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鳌�
看到她这个怂样,廖长绝低声道:“你若保证不大声喊叫,本尊可解你哑穴。”
小浮认命地点头。
穴道刚一解开,小浮便一声惨叫:“嗷!痛啊痛啊!大王你轻一点啦!怜香惜玉一点啦!啊呀呀,人家真的好痛啊!”
廖长绝果断地重新封死了小浮的哑穴,以簪做笔,在她的后脖颈上一笔一划地刻着字。每一笔下去,白嫩的皮肉被簪尖划开,皮肉剥离,鲜血涌出,小浮身上的汗水也一波接着一波地涌出。血水混着汗水,湿透了衣衫,染就了朵朵刺目的红梅。
小浮欲喊不能,只狠命地咬牙忍着,心内慢慢数着,一笔、两笔、三笔……廖长绝总共在她的脖颈上刻画了十五笔,有长有短,有粗有细,这十五笔组合起来,正是篆字——“冥”。
廖长绝道:“本尊座下尚有一席空缺,自今日起你便是冥王令之令奴,专侍冥王令,直接听命于本尊。此般殊荣,还不谢恩?”
我谢你娘的大头鬼!我在你脖子上划几刀试试?流出的血得吃多少只小母鸡才能补回来啊!然而小浮还是满面灿笑地说:“谢!谢!大王!大恩!大德!”
作者有话要说:
☆、面子问题
三月桃花四月梨,如今这长安城里的桃花开得正盛。物极必反,盛极则衰,只怕一场春雨降下,这样灼灼绚丽的桃花便要落尽了。
在长安城最繁华的坊市之间可见一白衣女子,以桃花枝绾起一头乌发,颈上缠着厚厚几圈的丝帛,面比花娇,不若凡尘俗物。只这女子说起话来却教人大跌眼镜。
小浮笑得眉眼弯弯,东张西望,四下里寻着年轻俊美,身姿倜傥的公子。
正让她瞧见了一个,那公子一袭青衣,碧玉束冠,腰佩长剑玉箫,步态优雅,急而不燥,轻而不缓,然而却轻易追赶不上。此人气场高冷,内力高深,倒也值得小浮追上一追。
感觉身后有人跟踪,那青衣公子故意缓了下来,待到那人的咸猪手朝他肩膀伸来,手中寒玉箫翻了几个花,朝那人的手腕打去。这时候却听得甜甜的一声呼唤:“这位公子!”
萧晗手里的寒玉箫已来不及收回,乍一听到小浮的声音使他平和的内心瞬间潮水奔腾。萧晗侧身一挡,寒玉箫实打实地落在了他自己的肩膀之上,骨头都要敲碎……
小浮笑兹兹地绕到萧晗的身前,惊道:“公子生得此般俊俏,甚合我的口味。英雄大会过后,余华山庄会举办一场比武招亲,公子一定要去捧场哦!”
萧晗一直垂着眸,任她肆无忌惮地欣赏自己的俊颜,只硬邦邦地道:“若是为余小浮招亲,萧某必不会去。”
小浮大惊:“这是因何?余小浮她好歹是天下第一美人,长得比我还好看呢。”
萧晗道:“余小浮此人,名声极臭。”
“怎么……怎么个臭法?”
“江湖传言,余小浮在梨山学艺之时与同门师兄不清不楚,与师叔暧昧不明。江湖传言,余小浮年方双十一,已诞有一双私生子女,孩子的父亲不知到底是轩辕长安还是廖长绝,或者一会是轩辕长安,一会是廖长绝。更有确凿属实之事,就是她克死了三个未婚夫,三人皆死于廖长绝之手,与无间冥宫扯上关系的人,你说名声该有多臭?况且,还有传言余小浮其实是轩辕长安的妾……”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小浮恨不得把脸藏袖子里,藏怀里,藏靴子里,哪里能藏就藏哪里!她不待萧晗说完,转身就跑:“道听途说,一派胡言!”
萧晗没有追去,却叫住了她:“余小浮,你以为一句记不得了,便可与故人形同陌路了么?阔别六年,你可安好?”
小浮是真没承想,原来他就是萧晗。她时常听长安提起的,关外漠河寒门的少主,药庐镇神医仇无殇的师弟,轩辕长安的朋友。
萧晗大江南北地奔波着,为寻到世间的珍奇灵药已奔走了数年。这一次他从关外的白山上下来,一路疾行了两千里,正朝着余华山庄而去。小浮被萧晗的话重重打击,决定不再当街物色美男,便与他结伴回了余华山庄。
小浮嗔怨他:“既是故人,好歹帮我撑撑门面,要不然消息放了出去无人问津,我可就要被笑掉了大牙。”
萧晗一点也不打算给她留情面:“恐怕你招亲是假,与长安撇清关系才是真吧?”
小浮嘟着嘴,不说话。
“长安未必应允。就算应允,比武招亲,也看与谁比。若是与你比,只怕人尽可夫。若是与长安比,只怕你要孤独终老。”
小浮忽然立住不走了,怒极痛斥:“萧晗萧大公子,你确定我们是故人而非敌人?朋友自当两肋插刀,而不是要你插我两刀。我不管,若你拿我当朋友,便该帮我。”
萧晗怔住。多少年过去了,她还是这样……她对所有人都变了,唯独待他,依旧任性。
萧晗可忘不了,余华之巅,那个仗剑而立的余小浮,是何等骄矜不可一世的模样。
余重华担任武林盟主二十年间,在余华山庄留下了一条规矩:每隔三年举办一场英雄大会。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英雄大会上所比拼的不止武艺一项,然而英雄大会上的重头戏非比武大赛莫属。
余重华一身武术绝学,自负天下第一无人能比,年华鼎盛之时亲自寻来北海玄铁,打造了一枚“余华令”,以余华令为余华山庄乃至中原武林的最高信物。凡比武大赛第一名者,即有资格与余重华决战华山之巅。战胜余重华者,得余华令。
得余华令者,号令中原武林。
曾几何时,余华令不仅仅是一枚信物,更是整个江湖之中,武林人士最高的荣誉,和最无法企及的梦。
余重华守护余华令十余载,未曾落得他人手心。就连前任无间冥宫宫主轩辕烈,与余重华斗了快二十年,依然是千年老二,未曾第一。
直到那一年轩辕烈失踪,没有现身英雄大会。余重华没有等来这位亦敌亦友的故人,人生再无敌手,郁卒之情难以言表,根本没有心思去守余华令,于是鸿雁传书,将身在梨山的余小浮召回。余重华也算是与天下英雄来了一场豪赌,竟让一个年仅十四的女娃子迎战华山之巅,守护余华令。
自古英雄出少年,糟老头子们是没戏的,自来在英雄大会上拔得头筹的都该是生得一副好皮囊的俊俏公子。恰好,寒门少主萧晗就是那少年英雄里最俊的,萧晗的一把寒玉剑赢过了武林群豪。而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大抵也就如同萧晗败给了小浮。
“余华圣物,岂容他人垂涎?”
“小子,刀剑无情,若你讨饶,我可剑下留情。”
“你输了。只盼三年之后,你能有些许长进。”
山巅大雪,昼夜不歇。女孩高高扬起的面颊艳若春桃,冷似冰霜。天女之姿,俾睨世人。教他一介凡夫俗子,每一个字眼,没一幅画面,都不敢忘怀。
只是如今的余小浮,怎么也无法与记忆中的余小浮相重合了。一个人的性格变了,容貌也会随之改变。那个时候的余小浮是不怎么会笑的,一笑倾人国,再笑倾人城。万金难买小浮笑。
而今的她,却是整日里嬉皮笑脸没个正经模样。只怕一个铜板就能买来她一箩筐的笑。唯独她的笑颜不能深看,否则……依旧会沦陷。
轩辕山庄气势恢宏的山门就在前边了,小浮蹦蹦跳跳地走上千级白石阶梯,将萧晗丢在了后头。
萧晗微不可闻地叹:“即便我赢了长安,你就会嫁我为妻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轩辕夫人
余华山庄上上下下严阵以待,因为今儿可不是个普通的日子,庄主夫人竟然走出了桃花谷了。
这夫人不是旁人,正是昔年被寄养在余家的陶家的大小姐,是陶浮漪的亲侄女。
陶若漪亦是实打实的美人,与余小浮、李丹朱、红绫并称天朝四大美人。瞧着她出门相迎之时的风姿神韵,小浮都被美呆了。
陶若漪一袭桃红色盛装,桃目带笑,桃面粲然,目不斜视地朝小浮走去,握住了小浮的双手久久不肯撒开,话里却满是埋怨:“前年是四月初六午时顶着大雨回来的,大前年是四月初六申时追着日头回来的,大大前年是四月初六戌时踩着夜雾到家的,再早些年,恨不得赶在四月初七早上回来才好。姐姐今年是怎么了,今儿才四月初四,他们说你回来了,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也不知这一年年的梦见姐姐回家多少回了,回回都成空,也就不敢再盼着了。”
若漪这话说得小浮鼻尖酸酸的,不敢再往她的眸子里瞧,怕自己真就哭出来。
凡是美人,必有体香。小浮在梨山住得久了,身上自然就沾染了梨花香气,久而久之,香气浸入骨髓,便成了一个人特有的味道。陶若漪久居桃花谷,自然携带了一股子桃花香氛。小浮好久不曾闻过这般舒心的香,也好久不曾见过这般舒心的人。若漪她,是小浮在这世上唯一的家人了啊。
萧晗独个被晾在一旁。他素来不善与人交道,不喜与人多言,更不爱看热闹。他朝陶若漪抱拳施礼,头也不抬地问道:“敢问轩辕夫人,长安可在庄内?”
这可把陶若漪给问住了。她耷拉着眼角,不无讥讽地道:“你可问对人了。”
萧晗疑惑。
陶若漪望着小浮,笑起来:“我与庄主差不多一年未见了,如今他身在何方,你来问我,我问谁呢?”
陶若漪的贴身丫头未央掩着帕子,悄声与萧晗道:“萧公子,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家小姐的脾气吗?您先坐着,我这就着人进去通传一声……”
未央与萧晗说了什么,陶若漪浑不在乎,只当旁人做空气,唯独对小浮笑逐颜开:“庄里有吃人的恶鬼,姐姐总不肯回来,只管在外边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丝毫不管顾我每日只得与桃花相对,寂寞酌酒,连个能说心里话的人没有。”
小浮道:“妹妹也该出去走一走。”
一个是一身素衣的小浮,另一个是盛装娇艳的若漪,两厢比较起来,说不出谁更美,却教人觉得,陶若漪该是姐姐,余小浮倒像个妹妹。
“去哪儿呢?这里就是我的家啊。姐姐此番回来必定多住些时日,不要弄得像是我与长安霸占了这余华山庄,而姐姐却无家可归一般。”
“若漪不要这样说,你知道的,吾心归处是梨山……”
“姐姐的失忆到底是真还是假?你死守在那座山上,可是你等着的人就会回来了吗?”
小浮心内一慌,急着辩解,却听闻脚步之声,转头去看,原是一身素白锦衣的轩辕长安,刚从庄内出来迎客。他与他所迎的客人萧晗皆直直地望着小浮姐妹。
萧晗没安好心地问道:“竟不知余小浮也所等之人。你久居梨山,那么令你念念不忘等了六年之久的人必也出自梨山。如若江湖传言属实,可否告知,那人到底是你师叔呢,还是你师兄呢?”
小浮不敢去瞧长安的脸色,忙道:“不曾有这样的事……”
“你师兄是当今天子,你师叔是李十三,若是二者其一的话,我猜是李十三无疑了。”萧晗丢下话,便穿过月形拱门往庄内走去了。
小浮惊问:“何、何出此言?”
一直静默的长安不冷不热道:“因为凭你这副德行,”他凉飕飕的眼风上下瞧了她一眼,小浮直觉自己在他眼里是没穿衣裳的。“怕是做不成皇后。”
小浮竟无言反驳。
陶若漪护起姐姐来是谁都不让的:“呵,曾有江湖术士说我本是凤凰命格,长大了要做那中宫皇后。如今想来,当真是笑谈。女子命格的好坏多半要看她的男人,长安你说是也不是?”
长安缓缓捻着手中的菩提串子,抬眼看她:“若漪,好久不见了。”
“是呀,好久不见了。”她回头拉起小浮的手,“姐姐,随我去我的桃花谷吧,谷里的桃花全开了,我已命人在桃树下备好了酒菜。酒是陈酿的桃花酒,菜是刘伯伯亲手烧的小菜,尽是我们小时候的味道呢……”
姐妹两个就这么风里来雨里走了。长安还怔怔地立在堂前,屋檐上的燕子呆呆地侧着脸瞧他,一动不动,大抵是被长安神仙似的皮相给迷惑住了。
余重华夫妇还有八个徒弟的尸骨正埋在余华山的山顶,余华山庄正在这余华山的脚下,从山庄后门出去,沿蜿蜒山路而行可达余华山半山腰,再往上已是嶙峋怪石、山崖陡峭。
四月初七这一日,若漪与小浮早早地来到山顶守着看日出。听若漪说,爹娘和师兄们出事的时候是四月初七的凌晨,他们都没能看到四月初七的太阳。而小浮替他们来看,倒也没看出这一日的太阳哪里好看。
山下的一切已经在氤氲缭绕的云雾之中变得模糊,唯独清晰的,是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