宁皇也没再追问。
徐家之人恶行满贯,但是却从来没有折子奏到宁皇的手下。白君泽先拿徐家开刀便是与宁皇说徐家已经和刑部勾结。虽说徐家唯皇室马首是瞻。但是如此之事捅出来,宁皇就是再想包庇徐家,徐家也不会毫发无伤。
这徐家的事情过后便是谢家一事。此事与花色没有关系。白君泽点出谢家一家满门惨死一事,凶手直指刑部。还将谢姑姑当初留下的账本呈与宁皇道:“这是谢氏死前留下的账本,其中记录送贿受贿账目三百六十余笔,涉案之人七十有三。这仅是谢家一家记录的账本,若是沿着这条线查下去……只怕我宁皇朝中之人有大半都会牵扯其中。”说完便缄口不言,等着宁皇开口。
宁皇只是随意翻了两页便勃然大怒。一拍龙椅喝道:“真是好大的胆子!”说的也不知道是谁,花色被宁皇的呵斥声吓得一抖。随即百年听到四周大臣跪下来齐声唤“息怒”的声音。
其实谢家之事与花色说有关也有关,说无关也无关。账本叫白君泽拿走以后。花色还以为就此了无痕迹,哪里知道今日却是被拿了出来。账本花色没有看过,但是听白君泽说的话也是能想到这其中的肮脏……花色见到一些人已经开始瑟瑟发抖,说话也开始打着颤,真真是被吓得魂不守舍。
白君泽却是没有放过,又将定晟司内的人状告了一番。定晟司的主簿大人是个脾气暴的,当即便跳出来与白君泽对峙道:“放屁!定晟司乃是陛下心血造就成,哪里如你说的那般!你这神司胡编乱造安得什么心?”
这边真真是恶人告状,有不少定晟司里出来的人也是站出来与白君泽对峙。说的话也不是文人那般斯斯文文,反而如同泼妇骂街一般,说的难听至极。
花色不堪听那些污言秽语,正不耐烦,却是听到苏卿的声音传来,苏卿道:“陛下,微臣有本要奏!”
说着从袖中拿出奏折恭敬的递上,而后跪下道:“微臣苏卿,今日状告刑部残害我垂柳小镇百姓九百零三人,求皇帝陛下做主。”说着重重一头磕上地面。
朝堂之上再次鸦雀无声。
苏卿是被举荐才一跃成为这朝堂上的一员,举荐他的不是别人,而是周筠廷本人。二人也不知道如何结识,好似私交甚笃,甚至还有坊间消息,说苏卿是周筠廷的新宠,至于这“新宠”二字如何解释便是仁者见仁之事了。若是没有周筠廷便没有苏卿今日,哪里知道此时苏卿却是站出来参周筠廷一本。
旁人不知道,花色却是知道的,刑部戕害苏卿至此,此时正是苏卿的机会。若是苏卿凭自己一人之力要扳倒周筠廷只怕难于上青天,但是此时借了白君泽的势正好可以狠狠于周筠廷一次打击。
苏卿道:“这本奏折从微臣第一次站在朝堂之上便一直揣在怀中,今日能拿出来还要多谢神司大人。”说着对白君泽那方拱拱手,又道:“微臣隶属于刑部,奏折一事不经由微臣手,况且请奏的奏折刑部也是要有人专门看过的,因此才拖至今日。请陛下做主!”一番话既划分了与白君泽界限,又将刑部参了一本。
大殿之上黑压压一片跪伏在地上的身影,花色也是其中之一。也不知道怎的,花色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好笑。
龙椅之上,宁皇还在翻阅着奏折,花色的思绪却是已经飘远了。听说秋木析手中有不少证据,为何秋木析没有站出来告御状,反而是白君泽此次站在朝堂之上将人统统得罪个遍?
昨日宁皇一诏圣旨便将自己与秋木析凑成一对,虽然不知道秋木析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自己如今的身份也是不简单。宁皇此次的目的再明确不过,便是拉拢秋木析。昨日事出突然,今日白君泽便来了这么一出……
但是这么一想,白君泽既然一早便掌握了证据,为何迟迟没有指出来?越想越是糊涂,花色恨不得长两个脑袋才好。
龙椅上的宁皇已经将苏卿的奏折看了一遍,环视下方一周后道:“苏卿,你的奏本所写可是实情?”
苏卿回道:“是,绝无半点虚假!”
宁皇却是道:“有无虚假朕不知,但是有一点朕却是知道的,下结论之前需要的是真凭实据!你的折子上只是揣测之词,做不得数。”
苏卿却是脸上一白。花色也是一阵无语,二人经历过的那些逃亡日子竟然被宁皇如简短的一笔带过……也不知怎的,花色心中便涌起一股酸涩来,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被白君泽抢了先:
“陛下所言甚是,但是谢家与徐家一事却是证据确凿,请陛下明察!”
此时哪里有人敢抬头?白君泽这般咄咄逼人的架势若是惹恼了宁皇,哪个敢做出头鸟?白君泽又不是不知道宁皇向来不喜欢有人替他做决定,今日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愣是要做出这般姿态来……
跪在地上之人都在暗自腹诽,堂上的宁皇又是一声震怒。堂下之人都是胆战心惊的生怕自己便做了那出头鸟。
好在宁皇没有继续追究下去,旁边的内侍此时开口道:“周大人、赵大人、神司大人、苏大人、林氏二人留下!其余的暂且回去,等着传召!”此时,所以跪在地上的官员都是松了一口气,而后陆陆续续一言不发的退了出去。
只剩这几人时,几人一齐向御书房走去,一路几人浩浩荡荡,众人面色各异。到了书房,内侍也是一个不剩,宁皇坐在文案后面对几人道:“怎么?方才不是个个口齿伶俐,现在怎么了?都不愿意说话了?”
众人恭敬的跪下身子,无人敢应话。
宁皇看向花色道:“林氏花色,方才见你在朝堂之上有话要说,现下说来听听!”
花色没想到会被点名,先是一愣,而后看向哥哥与白君泽那边,见二人眼观鼻鼻观心的不理自己,只好吐一口浊气,挺直身板准备回话。(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信件
“回陛下,方才在朝堂之上苏大人说的话句句属实,这点花色是可以作证的。”花色如今也管不了其他,只想着莫要叫垂柳小镇上的人白白枉死才好。
花色的话刚刚落下,立即感觉到有几股视线看向自己。花色也不惧,缓缓道:“花色与苏卿大人是旧识,几年前在垂柳小镇定居,小镇被付之一炬时花色也是在的。花色命大,多亏苏大人相助,若不然此时也是孤魂一缕。”
苏卿也是出来道:“林氏于垂柳小镇开了一间茶馆,郑幕之郑公子也是去过的。”
宁皇也没有说请来郑幕之对峙,想必是信了二人的话。只是依旧默不作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人跪在地上,御书房里一阵沉静,只有几缕轻微的呼吸声在耳边轻响。花色如今也不知道自己站出来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了。
又是过了半晌,听到周筠廷的声音道:“陛下,苏大人与林氏二人说的话恐不是假话,还请陛下明察。”说着一撩官袍也是跪下来,伏在地上。
花色与苏卿皆是转头去看周筠廷。赵谦见周筠廷这般也随着伏在地上,道:“请陛下明察。”
花色只想过二人气急败坏的辩解,却是没有想过成了这般光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只好抬头去看白君泽与林兮之二人。他们二人眼观鼻鼻观心一直不曾有动作,好似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似的。
此时宁皇才开口道:“如此,这奏折你们二人是认了?”问的自然是周筠廷与赵谦二人。
周筠廷没有做声,赵谦却是回话道:“回陛下。微臣教下不严,不敢有微词。”
做下这么多滔天罪过,竟是一句教下不严便能推卸的?饶是花色向来自诩脾气不错,此时也怒不可遏。旁边的苏卿也是强自抑制着怒火。
花色张嘴正要说话,却是被人先一步抢了话。站出来的是白君泽。对着宁皇拱手一礼道:“微臣有个提议,陛下且听一听。”
宁皇挑眉,皮笑肉不笑道:“但说无妨!”
白君泽道:“二位大人既然认了教下不严之罪,不若由他们去调查这几件惨案。这般既能将功赎罪,又能拔除毒瘤,微臣认为此乃一举两得的美事。”
白君泽说完。林兮之眼里明显闪过一丝笑意。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这个主意倒是出的好。周筠廷与赵谦二人如今是宁皇的左右手,皇帝又不是昏庸之人,哪里看不出真假?从刚才的朝堂之上至现在的御书房,宁皇一句话未说。明显有偏袒之意。此番想要治二人之罪,只怕难!
林兮之余光见白君泽还是那般坦坦荡荡,既没有懊恼也没有得意。心下对他又是增了几分好感,白君泽此人果然不简单。
那周、赵二人没有作声,将身子伏的更低,更是不知道面上表情如何。
宁皇恩一声,思索半晌道了句:“你们二人可听见了?”
二人这才回话道:“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宁皇又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句:“都起来吧!”
二人这才站起身,而后又是对着白君泽躬身道:“多谢神司大人!”也不知道道的是哪门子谢。白君泽却是坦然受之。微微颔首不做声。
事情便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花色咬着的嘴唇几乎要渗出血来。心下已经被怒火焚烧了理智。花色还是没有忍住。便要开口说话,只是还未说出来却是觉得腰腹一痛,闷哼一声猛然趴到地上。
林兮之一惊,也顾不得君臣之礼,上前焦急地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花色捂着腹部倒吸一口气,还没说话已经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出了皇宫。花色此时躺在马车内。因着不适略蹙着眉,方才的一口浊气还没出。此时正是觉得难受之极,侧脸便看见白君泽捧着书坐在一侧。便涌上几分火气。
白君泽显然知晓花色醒过来,翻着书的细长手指略微动了动道:“你哥哥还有公务在身,我先送你回去。”
花色窸窸窣窣起身,整理好些微凌乱的衣服道:“花色暂且谢过神司大人救命之恩,那日若没有大人及时赶到只怕花色已经命丧黄泉。”
白君泽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
过了半晌花色又道:“敢问神司大人,方才在御书房花色腹痛难忍可是大人的手段?”花色是有腹痛的毛病,但是方才却不是同一个疼法。况且在那时候突然疼了起来,怎么看也是有些蹊跷,因此才会猜测着问。
白君泽倒也坦然的承认,丝毫没有遮掩。
花色见白君泽承认更是火气往上直翻,忍了许久才没有失礼,但说出来的话依旧带了火气,“神司大人缘何要阻我说话?那二人分明就是狼狈为奸,神司大人既然敢奏他们本子,为何临时又变了卦?”
难得见花色这般模样,白君泽有一丝意外。不过还是回答道:“宁皇本就有意偏袒他们,若是再说下去只能让宁皇心生不快。世家尚且还未恢复爵位,若是操之过急怕是适得其反。”
花色见白君泽一本正经的回答自己,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若是白君泽对花色爱理不理的,花色反而能大闹一场,这般……还真是被堵的哑口无言。
在民间的时候,花色没少学会泼辣的本事,只是不知道为何到了白君泽面前就没了用武之地。越想越是恼怒,花色哼一声便转过身不想说话的意思一览无余。
白君泽张张嘴像是有话要说,最后都化作一声叹息。快到林府的时候,白君泽开口道:“你哥哥是个聪明人,知晓如何明哲保身。但是有些人却是糊涂,你莫要听进去才好。”
花色脸上一红,白君泽这般话可不是说自己?方才在朝堂之上,确实如白君泽所说的那般,若是自己再说下去,只怕不仅不会有用,反而会坏了事。只是知晓又如何?那些人做低伏小却是把罪责统统甩到旁人身上,花色怎能不气?
像是知晓花色心中的想法,白君泽又说:“你亲眼见过那些惨剧,有些火气无可厚非,我并非说你!”
花色这才转过身来看白君泽,白君泽揉了揉眉心,见花色转过来露出一抹笑意。花色哪里见过这样的白君泽?慌忙垂下眼睑不敢去看。
白君泽笑意更甚,伸出手去替花色理了理散落的碎发。花色更是一僵,往身后缩了缩,不小心碰到头,闷哼一声,不敢抬眼看白君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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