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我已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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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生我已老-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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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才反应过来,摇头,“我刚起床,还没来及煮。”
  “有面吗。”
  “泡面行不行?”我从角落翻出两包泡面,递给他,“先垫垫肚子吧……你胃痛经不住饿。”
  他偏头看了我一眼,接下来几乎都没我的事,我犹豫了下,还是站在他身后以便第一时间处理突发状况,若是这厨房被烧了我怕房东大爷会呕血。
  任西顾有板有眼的点火,下面,甚至还炒了两颗荷包蛋盖在面上。完工后他将面端上桌,先朝我推了推,自己低头三两口就把面解决了大半。
  我夹起筷子试了试味道,还行,除了汤偏咸了点,荷包蛋边缘有点焦,没有其他怪味。
  “我在附近的咖啡店兼职,”任西顾吃完后道,“九月初开学,我大概兼职一个月,所以这一个月打算租间房子。”
  我愕然道,“怎么会突然想去兼职?”
  “……我不想回去。”他沉默了好一阵子,面无表情地道,“那不叫家。”
  我心一酸,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任叔叔和刘阿姨现在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孩子。西顾,他已经被他们忽视了太久太久,待在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家庭看着他们的天伦之乐,我知道他的忍耐已经快到达极限了。
  “原本想住校,但学校还要再等一个多月才报名,现在没办法入住,”任西顾道,“所以就在离学校最近的学生街旁边找了个暑期兼职,但那家咖啡店只包吃不包住,我想你也住在这附近,所以今天就过来看看。”
  上海的租房价格都很高昂,若是没有相熟的人,即便工作一个月扣掉日常基本开销后还不知能不能付得起房租。
  “你等等。”我打电话给罗莉,这房子是罗莉的朋友介绍的,价格减免许多,想让她问问她朋友手头上现在还能不能匀出个单间。
  当然,如果是选择打工房的话房租几百块确实可以搞定,但那是一门一床一窗一间,附近能洗澡带卫生间的一室户房租至少上千。
  罗莉在电话那头道,“稀奇了,你什么时候会这么乐于助人?”
  我挑眉,“怎么着,我平日刻薄你了?”
  她不满的哼了声,豪气地道,“得得,我给你问问,回头你等我电话就是。”
  西顾在一旁看着,等我放下电话后道,“麻烦了。”
  我极是不习惯他这么有礼,挥挥手,“小事而已。”
  半个小时后罗莉回电,“下周有一个住户租期到了,房租是一千二,基本配备差不多齐了,宽带也有备好,这片区是找不到这么便宜的价码了。”
  我给西顾报了价,“怎么样?”
  他点头。
  这事就这么成了,双方约了个时间一起去看看房子,不过有一个问题。
  我头疼地道,“……对方下周才能腾出房子的话,这四五天……”
  “就让你朋友暂住在我们那呗。”罗莉顺溜地道,她还压根不知道来得是西顾。
  我只能尴尬地压低声,“……这不方便吧。”
  她那头不自然的支吾了下,“那个……那个我这几天也可能不回去了,以后的话……那个,也不好说,你有个伴也好。”
  想也知道是谁诱拐这小白的,我没好气地道,“回不回来是一码事,你要记得,没套套不给做!知道了吧?不然到时候先上车后补票多丢脸。”此刻我是半调侃加半忠告,谁料将来,还真让我一语成谶,
  罗莉在电话那头窘得讷讷回应,忙不迭挂了电话。
  “西顾……”我回过头想着该怎么安顿他。
  他一直在旁边盯着,明显从头听到了尾。
  现在他无处可去,我也不好把他给扫地出门,最后视线在大厅的沙发上停了停,“若是不介意的话,你要不要在沙发上将就几天?”
  他配合的点头,“你不介意就可以。”
  两人默契十足的不提当年,****。
  隔天早晨起来,我抓着手提包出门时转头看了看驻扎在客厅的西顾,他手长脚长,窝在沙发上,双脚探出地面,蹙着眉明显有些不适。
  我犹豫了下,也只能让他再忍个几天吧。
  想起家里的粮草昨晚就已经告罄,他胃疼经不起饿,我看了看时间,还来得及,匆匆下楼买了豆浆油条,再捎带上包子上楼,才刚刚打开房门,躺在沙发上的任西顾蓦地睁开眼——
  “早。”我朝他点点头,“你等会去梳洗下,趁热吃吧。”
  他初醒的前五分钟是最无害的时刻,睡眼惺忪,扶着沙发昏朦朦的坐着,揉着眼睛乖顺的点头。
  我失笑,突然想起了从前两人相伴的岁月,嘴角的笑才扬起一半又僵硬的抑下,我走向玄关宝,“钥匙在桌上,出门时记得锁门。”
  他慢吞吞的唔了声。
  “那拜,我上班了。”
  关上门,心跳竟有些发促,我懊恼的暗自低咒一声,匆匆赶往地铁。
  接下去一连三天,除了每天早上出门的时间之外,其他时间都撞不见任西顾,偶尔听到开门声,也都快接近午夜了。
  他对我的态度变得疏淡有礼,就像是对邻家一个照顾他的大姐姐一般,隔着一个安全不逾礼的尺度。
  我心下松了口气,虽然偶尔还有些怅然,但很庆幸当初没有一头栽下去,否则等少年的热情耗尽后,今时今日的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他渐渐长大懂事,当初的一时迷恋也会如过眼云烟般消散吧。也许心下还存着芥蒂和不甘,但我想时间可以消磨一切……
  带走一切。
  最后一天难得他在我的下班时间回来,当吕梁载着我到楼下时,远远,我就看见西顾背倚着攀着常青藤的红墙等待。
  “到了。”我推开车门,踏出车外时迎上任西顾的目光。
  他身上的咖啡店制服还未换下,白衬衫外搭着黑色短马甲,蝴蝶领结被扯开大半,松松的坠着,黄昏的暗金柔光摩挲着他身后密密的常青藤和一片红墙,他的眼神幽远,脸上却不带情愫,像一幅凝固的鲜艳油画……
  这般醒目的孩子令过往行人频频回首,甚至有小姑娘摸出手机故作不经意的拍下照片。
  吕梁不免也注意到他,深看了两眼,“……以前都没在小区见过他,总觉得有点眼熟。”
  “也许是刚搬来的新住户吧。”我含混道,上一次深夜见到任西顾都已经半年多了,惊鸿一瞥,再加上西顾的刻意回避,吕梁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吧。
  幸好西顾没有过来,只是远远睇了我们一眼,转身上楼。
  “这周去我家里吃饭吧,我妈想见你很久了,都怪我藏着掖着你大半年了。”吕梁揽着我的腰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
  “……能不能再过段时间,”我沉默了片刻,放软了几分口气道,“有点太快了。”
  “好吧,”他没再勉强,虽然眼中有些失望,但还是扬起笑容,“也是我太急了……没事,那你上去吧,晚上早点睡宝。”
  “你也是,”我目送他上车,咬着唇,“路上小心。”
  他偏头亲了亲我的脸颊,隔着车窗道了声再见,转瞬疾驰而去。
  我转身慢慢上楼,当看见伫立在二楼走道上等待的身影时竟也不觉得意外。
  “站在楼下会打扰到你们,所以就在这等了,”西顾一步步走过来,高大的身子在这片落日黄昏下极有压迫感,“……原本还以为你会邀请他上楼。”
  “他有晚班,要回公司赶企划。”我尽量自然地道,“有什么事吗。”
  他在距离我一步远的位置停步,“其实今天我是翘班出来,原本想在离开前请你到店里试试我煮的咖啡……”说到这他顿了下,偏了偏脸,“不过看样子你已经聚餐过了,吃不下东西那就算了吧。”
  我迟疑了下,没有立刻回答。
  他坦然地道,“别担心,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单纯的想谢谢你这次的帮忙,以后也不会再纠缠你了。”
  我迅速抬起眼看他。
  “这几天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他退后一步,“过去一直给你带来困扰,很抱歉……我会试着忘记你,不再造成你的困扰。” 
第三十九章

  位于学生街旁的咖啡店不算大,但店主精心挑选的店员可不马虎,充分抓住了这个男色时代色女们的需求。
  当我走进那家咖啡店时,差点被满店穿梭的制服男侍闪花了眼。
  西顾领着我到靠近尾端的座位,晚上八九点钟是咖啡店的高峰期,他愣是在我来之前就借职权之便预订好位置,“你先在这做会,我给你点些招牌菜。”
  我点头,落座后环视一圈,发现店内的女客足足占了三分之二,其余几乎都是一对对小情侣,看得出是附近大学和初高中的学生。像我这样一板一眼还穿着套装的上班族是凤毛麟角,也都有了伴。
  餐点还没到,我翻开杂志打发打发时间,幸好在我看完这本杂志之前西顾端着咖啡姗姗来迟。
  “甜点只要两样就可以了。”我看他一端就连续端了五盘以上,忙急急阻止。
  “没事,其他的吃不完就打包吧。”上完餐点后他就不挪步了,饶是其他男侍朝他频频使眼色,他自岿然不动。
  我有些不自在的抬头看他,“西顾,你继续工作吧,我就随便吃点好了。”
  他拒绝,依然杵在我旁边当电线杆。
  我知道他脾气犟,决定的事也劝不动,就僵着张脸努力无视周围的视线。磨磨蹭蹭的快到十点,我整整衣服就要起身时西顾踏前一步,侧过身子想扣住我的手,最后却又蓦地改扣为拦,没有直接和我肢体接触,“我和你一起回去。”
  我眼尾扫了扫周遭的店员,整晚他们都在探头探脑,但碍于西顾的冷眼,没人敢捋虎须越雷池一步,“你可以提前走?”
  “没事,下午已经向店长请过假,今天晚上不是我的班。”
  我“哦”了一声,和他一前一后的离开咖啡店。
  本来就已经用过餐,方才又勉强吃完了招牌菜,我肚子涨得慌,反正这附近离家不远,我索性就直接走回去。
  西顾推着单车和我并肩走过街道两旁长长的白杨树,一路无话,半晌后他率先打破寂静,“你觉得咖啡怎么样?”
  “嗯……还好。”不是敷衍,其实也确实不错。今晚我试的是摩加冰冻咖啡,咖啡呈固状,内嵌着巧克力浆,杯缘巧克力璇出深深浅浅的流淌花纹,“味道虽然偏甜了些,有点搅拌过头,但总体而言口感还是挺醇厚。”
  任西顾听罢闷闷的“嗯”了声,单手捏着车把不开口了。
  我汗了下,猛地想起今晚是西顾大展身手,不由作仰望状看向他,“不过甜点非常精致,尤其是烤饼和无花果方块酥,不输给真正的厨师呢!”
  他越发阴暗,“……店里的刘叔当然有考过厨师证,之前还有两年的甜点师工作经验。”
  咳,感情他今晚唯一下手的就是咖啡?
  我讪讪然止住话头,赶紧开拓另一个话题……
  傍晚他的话还言犹在耳,当听到他说放弃之后心中不是没有微微松了口气,但此前六年来的亲昵朝夕相处和骤然决然的一年离别,在谈论话题时我只能步步为营,纠结着该怎么拿捏说话的分寸,不至于踩到雷区。
  西顾的手机却忽然响起——
  “嗯,我下班了。”他双眼平视前方,不紧不慢地低声道,“不用了,太晚……我等会就到,是租的房子……我不打算回去了。现在?现在的话,”不得不说他的手机音效很好,在安静的街道上,电话那头的声音格外清晰……
  是楚翘。
  西顾断断续续的讲了两三分钟,突然,他停下来低头看了我一眼,深黑的瞳孔在路灯下闪动光华,顾盼间流光溢彩,“嗯,现在郝萌姐也在,我送她回家。”
  轻描淡写的一句,电话那头的声音却猛然紧绷起来。
  不是不知道小姑娘对我的敌意,但在这情境下不由令人越发尴尬起来。
  西顾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也不啰嗦,只一句,“还有没有别的事?没有就这样吧。”
  两秒后自顾自的切断电话,关机。
  “对女孩子还是温柔点好……”我好心提醒了句,“虽然楚翘的个性很强,可也到底是女孩子,你这样会让人家难堪。”
  西顾直接大男人的道,“认识这么多年她也知道我的个性,早习惯了。”
  我啧了声,被喜欢的男孩粗鲁对待是如何也无法习惯的吧。
  “你呢,”他推着车,“傍晚那个人是你的新男友吧?”
  想起那时他在2楼,该是看见吕梁的临别一吻,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已经交往了半年。”
  他长长的“嗯”了一声,表情掩藏在路灯下,看不分明,“你很喜欢他?”
  “他是个过日子的好人选。”
  “你会考虑和他结婚吗。”
  “嗯,可以的话,我想就这么定下来了。”人选换来换去实在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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