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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昔一听顿时一僵,说道:“妹妹小时候我是没有见过……”转念一想,对外宣称镜楼不就是自小养在异族的吗?她也是苏氏嫡女,眼皮一跳,这话可不知要怎么圆过去,抬眼看镜楼,正看着她,骤然觉得是不是她猜到了什么。
“那是自然,嫂嫂那时肯定还没嫁过来呢,如何知道。”镜楼颇有些落寞地说道。
“也不是如此,”苏昔硬着头皮圆谎,“你打小就在异族长大,我与你是两个族,没见过也正常,过些天追贤族的客人就回来了,你见到他们,可能会想起一些来。”天知道苏昔此时有多紧张,什么两个族不见面的,异族最是热情好客,互相通婚几代人了,五族皇族之间多少都有些沾亲带故,只希望能骗过镜楼罢。
镜楼也不深究,听到有人要来,一瞬间高兴起来,而后又开始忐忑,连忙问:“是什么人过来,他们认不认得我?”
“认得认得,”苏昔拍拍她的手,“一个是从小带着你的养娘,还有两个是你的亲舅舅,之前大雪封了路,现在回暖了,正在路上呢。”
镜楼高兴地点点头,心里的疑惑却是先压了下去,沉浸在有亲人出现的喜悦中。
两个孩子在一边玩着西洋棋,下人来通报说老爷回来了,苏昔才松了口气,带着镜楼和两个孩子去主院拜年。
朗珣可谓是身心舒畅,今年朗家显示的卦象非常好,他直觉认定是寻回小女儿的缘故,笑眯眯地赏了大个的红包,也不管两个小孩的侧目惊讶,而镜楼只觉得接着红包怪怪的,自己是好大的人了,刚才了给了压岁钱,怎么跟两个侄子侄女一样还收压岁钱呢?马上推了出去,在一边坚决堵着气不肯收。
“爹这样把我看得跟孩子似的,连哥哥都跟着给,我没脸见人了!”镜楼一跺脚,拉着笑个不停的苏昔,“嫂嫂你也不管管哥哥!”
朗行简也有些尴尬,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挤眉弄眼的,咳了两声掩饰过去,可朗珣不管呐,这是他第一次给女儿压岁钱,这样被推回来,颇没面子,耐着心哄着镜楼道:“你打小养在异族,爹过年都见不到你,更别说给压岁钱了,就最后一次,爹以后把你当大人看,好不好?”
“我已经是大人了!”镜楼很不给面子地摇头,自己多大岁数了,就算一直跟小辈玩在一起不代表年纪和小辈一样。
苏昔看不下去了,扶着笑到险些闪了的腰过去劝了两句,镜楼才勉为其难地收了两个红包,一捏里头鼓鼓的,顿时脸都黑了,控诉道:“你们就是把我看得和图安一样大!”
“小姑姑,我怎么了?”图安从甜点盘子里抬头,茫然地看着镜楼,依稀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苏昔这回真的笑翻了,连朗珣也转过头去,朗行简看见儿子这样,笑着一点他的脑袋:“你吃的你的去!”
“哦!”图安还真的哦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和盘子里的糕点奋斗。
镜楼笑得扶着椅子,一抹眼角的泪,朗家的家教好、风度好,都是对外的,在自己家里都是十分随意的样子,这样反而觉得十分有人情味。
二百二十 心魔
正当众人乐呵的时候,突然听见苏昔身边的杜鹃惊叫一声:“夫人您怎么了?!!”
朗行简一个健步冲过去扶住险些倒在地上的苏昔,朗珣大声喊大夫,两个孩子被镜楼拉住扯进怀里,焦急而紧张地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苏昔。
大年初一早晨一场兵荒马乱之下,苏昔无奈地面对按着自己的夫君,虎视眈眈让自己躺着的小姑子,还有两个泪眼汪汪的孩子,只得无奈地躺在床上,反复重申自己没有事。大夫把着脉,边摸着胡子沉思,沉吟了半晌,脸上跃出喜色来,起身行礼道:“恭喜朗大人,尊夫人这是有喜了!”
屋子里沉默了一会,朗行简狂喜地跳起来,一把抓住大夫的肩膀吼道:“当真,真是有孕了?!!!”
老大夫被他这么猛烈地一摇,险些喘不上气来,镜楼连忙上去把自家发癫的大哥掰下来,“哥哥轻些,大夫还得开方子呢!”
朗行简这才猛地回过神,异常殷勤客气地把大夫扶好,衣服抹平,带亲自奉上了茶水笔墨,待大夫一边写着方子,一边恭敬地听着大夫的关照。
“尊夫人前段时间太过劳累,动了些胎气,不过不碍事,喝两天固本便好,平日里不能再操劳了,注意多休息,等胎坐稳了再来复诊不迟。”大夫潇洒地写了个简单的方子,才到朗行简手上就被他飞快地跑去外头吩咐杜鹃抓药去了。
大夫又恭喜了一番才离去。
榕安和图安两个孩子又惊又喜,坐在一边不敢上前来,在一边巴巴地看着苏昔,而镜楼只盯着她的肚子看,一开始苏昔还觉得镜楼或许是好奇,可是等她安慰完了两个孩子,一抬头,镜楼却不见了。苏昔心下顿时觉得不对劲,镜楼虽然天真活泼,却很少有如此失礼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就消失了,连忙叫住一边傻乐的朗行简问道:“镜儿呢,看见镜儿了没?”
回过神来的朗行简傻乐的表情一顿,四周来回一扫,脸色一下变了,大吼一声:“迎春!”
迎春从耳房跑出来,连声应着,不明就里地看了眼朗行简和苏昔,又看了四下没有镜楼的身影,脸色也变了,连忙告罪一声跑出去,苏昔一会就听到了几声争论声,还有压低的呵斥,迎春惨白着脸跑进来一跪:
“奴婢辜负夫人的交代了,没人看见小姐,已经派人去寻了。”
朗行简起身想骂两句被苏昔拉住了,先让迎春下去帮忙寻人,拉住丈夫道:“或许只是虚惊一场,没定论前先别着急上火,失了耐心。”
听了苏昔的话,朗行简呼吸几下冷静下来,对外头交代:“别急着跟老太爷说小姐不见的事儿,悄悄地寻人去,只说夫人有了身孕,让管家带老太爷去宗祠上香。”这样的大好事父亲定会去宗祠告慰祖宗,毕竟当年苏昔是被诊断不能再生养的,况且过年正是忙碌的时候,忙着高兴的父亲定不会起疑,到时候指不定就是虚惊一场。
一边安慰着自己,朗行简一边有条不紊地安排人去寻,苏昔也躺着十分不安,想起镜楼的眼神,一瞬间想起来什么,连忙叫住朗行简,说:“我觉得镜儿的眼神不对劲,怕是想起了什么,你还记得不,她回来时刚刚失了孩子,对,去找临江王爷,他和镜儿从前就认得,说不定能有办法把人劝住。”
朗行简也不知道妻子这想法,可想想也觉得有些道理,对于那个赖在人家家里过年的王爷他着实没什么好感,毕竟最疼爱的妹妹变成了没血缘的,没有一点想法是很不正常的!自己的妹妹生得好样样好,朗行简又不想去了,找人来干嘛,给他英雄救美的机会不是!
苏昔看着他神色变换,急地扭了他一把,“还不快去!”
夫人发话朗行简只得遵从,立刻带人去了客院。
另一方的镜楼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苏昔的院子,她听到嫂嫂怀孕了,那是大喜事,朗家的大喜事不是吗?为什么她想哭?为什么她的心那么痛那么沉,像是要喘不过气来。
“哇……”
镜楼听见了一阵婴儿的哭声,回过头来,毫无焦距的眼神,是孩子在哭?
一阵揪心的痛楚让她喘不过气来,没有力气再往前走。
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襁褓松松垮垮地,被抱在怀里,一个玉雪可爱的婴儿一会哭一会笑,一会似乎在吃奶,一会圆圆胖胖的,一会却瘦弱下去……
“啊……”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镜楼惊声尖叫,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她会看见那个孩子!
这个孩子在哭。
“孩子……我的孩子……”镜楼喃喃自语。
是谁的孩子?
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着。
为何眉宇间和她如此相似?
“在哪里?”
那个孩子不见了,那种揪心的感觉又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镜楼慌乱地找着,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要找什么,四处翻找着,衣服被划破也无所觉,头发散乱也顾不上,只是翻找着,一个人在最荒凉的院子里漫无边际地翻找。
不知不觉竟然泪流满面。
月衡澋找到人时镜楼跌跌撞撞地在回廊里走着,完全没了平日里的齐整,像个疯子一般,念念有词一边扶着柱子往前走。
“镜儿!”月衡澋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她没有回头,心底的不安愈加强烈,他跑过去,小心地抓住她,当看到她狼狈的样子还有呆滞的眼神,他心痛至极!
“不要找了,不要再找了,镜儿快醒来!”月衡澋用力抱住她,像是要揉进骨血一般!
“都是我的错,乖乖地,快醒过来……”说着,声音已经哽咽。
镜楼几缕头发落下,伴着一行清泪。
“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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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休日总是迟到的阿页来此谢罪,最近家里要装修……嘿嘿,被你们猜到了,嗯哼?有点忙,不过更新绝对还是照常的,亲们放心,总觉得结局还有一段时间,我再努力一把!
二百二十一 梦里桃花
“人怎么样了?”苏昔看到朗行简绷着的神情,心知情况不好。
朗行简长叹一声,过了许久才说道:“我们都忘记了,镜儿那样的状况。”
“也是我没有注意,她平日活泼又不让人操心,哪里会想得到……”说起来,苏昔也有些自责,自己被怀孕的喜讯冲昏了头脑。
“现在临江王陪着呢,人也是他找到的,现在,这名声也到底是顾不顾了。”朗行简又是一声叹,他不敢说镜儿身上没一处是好的,不是刮破就是泥印子,还有一双手,断了好几根指甲,说出来,夫人怕是又要动胎气了。
苏昔一拍他,没好气地说:“这时候谁还顾的上名声了,朗家百年来就靠这死名声过日子了!”一转念又问:“那公爹那边。”
“没敢说呢,过两天我们家那姑奶奶又要回来了,父亲也不知道要多操心呢,旧疾都要犯了!”朗行简如此一提,苏昔也严肃起来。
朗家的姑奶奶,说起来在黛河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就朗家能容得下这样的姑娘了,朗行简想起来至今也是心有余悸,因为早早地没了娘,自己性情又不是强横的,小时候还没有郎家庄,只是寄养在朗家祖宅里,总是被人家欺负。长姐朗行云却是个厉害的,当时不论打架斗殴还是泼妇骂街样样行,自己虽然被姐姐保护却也吃了她不少排头,怕父亲,他更怕这个姐姐!后来长大了要议亲的朗家大小姐成了老姑娘,就算贵为丞相千金也嫁不出去,朗行云心一横决定不嫁人,竟然跟着洋人出海去了,三年回来,也不回京城或者黛河,去了南域的港口做生意,因为是个女子吃了不少亏,但也硬是被她打出了一片天地。再后来朗行云把丝绸瓷器生意给了路家,换了一个路辽庭回来当了上门女婿,在平余落了脚,南域的商会把她请过去做了会长,平日里逢年过节都会回来,毕竟路辽庭已经出了路家,他们一家三口都是朗家人,而朗行云却让儿子姓路,对此朗珣对女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张利嘴世间道理任她说,整个黛河,应该说整个南域都鲜少有人跟她对着干。
朗行简不怕丢人地表示,怕父亲是人伦孝道,怕长姐那是幼年阴影,想到自己的处境,他很没出息地钻进苏昔被窝里求安慰去了。
而苏昔是哭笑不得,拍拍把脑袋塞进被窝的丈夫,一边心里愁着,作为异族人,她自认已经是豪放的了,而这位大姑子比自己还要不拘小节,来了才知道为何整个郎家庄都没有对自己的异族身份有其他看法,说起来还得感谢大姑奶奶。再一想,苏昔瞬间能明白为何朗珣和朗行简会对镜楼和榕安格外疼爱了,榕安是长孙女自是不说,镜楼是吃了不少苦才寻回来的,而且比起朗行云那是温婉可爱得多,就像个小姑娘的样子,这才安抚了朗珣和朗行简那两颗被朗行云刺伤的心。
想着苏昔忍不住想笑。
“我就是担心姐姐了梗着性子不认镜儿,”朗行简提起来就觉得糟心,“当年……当年的事情太过复杂,要是姐姐一时间想不通,受委屈的还是镜儿。”
听着夫君闷闷的声音,苏昔也开始认真思考起来,当年究竟什么事情她也不想去了解,可还是明白发生了足以撼动整个朗家的大事,如果大姑奶奶是知情的,在朗行简看来还是受害者之一,那么要她接受妹妹的可能性极低。
安慰地拍拍装死的朗行简,苏昔温柔地说道:“无事的,说不定姑姐能明白你们父子的苦心呢。”
相比起找到人安心许多的苏昔和朗行简,镜楼的院子就弥漫着极为紧张的气氛,大夫这两天被朗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