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拂愕然,他的确没有其他办法。
于是,两个人辞别了热情好客的苗疆人便启程开始飞往南诏国国都。
御剑的是君拂,龙葵在后面什么都没说,一路的沉默。
两个人在天黑之前终于抵达了南诏国国都,龙葵一直不说话,君拂也一直没能问出药的事情,龙葵的嘴就是这样,她若是想他知道君拂不问她也会说出来,可是她不想君拂知道的事情,就像这样,一句话都不会说,连敷衍都懒得。
君拂一路上一直都在找龙葵说话,比如聊聊龙葵对南诏国王后病情的看法,龙葵就用一脸我怎么知道的表情看着他,然后说:“看到了病人才知道,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事事都了如指掌!”
“那你说南诏国不简单?南诏国哪里不简单了吗?”做过七年皇子的君拂这样说道。
“南诏有个守护人,女娲后人世代守护南诏,若她都拿王后的病没办法,你觉得事情会很简单吗?还有,哪个人告诉你任何一个国家都很简单的?”两千年前的龙葵公主这样训斥道。
君拂呐呐点头,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他的师妹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神秘啊!
当初国灭,龙葵单纯的心就已经破裂了。国与国之间利息与存亡的关系,两千年……龙葵已经不知道简单是什么东西了。
第二天一早龙葵就让君拂去揭榜了。
君拂没有想到自己揭了榜会是这样一种情况,所有人都在用一种像是看见了鬼的眼神看着他,好像君拂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他接着走了一步,围观的人就跟着他退了一步,然后一个个都一脸惊恐。
“……”
他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这幅表情。
这种诧异惊恐的眼神伴随着君拂走回客栈。
一直到有人惊恐的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去通知王宫的守卫。
君拂拿着皇榜走回客栈,客栈的老板也变了脸色,只是他很快又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君拂拿着皇榜走向正在窗边喝茶的龙葵,他把皇榜给龙葵摊开,客栈内的客人都变了脸色,君拂摸了摸鼻子,低声问了一句:“师妹,为什么他们都这么看着我们啊?”
龙葵放下茶杯指了指他又指了指皇榜:“他们不是看我们,是看你和皇榜!”
君拂一愣:“为什么?”皇榜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揭皇榜的吗?
龙葵弯了弯嘴角:“去问问?”
君拂眨巴眨巴眼睛,伸手将掌柜的找了过来。
“这皇榜发出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全国上下来了不下数十个名医,可是来了都摇头说没办法,接着这十来个人在第二天就全都离奇暴毙了,现在已经没人敢揭这个皇榜了!”
这是掌柜给的答案。
君拂听的目瞪口呆。
难怪那些人看着他的眼神像看见鬼,原来他揭的就是一张招魂符,只不过君拂倒没怎么在意,去过酆都,还怎么怕鬼,再加上一个搞笑的鬼王?
除了给王后治病这件事情,君拂还是觉得毫无压力。
揭榜第二天就有一对官兵带着人找了过来,官兵看到君拂那么年轻,忍不住就有些轻蔑,十来个名医都无功而返,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简直就是去找死的。
不过他还是按照程序把人带进了皇宫,当知道君拂还要带一个人进宫的时候,官兵也诧异了一下,这年头找死还扎堆,是真爱吗?只是可惜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好姑娘啊!
君拂要知道这位官兵大哥这么想一定会以头抢地,他才是配角好吗?他要会治病还会拿自己的身体没办法?
君拂按照龙葵得要求把自己收拾的像个世外高人,只可惜有点四不像,龙葵安慰自己不能对他要求太高,反正治病的不是他,像什么没关系的。
君拂对南诏国的王宫还是蛮感兴趣的,总是忍不住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但看了一圈,发现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又失望的回过头。
龙葵倒从一开始就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君拂很好奇龙葵不管什么好像都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如果要换了一个人站在南诏国的王宫指不定得激动成什么样,龙葵却表现的丝毫没有兴趣。
然而,君拂同时也知道,当一个人只对一个事情或者一个人感兴趣,关心,在意的时候,其他的一切都将变得无关紧要,因为当一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某一个点上,那么她的视线将全被剥夺。
君拂心里有些软软酸酸发胀的有些疼,他不知道龙葵对他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态,他不喜欢龙葵的注意力在别的地方,但他也对那个龙葵在意的人恨不起来,或者说,他没有那个资格去恨。
他知道,一旦自己对那个他从未见过的龙葵在乎的人表现出某种敌意,龙葵几乎不用考虑,就会在瞬间将他放弃。
他羡慕,他嫉妒,却没有不能去恨,因为他没有爱的资格所以不能恨。
穿过冗长而又宛延的长亭走廊,龙葵和君拂终于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王后的王宫。
站在王宫门外君拂都闻到了好大一股味道,像是药味却又像是掺杂了药味的奇怪味道,君拂一时也说不上来,只觉得有些刺鼻难闻,就用食指摸了摸鼻子,暂时封住了五感。
君拂刚还在奇怪怎么王后寝宫都没有侍卫,原来是有这么浓厚的怪味在这里,就连他这个修仙之人都难以忍受,更别说普通凡人了。
龙葵也是皱了皱眉,但很明显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她的表情有了些细微的变化,这还得感谢君拂,对于龙葵的脸他熟门熟路,有点什么变化他都能看的出来,而且基本能够猜到龙葵的喜怒哀乐。
侍卫走到这里就停下了脚步,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忍住,然后恭恭敬敬的对这两个并没有因为这个味道而变脸色的君拂和龙葵说:“王后就在王宫,不过王后不允许王宫的人接近,所以我们就只能把先生送到这里了!”
君拂一愣,先生是在叫他吗?
君拂跟明显是还没有适应这个新称谓,被龙葵冷着扫了一眼,君拂才正了正色道:“麻烦侍卫长了!”
侍卫长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不麻烦,这都是应该的,如果你们能够治好我国王后,那么相信国君将必有重谢!”
顿了顿他又道:“能够走到这里而面不改色,我相信两位也是能人,也一定能够治好王后的!”
一下子被人期待,君拂眨了眨眼,感觉有些飘,但又同时想起他压根就不会治病的事实,瞬间又不好意思了起来。
本来吧,他们都是修仙者,再不济救个普通的凡人应该没什么压力,但是君拂听过龙葵说,南诏国有个什么守护人,虽然他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但是他并不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既然龙葵说有那么一个守护人,那就应该是真的。
远古大神女娲后人,大地之母,竟然是南诏国的守护者,君拂觉得如果他要还是某国的皇子,肯定想的比现在要多的多。
至少,他现在想的肯定就不会是救人,而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了。
侍卫走后,龙葵看着君拂突然说:“你也不用想的太多,比起女娲后人,你也是东华帝君的转世,两者相差不大!”
“……”他这个时候是该吐槽龙葵为什么直到他在想什么,还是该说龙葵知道的太多,这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一眼就被看穿什么的,枕湿︶︿︶垢了。
君拂不知道的是,其实龙葵并没有什么读心术,或者一眼把人看穿的本领,她只是在将心比心。
她也曾是姜国的公主,尽管那个时候父皇和王兄都将她保护的很好,但是她的身份依然给她带去了影响,哪怕十分微妙,但她依然是个公主,一个被亡国的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不定时更新的回来了,前段时间消失了,真是十分抱歉,今后还是一天一更……顶着锅盖遁了,,滚去码字
☆、第四十三章
事实上,从进入王宫一直到走到王后的寝宫,君拂和龙葵貌似都没有见过南诏国的国君,这点君拂想来尤为不解,既然广发皇榜几个月还拿出凤翎花当做报酬,那么南诏国的国君应该和王后很是恩爱才对,可为什么有人前来救他的王后,他都不露面呢?甚至连句象征性的话都没让人带到,从这点上看,这个国君岂不是很奇怪。
不过,君拂也只是放在心里猜想猜想,也有可能是因为治了几个月,王后的病毫无起色,并且还离奇死了那么多大夫,所以国君有些心灰意冷也说不定,总之这都是人家的家事国事,君拂还是想没事就不要招惹麻烦了。
王后的寝宫内那奇怪的味道尤为浓厚,几乎已经快要发展到一个普通人进来呆个一刻半刻钟就要晕厥过去的地步,难怪附近除了侍候的宫女连个侍卫都没有看到,就这个味道估计就能杀死一片意图不轨者。
每个宫女在寝宫都不敢多待,所以她们掩着口鼻,在每每快要晕厥之前会离开宫殿,然后就马上有另一个宫女顶替上来,如果有不慎晕厥的,就会有另一班人将人直接抬去太医署,她们换班换的尤为勤快,是以不等一刻钟到君拂就已经见过好几轮不同面孔的宫女了。
寝宫内室有一张屏风,屏风内有一方大床,大床上放着一条半透明的缦子,透过缦子君拂和龙葵就看到了一片消瘦的身影躺在床上,那半透明的缦子对君拂和龙葵来说形同虚设,他们能最直观的看到里面的模样。
躺在床榻上的人,哪里是消瘦,分明已经瘦的不成人形,脸色煞白煞白,整个人看上去根本不像一个二十不到的王后,反而更像是三四十岁的女人,而且还是特别憔悴的那种。
这种模样,君拂看了都不禁大吃一惊,这王后简直比鬼还像鬼。
“师妹,你说这个王后还有救吗?”看着如此不成人样的王后君拂心中十分疑惑。
龙葵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没救但又可以救”。
“什么意思?”什么是没救但又可以救?
龙葵看了君拂一眼说:“你把灵力放到掌心,双手合十,放在额头,然后说天眼开!”
君拂照着龙葵说的做,随着一声轻喝:“天眼开!”君拂当场反胃。
君拂看见空气中那些气体仿佛都有了实体,却都是一团一团的,后面还跟着一个类似尾巴的东西,它们颜色深沉每个都有一张狰狞的大嘴和两只绿油油的眼睛,虽然它们一个个都仿佛有意识的绕过龙葵和君拂,但是这一个个朝着床上的王后争先恐后扑过去,而且每一只都表现出十分垂涎的时候,啃食王后身上仅存的生机的时候,无一不让君拂感觉到恶心反胃。
龙葵走到君拂身边用手在他眼前一晃:“看不下去就不要看!”
君拂惊恐未定,指着空中说:“那些都是什么东西?太恶心了!”
龙葵勾起嘴角笑了笑:“这天地间的蜉蝣,它们有的曾经是人,死后因为各种原因不得入地狱轮回,流窜在天地间,被人利用,失去意识,成为只会吸食生气的傀儡!但是它们打不死,除了三千业火没有别的能彻底消灭他们,即便我和你都不能!”
君拂的天眼被龙葵关闭后已经恢复了正常,也看不见那些附在空中的东西,但是只要一想到那些东西还在这,君拂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也不知道这个南诏王宫怎么会有这么一堆东西,真是够恶心的!
龙葵看着这个王后,心中却有一个不一样的感觉,王后的憔悴与虚弱让她想起了两千年前她的母后,一样的卧病在床,然后那个时候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母后死在她的眼前,那是她一生最遗憾的痛。
发觉龙葵有点不对劲,君拂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龙葵一愣,从发呆中走了出来,一脸不耐烦的拍掉了君拂的手,又撇了撇嘴,“看完了,走吧!”
“去哪?”君拂道。
“回客栈!”龙葵说。
“不是要救王后吗?”……还是他记错了,其实他们只是来南诏王宫游玩的?
“是!但你也看到了,王后不是普通的病了,而是被人下了诅咒,不然你以为环绕在宫殿经久不衰的浓重臭味和那些恶心的东西哪里来的?”龙葵倒是难得的给了一串解释。
君拂一边忍住回想一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那王后还有救吗?”
“不知道,你到底回不回去?”龙葵不耐烦的赏了他一个白眼。
“回……回!”龙葵最近似乎很容易就失神了,那么容易失神,表情又那么悲伤,君拂知道自己对于龙葵其实一无所知。
不知道她从哪里来,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关于她的一切他都知之甚少,有时候她甚至都只有一个表情,又永远的那么淡漠,一副不理世事的样子,然而只在有些时候她表情中无意露出的哀伤,君拂知道她其实也是一个有情绪的人,就像现在一样。
君拂不知道她现在是在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