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死于剑下。”离漾沉厚的声音缓缓吐出。
离妃和皇后相互对视了一眼:“不是?那是怎么死的?”
“宣太医。”离漾的视线落在德公公身上,德公公奉命而去。
众人屏住了呼吸惋惜的看着地上的百里芷,离妃和皇后则是一唱一和的在一旁说着风凉话,将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念清歌。
念清歌的双腿蜷缩在那里,双臂叩在腿肘上盯着小手上的血迹,一直喃喃自语:不是我,不是我。
眼前,一双大掌伸在她的眼前,烛光下,那双大掌修长,骨节分明,真的很好看,念清歌掀起眼皮望着那双大掌,疑惑的眨了眨睫毛,阴晴不定的离漾让念清歌不敢琢磨他的心思。
蹲下后的离漾视线与念清歌平齐,他看到了念清歌眼底那惊恐和委屈的情愫,心底划过一抹无声的暗涌,大掌凑近她,指尖撩过她长长的发丝,他声音沉沉:“来,起来。”
念清歌有些犹豫的伸出小手,半截白希的手腕瑟缩在衣袍里,离漾霸道的拉住她的小手直接将她拽起,双腿酸麻的念清歌在起身时一个站不稳倒在了离漾的怀里,让离妃和皇后的惊讶的是离漾并没有将念清歌推开,反而就这样让她稳稳的靠在自己的怀里。
离妃的双手颤抖的藏在蝴蝶袖下,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皇后,皇后也朝她投射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眼光,这小小的举动被念清歌看在眼底。
她忽然间明白了。
联想起今儿在御花园的事情,皇后故意说那番话来勾起自己的好奇心,而离妃是故意带着皇上来的。
离妃和皇后是给念清歌挖了一个大大的陷阱等着她往里面跳呢。
呵——
她在心里轻轻的冷笑,后宫里真的是无利不往啊。
半晌的功夫,德公公深夜将太医叫来,太医迷迷糊糊的差点撞到了殿门上,一见到背对月光而站的离漾立刻来了精神,跪地参拜:“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起来吧。”离漾的声音蕴着一丝疲惫,他揉了揉酸胀的侧额。
皇后见状,立即上前讨好道:“皇上不如回去歇息吧,臣妾在这里看着。”
“你看着?”离漾挑眉看着皇后。
皇后不明所以,点点头:“是啊,臣妾担心皇上的龙体。”
“不必,朕的身体很好。”离漾摆摆手,道:“朕要亲自看着。”
皇后一愣:“皇上难道是不相信臣妾吗?”
“朕只相信自己。”离漾凝着皇后,定定的说。
她的凤体不安稳的踉跄了一下,识趣的退后悄悄的对离妃摇了摇头,离妃乖乖的站在离漾的身后不敢吱声。
“太医,去查百里贵妃的死因。”离漾声音颇为严肃。
“是。”太医领命而去。
念清歌的情绪稍稍恢复了以后从离漾的怀里出来,小手撩起裙摆‘扑通’一声跪在离漾的面前。
离漾一惊:“你这是做什么?”
念清歌双手冲天,声音若空谷幽兰:“臣妾向天起誓没有刺杀百里贵妃,皇上可以随意调查!”
望着念清歌倔强坚定的模样,离漾的龙眸深了又深。
皇后温婉道来:“妹妹这是做什么?长跪不起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么?若是妹妹真的做了这事儿还是主动向皇上承认的好,也免的去慎刑司受一些皮肉之苦啊。”
她低垂着眉眼,不理皇后的话,离漾的龙眸倏然看了一眼皇后,里面犀利的神情让皇后噤了声。
夜色凄凄,凉风习习。
念清歌的双膝只觉得被冰凉的地侵蚀的刺骨,忍着浑身的难受咬牙将小手撑在地上,离漾看在眼里,心里有些心疼。
他知道,念清歌是不会傻乎乎的做出这种事的。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太医从地上爬起来到离漾面前,一拂袖子,道:“回皇上,百里贵妃是中了一种名叫百步散的毒。”
“百步散?”离漾皱眉。
“是的,皇上,百步散是江湖上流传的一种毒药,只要中了百步散的人走上一百步就会一命呜呼,七窍流血,就像百里贵妃现在的症状一样。”说着,太医指着百里芷的模样道。
“百里芷生前在殿内舞剑,若是按这个来推算的话那么她距离百步散毒发会有多少时辰?”离漾略有深意的问。
太医暗自思忖,斟酌道:“大约在一刻钟左右。”
离漾望着殿外那墨黑的天色,问道念清歌:“婉昭仪,你是几时几刻来的?”
“回皇上,臣妾是亥时三刻来的。”念清歌回想着。
………
稍后还有一更。
第一百五十八章 今儿个不侍寝
“小主,皇上今儿个翻了小主的牌子。”德公公笑米米的连连点头,但是却发现念清歌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儿,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德公公纳闷极了,上前一步,道:“小主不会高兴傻了吧。”
怔愣的念清歌反应过来,一回神儿朝德公公浅浅一笑:“德公公说笑了,还要劳烦德公公回禀皇上,我今儿个不侍寝。”
话一出口,让德公公惊掉了下巴,他瞠目结舌的看着念清歌:“婉昭仪不是在逗弄奴才吧。”
自古以来,只要皇上翻到谁的绿头牌那个人都会兴奋的难以言喻,可是念清歌竟然拒绝了皇上翻她的牌子。
崔嬷嬷在一旁也是惊讶不已,她自然是知道念清歌今夜为何不想侍寝,可是她认为相对于去百里殿而言,侍候皇上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悄悄的扯了扯念清歌的裙摆,念清歌佯装浑然不知,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崔嬷嬷的碰触,朝前走了一步,看着德公公一脸严肃的说:“我没逗弄德公公,今儿我的身子不爽利所以不想侍寝。”
“这。。。。。。”德公公有些为难,要是将这话儿回禀回去离漾一定会龙颜大怒的。
“德公公就这么回话儿吧。”念清歌淡淡道:“后果由我来承担。”
既然念清歌都这么说了,德公公也没有必要在说什么了,只好朝她拂了拂身子:“奴才告退。”
“恩。”念清歌应着,而后故意朝崔嬷嬷蔫蔫的说:“崔嬷嬷,我乏了扶我回塌上歇息。”
德公公走后,念清歌立即恢复了精神头儿,将方才藏起来的夜行衣放在了自己的锦被下,她躺在软榻上装睡,崔嬷嬷叹了口气:“小主,小主不该拒绝皇上的。”
“为何不能?”念清歌紧闭美眸,嘴唇微动。
“皇上近日很是喜爱小主,又频频的让小主侍寝,小主应该珍惜住每一次机会的。”崔嬷嬷略感惋惜的说:“我们可以明日再去百里殿啊。”
“拒绝他一次他以后才会更加想来我这儿。”念清歌不紧不慢的说:“在我看来,若是百里芷的事情我没有查清楚,那我也没有心思侍候他。”
说着,念清歌又闭上了眼睛,崔嬷嬷在想说些什么时,念清歌拧着秀眉朝她摆摆手:“嬷嬷,你下去吧,我真的要歇息下,入了夜是需要精神头儿的。”
晚膳时崔嬷嬷叫过念清歌一次,她只是粗粗的喝了几口粥又倒头睡下了,既然装病就要装的像一点。
是夜。
乌云下的月亮朦胧暗沉,恍若将整个大地洒上了一层墨水,沛柔她们干完活儿早早的便歇下了,今夜的琉璃殿格外寂静,崔嬷嬷事先告诉了大家伙儿念清歌的身子不爽利就不要来吵小主了,不管谁要见小主就说小主已经睡下了,这一切其实都是在为今夜的计划来做准备。
亥时。
夜深人静,念清歌撩开软榻上的纱幔,崔嬷嬷见流苏细细的浮动,悄悄的进了内殿,低声道:“小主,大家都睡下了,我们可以行动了。”
念清歌的手指覆在唇边轻轻的点点头,将压在锦被下的黑色夜行衣取出来匆匆的穿上,而后将面巾遮在了脸上,朝崔嬷嬷点点头,做了一个行动的手势。
凉风丝丝吹拂在念清歌淡薄的身上,崔嬷嬷看她被吹的直眯眼睛不禁有些心疼,于是尽量让自己护在念清歌的前面替她挡挡风。
她们是从琉璃殿的后门偷偷溜出去后绕了一大圈直奔百里殿的方向走去,御花园的假山岩石替她们做了很好的掩饰。
猫着腰,脚步迅速的穿过了一个个青石板路和凉亭。
那高高的假山上一袭白色长袍的离云鹤侧卧着,视线不经意落在地面上那两个黑影上,心中起了一丝疑惑,定睛一看,才认出来竟然是念清歌,他喃喃自语:“婉昭仪深夜穿成这样干什么。”
不理世俗事是离云鹤的性子,他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继续赏月饮酒,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宫中,看来又会出一件大事了。
百里殿早已熄灭了烛,念清歌二人窝在百里殿的门口下,崔嬷嬷有些紧张:“小主,看来百里贵妃都歇下了,要么我们改天再来吧。”
“不行!”念清歌低声否道:“来都来了。”
说罢,她拍拍崔嬷嬷的肩膀示意她躲到百里殿对面的大树下替她把风,她自己偷偷翻墙溜进去。
念清歌灵巧的身子倒也是敏捷,双手双脚撑在宫墙上,一个跃身便翻了进去,崔嬷嬷看的心惊胆战的,百里殿荒凉极了,一个宫人也没有,这个时辰想来春柳也早早的睡下了。
她松了一口气,弯着腰蹑手蹑脚的来到了百里芷的正殿,借着朦胧的月光,窗纱前,百里芷舞剑的身姿依然娇媚。
偶尔,还时不时的哼着戏曲儿。
她从地上寻了一块儿石头朝窗纱上扔去,百里芷的舞姿并没有停下,仿佛没有感觉似的,时辰紧迫,念清歌顾不了那么多了,只好摸上殿门,殿门竟然是半敞的,念清歌没有想太多,将门轻轻的推开溜了进去,将门顺手阖上,抬眼扫视了一圈百里殿,果然今时不同往日了,荒凉,寂静,还有浮在空中的灰尘。
看来离漾是真的把她当成疯了来处理了。
君,自古薄情啊,念清歌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百里芷一袭红色的长裙,手中挥着一把软剑在地面上旋转着,转出一个个漂亮的圈圈,好似那盛开的娇艳的芍药花。
“百里贵妃。。。。。。”念清歌轻轻的唤着她,潜移默化里竟然不忍心打扰她的舞姿,她的舞姿里沉寂着孤单,寂寞还有那满满无法诉说的委屈。
听到有人唤她,百里芷的脚下微微顿了顿,虽然没有及时停下来,但是她那放慢的脚步告诉念清歌她是有感觉的。
她也不绕圈子,直接问:“百里贵妃,离妃的秘密是什么?”
百里芷的身子一僵,半晌没有作声,似乎在犹豫什么,念清歌知道她这人的性子比较谨慎,现在的她落魄成了这幅样子心里难免会有戒备。
“百里贵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确认离妃是不是当年的那个离妃,她到底有什么秘密瞒着皇上,我会帮助你的,我会揭穿她的。”念清歌焦灼的说着。
月色稀稀,百里芷那憔悴的面容隐在朦胧的光晕下,她薄唇微动,身子剧烈的颤抖着,转过身子定定的望着念清歌。
念清歌满怀期待的望着她。
忽地。
只见百里芷浑身抽。搐,瞳孔扩散,脸色苍白,唇角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她忽然面目狰狞,极为痛苦的捂住了胸口,念清歌见状惊吓的不清,百里芷怎么突然会这个样子。
“百里贵妃!”念清歌低呼一声。
耳膜处传来‘砰’的一声,只觉得声音撕裂,百里芷就那样直直的倒在了念清歌的面前,这让念清歌无法接受,双腿发软,急忙扑了过去,扶住百里芷的身子,百里芷倒在了她的怀里,杏目圆瞪的看着念清歌,唇瓣不甘心的动着,她抹了一把唇角的鲜血,嘴角勾起一抹仇恨的冷笑,吃力的抓住了念清歌的手,念清歌垂下头去听她气若游丝的缓缓吐出两个字儿:“。。。。。。冷。。。。。。宫。。。。。。”
伴随着最后一个尾音缓缓落下,百里芷的手垂在冰冷的地面上,眼睛却依然睁的大大的,眼底是那满满的仇恨,面容上是那死不瞑目的神情。
“百里贵妃,百里贵妃。”念清歌拼命的摇晃着她,唤着她:“冷宫,冷宫是什么意思?告诉我,告诉我啊。”
但是,无论念清歌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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