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君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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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君犯上-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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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深露重;京城接连下了数日的雨,今日方稍稍停住,但雨势虽停,盘桓多日的乌云却未散尽;隆隆地压往人间皇城,将苦闷之气;捎往天子面上。
    今日;安天仁方从快马加鞭赶来报讯之人口中得知,吴啸竟然起兵谋反;在他骇得差些坐不住时,报讯之人又话音一转;告知他吴啸所带的西平军,已经被晏王所带的晏王军所镇压;打退回了南相,而吴啸则不知所踪。
    心情大起大落。
    方大惊失色,倏尔间又被喜色弥漫,但转瞬又是愁色上了头,安天仁负手在寝殿内走来走去,一会儿笑意浓浓,一会儿哀色连连,脑中一片麻乱。这南北两方相距甚远,消息传达并不便利,当他知晓此事时,已是吴啸兵败的一个月后,是以这会儿吴啸早逃到了安全之地,而晏苍陵亦可在这一个月的时刻内,动手收拢南相的势力。
    急,安天仁急如燃眉。他本打算借王恩益之手收拢朝廷之人,之后再打压王恩益的势力,这过程非一时半会能成,但而今听到晏王军竟将西平军打退,兵力强盛后,他就吓得心跳加速,生怕过了那么几日,晏王军便兵临城下,在他还未夺回权利时便取了他的首级。安天仁年纪已经不轻,加之多年纵欲,身体毁得七七八八,是以极其害怕有一日会驾鹤西去。当时架空晏苍陵的势力,便是未免他威胁到自己的王位,不想他竟然公然藐视律法,私下出兵,若是……若是晏苍陵同吴啸同流合污,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伺机谋朝篡位该怎办?!
    不成,安天仁等不下去了,即刻唤人到来,面色惊慌地嘱咐道,即日起,在全桓朝境内捕捉吴啸,并派一沉稳之人,任南相一带节度使之职,继而再派一郡王至芳城,接手晏苍陵的势力。
    可当受命之人询问具体要派何人时,安天仁却迟疑了。这派去当节度使之人易寻,但这郡王一时半会,他能去哪儿找,郡王大都是建朝时便已册封的,而今的王亲俱是世袭,这会儿功夫,他能去找哪个适宜人选填补空缺。且这郡王该找何等性子的人?若说寻个有能者,接管晏苍陵的势力,便可抑制曾经的晏王军,避免晏苍陵掌控两方军,可若是如此,这人便有可能势力做大,给自己造成两方压力,但若寻一能力低下,游手好闲之人做王,虽可避免其势力做大,但却有可能让晏苍陵暗中独吞该王的势力。
    安天仁一时半会竟都想不出一个主意,许多人的名姓,在他脑海中转了数个弯,都被他生生压下,犹豫不定,这一烦恼竟搁在了他脑中数日。
    几日后,恰在他心烦气躁临近爆发之时,一个人恰好归来,解了他烦闷之忧。
    “李公公到——”
    随着一声尖细的禀报,下发圣旨的李公公归来,看到安天仁便着实地弯身起了个安。安天仁见到李公公回来,登时从椅子上弹跳而起,拽着李公公便往无人的里间走,面露急色,到无人之地便问他晏苍陵此人如何。
    李公公受了晏苍陵如此多的恩惠,心早向着晏苍陵了。稍稍抬眼,看到安天仁眉宇间笼满愁色,到底是跟着他多年的人,早将他的心思摸得了个透,一拊掌,哎哟哎哟地感叹道:“皇上,这晏王啊甭提了,整一个妻奴。”说着便将他在王府期间,所见的王妃同岳丈之事夸张地道出,手舞足蹈,弄得安天仁都如身临其境般,禁不住地流了一身冷汗,抖着声问道:“当真如此地可怕?”毕竟装软弱多年了,软弱之气早已深入骨髓,哪怕有不屈身折节之心,亦难改其本性。
    “自然,小的还敢骗您么?”李公公懊恼地一摇首,扶着自己的心口心有余悸,“您不知,小的被这事吓得在床上躺了许多时日,是以延误了时候方能归来,哎哟,皇上您别怪罪,您别怪罪。”
    安天仁挥了挥手,表示并不在意,相比王恩益同李桀这等内外不一,表面恭敬背里唾弃之人,这李公公说话却是不分谦卑,直言快语,心里想什么便老实地道出,毫不忸怩作态,是以安天仁十分地宠他。
    “那他为人如何?”安天仁缓了缓气,问了出声。
    “为人如何?”李公公轻蔑地勾起一哂,撇嘴道,“皇上,您说一个怕妻之人,为人能如何,不过‘软弱’二字罢了。”
    “如此软弱之人,又是如何带兵镇压西平军的?!”安天仁倏尔语调拔高,愤怒的口气直冲向李公公的面门。
    李公公心头一颤,算盘一打,登时计上心头,挂笑道:“皇上,这真正有能者可是晏王军,而非晏王。试想,晏王军可是镇守东南一带的大军,若是没点本事,被他国侵犯了去,这还了得。小的在芳城的这段时日,没少接触晏王,私下在百姓中打听,皆道晏王畏妻如虎,无甚作为,整日都在围着他的王妃转,哪敢多离开他王妃半刻,做些别的坏事。且这逼退西平军之事,依小的说,那也是逼不得已。皇上,这芳城乃是一大城,若是被反军攻下,一来民心不稳,二来消息传得慢,当您知晓反军造反时,吴啸恐怕已在芳城补足了兵力,攻向京城了。是以这晏王私下动兵,亦是好事一桩,那可是为了保护皇上您啊。”
    他这一张嘴里灌满了蜜糖,噼里啪啦几句话,便将安天仁哄得笑眼弯成了月牙。
    “甚好,甚好,”安天仁搁心头的苦闷都泄了出去,一拊掌,乐得问道,“那不等了,赶紧派人选一位公主,嫁过去,好监视这晏苍陵。”
    “哎哟喂,皇上,这要不得,”李公公一拍掌心,跺脚道,将声一低,给疑惑皱眉的安天仁解释道,“皇上,您何不想想,您这公主嫁过去了,做大还是做小。”
    “屁话,公主金枝玉叶,自然得做大的,那什么狗屁王妃都滚边儿去!”
    “皇上,这便是问题了,”李公公摇首叹息,哀声不断,“方才小的也同你说了,这晏王的岳丈是个难对付的人,若是公主做了大,他定有所怨言,若是他一不小心伤了公主,那该怎办?”
    “能怎办,先派人将那什么狗屁岳丈给杀了,剁了个干净!”
    “使不得,皇上使不得,”李公公制止道,“一来公主下嫁,正是喜庆,见不得血腥,二来,若是公主到达芳城时,晏王恰好办丧事,您说这亲是成还是不成?若成,则百姓皆道皇上您不识礼数,逼迫守孝之人办喜事,若不成,公主芳华正茂,又能苦等几年。三来,若是公主下嫁时,恰好他们出了事,人云亦云,皆道公主克夫克亲,这可怎办。”
    “那你说能怎办!”安天仁急得没了主意。
    李公公小心地挑起一眼,看向安天仁,又小心翼翼地将目光敛下,卑微地低下了头:“皇上,小的不敢说,不敢说。”
    “说说说,屁话快说,朕正烦着呢。”
    “是,小的明白,”李公公躬身,倏尔一个大拜,俯首道,“依小的之见,这亲不能成,公主不能嫁,这事便得这么算了。”
    “混账!”安天仁勃然作色,“若是如此,让朕的颜面何存。”
    “皇上,请听小的一言,”李公公一抬首,目光笔直射入安天仁的眼中,“小的以为,无论从家国大义,或是晏王的情况而看,公主都不宜嫁。方才小的已说了其中原委,而更甚者,小的认为,公主乃是女子,若是下嫁给晏王,生儿育女……之后晏王的势力丰满,其子承其位,那皇上您的威胁便……”话语恰时地戛然而止,留得一分深意给安天仁细细揣摩。
    安天仁立时浑身一震,诚然,如今晏苍陵娶的乃是男妃,且听李公公的形容,晏苍陵身边并无妾室,因而晏苍陵便是绝了后,日后便可不惧子承父业,威胁王位了。但若将公主下嫁,公主给晏王生儿育女,那岂非是在隐隐壮大晏王的势力?
    不成,不能嫁,不能嫁!
    “那朕该怎办,圣旨已下,莫非要收回成命不成?!”安天仁瞪大了眼看着李公公,期望他给出一个合宜的主意来。
    “这还不容易,”李公公莞尔笑道,“皇上您便以晏王妃凶煞,不忍让公主下嫁,被其辣手摧花为由,撤回圣令。如此,便可让他人认为圣上英明,而晏王妃太过阴险,如此流言导向自然都向着皇上,您也可留一分薄面了。”
    “哈哈哈,甚好,甚好,”安天仁拊掌一乐,“说得太好了,便是要这样,快快快,快去唤人再发一份圣旨。”
    “是。”李公公含笑,正要退下,这时,安天仁又叫住了他,“且住,你回来,朕还有一事想问你。”
    李公公折身回来,躬身询问:“不知皇上尚有何吩咐。”
    安天仁迟疑了一瞬,咬咬牙,遂将自己关于另立新王,接手芳城势力的人选的疑虑道出,要李公公给自己拿个主意。
    李公公顿了顿,皱眉沉吟半晌,一会儿抬首眼底泛光,一会儿又敛目摇头叹息,将安天仁的心都揪到了顶,开口便叱:“快说快说!”
    “这……”李公公的话咬在了嘴里,支支吾吾地道,“小的倒是有一人选,但不知妥是不妥……”
☆、 第九十九章 ·贤王
   “快说快说!”安天仁迫不及待地追问;带着干燥秋意的风拂来,都吹不散他因急切而生的汗水。
    李公公迟滞了一顺,稍稍抬眸睃向安天仁,吞沫一口;好似要做了万全的准备,方敢开说出一个人名:“傅中丞。”
    “什么,他?”安天仁显然对李公公吐出的这个人名十分惊异;想不到李公公会推荐傅于世;原先他在脑中将可选之人都转了一边时;独独就略过了傅于世;因傅于世办事能力高;故而安天仁私心作祟;不愿傅于世离开朝廷;但在李公公下一瞬的分析娓娓道来时,安天仁又有些犹豫了。
    “何解,为何是他。”
    听得安天仁追问,李公公小心地一躬身,恭敬地回道:“这傅于世乃是皇后远亲,同皇上您也是亲眷关系,有这层关系在,他多少都得顾虑皇上您的意思,不敢反叛,再者您让其封为亲王,这皇后一家也沾了光,对皇上您更是忠诚。”
    “不错不错,”安天仁笑意爬到了脸上,将惨白的脸都撑出了红晕,眼眯成了欢乐的一条缝,“继续继续。”
    李公公摸准了安天仁的心情,点头将话续道:“从另一方面而言,这傅于世在宫中亦有不少的势力,他若是离开京城,也可防止他扩张宫中势力,伙同外戚篡权。且皇上您许以重利给他,他定心生感激,效忠于您。”
    “说得好说得好!”安天仁接连赞叹,拊掌大乐,连地板都被他踏得嘚嘚地响。
    李公公笑意都快承不住了,连背脊都大胆地挺了起来,继续续话道:“傅中丞沉稳,足智多谋,他若前往芳城,定能震慑晏王军,而因他乃文官之故,虽在气势上能镇压晏王军,却是没那本事统领全军,是以皇上您不必担忧他会带兵攻下京城。加之他在朝中关系不少,若能立他为王,必能收拢同他交好之人。”
    李公公的话,专捡这好听的说,夸大其词,将安天仁哄得心花怒放,摸着下颔点了点头后,立马唤人下册书,册封傅于世为贤王,明日便前往芳城上任——竟是连一刻都等不及了。
    李公公颔首一笑,听得安天仁唤人制册书后,便躬身退下,回了自己房中,书信一封,使唤了一个亲信,唤其送给远在南方的晏苍陵。
    三日后,册书制成,颁布天下,百官皆惊,有大喜过望者,有心生忧虑者,有淡然围观者,而其中当属王恩益的面色表情最为古怪。
    关于立傅于世为亲王之事,王恩益身为天子枕边人,当朝朝廷的实际掌控人,竟对此事毫不知情,而下的册书需得经由尚书省同中书省制出与审核后,方能下诏,但这一耗时的过程,却无人将其告知于他。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朝廷有人在瞒着他,不,更确切的说,是朝中有他未能掌控的势力。
    他一顿,目中寒光顷刻砸向了高坐龙椅之上的人,却见那人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骇人视线,打了几个抖,臀部都挪得差些落出龙椅之外,故意咳了几声,将臀不着痕迹地往里移,摆正了姿态,再将面色整回严肃之色。
    王恩益淡淡地将视线收了回来,轻蔑地在嘴角勾起一哂,这般软弱无能的人,会有势力?当真可笑。
    却不知,在王恩益敛下头时,安天仁眼底生出一丝狠戾的怨毒之色。
    册书下颁,傅于世面上并无表情,淡然地跪地叩首谢恩,双手虔诚地接过,一简单的受封之礼便已完成。
    安天仁已经等之不及,挥挥手,便唤傅于世回府上收拾收拾,今日即刻上路,这话一出,谁人不是满腹疑云,但却无人敢置一词,默默地吞下疑惑。
    当是时,傅于世受礼将退,王恩益却忽而站了出列,媚笑着朝安天仁送出一记秋波,勾得人神魂颠倒,缓缓开口:“微臣近日听闻晏王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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