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没见过他,刚才也是头一回见。我估计是因为他手断了吧,没办法跟西南王出去打仗,所以才被安排留在成都管理内政与民生吧。”
刘戎听到此处,忽然想起刚才西南王怎么发脾气,刘十都不听劝,结果刘七一来,也不知道悄悄跟她说了什么,刘十立马就高兴了。
于是刘戎又问:“然后?”示意他往下说。
史隘乾撇嘴道:“内政肯定也涉及户籍管理呀,我不就想找人托托关系,给点钱财,看能不能让刘七帮我改了奴籍,恢复我平民的身份,好让我回建宁老家……”
史隘乾说到此处,低下头,不说话了。
刘戎听他这么一说,再左右一联想,终于猜着刘七刚才跟刘十说的悄悄话。看来这回史隘乾真没说谎。刘七暗地里对刘十许的愿,估计就是瞒着西南王给她办离婚。
呵,搞了半天,原来刘七是这个时代的现任成都市民政局局长啊!
难怪史隘乾要给他“进贡”,原来是想脱离贱籍,然后趁机开溜,逃跑回建宁。
嗯……我得寻思寻思……
刘戎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史隘乾,只见他这会儿情绪非常低落,脑袋耷拉着,活像只丧家犬。
刘戎掌击一下,指着他道:
“行了,我知道你的诉求了。早说不就完么?何必绕这么大一圈子。”
史隘乾闻言,霍地一下抬起头颅,有些诧异地望向刘戎,只听她道:“待会儿我要挨个去跟人敬酒,你同我一起去。到了刘七那儿,我会趁机帮你多美言几句。”
史隘乾听得三角眼内,目光灼灼,面色渐渐恢复了神采。
刘戎继续道:“不过这事你不能急,得从长计议。你也看见了,我在这个家里,就这么回事儿。不可能一上来就求人办事,谁理我呀?所以啊,咱俩今晚去敬酒,就是为了去混个脸熟。你明白吗?”
“明白,我听您的,主公。”史隘乾多精明一人儿,岂能听不懂刘戎这番话的意思。
他很快抓起桌面上的酒樽和商觚,抱在怀里问刘戎,“主公,我们几时去?先从谁开始?”
刘戎弯曲着两根手指,招呼他凑近耳畔,“一会儿就去,先从我爹开始,到时你机灵点。”
“哎。”史隘乾认真点头,听候差遣。
二人说话间,大厅内突然急匆匆闯进一个侍卫。
刘戎见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庄贤面前,然后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又很快退了出去。
庄贤皱着眉头,略一思考,又走至西南王刘翦的身旁,居然也和那侍卫一样,做了同一个动作。
第三十九章 关系复杂
他右边的空袖子在夜风中晃荡,却丝毫不影响他在临跨门槛之时,快速用左手掐了一把美艳少妇的屁股。
那美艳少妇好像很习以为常似的嗔他一眼,眸中非但没有丝毫怒气,反而充满了娇羞与偷丨丨情的愉悦。
大厅内的人们都隔得较远,不一定看得到他俩的这个小动作。而坐在门边位置上的,大多都是低阶的官员,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即使有人看见了,也会装作没看见。
刘戎也坐在门边,看得直皱眉头,心道:这侯门大户,人员关系纷繁复杂不说,藏污纳垢的地方还真不少,也就表面看着风光罢了,内里都不知道已经腐烂成什么样子了。
那胖子近在咫尺,却完全没发觉自个儿的媳妇正在被自己亲哥吃豆腐,而且还乐在其中地跟人眉来眼去。
看样子他是真傻了。要不然这种事,搁哪个男人身上,都是万万不能忍的。
史隘乾结巴地声音,从耳后传来,“主……主公,你看见没?”
刘戎一听,就知道这机灵鬼肯定也看见了刚才那不堪入目的一幕,于是赶紧偏头,竖起一根手指挡住嘴唇,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史隘乾立马领悟,很快闭上嘴,不再出声。
刘戎从他们刚才的谈话中领略到:那傻胖子应该是刘十四。而西南王一共只剩五个儿子还活着。那独臂男人,毫无疑问,就是刘七了。
哼,正主终于来了哈。
我倒要看看,这刘七究竟是有什么本事?能让史隘乾这么大一财主,不惜冒着被打死的危险,也要去他那儿。
刘戎一面思考,一面目不转睛地观察他。
而刘七此时已经故意甩着那只空空如也的袖子,流里流气地走到刘十身旁,八字眉一挑,笑出一口黄牙,目光内全是幸灾乐祸的神情,“哟,怎地?十妹妹又想换丈夫?”
刘十赌气,站在原地,不吭气,也不理他。
刘七看样子是个厚脸皮的,见状也不恼,嬉皮笑脸地对刘十道,“别闹了,差不多就得了啊。”又指了指跪在刘十腿边的青年,“你看他给你吓得……啧啧啧,真够可怜的。行了,赶紧乖乖回去坐好。父王还有事宣布。”
“谢谢七哥!”那青年一看刘七帮自己说话,很是感激地望他一眼,快速从地上爬起来,想拉刘十往他俩的座位上去。
刘十知道自己这次闹大了,这会儿也很顺从,任由他拽着袖子往旁边走。
刘七却悄然凑近刘十的耳畔,低声道,“这种小事,岂用劳烦父王,跟哥哥说一声不就完了吗?何必搞这么大动静。”
刘戎正在纳闷,刘七又补充一句,“明天记得来衙门找我,七哥给你办。”
刘十立马回头,眼中一亮,笑嘻嘻地跟着相公跑了。
刘七嘴角一歪,腮边道道褶子皆透露着得意。他走到主座台阶下方,微微朝西南王颔首,“父王。”却没喊王妃,而是径直走到跟他差不多年岁的四十六太太面前,恭敬地叫了一声,“十三姨。”
十三姨?我还黄飞鸿咧!
刘戎完全懵了,扭头问史隘乾,“这咋回事?”
史隘乾道:“刘七的娘原先也是从江州嫁过来的,早几年生病死了,所以西南王才又迎娶了四十六太太。这位是他娘亲的同胞妹妹,当然叫姨啦。”
刘戎听得满头黑线,心想现代人一夫一妻,有些出五服的亲戚,叫起来都已经很别扭了。辈分和年纪,那叫一个乱。常常有二三十岁的人,有个抱在怀里的舅舅。
如今到了古代,男人大多三妻四妾,亲戚就更加……
刘戎看到刘七跟四十六太太站在一起,估计两人年纪相差都不超过五岁,晃眼一瞧,还以为是姐弟,结果那女人又是他小妈,又是他小姨的……哎呀,我滴个亲娘啊!
自己原本还挺纳闷,江州牧好歹也是一方诸侯,怎么会把自己风华正茂的女儿,嫁给西南王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男人?
这下一听,全明白了,她是来填房的,而且还是嫁给自己的亲姐夫,就为了满足男人们的权利需求,做了政治的牺牲品。
刘戎现下很庆幸自己当初穿来的时候,没暴露性别,要不然也得‘入乡随俗’地过这种日子,还不如一刀捅死自己算了。
这古代也太不把女人当人看了!除了联姻和生孩子,女人貌似就没别的用途了,活得真他妈憋屈!
她这厢胸中如波涛汹涌,那厢刘七已献媚地对西南王道:
“父王,你今个儿不是带了宝物吗?拿出来让我们欣赏欣赏呗。”说着,他又扭头转身,在原地转了一圈,扬手叫大家起哄,“你们想不想看?”
“想!主公,快亮出来给大伙们瞧瞧!也好让大家都提提气!”一个宾客响应,于是更多的宾客也开始鼓掌。
西南王刘翦很快被大殿内热情洋溢的鼓掌声扭转了情绪,渐渐不再愤怒,脸上的表情也舒缓不少。
下人们见机行事,很快在王妃的指挥下,重新搬来一张小长桌,又迅速收拾好虎皮上散乱的物品,便匆匆退下。
西南王此时已动作麻利地收剑回鞘,伸出两指,当空一点,另一只手捋过龙须,虎目内精光乍现,“好!本王就让汝等看看,此次出征的缴获!”
刘戎眉心一跳,暗叫一声不好!果不其然,西南王顷刻就从屁股后头的座位上,拿出了她再熟悉不过的锦布包裹,放在了面前的小长桌上,然后摊开,慎重无比地捧出了里面的蛤蟆石头。
西南王刘翦终于在刘十进屋之后,再次纵声大笑起来。
“云、南、城!终于是本王的啦,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在场的所有宾客和家属,都一齐从座位上跪立而起,拱手对西南王刘翦行叩拜礼,“恭祝我王,庆贺我王!我王声威,雄震四方!”
刘戎只好也跟着其他人,跪在地上做动作,心里头却很不是滋味。
那感觉,就好像有一个小偷,明目张胆地抢走了你的东西,还拿出来到处显摆。你看见了,不仅不能揍他,还得对他毕恭毕敬!
那滋味,能好受么?
西南王显摆完城玺,居然想起刘戎来了。他招手把刘戎叫到跟前,然后慈眉善目地对她说,“儿啊,爹知道你这一路辛苦了。来,这个给你,接着。”
刘戎一听,嘿!难道有赏?赶紧摊开双手,稳稳伸到西南王眼皮子底下,生怕接漏了什么,根本不在乎旁人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讨饭佬。
第三十八章 大户人家
刘十倔犟道:“可是他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一点本事没有!我跟他说话,完全是鸡同鸭讲!就算他长得再漂亮,我日日看,夜夜看,再好看的人,我也会瞧腻的好不好?我现在喜欢有才华的男人。”说完,媚眼朝柱子后一飞。
躲在那里的庄贤立即用打开的扇面遮挡住脸,避免再次殃及池鱼。
西南王刘翦暴跳如雷,挥舞手中宝剑,指向主座下的刘十。
“你爹我也大字不识几个,不一样叱咤风云,列土封疆?!
男人有无本事,可不是靠才华来决定的!
以前洛阳城内的那些文官史臣,哪一个不是才华横溢、满腹经纶?
结果呢?
外族一打来,各个跑得屁滚尿流!以往时常挂在嘴边的那些‘忠君爱国’之言论,临了全变成屁话、鬼话!
有才华……顶个鸟用!还不如舞刀弄枪来得实在!”
刘戎在座位上听了半晌,倒觉得西南王这番话说得经典。
就连当年**也曾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差不多都是一个意思——治天下,需要的是文臣;打天下,靠的是武将。
像谢瑜那种书香门第出来的秀才,若遇上安稳年代还好,厉害的,考个状元,从此平步青云,飞黄腾达;平庸的,再不济也可以去乡下做个教书先生,挣一份温饱;若是遇上如今这种群雄混战的局面,恐怕就没什么用武之地了,说不定倒霉起来,连自身都难保。
武将则不同,可以说是正好相反。
疆域太平时期,当权者比较畏惧军权旁落,一般都会找各种借口削弱其势力和权限;若是遇上天下大乱,或外族入侵之时,那可就……谁手里有兵,谁就是老大了。
从古至今,这种事例多不胜数,随便翻本史书,都可以找出一堆。
刘戎暗自叹息,“唉……我这个爹,是个明白人。”
史隘乾听见她的话,忍不住讥诮一句,“都活这么大年纪了,还整不明白,不是瞎了吗?”
“那也是……”刘戎不住点头,心里头的苦闷,无处说去,只能喃喃自语,“别看他大老粗一个,人倒是实在得很啊……”而实在人,大多数有个特点,那就是从来不跟人玩虚的,一切以利益为先,否则什么关系都当假。
刘戎从他区别对待自己的几个老婆,就已隐约窥见一斑,如今又听到他这番言论,更加坐实了内心所想。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难怪自己刚一来,就被他耍得团团转。唉……要想从他这种人手里再拿回城玺,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他自己愿意给……
刘戎想着,动手抓起桌面上刚才被她摆放成西南各城地理位置的花生米,一粒一粒,往嘴里丢,忽然想到什么,头一扭,花生米砸在脸上。
“哎,你刚才说刘十七喜欢谁?”
坐在她身后的史隘乾见状,抬手用袖子擦擦她的脸,“她喜欢长沙太守之子,江英豪。主公,你问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