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镜楼捅捅遥轩。
遥轩一笑,小声说:“你上次送来的图纸起了大作用了,让我们可少走了好些弯路。”
“哦?”镜楼心里暗喜,那是自然,是顾颜朵画的。
“根据那些图,我们把子弹的形状和枪支进行了改良,有些细节还不是很清楚,所以希望你能带我们去和那图纸的主人面谈一番,可能更有收获。”遥轩说着,“可惜现在长平被困住了。”
镜楼拍拍脑袋,说:“我如何忘了,遥轩公子,此次想问你来取有转轮的手枪,我这次进城要用。”
遥轩面具下的神色一紧,“你要拿这个做什么?”
镜楼没多解释,为了保险起见,她需要可以能不用反复装填的枪械,几年前师父用的就是这种转轮的手枪,现在她也需要,能伤到辛傲之的,只有它了。
“我过会就去见辛傲之。”
遥轩立刻抓住她,急道:“你疯了,辛傲之是什么人,你是去送死吗!”
“不是,”遥轩的手劲太大,镜楼吃痛,“我必须去探听虚实,辛傲之会见我的。”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遥轩松了松手,发觉自己用力太大,“我不会给你。”说完,冷着脸转身出了办公室,
镜楼揉揉被捏痛的肩膀,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她,只有凡之云里雾里。
“大人,你不能以身犯险。”江令辰整了整脸色劝她。
镜楼转身也走了,只说:“我心里有数。”
没有人再找到镜楼,知道这一点的遥轩几乎要跳脚,一闪身便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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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城外。
黑色的士兵僵硬着脸列成几队,军容齐整,气势逼人,镜楼走上前去,辛傲之坐在铺着虎皮的椅子上等着了。
“我知道你会来。”辛傲之一如从前,岁月似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一双带着些娇柔的脸依旧俊美非凡,可浸透到骨子里的杀气和冷酷让人忍不住打颤。
镜楼摘下面纱,定定地看着他,努力让自己不再怕他,接着,看向在他身边一身黑衣的女子,让她有些惊讶。
“飞绮姐……”镜楼喃喃地唤了一声
黑衣女子朝着她一笑,没有说话。
“说吧,你想要什么,凭你现在的能力,知道我们在长平,想要重新杀了我们不是什么难事吧。”镜楼嘲讽道。
“你不会知道,我来做什么,我只告诉你,我想做的已经完成,你现在就可以进城去。”辛傲之整好以暇地看着她,微微带笑,看得人不寒而栗。
镜楼想跑,这样的心情影响到了腰侧的美人刀,轻轻地抖动了一下,辛傲之则是饶有兴趣地眯起了眼。
“你依旧怕我,真想不到当年你尽然还有胆量跟我对上,是为了你那师父和养娘?”辛傲之语气轻浮,可说的话极为残忍。
镜楼感觉一阵气上来,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右手握上美人刀,极力克制着自己,当年,就是因为这个男人,她失去了太多太多,曾经多少个夜晚流泪到天明,想到那段日子便止不住浑身发抖,紧抱着被子都无法驱赶那样的寒冷。
辛傲之嘴角一翘:“要动手?”说着随即站起来,他身量高,自上而下的俯视似的压迫感倍增。
“不想为你师父和养娘报仇吗?”辛傲之残忍地笑了。
正要拔出刀的一瞬间,镜楼感觉身后一阵熟悉的气息围上来,将刀推了回去,一个转身,发现那人挡在她身前。
“辛将军,为难女子可不是大丈夫所为。”遥轩沉声道。
辛傲之也是一愣,然后止不住地大笑起来,肩膀都跟着抖动,直到他笑够了,才说道:“确实,我自诩大丈夫,是不该和一小姑娘计较,你们走吧。”
遥轩暗自松了口气,握住镜楼依旧捏得死紧的拳头,一提气,生怕辛傲之后悔,飞快地穿过黑甲卫的营地,来到城门下,他轻轻地将她放下,原本想要说教一番,看见她现在的僵硬,怎么也舍不得教训了,大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小声安抚道:“没事了,他不会杀你,而且马上要退兵了,没什么可怕了。”
镜楼依旧僵硬,神色也僵硬,却可以看出她的害怕,遥轩不禁咬牙想,辛傲之到底做什么,让她怕成这样?难道是因为他杀了她两个亲人?
大手替她敛去额上的碎发,眼中的爱怜之意连他自己都未发觉。
“我……没事……”镜楼干涩地回答,努力地做了几个呼吸。
遥轩看着她,将她横抱起来,这一瞬间,镜楼才真正清醒了,瞬间涨红了脸,想到自己面纱还没有带,连忙推了他两下,浑身无力,这几下推搡对遥轩来说等于小猫搔痒。她体态娇小,而遥轩生得高大,这点重量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负担。
一百五十 抄家
“我们现在进城,还有一堆事情要你做。”遥轩笑着看着她难得流露出的小女儿娇态,说道:“你遮上面纱,据说有一群老头子天天在府衙里哭闹,逼着王爷投降,你必须出面。”
远离了辛傲之的镜楼总算觉得能呼吸了,手脚发软的程度也好了许多,又推了遥轩两下,抱怨道:“让我下去自己走。”语气中不自觉的带着娇嗔。
“城下何人!”守城士兵在城头上喝问。
“是我,”镜楼示意遥轩往前,抬头看着城头上的士兵,“开侧门!”
“是督军回来了!”城头上顿时一片欢呼,一会被一个怒喝打断,连镜楼都听到了他的嗓门:“真的假的看不清楚嘛,要是奸细怎么办!”
欢呼声立刻掐住了,镜楼怒吼:“范老三,给本军开城门!”
城头上立刻听见了摔跤的声音,范明达滑稽的脸凑了出来,左看右看,连忙道:“哎呦我的娘欸,真是督军,快开门去!”丝毫不提督军大人是被人抱在怀里的。
“你带的兵倒是有趣。”遥轩笑道。
镜楼的心情好了许多,得意地看了他一眼,说:“那是他们的本性,我要军纪严明,没个几年是不成的,所以他们仍旧是这样子。”想到辛傲之手下那群黑甲卫,镜楼心底一阵发寒,那绝对是杀人工具,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城墙卫一片欢腾,瑾瑜这两个字代表了胜利,前一次长平比如今要危机得多,只要督军一出马什么都烟消云散,此时城头上传来一阵鼓声。
“退兵了,退兵了!”几个士兵口口相传,外城的守兵一下子沸腾了!
“督军,您真的单枪匹马杀了传说中的辛将军吗?”范明达不可思议地看着镜楼。
镜楼顿时脸黑了,哼了一声,说:“没有,立刻给我备马,我要见王爷。”
范明达一听没有,顿时泄了气,焉哒哒地领命去牵马。
“你不必跟去了,”镜楼对遥轩说道,“我自己可以,接下来的事情,你不要参与为好。”
“我知道,万事小心。”遥轩自然知道镜楼要准备动手收拾几个老头子了,长平王府的事情他不能随便掺和。
镜楼看着他,四周的嘈杂没有影响到他的眼睛,温和深邃,盈盈的笑意直达眼底,让人整个都觉得温暖。
“我会的。”镜楼接过缰绳,回头看了他一眼。
“督军大人!”几个眼尖的士兵看见她上马,立刻激动地大喊。范明达连忙挥开挤上来的人群,扯着嗓子吼道:“大人要回内城,让路让路!”
好一会人群让出了一条路,镜楼策马掉头。
“驾!”
枣红的大马快速穿过人群,直奔内城而去。
长平府衙。
“王爷,请以百姓安危为重啊!”
“请王爷三思。”
府衙内的空地上跪着一群老人,也有几个中年男子,纷纷俯着身子哀声哭泣,仿佛真的是衷心为民的纯臣一般。
书易坐在太师椅上,握着扶手的双手青筋暴起,嘴角紧抿着,刘叔玉坐在一边,冷着脸没说话,李集和苏雅急得在一边来回地走,另外几个如欧阳蒲生等几个静坐在一边,一边劝着书易。
“反了,我堂堂一个王爷,竟然还被这些不入流的小角色逼迫到如此地步!”书易一拍桌子,满脸的怒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刘叔玉也十分着急,面上不显,看着外头跪倒一片的架势,已经连续好些天了,这些人一直堵在这里,几批轮着上,不怪王爷恼火。
李集和苏雅也着急,管王府庶务的,说白了就是替王府赚钱,替军营和扶源堂这些管着采买,还有平日里和百姓打交道之类,事多繁杂,这些老人比老王爷都扎根早,一个个心比天高,若王爷是老王爷的亲生血脉,这些人决计不会如此嚣张。
“王爷啊,我们一家老小都在长平土生土长,不愿看到生灵涂炭啊王爷,请您开恩呐!”
“王爷!请开恩。”几个人立即附和。
书易猛地站起来,欧阳蒲生立刻上前去拉住他,“王爷,还是从后门走吧。”
“本王绝不做缩头乌龟走后门!”书易梗着脖子,这两天被堵在府衙,就算离得再远也能听到他们的哭叫,着实已经到了临界。
“啊!!”一声惨叫止住了所有人的哭号,纷纷抬起脸来,顿时炸了锅。
屋内听到动静人立刻跑出去,书易内心一动,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火红色,如同火焰一般,镜楼举着刀,冰冷的眼神,像是看着尸体。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威胁王爷!”
一个中年男子猛地磕头,连道“督军饶命”心里悔得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长平就属这尊杀神不能惹,不是说她在城外,什么时候回来的?!
刀起刀落,中年男子哀嚎着倒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剩下的人立刻四处逃窜,连喊救命。
书易立刻迎上去,场地中有三具尸体,书易并没有在意,上下打量了镜楼一番,确信她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问她:“你是怎么进来的,辛傲之没有对你怎么样!?”
“辛傲之退兵了,”镜楼看着他,“不然我怎么进的来。”
“退兵了?”书易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他来了五万人把长平围了个水泄不通,怎么突然就撤走了?”
镜楼沉吟,“我也不清楚,一路进城,没有人阻拦,而且我进城后他们就开始退兵。”
“不管如何,是好事啊!”李集一拍大腿,兴奋地手舞足蹈。
书易皱起眉头深思,镜楼满身的风尘,苏雅立刻迎上去,让丫鬟准备换洗的衣物。
“不一会范明达就会来报,你听他如何说吧。”镜楼从善如流地跟着苏雅找地方换洗。
刘叔玉等人迎上来,书易默不作声地回了大厅,瞬间气氛极为讶异,刘叔玉悄声问了两句,顿时也静默下来。
范明达已经率领一队人马前来,简单地说了一下来龙去脉,书易问了两句,范明达也不知明细,支支吾吾答不出来,书易也只能作罢,见范明达似乎还想说什么,碍于有人在不敢说,书易眉头一挑,正准备遣散众人时,镜楼的声音传了过来。
“各位且在此休息,苏雅和李集跟着去抄家。”镜楼一身干爽地跨进门,一开口便震慑住了所有人。
“督军,这,抄家意欲何为?”欧阳蒲生忍不住问道。
镜楼一脸看笨蛋的眼神看着他,说:“怎么,这两天蹦跶就不能付出点代价来?”说完嘿嘿笑了两声,众人一阵沉默后,她一挥衣袖长扬而去。
刘叔玉看着她的背影,不得不嗟叹,不但长平有了她是福,王爷也是顺了她的福啊,比起自己的女儿来,实在胜太多,也不知若有一天没了这身防身功夫,她是不是还能比得自己女儿?
镜楼一手探出,把门口呆愣的范明达扯走了,惹得书易一笑。
于是,正当人们沉浸在长平之围再次解开的喜悦中时,城内却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几家主事全家被逮捕,几名激烈反抗的当场被格杀,镜楼带着几队人马把所有逼迫过书易乞降的老人全部逮捕,押进府衙候审,三族亲眷就地免职,听取候审。
当天晚上苏雅领着府衙所有主簿加印了几百张告示,列举了所有闹事的家族,以通敌背主的罪名关押,三族免职,驱逐出长平。
镜楼第二天就带人去几家查封的人家中抄查,不出意料地搜出了大量的黄金白银,有的甚至和王其昶等人有过牵连,这几件证据一出,从根本上坐实了镜楼按给他们的罪名,而这些积累的数代,见不得光的财富统统被李集收入王府私库,以至于因收粮而紧缩的财政瞬间又有了回旋的余地,而这些毒瘤被拔出,空出了许多位置,一些新起的家族开始跃跃欲试,书易突然发现,长平的旧格局,竟然已经开始悄悄改变。
一百五十一 祭典
众生由神创造,众生智慧由五道神赐予,五道神转世于人间,恩泽于世,得供奉百年香火以示众生所感,众生所念。
今日是长平千宁神祭,连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