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宫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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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宫春-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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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刚倒完茶坐下,皇帝便推门进来了,夕颜见他神情不豫心中了然,定是荣妃不愿对他服软,她向夏至递了个眼神,夏至便转身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夕颜将手中地细瓷杯递到皇帝手里,按了按他的肩让他坐下,为他轻轻揉起了双肩。

    “亏地你还让我去看看荣妃,这下子好好的心情都被她破坏了,”皇帝呷了口茶,斜眼轻瞟了她一眼,委委屈屈的向夕颜撒娇。

    夕颜“扑哧”一声笑了,从背后抱住皇帝,“我知道,让你受委屈了,我想荣妃虽然嘴上厉害,但她到底是个聪明人,一定能够明白皇上的一番心意。”

    “就你会说,”皇帝拍拍夕颜圈住他的手,“我可先跟你说清楚了,若是以后荣妃回她的长宁宫,你可别吃醋。”

    夕颜笑着将被热气熏的热热的脸贴上皇帝有些凉意的脸颊,舒爽的感觉让她轻叹一声,“恺辰,就算知道你有其他的嫔妃,我也从来没后悔过能陪在你身旁。”

    皇帝伸手抱夕颜的动作滞了滞,伸手一捞将夕颜抱到身前,紧紧搂住,“你不想知道我之前为什么把你打入冷宫吗?”

    夕颜抬头望向他澄明的双眼,双眉轻挑,“你若想说,我便听着。”

    皇帝无奈的摇摇头,“是你自己逼我的。”

    “我?”听闻此言,夕颜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我怎么逼你了?”

    “还记得睿文下葬的那天吗?”皇帝苦笑了下,轻轻抚摸夕颜的长发,“我怕你心里难受,特意来看你,谁知道你一个人在宫里喝闷酒,我一来便拉着我叫睿文,还把一个银戒指翻出来让我看,还说你一定会好好珍惜那个戒指,那是你最珍爱的宝物,可你之前说过那是你母亲的遗物,你明白我当时的心情吗?”

    皇帝顿了顿,紧紧搂住夕颜,将下巴搁在她肩上,微微抿了唇不说话。

    “就为了这个?”夕颜从腰上的荷包中取出那枚银戒,举到皇帝面前。

    皇帝看着戒指,轻皱下眉头,又缓缓别过脸去。

    “我不许你皱眉,”夕颜伸手抚上皇帝眉心,将他的脸扳正,让他正视那枚戒指,“这戒指是在岱山的时候,他见我非常喜欢,才特意买了送我的,他知道戒指在大曜国代表什么,可仍然送我,我想他是不想我触景生情吧。”

    夕颜说着伸出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细腻的白玉戒指正散发着温润的光泽,“说是我母亲的遗物,是怕你多心,怕你会生气,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

    皇帝握着夕颜的手,双眼看向她指上的白玉戒指,低头轻轻一吻,“可是我现在都明白了,夕颜,你对我的心,我全都明白了。”

    夕颜笑望着他,笑着笑着,眼中缓缓留下泪来,她伸手圈住皇帝脖颈,泪眼婆娑的望着他,“有你这句话,让我觉得受再多的委屈也是值得的。”

    窗外,厚厚的积雪,此刻也因着冰释的误解而慢慢消融。残雪未曾褪尽,缱绻于檐间道畔,浅浅淡淡地染成一片晶莹。

    春天在无声无息中悄悄降临了。



………【寂寞沙洲冷 第七十七章 骤雨初歇】………

    迷迷糊糊的睡至后半夜,夕颜被轰鸣的雷声震醒了,她定了定神,只听得窗外哗啦啦的雨声,竟是一场瓢泼似的大雨。

    一道闪电划过,夕颜吓的抖了一抖,心里没来由一阵慌乱,心境却是再也平息不下来,身上出了一身冷汗,黏腻腻的贴着她身上的衣袍。

    她索性推被而起,屋里燃着暖融融的火盆,一室的春意,窗外雷声大作,雨下倾盆,院子里梧桐的枝桠在狂风中摇摆不定,在窗户上投射下可怖的影像。

    风长了雨势,瓢泼大雨一点没有趋缓的样子,反而越下越大。

    夕颜赤了脚踏上床前的长毛地毯,皇帝因觉得清华宫里寒冷清寂,特意让人在夕颜的卧房里扑上了西域进贡的长毛地毯,柔软的触感,让夕颜舒服的蜷起了脚趾。

    她走到窗前,轻轻将窗子拉开一条缝,连绵雨丝立刻灌了进来,冰冷的雨点顺着风势打在她仅着单衣的手臂上,刺骨的澈寒。

    本因是春雨,却依然带着深深寒意,夕颜阖上窗户,返身来到火盆前,心里那阵乱跳好不容易压制了下来,脑子里却又开始胡思乱想。

    又一个闪电划过夜空,闷雷滚过,将沉浸在思绪中的夕颜惊醒,今天这是怎么了,那么容易就被吓到,总是觉得心里安静不下来。

    火盆的架子上微微温着一壶牛乳,是夏至临睡前怕夕颜睡不着架上的,备着她半夜醒来能喝。

    夕颜取过桌上的一只七彩琉璃盏,这是今日皇帝带来的,说是刚命营造司尝试着做出来。因为流光溢彩的色泽,特意带来给夕颜盛牛乳用。

    就着火盆里微红地光,她将架上的牛乳倒一点出来。乳白的汤液在琉璃盏中回旋,衬着黯淡地红色火光。幽幽的如一匹散发着炫丽光泽地上好绸缎。

    夕颜正望着手中美轮美奂的杯盏出神,突然门“咣”的一声被用力打开,惊的夕颜一时失手,指尖握着的琉璃盏便飞速下坠,“锵”地一声撞上粗实的红铜制火盆边沿。瞬间粉身碎骨,盏中的温润牛乳也泼了一地,将火盆前的地毯洇湿一片。

    “这是怎么了?”夕颜望向来人,只见夏至浑身湿透的站在门边,冷的彻骨的雨水顺着她的头发不断滴落。

    夕颜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半夜三更的跑出去淋雨?”

    “主子,荣妃娘娘,荣妃娘娘怕是不好了?”夏至浑身哆嗦着。连声音也是颤抖地,她紧紧扶着身边的椅背,抖着手指了指北屋荣妃的所在。

    “不好了?”夕颜吓了一跳。不知夏至何意,也未及多想。她披上一件厚实地棉袍。穿上鞋子向北屋走去,“什么叫不好了。你怎么浑身都湿透了?”

    “荣妃娘娘病了,奴婢正要去请太医来,小福说主子睡了不要惊动,可是奴婢想来想去还是应该告诉主子,所以又折了回来。”

    夕颜看一眼浑身湿透的夏至,点点头,“你快些去吧,回来后别忘了喝碗姜汤驱寒,我先去看看荣妃情况。更新最快。”

    夏至连忙行了礼,一回身撑了伞跑出清华宫。

    来到荣妃住地北屋,小惠子、冬莲和小福都在,皆是满脸焦急地模样,见夕颜来到,都长长舒了一口气。

    冬莲忙上前扶住夕颜,“娘娘,怎么把您惊动来了,荣妃不过是病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夏至已经去请太医了。”

    夕颜也不搭理她,甩开她地手径直走到荣妃的床前查看,只见荣妃牙关紧咬,眉头深深蹙起,想是忍着身上的不适,脸色都变了,青紫的双唇紧紧抿着,一双热辣的大眼像要喷出火来,死死瞪着夕颜,恨不能在她身上灼出两个洞来。

    “先别急着瞪我,等你保了性命,恨我也不迟,”夕颜与司徒丰接触了久了,对医理稍稍懂得一些,她观察荣妃的症状,不像生病,倒似是中毒。

    夕颜不做声响的看着,一边的冬莲似是着急起来,“娘娘,您还是去歇着吧,太医一会就来了,您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不是?”

    夕颜冷漠的扫她一眼,让她吓的立刻噤了声,夕颜挥挥手,将小福招来,“速去取一壶清水来,记得越多越好。”

    小福先是愣了愣,抬头见夕颜一脸肃然神色,便一刻也不敢怠慢,立刻出去了。

    夕颜将荣妃的枕头稍稍垫高,轻声在她耳畔说道“姐姐若是信我,就听我的话,或许还有希望。”

    荣妃望着夕颜的眼里突然溢出泪来,她握住了夕颜的手,两眼通红的点点头。

    “小惠子,去端个盆过来,”夕颜指指架子上的铜盆示意小惠子端过身边,她从背后扶起荣妃,让她趴在自己腿上,伸出两根手指卷了一方干净的娟帕,伸入荣妃口中轻轻一压舌根,荣妃“哇”的声便吐了出来。

    立刻,一股酸腐的气味弥漫了整个屋子,夕颜为她不断拍着背心,荣妃呕吐连连,不一会便将肚中的晚膳吐了个干干净净。

    黑黄的污物吐了小半盆,腐臭的气味刺激着每个人的鼻息,冬莲不由焐了口鼻,连小惠子都不禁恶心连连。

    夕颜将手上的娟帕除去,接过小福送来的清水,喂荣妃喝下,荣妃喝了两口便摇头不想喝了,夕颜将水壶凑上,“若想活命,就把这壶水全部喝完。”

    荣妃将信将疑的看着夕颜,方才的呕吐让她觉得舒服了许多,可是要喝下这么多的清水,她不保证自己不会再吐。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夕颜点头,“我就是要你再吐出来。”

    似乎明白了夕颜的用意。荣妃感激的看她一眼,就着她地手大口的喝着壶中的水,直到一壶水全部喝光。

    小惠子已经换过铜盆了。取了干净地铜盆站在床边,夕颜又依着刚才的办法。让荣妃将腹中地水都吐了出来,直到没有东西可吐,方才让她躺下。

    荣妃的神情仿佛好了很多,可嘴唇依然青紫,她就着夕颜的手喝了两口水。又颓丧的躺到床上,发髻松散,额上汗水淋漓,现在的荣妃,哪里还有一丝之前仪态万方地影子。

    “夕颜,你恨我吗?”荣妃突然一把抓住夕颜的手,哑着嗓子问她。

    夕颜放下手中茶杯回头看她,“我恨你做什么?”

    “我帮着桃叶,花了那么多心思想分开你和皇上。您不怪我吗?”荣妃的手紧紧抓着夕颜的手腕,细瘦的手指却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勒的她手腕生疼。

    屋外一道白光。将夕颜白皙容颜衬得丝丝分明,她一双慧黠的大眼流露出淡定的神色。“后宫里。谁人不是为了自己在算计,我只问你一句。惠儿地死可是你们所为?”

    荣妃疲累的摇头,“那时我在临柳山庄,完全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

    夕颜看她一眼道“不是你,也有可能是桃叶。”

    “她也不知道,”荣妃急急说道“惠儿下葬后,我问过她,她也不知你那天为何会突然生产,只是……”

    “只是什么?”夕颜见她犹豫不决,连忙追问。

    荣妃示意夕颜靠前,凑着她的耳边说道“桃叶跟我说过,其实那天她觉得自己惯常喝地汤味道有些不对,心里已是起了疑心,后来让太医来看了后才知道,那汤是安神保胎之用,想来是你们二人喝的汤被掉包了。”

    夕颜地一双手紧紧握着拳,荣妃越说,她地拳便握的越紧,心里地凉意也在一丝丝扩大,那天宫里就她和桃叶两人,补汤被掉包,最大可能就是桃叶授意,若荣妃所言是真的,那么问题便不在桃叶那儿,而是出在自己身边的人。

    她调转了眼神,看向立在身侧的小福,眼神不禁带了几分探究。

    这时,夏至正开了门进来,口中还说着“主子,太医院的陈太医来了。”

    陈太医在门口给夕颜请了安,夕颜忙起身让出床前位置给他,陈太医也不多言语,上前为荣妃请脉。

    趁着太医请脉的空挡,夕颜回身盘问夏至四人到底是何原因,只见夏至领头,四人统统跪在地上,夏至身上不断淌着雨水,很快将青砖地洇的墨黑一片。

    “今儿睡至半夜时分,奴婢听到荣妃屋里有很大的声响便前来查看,发现荣妃的枕头被扔到了桌上,将桌上的杯盘扫落在地,”夕颜望了眼屋角已经扫在一处的碎瓷片,点头示意冬莲继续说。

    “奴婢点了灯想细细看个究竟,就见荣妃直愣愣的躺在床上大口喘气,脸色发黑,嘴唇青紫,所以忙叫来了夏至和小福,四人一商量,让夏至去禀报皇后请太医来,奴婢三人留在这里守着。”

    冬莲说完看了眼身畔的夏至和小福低下头去。

    夕颜的眼光在四人身上来回,最后定在夏至身上,只紧紧盯着她不出声,夏至不知是冷还是害怕,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陈太医把完脉,沉吟着回头望向地上跪着的四人“今日的晚膳,荣妃娘娘用了什么?”

    夏至身子冻得瑟瑟发抖,连牙齿都在打颤了,“今儿晚膳是奴婢做的,做了三个寻常小菜和一碗牛肉羹,这些菜柔妃娘娘也用了,却不知为何荣妃娘娘会出事。”夕颜点头,示意夏至起来,“你快回去换身衣裳吧,记得喝碗姜汤驱驱寒。”

    夏至“嗯”了一声,忙起身往屋外去,夕颜望着她的背影,在心底叹了口气。

    “陈太医,荣妃的情况怎么样?”此刻还是荣妃的安慰比较重要,夕颜敛了心绪,关注荣妃的病情。

    “回禀柔妃娘娘,荣妃这情形,怕是中毒。”

    夕颜向他一挥手,“这个我看出来了,荣妃的情形有无危险?”

    陈太医擦了擦鼻头沁出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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