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开始,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主意。然而,皇帝虽然对所有儿子的小动作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但是直接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却是两回事,任何对皇权的挑战,这个昏君是绝对不能容忍的。看了看同样表情严肃的二弟,路昊愚开口问:“王爷现在的打算怎么办,如果太子这事一旦开始,皇帝就开始逐一收拾所有对皇位威胁的皇子。”
“然后立侯昭仪的衡淤,让他的皇位再稳固个几十年。”衡澋嘲讽道,宫里的皇子,还是才满三岁的皇十四子衡淤最是受宠,熟知皇帝个性,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衡淤完全是一幌子,虽然这个皇十四子多灾多难,好歹也是躲过了**种种算计活了过来。他的父皇有的是方法让别人斗上个你死我活,控制别人,最擅长玩上渔翁得利的把戏,若不是他的个性十足像极了这个昏君,说不定他也跟皇子们一样,跟兄弟较着劲呢。太子因为临阳公主广淳而明白,而他,只是看懂了皇帝看着所有人的眼神,那不是看人的眼神,而是像看着自己导演的木偶戏,冷酷和戏谑。
虽然对皇都的种种并不是特别的熟悉,对于危机,路宗赞则是有着野兽一样的直觉,“王爷,大哥,照这样的形势下去,我们就是皇帝铲除的第二个对象,能力和兵力,咱们并不比太子差多少。若是太子成功逼宫,我们也会是被铲除的第一个对象,所以无论怎么做,都是一条死路,大哥,是不是这个意思。”
“没错,”路昊愚叹息,还差几年,他们就部署的差不多,可偏偏这时候,太子按耐不住了,“我们就只剩下时间练兵、积攒实力,就可以有八成的把握,真是……”
衡澋苦笑,说道:“可惜,是可惜,可是我们不能让我们这几年的辛苦白费,来的路上我已经想清楚了,你们也了解了形势,我想先听听你们的意见。”
路昊愚摇头,看着路宗赞,而路宗赞也为难地皱着眉,沉吟着说:“我们现在就两个选择,不是一战到底,就是退而就明哲保身,王爷认为呢?”
“昊愚呢,对宗赞的建议,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哪条路。”
“我……”路昊愚苦思半会,“说是在的,两个都不想走,我会找第三条路来。”这局势那么紧张,暂时没有。
“好,那么我们就走第三条路!”
“什么?!”路家兄弟面面相觑,还真的有?
“我想,皇帝要对付太子,肯定知道我们在对付太子上花了不少心思,然后他是坐收渔翁之利,可是,事实上我们并没有花力气去对付太子,只是有时候太子出招,我们挡挡便是了。所以,太子和我,并没有皇帝想象中的那么激烈,而是我布下的棋子,给皇帝的误导,虽然对付皇帝的力量,我们还不够,但保身,是够了。”衡澋呡了口茶,继续说,“掌握的官员是我们多,但是有兵权的亲王,可是太子笼络的多。我今天找你们来,首先你们三兄弟是我最信任的,所以,我要吩咐你们去趟东域和北域,把一些太子没有笼络到的,手握重兵的亲王拉拢到太子边上,就像巴陵王、敬武王等等,记住是要悄悄地做。这样一来,太子就有了和皇帝相抗衡的兵力,只要他们分出胜负来,一定是两败俱伤,而我,也会因为受伤或者绝症,到南域休养,退出他们的斗争,只要我让父皇相信我一刻,我们就争取到了一刻时间。”
“我明白了,”路宗赞首先点头,“但是办这件事,恐怕要借助王爷地下的势力才行。还有,王爷,大哥下个月便会成婚,杂事繁多,如果王爷相信宗赞,就让宗赞一个人去做好了,等三弟回来皇都,让他来助我便可。”
衡澋一挑眉毛,似笑非笑:“可以么?这些事情可不好做。”
路昊愚也点头,他知道宗赞的心思,但是这么困难的事情,在一开始就放下大话,若是完不成,“二弟,你在西域多年,大哥知道你的能力,可是这件事情十分重要,婚事延后并不碍事,我想秀文不会介意。”路家的媳妇都是从孩童时代收养的孤儿,成为路家儿媳就被赐予路姓,她的一生就是属于路家的,只要是路家的决定,她都不会有任何反对,很残酷,但是对于经商起家的路家来说,这种择偶方式将他们家族外戚危机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
“大哥,你婚事一旦延后,多多少少会引起皇帝和太子的警觉,反而会弄巧成拙,所以,婚事不仅要照旧,而且新婚夫妇该做的事情,大哥你要做足了,王爷觉得呢?”
“……也有道理,如果有把握的话,就放手去做吧,”衡澋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牌,递给他,继续说道,“这是十八联盟的令牌,人手随你调用。”
十八联盟?路家兄弟一惊,十八联盟是皇六子最后的底牌,看来,这次真的是动了真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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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华宫,夜色深沉如水。
一个黑影几起几落,停留在内室外,门内的萦美人正在逗弄着孩子,黑影运气打下一根树枝,内室的萦美人一惊,不一会便装出疲累的样子,将孩子和宫女遣走,打开窗户。
“王爷,你真的来了。”
衡澋冷漠地一笑,从容地翻进内室,自在地让萦美人服侍着。而萦美人,对于这个集骄傲、冷漠和矜贵与一身的少年更是又爱又恨,从背后伏在他宽阔的肩上,祈求着他的怜爱,虽然年岁相仿,但是他已经拥有成年男子一般强健的躯体,对她有着强烈的**,像只飞蛾一般,扑进他这团灿烂的火焰中。
月衡澋爱她?
看着身下千娇百媚的女人,他冷笑,桐宛霁前世,是他的妾室,那个不安于室,与太子暗曲通欢,陷害他数次,还到处挖他手上的人才。他看到她临死前,狰狞着对他叫嚣,说是自己被逼成为他的妾室,有多痛苦多无奈,他当时就气极而笑,若她不愿,才进王府对他献媚争宠,屈意承欢,都是假的?她勾搭上太子也是她成为妾室之后的事情,这下,她倒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头上?他虽然美人众多,但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他还不屑于要!
女人就是这样的吧,自私贪婪,尤其是这个女人喜欢幻想,喜欢暗地里**的刺激,还喜欢装得悲伤秋月,世上的人都欠了她一般,现在他用手段送她进宫,让自己成为她的**,这样,这个女人所有的情报最后都会归他所有。
他过分么?他一点也不觉得,至少在这个世界上,跟一个女人睡了几晚,对一个男人来说不是什么,更何况,他将她利用得彻底,前世做的事,今世她没有机会,但是并不代表,他会原谅她!
桐宛霁永远不会知道,枕边人是这样的想法。
月衡澋经历了太多,太无情,抑或者前世他所有的女人,都对他太无情。
那桐宛霁是无辜吗?
谁也不知道。
“宛霁,你可知道,我有多痛苦……”月衡澋的双唇落下之前,萦美人听到了他的呢喃,眼泪止不住,她也爱他,为什么要让他们这么痛苦。
为了这句话,她知道,即使付出再多的代价,即使是生命,她也毫不犹豫。
十六 夜话
终于到了镜楼生辰的那天,良佩没有特地去为她准备好吃的或者是礼物,而是早起开始神神秘秘地张罗些什么,连缠着元鉴之师徒俩的镜楼也静静地一个人呆在房间,让这师徒俩有些摸不着头脑。
镜楼在房间里盘腿坐着,穿着最素净的神服,让手边的水盆中的水随着她的呼吸吐纳开始荡漾出波纹来,平心静气,只有冥想到了最空白的阶段,就能进行预言。
随着不断深入地运功,镜楼的思绪已经被抽空地差不多了,甚至没听见良佩进来的声音。
在经历了不知多长时间的空白,当镜楼正沉浸在无尽的空白带来的舒适和放松的时候,听到熟悉地“叮”一声,是良佩敲打水盆的声音。但是当她睁开眼睛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房间里,而是一片无尽的空白,着眼之处,都是白色,听到的是一阵水声,渐渐清醒,从混沌中缓缓回过神来的镜楼,瞪大眼睛愕然地看着自己漂浮在这个飘渺的地方。
动动手脚,没有麻痹的感觉,尝试“飘”到其他地方,却始终感觉停留在一个地方。
预言开始了吗?她还没提出要看什么呢!
很快,白色慢慢退去,脚也有着地的感觉,但是周围的植被、白墙,都有些朦胧的感觉,看的不够真实,水声中,也渐渐透出所看见的环境的声音。
镜楼慢慢看清楚,这是一个种满桃花的院子,院子隐隐传来了孩子的笑声,还有好多女子的谈话声,奔跑玩耍的声音,鼻端有桃花的香味,青草的香味。环视这个院子,镜楼发现自己正站在长廊上,忍不住走下阶梯,来到桃花树下,很高,比一般的桃花树要高,树干更笔直一些,花也比一般的桃花颜色鲜艳些,痴迷地在树下转了几个圈,昂起头,看着枝桠间的蓝天白云。
这样的生活,看起来就十分惬意。
孩子的笑声逐渐近了,镜楼下意识躲到一棵树后,感觉到几个女子和孩子从长廊上跑过,逐渐走远,声音也消失了,周围陡然变得相当安静。
镜楼有些无所适从,这到底是哪里?
一对男女正在悄悄说着什么,声音从东侧传出来,忍不住,镜楼悄悄靠近,几转几折,在东侧的长廊上,背对着她,低头说着什么。
女子的身形很娇小,而男子很高大,背影看起来颇有小鸟依人的感觉,男子的头靠在女子的头顶上,默默地说了些什么,让女子笑出声,侧过脸来……
镜楼瞪大眼睛,惊呆了,捂住嘴巴不让自己惊叫出来,是娘……不,应该是自己,是许多年后的自己!
这是她为自己求的预言吗?她还没有说自己想看什么呢!
这个多年后的镜楼重新靠上男子的肩膀,娇笑不语。
难道这是让自己知道未来的夫婿是谁?
是……谁呢?
见两人靠在一起不动,镜楼小心翼翼地探头探脑,犹豫着要不要绕到他们前面看个仔细。一阵风吹来,带来了水声,镜楼警觉起来,难道时限到了?
不再踯躅,她小跑着跨进长廊,还未站定,耳边便响起了良佩敲击水盆的声音,男子转头看向怀里的她,她才看清了男子的面容。一张冷峻却满是柔情的脸,即熟悉又陌生,她不禁大呼出声:
“六哥哥!”
四周的景物迅速褪去,男子似乎听到了她的叫唤,微微看向她这边,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消失在了空白之中,然后,她睁开眼,依旧是她的房间,依旧是盘坐着,而良佩正微笑着站在旁边看着她。
“叮……”
良佩又用勺子敲了一下,镜楼这才回过神,“佩姨。”
“公主看到了什么?”良佩揶揄地问,只要是女孩子,一般都会问同一件事,若是她当时能问,一定也会这么问。
镜楼依旧愣愣地,完全不能做出反应来,刚才看到的,是她和六哥哥,他们不是兄妹吗?
“公主?”良佩又小声地唤道。
镜楼这才恢复了些神智,“佩姨,预言都是真的吗?”
“当然,”良佩说,“公主能力很高,不会出错的,不过……”也有失误的可能。
“不过什么?”镜楼追问。
“不过要看你怎么参透预言的意思罢了,比如,”良佩想了想,“求姻缘的女子见到的,肯定是未来的夫婿,而求子的女子,一般看到将来几个孩子绕膝,是男是女一目了然。”
这样……镜楼不不动声色,心里却激起了惊涛骇浪。
不会是?
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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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的生辰,终于从两人变成了四人,镜楼正式拜了师之后,书易也成小师兄,镜楼也哄了两句,总算不再怕生,一桌人也算是表面和乐。虽然吃的简单,却是都是平日里吃不到的好东西,镜楼乖巧地往新任师父碗里猛夹好菜,把呆师父乐的一愣一愣的,直夸是个好孩子,镜楼悄悄对着忍住笑声的良佩吐吐舌头。
小鬼灵精!
“来,书易,你也多吃点,长师妹一岁,还生的比她矮小,多不好意思,快吃!”良佩则是猛的往书易小子的碗里夹菜,小师兄就低头猛吃,自己是师兄,又长一岁,没有公主师妹高,确实丢人。
良佩得意地看看镜楼。
看吧,这边也不差!
主仆两人各自阴恻恻地笑着。
终于吃完了饭,各自睡了去,敷原宫的夜晚又平静地开始了,这天,镜楼却睡不着。
自从那个温廊的夜晚,她再也没有收到六哥哥的礼物,甚至几年过去了,也不曾见过他,但是,她依旧相信,六哥哥是为了保护她,佩姨也说了,走地太近,保护地越是周密,越是危险,不是么?她相信六哥哥心里不会忘记她,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