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睡别睡,快睁开眼看看,看我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周盈被宇文晴摇得七荤八素,勉强配合的睁开眼一看,却看出了满心的疑惑,
将她手里莫名其妙的东西用两指拈起来,周盈仔细打量了半晌也没看出个门窍来,分外遗憾的还给她。
“从哪弄来的这个,有什么用途?”
“是天师大人给的,我求了许久他才答应给我的,驱邪避灾,可比那护身符管用多了,可惜不能掰开来分你一半,不过你胆子比我大嘛,所以这个我就自己留下了,那两个符给你。”
周盈禁不住一愣,抬手指了指她手里那块明显是在发霉风干后又用朱砂一类颜料画上鬼画符的饼子,有些不可置信:“你说,这是天师大人给你的护身宝物?”
一块干饼子就能驱邪护身,这位天师大人师承的是哪一门?恕她孤陋寡闻,只听说过盗墓的有拿糯米和黑驴蹄子镇邪的,没听说过有带饼子护身的啊?难道这饼子其实是糯米做得,和拿着糯米去有相同功效不成?
宇文晴将那饼子上系着的红绳挂在自己脖子上,将那块发霉干饼子掖到领子里时那一脸美滋滋的表情看得周盈一阵头皮发紧。
“天师说了这可是重宝,只借我一用,用完了还要还呢。”
“那你可看好了。”回头不留神再给哪个老鼠拖去啃了,跟天师大人也不好交代不是。(未完待续)
第四章 惊魂夜
有宇文晴这么一搅合,午觉直接就不必再睡了,周盈恹恹的爬起来洗了把脸,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便要去皇后宫中坐坐,顺便将独孤夫人托她带给皇后的那些东西送过去。
宇文赟封了杨丽华为皇后,却将掌管后宫的权利给了自己的宠妃,杨丽华虚有一个皇后之名,不仅要时时受皇帝的苛待,连日常的开销俸禄也被克扣的七七八八,宫中虽说管吃管穿,但每行一步也缺不了银子打点,若非娘家时常想办法接济着,杨丽华只怕日子都要过不下去的。
宫中人分外势利眼,不论地位尊贵几何,若想用得动奴才必须得拿好处来养着,进宫之前郑恒也给她准备了不少专门用来打赏奴才的金瓜子儿等物件,平日里揣在袖中不起眼,关键时刻拿出那么一小撮来,就可能换来十分重要的讯息。
从皇后宫中出来时已经是日头偏西,等了这一日都没听见有皇帝传召的信息,恐怕这个时候也不会再有了,周盈漫步走在沐浴在夕阳余晖下的花园中,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皇后派来送她回宫的一个老宫娥,走过小园时,她悄悄将袖中的小袋子取出来,打开袋口从中捏了一小撮的金瓜子儿,停下步子笑着将那几颗瓜子儿在那老宫娥眼前晃了晃。
毕竟是宫里浸染了大半辈子的人精,那个老宫娥分外淡定的两手捧了周盈赏的瓜子儿,不动声色的收了起来,一脸讨好笑意,压低声问道:“帝姬可是有什么话要问老奴?”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昨日半夜听到了些不寻常的动静,你既是宫中老人,应当清楚吧?”
那老宫娥闻言笑了笑,对周盈福了福身子,依旧压低着嗓音:“帝姬恕罪。并非老奴故意卖关子,只是扰帝姬清梦的那位……老奴不好随意评说。这深宫之中,如这等不可言说之事不胜枚举,不是奴才有意隐瞒,只是帝姬知道了也没什么好处,索性装作不知道便是了。如果帝姬真的好奇。可在夜半时分悄悄开宫门看上一眼,但千万不要惊动了她,也不要让旁人知晓了去,否则对帝姬也来说也会是件麻烦事儿。”
她啰啰嗦嗦这么一堆,无外乎在传达一个讯息——刨根问底不如装聋作哑。然而越是这样遮遮掩掩的就越会勾起人的好奇心来。周盈本就是随口一问,她若真指名道姓那人是谁,她可能也就没什么兴趣追问了,但经过她这么含糊不清的一番叙说,周盈愈发想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一番原委。
想起宇文晴准备的那一堆“辟邪驱灾”,周盈禁不住又问了一句:“那是人是鬼?”
老宫人闻言噗嗤一笑:“帝姬真会说笑,若是鬼怪作祟,不必等帝姬发文。太史令大人就去收妖了,自然就没有帝姬今日这一问了,正因为是人才难办呢。”
“是人便好说。”周盈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虽说她不信鬼神,但若真同鬼神打交道,她未必能拍着胸脯说自己不害怕,但若是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就好办得多,左不过两只胳膊两条腿儿的,真要出什么意外。她不是还有郑恒给的“秘密武器”护身么。
老宫娥闻言依旧是一脸笑模样,但表情却似乎并不认同她方才的那句话。却也没直接反驳了,去。只是笑眯眯道:“帝姬初入宫,还不晓得这宫中的章法,恕老奴再多嘴一句:这世道上最难缠的并非是鬼魅,恰恰是人呐……”
兀自进了紫微宫,周盈还在回味那老宫人最后的那句意味深长,这样的话她以前听过许多回,然而大部分都是朋友之间调侃之言,或是从某些电视剧中主角配角故作高深的言论,如今这般真真切切的被人用这句已经听烂了的话告诫了,周盈突然有种无言以对的压迫感。
在皇后宫中坐了这么久,宇文晴竟然还没有走人,还一脸兴奋的宣告今夜她就住在这里了,等到夜半那哭声再响起来,她们就戴着护身符一起去一探究竟。
宇文晴的算盘打得倒是响,计划也很是周密,只是到夜半哭声响起时,周盈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费劲的摇晃了睡在身侧的宇文晴半晌,却只得到几个模糊哼哼,而后她将身子往里面一番,脑袋贴着墙,很快就传来了鼾声。
周盈不死心的用手指又戳了她后背几下,对方连反应都没了,她只得分外无奈的自己下了床,拽过留在床头的一件斗篷披上,蹑手蹑脚的打开了寝殿的门。
夜里似乎刚刚下过了一场雪,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地里莹白一片趁得天地格外亮堂。周盈踩着松软的新雪走过寝殿前的那个种满小院子,又穿过宫婢们住得外院,远远的便看见了守在门口阴暗处的那道黑影,正是恭候多时的秦关。
周盈放轻了步子朝他那边走去,到门口时不禁打了个哆嗦——一门之隔,那哭声就像是在耳边一样,比起隐隐约约时更显得凄惨异常,若非今日老宫娥亲口断言过那是个人,身边又有秦关护着,此番她恐怕是连打开门的勇气都没了。
深呼吸两下稳住心神,周盈对秦关做了个“开门”的眼神,秦关将门缓缓打开,率先将身子探出半边去探过,判定无事后才让开在一旁,由得她来探秘。
说来也怪,就在开门的一霎,那仿若无处不在的哭声竟突然停了下来,周盈带着满腔疑惑如同秦关方才那般将身子探出去半截,还没等她将外面的境况看个明白,只觉得一阵难以言喻的酸臭味道迎面扑来,而她的肩膀上蓦然多出了两只手,瘦骨嶙峋如同骷髅一般,却是难以想象的力大无穷,还未等她惊呼出声,就被那两只手死死的扣住从门缝里拖了出去。
月色朦胧下,周盈从蓬乱的长发遮掩下,隐约看见了一张形销骨立的脸,眼眶深陷,打眼看去与骷髅竟没丝毫的差别。
周盈心中大骇,奋力挥动手臂想逃离那双手的钳制,却被狠狠往后一推,整个人顿时摔倒在雪地中,而那双一直死死攥着她肩膀的手此刻已经移到了她的脖颈之上,随着手指的死命收紧,长发之下透出一双带着血色和疯狂的眸子,而那悲戚的哭声也变成了刺耳的笑声,在静谧的夜色之中回荡开来,令人毛骨悚然。
在帝姬被拖出去的一瞬间,秦关的指尖便多出了一只飞镖来,然而未等他出手,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青城帝姬从他身侧飞奔而过,直朝那雪地上的身影奔去,眨眼间三人就扭成了一团,秦关一时分辨不出敌我,方欲上前去助阵,迈出的脚步却因突然出现的杂乱脚步声而止住,悄无声息的隐回了黑暗中。
火光很快将雪地上滚动纠缠的三人团团围住,来人竟然是宫中的侍卫,上前费力将三人分开后,周盈和宇文晴被推出了包围圈外,剩下的那个则由两个侍卫死死架住,直到今晚的正主姗姗来迟。
坐在凤辇之上的女子无论是容貌还是气场都雍容华贵到了极致,漂亮的丹凤眼在火光中愈发流光溢彩,只是从那艳丽红唇中吐出的两个字,却让周盈瞬间如坠冰窖,而在一旁扶着她的宇文晴也是当即惨白了脸色。
“放箭。”
号令一出,侍卫之中当即有四人张弓以对,随着四声利器破空之声,宇文晴惊叫一声双腿一软晕倒在地,周盈则眼睁睁的看着那四支寒光四溢的箭呼啸而来,毫不留情的穿透了不住挣扎嚎叫的那个女子的腹部。
让人头皮发麻的利器传入肉中的声响中,中箭女子的眼睛蓦然瞪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汩汩流血的四处伤口,她竟嗤笑一声,生生将插入腹部的一支箭给拔了出来,随着这一举动,有血顺着她口中涌出,顺着脸颊流下,淋漓滴在地上,她却恍然不知疼痛一般,将手中的箭狠狠的朝凤辇的方向掷去。
又有两支箭破空而来,其中一支竟直直射在了她的眉心处,女子的身体向后仰去,“噗通”一声倒在了雪地上,血很快蔓延开来,将身下的白雪染成了一片刺目的血红,而她在最后一刻奋力掷出的那支箭只落在了离她不过五步远的地方,箭刃遥遥的对着凤辇之上的艳丽女子,无声的诉说着死去之人的不甘。
“将她的尸身拖下去,剁碎了喂狗。”
对尸身的命运做了最后的处决,凤辇之上的女子遥遥往周盈这边扫了一眼,似乎是微微冷笑了一下,而后朝左右闲适的挥了挥手,那模样就好像她只是出来走了走,而不是刚刚以乱箭穿心之法取了一个人的性命。
凤辇招摇远去之后,那死不瞑目的尸身很快被侍卫拖走,然而那道在雪地上蜿蜒迤逦的血迹却像是故意留在这里的烙印,提醒着所有人方才这里究竟发生过怎样一场骇人听闻的杀戮。
舞月在门口站了半晌,默默是上前将她摇摇欲坠的身躯扶住,另有两个宫娥搀扶起晕倒在地的宇文晴,跟在周盈身后将她也扶进了紫微宫的大门。(未完待续)
第五章 德妃
在皇宫的第二晚就亲眼见到了这样的一幕惨死,饶是已经对这个地方做好了所有心理准备的周盈,也被这一幕给刺激到了,喝完了两碗压惊茶,她的手指还是止不住的抖,连声音也微微发颤,无论如何也忘不掉方才那一幕。
“凤辇上的那个女子,究竟是什么人?”能众目睽睽之下坐着皇后才能用的凤辇出场,又如此利落干脆的在宫中射杀了一个大活人,这绝对不是一般女子能做出来的事情,一般女子也不敢这样做。
“方才那位,就是如今宫中风头正盛的德妃娘娘陈月仪,大将军陈山提的八女儿,颍川出名的美人,从入宫之后便盛宠不衰,俨然是这宫中的无冕之后。”
周盈深深吐出一口气,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继续。”
舞月低声道:“方才被处死的那个女子也曾是一位帝姬,比青城帝姬入宫还要早,原本是用来和亲,却被皇上看上继而宠幸,帝姬恃宠而骄对德妃出言不逊,然而皇帝一直不给其名分,并且从此之后再不召幸,还将她迁到了先皇后住过的据说经常闹鬼的宫中居住,后来她得知自己没有名分是因德妃对皇帝的怂恿,又兼深信闹鬼之传闻最终疯癫,日日深夜在园中奔走,时而高歌时而哭号,今日她竟然跑到了德妃宫外拍打宫门咒骂,这才被德妃处死。”
舞月说得不紧不慢,周盈却听得如坠冰天雪地之中,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你早就知道这些原委,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此事与大计无干。舞月觉得没有必要告知。”
她差点为了这番好奇心丢了性命,而她却只是轻飘飘的“没必要”三字就将此事隐瞒下来了,周盈只觉得不可置信,看着舞月坦然的神情再回想起今夜所见的一幕幕,她突然有种被刻意隐瞒做了跳梁小丑的愤怒。不禁有几分失控的朝舞月厉声道:“既然是没有必要的事,为何在知道我今夜要去一探究竟后,你却没有加以阻止?!”
面对周盈有些歇斯底里的质问,舞月似乎是早就有所准备,甚至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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