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羞红了脸,鼓起勇气盯着看,可直到最后那女子接下面纱,娇笑着向台下鞠躬她才看清,鞠躬的时候前襟一松,惹得男人大吼,女子娇羞地掩着衣襟逃也似的跑进了台后。
“大人,那……那就是莫总管啊。”小蝶不可置信地怪叫。
“可看清楚了?”镜楼沉下脸。
小蝶钻进马车,脸色铁青,十分肯定地说道:“没有错。”因为莫总管和大人有些相似,这时候,小蝶不敢把这话说出来。
“回府!”镜楼面无表情地下令。
外头的车夫觉得脊背发凉,立刻催着马掉头离开。
于是齐远方便见到镜楼一脸阴沉地踏进前厅。
若是在军营里,齐远方看见这样的镜楼保准能躲多远躲多远,可眼下在别人家中做客,齐远方不得不硬着头皮见礼,为了安抚正处于暴躁阶段的镜楼,齐远方把新得的军费一事说了,果真镜楼的脸由阴转晴。
“去将我书房的那叠纸取来。”镜楼吩咐小蝶,转头对齐远方说道:“我最近和一位将人聊天,得了些新想法,你拿回去给凡之和遥轩他们参考参考。”
齐远方点头,却诧异道:“大人不打算回营里?”
“今晚还有事处理,”镜楼含糊地应道。
有什么急事不成?齐远方想起镜楼回城后也没去书易那处,她在忙什么呢?想是如此想,齐远方没这个胆子问出来。
不一会被点心塞得半饱的齐远方推辞了晚膳,揣好几张纸上马赶着出城去了。
“唉,齐副督军还真是劳碌,比大人可靠多了。”苏雅送完人回头感叹道,不料镜楼未离开,正巧听了个正着,尴尬极了,急忙解释说:“不是,大人,妾身没有看不起大人的意思……”
“好了,我知道。”镜楼有些好笑,说来确实齐远方比自己更负责一些,可这些她倒是不在意,“对了,今天我去了天音阁。”
苏雅一愣,天音阁?莫不是……她紧张地看着镜楼。
“那是莫兰没错。”镜楼微微颔首。
果然是了,苏雅心里又是愤慨又是不虞,哪有如此作践自己的姑娘家!
“我一开始总觉得她有什么苦衷,苏雅,我认识的莫兰不是这样的,她勤恳踏实,处处为别人着想,从不差行一步,后来她变了,可能是中了毒的缘故,不论如何,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
外头的笙歌依旧继续,莫兰走进后台,立刻一群浓妆艳抹的女子涌上来,赞美之词不绝于耳。
“千语,你怎么这么能干,什么点子都想得到!”
“快教教我们吧,不许藏私啊。”
“千语你人美又那么厉害,把姐妹几个都比下去了。”
“……”
莫兰心下骄傲万分,嘴上谦虚着,安抚着天音阁的众女子,**徐妈妈翩翩而来,莫兰一直觉得**就应该是那种痴肥又庞大的老女人,可天音阁的徐妈妈似乎出身不凡,本身就是个美女,年纪虽大风韵不减,莫兰很是钦佩。
“千语,快些整整休息去吧,明天听说你要排新舞,可不能耽搁了。”徐妈妈说起话来慢吞吞,听得人心痒。
“多些妈妈。”莫兰妖娆地福了福身,和众女子调笑了一番在被丫鬟扶着离开了。
她一走,气氛瞬间冷了下来,徐妈妈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莫兰志得意满,身边的小丫鬟自小在楼子里长大的,学的一口奉承话,把莫兰捧得轻飘飘地,好不舒服。她的房间很大,古色古香,是徐妈妈亲自带人来布置的,她住得很舒服,每天都要进那个巨大的木桶中浸浴,来舒缓浑身的酸痛,还能养出一身好皮肤来。
正当自己舒服地躺在浴桶中,一道身影出现在屏风后。
“还真是自在啊,千语姑娘,或者应该叫你莫兰姑娘?”
莫兰一个激灵,当听到这个娇嫩的嗓音时,她猛的想起王府的一切,这个人,应该就是督军瑾瑜!
想到这里,莫兰反而不怕了,笑了一声说:“督军好兴致,半夜闯进天音阁意欲何为?”
镜楼看着莫兰重新坐回水中,旁若无人地继续洗浴,还抬起一条白生生的腿搁到桶边,场景挑逗而**。什么时候,莫兰变成这样的?镜楼问自己,不正是中毒之后么,因为她而中毒,是在无法丢下她不管,就算是最后一次。
“兰儿,天音阁不是什么好地方,我随我回去吧,我会找个好人家,你哥才升了千户,将来的日子定比在天音阁好得多。”从前镜楼在莫兰改变后懒得理会,总觉得她在王府也翻不出什么来,当时因为王妃的缘故,她才决定两人不再来着王府,反正莫兰有兄长可以依靠,没什么不合理的,可怎么一转眼,人就跑**里了,让她情何以堪。
“督军大人也操心太过了,千语觉得这里挺好,姐妹和睦,妈妈也看重我,银子更是赚得几辈子都花不完,有何不妥。”莫兰轻哼一声,当时心急火燎地把她从王府赶出去,现在来做什么?
镜楼的火气蹭地一下上来了,冷哼一声,“你不要脸,也想想拼搏前程的兄长,还有王府,都要要脸面的!”
莫兰一下站起来,毫不示弱地看着屏风后的镜楼,语气尖酸:“你们的脸面顾上了,谁来管我,你们都是些虚伪小人,只顾自己的自私鬼,我就是要活成这样,人人追捧,谁都高看我一眼,绫罗绸缎穿不完,那也是我靠自己得来的,与你们有何干系!”
难不成他们还会肖想她那点钱财?镜楼气笑了,一甩袖子再也没有理睬她,径自跳出窗户,不再回头。
她和莫兰之间,无论救命之恩,或者朋友之义,恐怕不复存在了吧。
地下的欢声笑语让镜楼的心情极差,她曾经看不起莫俊,可莫兰,她一直是信任而且佩服的,一个女子承担了生活的压力,依旧积极向上,现在的莫兰比从前美多了,可镜楼突然想起,第一次见莫兰时,那个安抚而温和的笑容。
她说:“姑娘快随我来,这些人我哥哥没问题的,到我家里去躲躲,今晚你在这儿不安全的。”
她一直觉得,莫兰是她见过最贤惠的女子,温柔善解人意,还有不屈服的柔韧。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莫兰?
“瑾瑜?”
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镜楼的沉思,一回头,看见一个男子和她一样坐在屋顶上,她竟没有察觉。
“谁!”镜楼站起来盯着他。
“是我,”男子从阴影中走出来,闪闪发亮的银面具在黑夜中尤其显眼,“大人为何夜探**?”
镜楼感觉心撞了一下胸口,遥轩似乎刚刚叫了她瑾瑜?
自己的反应有些不对劲,便不耐烦地挥挥手,横着口气说:“好奇不行,倒是你一大男人大半夜跑来才有蹊跷不是。”
遥轩似笑非笑,解释说:“我来见一位故人。”
故人?开玩笑,**的故人,老相好?
镜楼的不屑让遥轩哑然失笑,不禁伸出手拍拍她的头顶,说:“一个姑娘家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不好。”
镜楼顿时懵了,这人怎么,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一掌排去遥轩的手,忿忿地转身。
遥轩一愣,随即笑了,问:“你也是来见人吗?为何心情不好。”
镜楼不理会他,只管自己往回去的方向纵身跳去,不知为何,她放慢了速度,似乎怕遥轩跟不上似的。镜楼一下停出了,心里惊骇莫名,为什么她会这么做?难道没觉得遥轩半夜出现在这里很可疑吗?!
随后跟上来的遥轩语气有些急:“你不要乱跑,现在是宵禁,就算你是督军,被抓到了也不好。”
“要你管!”镜楼哼一声。
遥轩愣了一下,不自觉地呵呵笑了起来,“都多大了,不要任性。”随即想起来,眼前的姑娘不就是任性得出了名的?哪个敢管她。
“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他小心地试探道。
镜楼没说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前走着,晚上有一道弯月,正好能照到眼前的路。
“遥轩,你说人会不会变?变得很不一行,就跟另外一个人似的。”镜楼自言自语着,“或者我应该坚持一下,不要总是被人刺了两句就赌气不管,说不定,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遥轩没有说话,跟在她身后。
“若是有一天我变了,会变成什么样呢?”镜楼继续说着,“或者想王爷师兄一样,身边的一切变了,他也会变的对不对?”
肯定会变的,书易已经成了长平王,长平是他的责任,将来,还有更多的人在他身边来来回回,还有沐璇,也变了,原本那么冷的一个人,被太阳似的戴陌寒化了一些,两人不知在外洋过得如何?还有妙儿……
身后的温暖传过来,一双大掌拉住她,转头对上遥轩漆黑的眸子。
“要不要玩个游戏?”遥轩拉住她的手,“你不用轻功,看我用一只手能不能托起你来。”
镜楼莫名地瞪着他,一只手?亏他想得出来!
“试试吧!”遥轩一笑,瞬间镜楼觉得他一口牙生得太好了,很白!
感觉自己被紧紧握住的双手,然后全身不知为何被一股力量托起来,她没有用轻功,竟然跟着遥轩一起飞了起来?!
一百四十一 忌讳
真的飞起来了?镜楼惊讶地望着脚下,真的像是轻功一般,轻飘飘地从这头跳到那头,只是不用自己用力,这感觉……好奇妙!
“你是怎么做到的!”镜楼惊喜地笑,“教教我!”
“这是绝技,不外传。”遥轩冲她摇摇手指,笑了。
镜楼也管不上和他计较,一心沉浸在月下漫步的轻快中,忍不住银铃般的笑声在长平夜空中回荡。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镜楼安然落到自己的房门前,甚至都没有惊动小蝶。
“遥轩。”镜楼看着他,赫然发现他满头是汗,压抑地喘着气。
这个所谓的游戏很吃力的吧,镜楼觉得心里翻进了甜丝丝的东西,痒痒地。
“今天谢谢你!”镜楼很郑重地道谢,顾颜朵的事,莫兰的事,还有自己看到的信,使得这两天她的情绪很不对劲,今天这一下,竟让她开心起来,连日的沉重也散去不少。
“我们之间哪里用得道谢。”遥轩笑笑,就着袖口擦了擦汗,平时看似粗鲁的动作在遥轩做来,就觉得十分飒爽。
“早些休息。”他又说道,随即悄无声息地跃上屋顶,消失在夜色中。
镜楼呆站在门口,摸摸自己的胸口,跳得离开,又想到这只手刚刚又被牢牢牵过,摸到的胸口处也火辣辣地烫了起来。明明他的举止有些太过亲昵,可镜楼怎么也讨厌不起来,反而觉得,很高兴。
这样的情绪让镜楼怎么也睡不着,又是难过又是高兴的,让她烦躁不安。
第二天,镜楼准备回营里,不得去去一次王府见见书易,这半年来,她尽量回避,王妃小刘氏可是妒妇一枚,着实让人吃不消。
“师兄多日不见,气色怎么如此差?”
镜楼大大咧咧地跨进门来,打量着书易,总觉得他瘦了,脸色也差劲,怎么走了几天,被自己的王妃虐待了?
“督军大人。”一贯持着老谋深算的笑容,欧阳蒲生照例跟在书易身边,镜楼已经见怪不怪了。说起来镜楼应该感谢他才是,一个才跟着王爷没多久就深受王爷信任的人,很容易引得众人群起而攻之,听说最近有一两个蹦跶得厉害,因此找镜楼麻烦的人大大地减少了。
“欧阳先生。”镜楼笑着还礼,她倒不是很明白,为何书易没有正式给欧阳蒲生一个官。
书易虽然脸色难看了些,精神却不错,看到镜楼也打量了一番,然后挥挥手示意欧阳蒲生退下。
“我以为你想不到来看看我呢。”书易故作不满道。
镜楼的笑带着几分真心,说:“我也忙得很呐,别看况冕几个人高马大的,开个枪跟要他命似的,以后怎么办啊。”说着,一边耸耸肩,惹得书易大笑。
两人说了几句家常,无非是书易担心镜楼住不惯新宅子,对于顾颜朵的事情书易也有耳闻,可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情,镜楼对顾颜朵又护着,索性没提,话题转到公事上。
“你烦什么呢,瘦成这样。”镜楼喝着茶,语气中显然带着不满。
书易一笑,“我自从决定屯粮,银子就如流水一般,不心疼都不行。”
“屯粮都是为了今后大计,若是我们混出个头,就是军粮,若是被别人别了,就全部接济给百姓做最后一件好事,也不错。”镜楼自嘲道,“如今各地的日子都不好过,南域今年小旱,长平成了粮仓,怎么看都很危险呐。”
“我当然知道,可要发展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书易安慰她,“我们到长平,快要三年了吧?”
镜楼点头,一晃眼就三年了,这三年发生了很多,书易成亲,沐璇去了外洋,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