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予,你这是作甚!凭何由你决断我们的去路!”总统领却是反对,暴喝一声,死死地拽着牢门,声大如洪钟。
“闭嘴!”名为贾予的主帅震袖呵斥,气势雄浑有力,立马将总统领的大嗓门逼退回去,“记着,我方是统领,而你的位置,还是我相让的!你何不瞧瞧,除却你,尚有何人敢说一句不!”
总统领左顾右看,所有人皆将目光放至贾予之上,不余一分目光给自己,顿觉自己失利,不再多言,懊丧地拍着额头,走回了房门,砰地一声跨步坐下。
这贾予竟能如此震慑他人,晏苍陵一时之间,对他充满了好奇。他玩味地摸着下颔点了点:“我对你越发好奇了,你究竟为何人,为何他们都如此听你的,为何你又要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他人。”
贾予直视着晏苍陵,嘴角微勾,轻哂道:“若想知晓,便先赢了这场赌罢。”
☆、第九十四章 ·赌局
赢这一局赌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让贾予输得心服口服。
晏苍陵回了朝临阁后;单手撑着额头走来走去,季临川坐在床边;晃着两跳推;看着手里的兵书正是津津有味;但见目下一道身影左晃晃右遥遥;弄得自个儿的心都跟着不定起来,透过书缝稍稍抬起头来,疑惑地问了一声:“呀?”季临川眼底写满了好奇;揉了揉趴在身边的啊呜;“你怎地了;为何如此烦闷。”
“璟涵,”晏苍陵顿足;拧眉问道,“我不知这赌该如何方能赢个彻底。”
季临川眨了眨眼:“赢了便赢了,你还顾虑着彻不彻底,你以为你赢得彻底了,那人便会因此而臣服于你么,总归是要有个过程的,你切莫被急色冲昏了头,许多事情非是你想着便能成的。”
“这倒也是,是我太过急躁了,”晏苍陵坐了下来,双手一环,将季临川紧紧圈在了怀中,朝他面颊啄了一口:“璟涵,还是你厉害,能安抚我。”
“嗯……嗯。”季临川略红了红脸,故意将头低垂,看着手中的书册,上头文字繁复,如他麻乱的心。
“璟涵,时候不早了,我们歇息罢。”不着痕迹地抽开季临川手中的书,晏苍陵低声相诱,一抹呼吸喷洒在季临川的脖颈上,须臾便让那儿出生出了粒粒泛着红色的疙瘩,“璟涵歇息罢。”
“嗯……嗯。”季临川再次红透了脸,只软而无力地假意推拒,人便被放到在了床上,紧接着,房内一片旖旎,风光无限。
翌日,晏苍陵找来了乐梓由同成御相,让其散布谣言而去,言道被俘的牙兵统领已于日前逃出王府,正准备集结队伍,再次攻府,让所有牙兵在南相附近相候。
而在流言散出之时,晏苍陵常往来于牢狱,见贾予等人。在与贾予的对谈中,他发现对方见解有道,实乃难得的人才,于是,为了收拢贾予,他没少磨破嘴皮子。
没过几日,牙兵果然受到了流言影响,有几个先头兵便到了南相附近等候。晏苍陵一收到牙兵到来的消息后,便立马派人去奇袭,很快便有千位牙兵落网。
但晏苍陵知晓后,却是不快,眉心一蹙,问着当时带人奇袭的常得胜道:“竟然只有千位牙兵落网?”
常得胜吭出一声,也是不满:“是啊,老子还以为会全军出动呢,结果才那么丁点儿,塞牙缝都不够!”
“来得太少了,不好办呢。”晏苍陵揉了揉眉心,方抓到这点人,他如何能算赢了这场赌。本以为能引来多些人,谁知竟才来那么丁点。
季临川恰时将话送来,解了晏苍陵的困:“别急,总有办法补救的。譬如说……”他将唇一掀,笑着低声将自己的想法道出,言明后,晏苍陵开心地抱住季临川啄了数口: “好计谋,下去办。”
“好叻!”
。
翌日,晏苍陵兴奋地到了牢狱,言道自己已经引来余下的牙兵,接着将贾予带出牢狱,但却以引来的牙兵众多,正被困于一处秘密之地为由,要求蒙上贾予的双眼。贾予不疑有他,便老实地蒙上双眼,跟着晏苍陵而行。
行到了宽敞的后院,晏苍陵一扬手,便让许多混在被俘牙兵中的晏王军大声呼喊,造成声大人多之势,一时间,让贾予产生了场上人众多的错觉。
瞬间,手心一攥,贾予抿紧了唇,身子略略有些抖动。
晏苍陵一哂,扬手让己方军止住惊呼,带着贾予上前,问道:“如何,我可赢了这局。”
“我不信,若是这些人乃是你的士兵伪装的呢。”
心里一个咯噔,晏苍陵便知这贾予不好对付,遂朝常得胜使了个眼色,挥手道:“不由得你不信,来啊,将人带上。”
紧接着,常得胜便将抓获的一个小统领押到了贾予的面前,呼喝着让其同贾予说话。
那人此前便受到常得胜的威胁,不可胡言乱语,不然将受重罚,是以那人话都不敢乱说,贾予问什么,他都往夸张处说,还骗贾予道被俘的士兵有数万,仅有寥寥几人逃亡。
这些话加之方才听闻的声大之势,顿时让贾予动摇了。
“如何?”将贾予的震颤纳入眼底,晏苍陵笑容满面,如沐春风,“可服气?我已将人引来,若是不服,来啊,再带几个人来。”
接着,常得胜便押来了数位被俘牙兵,暗中威逼利诱他们欺骗贾予。
还未见真人,只闻此声,心旌已经动摇,未知的迷茫让自己愈发地胡思乱想,最后贾予叹禁不住乱涌上头的想法,叹恨一声,仰首惊叹:“我服了。”
“甚好,等的便是你这一句,那你可莫忘了赌约内容,”晏苍陵挥挥手,让人将一份已写好内容的协议带上了来,唤人将贾予的眼罩拉下,迎面朝他丢去那一份协议,笑得心情舒畅,“呶,签字罢。”
贾予粗略扫了众人一眼,刚开眼时,还不适应,有些模糊,便真以为这儿有数万的牙兵,迷迷糊糊的万念俱灰,便在协议上签下了名姓。
怎料,一签好再回身看清众军时,方发现自己上当受骗,这所谓的几万大军,寥寥看去,不过几千罢了,其中尚有不少,并非牙兵,且方才那几个同自己对话的小统领,脖上皆夹着一把利刀,分明是受人逼迫方同自己对话的。
一时感慨万千,自己竟被蒙蔽了眼睛,贾予是又气又恼,憋得面色涨红,最后朗声哈哈大笑,没了脾气,捂着眼睑哭笑不得:“失策失策,当真失策。”
“兵不厌诈,”晏苍陵嘴角弯弯,挥手让常得胜带着被俘牙兵下去,走至贾予的身旁:“如何,你可心服口服。”
“服,我如何不服。”贾予叹恨地摇首,倏尔间单膝下跪,垂首臣服,“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我既做了那个赌,便得认输,况且你所言不错,这牙兵已无用武之地,除却能再倚仗明主,便别无出路。因而从今日起我侍奉你为主,绝不背叛,但我有一要求。”
“什么?”晏苍陵问道。
“我知晓王……吴其康同你乃是劲敌,但人已逝,还望你能不计前嫌,而这王府,乃是他的府邸,望你好生对待。”
“我真是奇了,”晏苍陵摸着下颔,疑惑不已,“你为何如此维护吴其康。”
“只因他救过我家一命,”贾予抿紧双唇,站起身摇首叹气,“当年他救我们家一命,让这处于临死边缘的我们一家活了下去,我为了报恩便追随于他,渐而替他组建了牙兵,是以那些人都听我号令。但王爷走后,世子为人尽失民心,我深知这般下去,王爷的所有基业都将毁于一旦,遂在世子带兵谋逆失败,王府落魄时,我让军师入了王府,以保下王府,而我想将王府夺回,不愿让他人污了此处。” 他顿了一顿,有些歉疚地对上晏苍陵的眉目,又偏过了头。
“你的喜好当真偏执,这人已逝,房屋不过是一处安身之地,你夺回又有何用。”
“大抵是我的喜好偏执,我想将他所有的一切都还给他,让他安静地离去。是以,在他死后,军心将溃,牙兵内讧时,我将我的地位让了出去,将反应最激烈之人提拔而上,只为了博取他们的信任,让其助我攻下王府。”贾予更将视线错得更开,不说太多,但晏苍陵看得清清楚楚,这人眼中,竟有一两分的情愫……
晏苍陵一怔,不敢再多问其中缘由,心想若是一人对对方有意,多少会多出一些别人没有的偏执想法。他咳了一声,故意装作不知地仰头问道:“那你可要替死去的吴其康报仇。”
“报仇?”贾予竟是嘲讽地一笑,“我当然想,可我却觉得,他的死是必然的。我曾劝过他要低调为人,且要注意他的私生子,他从不听劝,是以造成如此结果,我早在意料之中。但说恨,也不尽然,只是看得开了,不然能如何,我莫非真的要杀了世子不成?”
“杀世子?”晏苍陵双眼骤亮,原来贾予也认为世子是杀害吴其康之人,既然如此,那便好办得多了。
之后,晏苍陵善诱贾予,徐徐攻心,终于引得他同意,愿将牙兵招来,为晏苍陵效命。至于那些统领,晏苍陵想了想,让贾予入牢狱劝说,愿意留下为他效命的便留,不愿留下的便送银钱让其离开,但不可再招兵来对付他,不然他将其一并杀之。
最后,除却一两个包括总统领在内之人离开外,其余人皆留了下来。
晏苍陵莞尔一笑,带着易容成总管的许颂铭而来,让其明了许颂铭乃是易容之人,这一出,让众人震惊,既为自己被欺而懊恼,又为晏苍陵的智谋臣服。
而晏苍陵深觉众人已经服气,遂告知他们,总管对其身怀二心,打的借牙兵之力攻下王府,再反捅牙兵一刀的坏主意,他每句话皆朝夸张处说,都众人信服总管是个小人了——当然,其中有许多的话,皆是晏苍陵故意杜撰的,至于总管是否有如此恶意,只有总管自己知晓了。
☆、第九十五章 ·官僚
是夜;总管再次瞒着晏苍陵偷偷下了地道;此次终于没有扑空,入了地道深出;迎面是贾予同易容成总统领的常得胜——真正的总统领因不满贾予之故;已经远走,晏苍陵也不想留;便放其离开了。
人一见着;总管笑意登时显露;龇牙一乐,笑着拊掌套近乎道:“你们终于来了;快快快;我快等不及了,最佳时刻即将到来;我们可以准备动手了!”
“是么,不知我们将动手作甚?”贾予轻蔑地一哂,眸中含着怨毒的寒光,今早晏苍陵给他看了从总管房内搜出的一封信,信中内容竟是总管同他人商量,借由牙兵的势力攻下王府,最后再将牙兵统领杀了,自己坐上王位。贾予等人见之,当即红了眼睛,勃然盛怒,想到自己被人如此利用,谁人心底会好受?于是乎,晏苍陵提出帮助他们试探总管,继而便便有了今夜这一幕。
总管略觉周身空气低压,吞沫一口,总觉眼前的贾予这未同前段时日所见的略有不同,可又道不出究竟何处不同。抿了抿唇,他疑惑地问了出声:“贾予你怎地了,莫非你忘了,我们要攻下王府夺下王位之事?”
贾予眼底寒光一逝,面上波澜不惊,只寥寥抬眼问道:“是么?攻下王府之后呢,你打算如何?”他跨步上前,一道无形的威压袭向总管之身,声音倏尔拔高,铿锵有力,“打算暗中陷害我们,而你则坐上王位?!”
一字一句,将总管怀揣不轨之心狠狠撕裂,拉扯出其中最黑暗的一面,一瞬间,总管的脸色骤变,面上却挂着强笑:“你在胡说些什么呢。”表面镇定,却是内心惊慌,双拳攥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嘭!”一声砸墙声倏然炸开耳侧,总管惊慌的心跳,差些被震出胸腔,他侧首一看,面色在看到被常得胜砸出的一个大洞时,唰地变得惨白,毫无血色,他本便心中有鬼,一看见两个明显武力胜过自己之人如此盛怒,自然无法承受这无形的压力,大口喘气,声音断续:“你们……这是作甚?”
“作甚!”常得胜跨前一步,将人凭空揪起,一个拳头就抵在了总管的面颊之上,“你还装模作样!你脑子里想什么,可要我一拳头砸开,瞅瞅里头的脏东西!”
“啊!”总管勃然作色,胆子都被吓出了口,“你……你们这是作甚,想撕毁我们的计划不成?你……你们这是要害人性命,我好歹也是王府的总管,你们若将我害了,小心晏王寻你们算账!”
“呵,”轻蔑之色捎上脸颊,贾予一声冷笑,突而快步一冲,一拳轰向总管的面颊,在其被打侧首之时,手中佩刀一个起落,血色瞬间一过,划破空气,“我们便是要害人你这小人的性命!”
“啊!”
尖叫声刺破耳膜,音浪竟穿破裹着地道的土壤,翻涌到了地面之上,正站立于地道口的晏苍陵嘴角噙笑,侧身看向身后一众被他召来的官僚们,眼神睥睨,轻蔑傲视:“瞧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