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楼立刻看向另一边,竟然站着同样面带惊讶的辛傲之。
“镜儿……”月衡澋喃喃道,一会笑了起来,四下看着,却没能看到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影。
辛傲之瞬间沉下脸,盘虚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镜楼逃出来了?
盘虚镜的插足反而激起了辛傲之的斗志,金黄色光芒更甚,他长啸一声瞬间拔地而起直攻向月衡澋正方!盘虚镜轻颤一下,主动化成一面盾,月衡澋立刻举起,两方相撞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地上瞬间出现一个几百丈宽的浅坑。
镜楼浮在一边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场属于神的决斗,月衡澋有了盘虚镜助力,辛傲之渐渐也开始吃力,可下手却愈发狠辣。
这样下去月衡澋还是会输!
此时相比与月衡澋的恩怨,镜楼对辛傲之的恨意更甚,想到他杀死师父,妙儿、道先生皆是因他而死,可她已经失了纵水之力,如何才能在这样的状态下杀了他?!
天上轰隆声渐近,地面的风卷着砂石翻滚着,乌云蔽日,豆大的雨点开始稀稀疏疏地撒下,却没有影响战局中的两人。
如果自己的纵水之力……镜楼握紧拳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下方纠缠的两人,周围的树木不断地被两人的剑风掌风扫倒一片,可见威力之大。
脑中轻轻地“叮”一声,像是从前的水钵发出的声响。
“你若愿意,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是谁?镜楼慌忙地回头,是谁要帮她?
雨声渐渐密集起来,镜楼自知是魂灵的状态,淋不到雨,可是她却清晰地听到了雨的节奏,正如同当年自己练习纵水一般,呼吸脉搏皆与水相同!
一臂之力,是指这个吗!?
月衡澋被辛傲之一掌重击在盘虚镜上,虽然盘虚镜硬生生地挡住了这番攻击,可月衡澋还是听见手臂清脆地一声,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打断了手臂骨。
“让开!”
镜楼大喝一声,不管月衡澋有没有听到,从天而降的雨水瞬间化为箭雨,尖厉的破空声响起,全数袭向辛傲之!
在镜楼大喊的一刹那辛傲之猛地看向镜楼所在的方向,顶上的雨水全部化为箭,饶是辛傲之身手再快也在这一瞬间避不过比他更快的箭雨。金黄色光芒大盛,月衡澋立刻闭上眼掩住,镜楼则是用尽了全力,被这道光一照,只觉得浑身大痛,尖叫一声竟迅速地往下坠落……
像是听到了这声尖叫,月衡澋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大喊着她的名字。
“镜儿!”
这声呼唤被淹没在箭雨的呼啸声中,随即一阵爆炸,月衡澋身体被那股力量狠狠地甩出,挣扎了几下昏迷过去。
“镜楼,再用力,第一个孩子看见头了,再出来些就好!”瑶姑姑大声喊着,镜楼只觉得头昏昏沉沉,身下一阵剧痛让她尖叫出声。
她想起来了,她要生了,肚子里的还是双胎!
为了这两个孩子,她不能放弃,镜楼咬紧嘴中的帕子,听着瑶姑姑的话一阵用力挤压,一个小东西一下子钻了出来,瑶姑姑立刻冲上去抱住,用干净的棉布把这个小东西裹住,让孩子面朝下用力拍两下,孩子哇地一声大哭,瑶姑姑喜极而泣,把孩子交给另一个稳婆,继续扑在床头让昏昏欲睡的镜楼用力。
“还有一个孩子,镜楼你要坚持住!”瑶姑姑大喊,“你生了个女儿,你听见了吗,孩子在哭啊!”
她听见了,镜楼大口地喘着气,浑身上下已经疼得没了知觉,她要把孩子安全地生下来,这样的意念促使着镜楼努力瞪着眼睛不让自己睡过去,一边听着稳婆的话用力,再吸气,再用力……
就在众人折腾了几个时辰后,另一个小家伙也大声哭着宣告自己来到人世。
听到哭声的一刹那,瑶姑姑双腿一软,支持不住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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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衡澋恍然听见梦中有孩子的哭声,朦胧中似乎有个软软的小东西正在往他怀里钻,他睁开眼,手摸到的是粗糙的草席,好一会他才觉得头上一阵剧痛,慢慢想起来,他似乎和辛傲之打得难解难分,后来……后来好像听到了镜儿的声音,还有盘虚镜!
“来人!”月衡澋立刻沙哑着喊着。
“王爷醒了?”外头是裴弓的声音,带着难得情绪。
“快叫军医,王爷醒了!”外头瞬间乱作一团,月衡澋摸摸头上缠着的纱布,还有手上密密匝匝的一片,伤得不知重不重,镜楼还在上图城,还有孩子怕是要生了。
一道白色的身影飘然而至,冷声道:“吵什么吵,本来就死不掉,看你们激动的。”
这个声音十分耳熟,月衡澋抬头,对上一张冰山一般的脸,虽然清清爽爽的样子,可眼神能掉出冰渣子。
“你是……”道沐璇!
沐璇面无表情地跨进来,上下扫了他一眼,冷哼道:“看起来不是挺好。”
御风在一遍抱怨道:“王爷瘦了不少,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
“没有内伤就行。”沐璇打开身边的木箱子,熟练地拿起一些从未见过的道具在月衡澋身上摆弄了一下,点头道:“恢复得不错。”
房里的众人立刻松了口气。
“现在还在西京城?”看起来他们已经进城了。
“王爷,刘将军来了!”裴弓推开门,刘子麟神色激动地跑进来,见月衡澋无事,大大地松了口气。
沐璇收拾了东西,转身到碧纱橱后的书桌上准备写药方,刘子麟立刻挥手让人抬了把椅子过来,坐下道:“王爷,您昏迷了两天了,还好总算是醒了。”
“两天?”月衡澋扶着床沿慢慢做起来,只觉得浑身都是疼的。
“西京城一天前我们才攻下,辛傲之失踪,城里的黑甲卫乱成一团,不出一日他们就败出西京城,现在往北撤向窟河城,等西京城驻扎好,看窟河的情况在商讨战局。”
月衡澋点头,道:“要,快些。”他说话很吃力,昏迷前隐约看见了镜楼,还有盘虚镜的出现,绝对不是什么巧合,他现在急于把人救出来。
“辛傲之如今重伤失踪,趁此一举拿下西域不是难事!”刘子麟满怀信心,“没有了辛傲之的黑甲卫根本不堪一击!”
月衡澋莞尔,辛傲之的绝对掌控力不会允许黑甲卫有第二个能够代替他的人存在,作为五道神,他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自信到刚愎自用,上一世被书易看透,才导致辛傲之节节败退,但是那个能拖住辛傲之的人,却不是他,而是和辛傲之齐名的江令辰。
前一世,书易在天牢中和他对酌,感叹了一句:
“既一心求去,朕也完没有阻拦他的道理。”
前世江令辰的妻子刘氏自尽在江家祖宅,江令辰才投靠了长平,而这一世刘氏未死,江令辰却通过镜楼辗转和长平站成一线。命中自有定数,可镜楼的出现,拯救了这两人的命运,几十年后的那场灾难,也能让揽月朝多一些胜算。
刘子麟看着神色疲惫的月衡澋,心里暗自叹息,王妃此时被关押在上图城,还是身怀六甲,若是换成于氏被敌人掳走还怀着孕,估计也比王爷的情况好不了多少。
“辛傲之,并没有死,要注意。”月衡澋说完,脸色一阵发白,刘子麟连连点头,立刻请沐璇带人去煎药,沐璇瞪了他一眼,白衣翩翩地跨出门煎药去了。月衡澋躺下,运起内力开始游走全身,他必须快点痊愈,辛傲之的全身都被水箭穿透,这样的伤即便是五道神,也要休养上好一阵,,必须趁此机会一举将他残余的势力一并剪除。
三日后,刘子麟率军攻打窟河城,全歼黑甲卫三千人,书易率中路与南路大军汇合,一个月后整军北上,一路攻打至上图城下,与北面东路大军遥遥相望。
主将营内,月衡澋和书易相对而坐,看着桌上的沙盘,紧皱着眉头。
“当年的英玄帝攻打上图城时,用最长的投石机将城门破开,取了三千斤竹子制成天梯攀上这道天险。”书易说着,看着手上城内的情报,扶额叹息。
月衡澋点头,说:“我们如今有火炮,能比当年的投石机更为精准,不必担心毁坏这道天险,如今小皇帝被困其中,在攻城最混乱的时候派人将小皇帝带出来,送回皇都,我们就名正言顺。镜儿,我也会派人去救,只能说,我们成败在此一举。”
书易依旧拧着眉沉思,“坚守上图城的是辛傲之最信任的心腹赵柯,是辛傲之一手带起来的,打起来恐怕不容易,以镜楼的安全为第一,要人尽管开口。”
两人相视一眼,沉默下来。
“虽然很不想承认你,可她名义上已经是你的王妃,生死荣辱都紧紧和临江王府绑在了一起,”书易沉沉地说道:“你只要记得,她背后有我给她撑腰,无论她做什么决定,我都会保护好她。”
月衡澋抬眼看他,一双如墨的眸中深不见底。
“我也会尊重她的决定。”
书易苦涩地笑笑,他到底没有办法一刀砍了月衡澋替镜楼出气,临江王府代表了整个南域的态度,对长平来说至关重要,动不得,只能嘴上威胁,毕竟这个世道对女子太过严苛,离了临江王府的镜楼就算回了朗家,也不能自由自在地生活一辈子。
来自长平的军队开始驻扎,因为沙漠中环境极为恶劣,沐璇掌管了军医处,手上翻着顾颜朵亲手记下的手记,一边和齐远方商讨安顿二十万大军的方法。
“必须用网子,不然沙丘要是移动起来,会把整个军营都吞下去。”齐远方指着远处的沙丘,说到:“另外离水源越近越好。”
“准备足够的炭火烧水,在这里绝对不能喝生水。”沐璇放下手记,看看已经安顿了一半的大军,然后又抬眼望向远处几乎高耸入云的上图城。
三百六十 重逢
一个士兵急匆匆跑来,大声道:“医仙大人、医仙大人!将军有请。”
沐璇和齐远方点头打了招呼就跟着那士兵走了。
齐远方笑一笑,回头望着那座古往今来最有名的上图城,兵家曰,鬼斧天工唯上图耳。可见攻打这座城有多困难,光看地势就明了,想到辛傲之在自己眼皮底下掳走了督军,他不禁握紧了拳头,如今督军还身怀六甲,现在几乎是生死不知。四年前,他因随江令辰去了安积,任由她被迫害流放,能保住性命已经是老天开眼,等攻下上图城,他还要把莫俊那个叛贼抓回来!好好清算一下和刘家那笔帐!
沐璇提着药箱向着主营帐走去,脸上依旧淡淡地,周围的士兵看见她都纷纷弯腰行礼,她对着他们点点头,不再是一开始那么漠然的样子。
守门的侍卫恭敬地打了帘子,里头正坐着三个人,首座上的是书易,右边坐着临江王月衡澋,另一边的男子满脸的大胡子,衣着破烂像是乞丐一般,虽然身形消瘦了不少,可沐璇还是一下认出了这个男人。
是戴陌寒!
戴陌寒听到有人进门,立刻转头,看到沐璇的那一刹那露出一口白牙笑了起来,就算是大胡子也掩不了这张带着稚嫩的娃娃脸,此时正朝着她笑,这样灿烂的,几乎要晃花人眼的笑容。
“沐璇!”戴陌寒跳起来,张开双臂跑过去。
沐璇一把推开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恨声道:“少毛手毛脚,一边儿去!”
戴陌寒一手捧心,痛苦道:“我一路回来,身上还带着伤,千辛万苦地回来,你都不肯给我一个拥抱……”
月衡澋转过头,就当没有看到,书易眉头一跳,一副深以为耻的样子。
沐璇一听,马上把人拉回来,仔仔细细地把脉又堂而皇之地扒了他的衣服检查伤口,虽然伤得重,好在戴陌寒本身就是大夫,回复得很好。
“多谢王爷救命之恩。”沐璇整整衣服起身,深深地给月衡澋行了大礼。
“不敢当。”月衡澋客气地虚扶了一把。
戴陌寒暗自拉了她一把,客气地朝着书易和月衡澋再次行了礼,双方寒暄了好一会才各自离开。
回到军医处的帐篷中,沐璇先是好好地让戴陌寒把衣服脱了好生检查了一番,看着他胸口几寸长的刀疤,如今还是刚刚结痂,顿时觉得心酸,回头拿了笔开始写药方,闭上眼忍住眼泪。身后贴上一个温暖的躯体,戴陌寒从后头环抱住她,脸颊贴着她的头巾,柔声道:“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我可说过,我是带光环的,死不了。”
“别总是说写忌讳的,大夫最是不能说这个字。”因为大夫是接触的死人太多,越是忌讳。
“我知道的。”戴陌寒抱紧她,久久没有再说话打破这难得的平静。
沐璇只觉得心里终于安定下来,才松开他的怀抱面对着他,手指细细地划过他的眉眼,脸上多了好些风霜。
“辛傲之为什么要抓你?”她语气中显然带着恨意。
戴陌寒脸上的表情顿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