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可在关键之刻使用,不过却有一点不好,会给身体造成一定的损伤,务必小心使用。
今日便安天仁带了出门,看到晏苍陵后,季临川便知此行定不简单,于是,上了马车,小心地避开侍卫的视线,服用了此毒,因而方能恰好地在自己同安天仁共浴前晕倒在地,阻了安天仁的邪念。
他的恨意已经无处可发,只能消极地闭着眼,隔绝外边世界的牛鬼蛇神,魑魅魍魉。
他这么一闭眼,便是睡了数日数夜,期间安天仁来了无数次,对上的都是季临川惨无血色的脸。
大夫早已经由李公公的打点,即便季临川身上的毒已解,他们也会禀告安天仁季临川余毒未清,无法清醒。
而同时,李公公也打点了伺候季临川的人,让其在每日固定时候到来季林阁,叫唤装昏迷的季临川起身,让他进食,之后再以每次都是强行给季临川喂饭作谎,蒙骗安天仁。
这样苦痛的日子过了十来日,安天仁再多的耐心都被季临川这一张愈发凹陷而难看的脸磨了干净。
后来,安天仁打听到晏苍陵一直都未有动静后,也对这俩夫夫放下了戒心,转而投向了梦容的销魂枕上,日日夜夜被梦容迷得不知今夕何夕,不知世间万物,更不知事情的转机已不知不觉间,落到了晏苍陵的身上。
自打同季临川分别后,晏苍陵被侍卫押回了行馆,形容落魄,有如行尸走肉,他灌了一坛又一坛的酒,试图麻醉自己,可惜,他醉了被梦中惊魂吓醒,醒了又被现实的分别苦痛麻醉。
乐麒曾小声问过他接下来打算如何办,他却只有冷笑一声,回了简单的一字:等。
“等”字一字说来简单,可真当这字从心底缓缓念出时,他却几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含着无尽的苦痛,含着无限的绝望,也含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他当初离开南相时,便曾嘱咐过许颂铭,若是两个月都未收到他的音讯,那他定是出事了,届时务必要及时派人赶来京城相救。
如今已过了大半个月,离许颂铭带人到来,尚有一个月,加之他们赶来需耗时的一个月,他们总共需要带着痛恨,忍耐三个月。
三个月啊,他的璟涵,不知会变得如何了……
安天仁已不再让他进宫,他也受到重重监视,甚至无法跨出行馆一步,走去哪儿都有人盯着,写个字,都有人制止。所有的消息都被切断,一切能交流的方式都被阻断。
他便如一困在囚龙的困兽,只能被人耻辱地笑着观赏,却无法脱困而出。
暗无霞光的日子,在一个人的到来后,让晏苍陵拨开云雾,见到了一丝光明。
。
“高大人!”
这日晏苍陵还在房内饮酒,双耳一放,便听外围忽而齐刷刷响起了侍卫的恭敬之声,紧接着,一个中年男子的醇厚嗓音便到了房门之外。
“开门,圣上有令,要我同晏王查证一事。”
“是!”
吱呀一声,门外的天光打入了昏暗的房间,酒醉的腐朽之气,有如开闸洪流,争先恐后地朝外边的世界而去,铺天盖地地冲入来人的鼻端。
“晏王好兴致。”来人眉头深深地拧起,挥手散去鼻尖熏臭的酒气。
晏苍陵倒酒的手顿在半空,从乱发中挑起一眼看向来人,只见清空碧日,将那人的身影拉出好长一条线,背光的脸看不出模样,只能感觉到那人背脊的挺立。
“你是谁。” 晏苍陵冷冰冰地收回视线,继续倒酒。
“你们下去。”那人不答,反而唤侍卫退下。
“高大人,圣上有令,要我们守在门外。”
“退下!不要让我重复第二次!”
侍卫仅有一瞬的迟疑,之后便如潮水纷纷退下,直至退到这人满意的范围后,方驻足停下。
大门一阖,隔绝了里外的两个世界。
“你是何人?”晏苍陵皱眉再问,能如此震慑侍卫,来人身份定不简单。
那人伸手一来,快速地抢过晏苍陵手中的酒坛,哐啷一声,扔到墙边摔了个粉碎,同时袍袖一扫,将桌上的酒坛习卷下地,炸开一地的酒坛碎片。
“我乃户部尚书高余,今日到来是应圣上之命,来询问你晏王妃身份之事。经我查明,晏王妃户籍有误,他究竟为何人,说!”高余反手一翻,从怀中火速掏出了纸笔,大纸一展,铺在桌面,让晏苍陵一览无遗。
“你……”晏苍陵听到户部尚书几字,还发了一会的懵,但转瞬将目光凝注在高余手下的纸张时,脸色微变。
这张纸,竟然是皇宫的地形图!
晏苍陵如被雷惊,瞬间醒悟,户部尚书不便是季崇德的知己好友,当年帮助季临川篡改户籍之人么!
高余抿紧了唇,用目光示意晏苍陵不要声张,低声动着唇形,开门见山便问,自己有何可相助的。
从惊愕中徐徐回神,晏苍陵阴沉着多日的脸,终于舒展出了笑容。
有了高余的相助,晏苍陵如鱼得水,他忙将心头已经布置好的计划小心同高余道出,并书信数封,让其带给许颂铭等人,同时让其帮忙寻几位可信之人帮助自己。
高余皆一一答应,助其成事,两人遂就此事商讨了一个早上,期间未免侍卫起疑,还装腔作势地发出一阵斗嘴之声。
计划布好,高余也不再耽搁,留下地形图一张,踏步而离。
顺着他的背影,朝外头的世界看去,晏苍陵终于发现,今日的天,晴了。
。
高余离了行馆后,就折身入了宫,到往君舒殿,开头便同安天仁禀报今日之事,言道他已核对了晏王妃的身份,经查晏王妃确实是芳城人士,名唤凌涵,乃一普通人家出身,并无差错。
安天仁对高余深信不疑,听罢后,心头一凉,失望一场,挥挥手便让高余下去了,但自始至终都未说过要放晏王妃出来——因他也不能放,晏苍陵此时已经对己不满,放晏王妃归去,便是放虎归山。
于是,他只能让季临川继续留待宫中了。晏王妃并非自己所想的“季拂心”,那么……脑中一翻出晏王妃那难看的容貌,安天仁恶寒瞬间陡升,连忙将人从自己的脑海中撇除,不再理会晏王妃,转而醉心于梦容之上,对晏王妃的看管在不知自觉中也松懈了。
而便在这安天仁的一念之间,许多事情开始悄然改变。
在一谣言于宫中悄然流出时,朝廷掀开了风雨飘摇的一幕。
☆、第一三一章 ·传言
几日后;朝中忽然私下里出现了一传言:李桀对自己也姓李;却同李公公地位差别太大而不满,有心相争殿中监之位。
宫中鱼龙混杂;谣言一传再传,很快便落到了安天仁同李公公的耳里。安天仁面色不善,脸上已有了怒容。李桀一区区的监察御史;也敢有如此胆大的想法,真当他无法无天;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么!
而李公公脸色也极其难看;自己的地位被人如此惦记,他就得每日提防;以免被人所害,想到即将要裹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他可高兴不起来。再者,他听闻几日前,李桀便以自己假传圣令之事嫁祸自己,瞬间令他对李桀好感全无,恨不得将人捏在掌心,碎尸万段。
安天仁软弱姿态尽敛,手握成拳,一下一下叩在椅子扶手之上,随着规律的敲击,在心中将事情利害关系一一分析,当手停住时,他转首对着李公公道:“动手罢,朕恕你无罪!”这是暗示李公公,将李桀暗中做掉了。
“谢主隆恩!”李公公躬身下拜,再三叩首,抬起头时,眼中的冷意分明。
相较于盛怒的安天仁同李公公,李桀则略显惊慌了。他虽不否认曾生出如此想法,但他还不傻,不至于挖坑给自己跳,明目张胆地告知他人,自己惦念着李公公的位置。这流言毫无根据便能在宫中疯传,不必细想是有人故意陷害,想挑起他同安天仁与李公公的矛盾。
李桀将前后因果联系一想,心念一转,便想到了一个有可能想他命的人——王恩益。
同他有利害关系的,也只有王恩益了。他手上掌握了王恩益不少把柄,王恩益想要他的命,也是理所当然。
既然王恩益不义,那他也不仁,了不得破罐子摔碎,谁人也得不到好处。你王恩益可以借由圣上同李公公对付自己,他李桀也可用圣上反将一军。
思及此事,李桀连忙带着全身家当卷家铺趁夜逃亡而去,在临走之前,他从家中的大树底下撬出了一个盒子,亲自将其送到了一个同自己交好的官员手中,嘱咐他若是自己遭遇不测,定要将其亲自交给天子。那官员捧着这盒子的手都在不停的颤抖,现今李桀可是众矢之的,他还同李桀私见,收受其物,恐会被李桀连累,于是,在李桀走后,他连这盒子都不看一眼,带上其匆匆地上了马车,赶到一偏僻的角落扔掉。
因此,李桀在为咬一口王恩益而沾沾自喜时,却不知自己辛苦的准备已付诸一炬。
然而,李桀还是未能逃走,安天仁先一步对着城门守卫下令,但凡出城门人,皆要严加盘查,不可放李桀过去,一旦见到李桀便可先斩后奏。于是,李桀便这么着糊里糊涂地在城门口被李公公派来的人拖到了角落,丢了性命,死得悄无声息,只在当时城门守卫的心中留下一道被拖走的土痕。
当李桀的死讯传到王恩益耳中时,王恩益还懵了一瞬。李桀怎地突然便死了,他虽然恨李桀,但他还需李桀助他成事,未到要李桀命的地步。心中一沉,派人仔细打听,得知竟然是安天仁应许李公公派人动的手,瞬间将李桀在宫中的作为、近日的谣言,以及安天仁动手杀李桀之事连成一线,愈想愈是可怕,心中胆寒,莫非是安天仁查出了季拂心被李桀所害之事?
王恩益身子抖了三抖,李桀曾说他手中掌控了自己不少的信息,若是他死了,将自己的内幕曝出,那自己岂非要跟着出了事?
不成,安天仁不能再留,不然保不齐哪一日自己还未坐上王位,便死在安天仁的手下。既然如此,那便开始除掉安天仁罢。
一个普通的谣言,在宫中各方关系中挑起了矛盾,安天仁因李桀之死大快人心,更是醉心于梦容的销魂帐上,而王恩益则开始动手,准备将安天仁赶下龙椅。
而便在王恩益准备动手,安天仁醉心梦容之上时,又一事,让宫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冬日悄然无声地到来,初雪一落,便开了落雪的头,接连数日,雪落不休,高树落叶归根,裹满银霜遍布,皇家的狩猎之日,也随着时间流逝走到了眼前。
安天仁借李公公之手除却了李桀这一心腹大患,心头快意,以前早早便想动手了,只是生怕动手后,这事儿落到有心人眼里,会生出一些诸如皇上无罪斩杀朝廷命官的谣言,故而一直未出手,直待这一日,借由李公公遮掩,方能让李桀死于手下。
高兴之下,他连朝政都荒废了,整日里都醉心在同梦容的情爱之上,梦容在床技上本事不小,加之为了能救下季临川,她便苦练撒娇同吟哦的技术,短短数日内,进展飞速,将安天仁撩拨得心头乱颤,神魂颠倒。之后,她一面仗着皇后撑腰,一面仗着安天仁的宠爱,地位飞速上攀,到了狩猎之日,她已被册封为了梦妃。
不知可是因其庸君之命,百姓怨念,安天仁膝下儿女活到成年的并不多,皇子也只寥寥几个,唯一能活蹦乱跳的,也只有安瞬言一个了。故而未免狩猎人少太过无趣,安天仁将皇家狩猎易为了百官狩猎,只要有勇之人,便可加入其中,与天子一同行狩猎之乐。
但在这一日的狩猎中,发生了一件诡异之事。
百官的羽箭在狩猎之前,都有专门之人亲自检验过,但在百官射中猎物,连物带箭归来清点猎物时,众人赫然发现,这羽箭箭身上,竟出现了一行白字:宠臣逆天,外戚专权。
百官皆惊,面面相觑,连呼吸都不敢放出一声,安天仁气得浑身发抖,当场狠狠一摔手中弓箭,把背负的箭囊狠丢下地,哗啦啦,铺了一地的羽箭,李公公上前一看,霎那脸色大变,这每一枚羽箭上,竟都写了那一行白字:宠臣逆天,外戚专权!
安天仁怒不可遏,当场唤人抓来那发放箭矢同管理箭矢之人,严加拷问,却只听他们在嚎声痛吟自己冤枉,并未动过手脚,在将羽箭给众臣之前,他们都曾细看,确实无误。
若是不在人为,莫非此乃天意?
这一想法悄然无声地在百官心中落定,各个小心抬首,看向那冷着脸随伺而来的皇后同王恩益,又都含着深意地低下头颅,一声不吭。
局势瞬息之间,诡谲万变,朝堂争斗,非一言可以言明。
一场高兴的狩猎败兴而归 ,安天仁派人去查这究竟是怎地回事,却迟迟都查不出,以致百官更是笃定宠臣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