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办法,他没有办法!
这也是他人生第一次感觉自己力量的渺小,感觉个人力量的微不足道。
从小到大,他不知做过多少桩生意,只不过几乎都是根据他个人意愿个人智慧而赚钱的,即便是之后和沈誉程灏在美国做生意,自己在新加坡开公司,也只是希望有少而精的精英团队稍微帮助自己一下。
而他现在居然发现,曾经的一切多么可笑!曾经的自以为是,曾经的一意孤行,曾经的“小股神”,曾经的“败家子”,曾经的辉煌与落魄,曾经的传奇与算计,都显得如此苍白又可笑!
现在的他,感于“别人”力量之伟大,自己一个人却连身边一位姑娘都帮助不了,连身边人的恐惧都化解不了,如此可笑!、
而只能等到人流把他们挤到稍微松散的地方,季陵初好不容易才双脚着地,踉跄几步被陈在洲使在她手臂的劲扶了一把才勉强站得住。
只有当双脚着地的时候,季陵初才真的感受到躲过了一劫,蔓延全身的恐惧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的恍若隔世般的不知所措。
陈在洲挤过两个人,来到她的身边,轻轻抱了抱她——刚刚被挤得是不是有些呼吸不畅了?陈在洲都没敢问,也没敢抱紧,只是这样给她安全感,而这所谓的安全感也是季陵初逐渐给他的。
在这样一个黑暗的恐怖的夜晚,鲜有的不再伪装,不再算计。他们一个只是二十出头的少女,一个只是不到三十没接班的继承人,只不过在众多拥挤嘈杂人群中想要能勉强做到不被旁人伤害,他们也只能相互慰藉,逐渐给双方安全感。
待到十多分钟之后,他们已经慢慢走到了人群较为松散的地方,两人才慢慢恢复了常态,一个又变成装模做样的假淑女,一个又变成鲜衣怒马的纨绔子。
“要不要给刘小姐打个电话?”陈在洲询问道,猜想她一定是很担心朋友,现在也确实不知道刘思筠情况怎么样了。
季陵初刚刚手机掉到地上上了,因为人太多也没敢捡,现在手机大概也是被人踩烂了。没怎么样就被人流卷走了,刚刚因为人太多了手机没有信号,现在这种情况,其实也肯定没信号的。
“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有信号。”陈在洲边说着,边把手机解锁递给季陵初。季陵初按了几个键,听了听话话筒,还是把手机换给了陈在洲,说是没信号。
正当她有些心急的时候,陈在洲眼尖发现对面咖啡馆门口蹲在墙壁旁边的女人,立马指给季陵初看:“你看那边那个女人,是不是刘小姐?”
果然是她!陵初看到穿着红色大衣的刘思筠正蹲在地上,头发有些凌乱,脚上也没有高跟鞋,看上去也是刚从人流里面出来。
看到是她,两人便连忙走过去,走近了便看出真的是刘思筠,季陵初靠近她把她扶起来,却拉不动,只听见思筠一直说着:“别动我,别拉我,我脚——”
“怎么了?”季陵初看了看思筠的脚,“崴脚了?”
刘思筠点点头。本来她是打算去观景台的,结果看到那边人实在是太多了,便在还没到楼梯那边就弄崴脚了,自己被人流冲着,也拼命的想要往人少的墙根走去。明明崴了脚,又不敢弯腰,只要踢了高跟鞋,强忍着痛努力直立着身子。
季陵初扶着思筠做到人少一点的坐一坐,转身不知道陈在洲到哪里去了,陵初也没在意,只是像刚刚陈在洲抱她一样,轻轻地抱着刘思筠,小心翼翼安抚着,害怕抱得紧了又会想起刚刚的人潮。
过了有一会儿,才看到陈在洲匆忙过来,那这两个印着大大logo的袋子,一边把里面的衣服拿出来,一边说:“看你们穿的都很少,跑过这条街才找到一家店,这样疯狂的夜晚你们两个时尚尖端人士就别在意衣服好不好看了。”
确实原本以为会大家一起在花园看完灯光便会进哪个会所玩一玩,两人便都穿着很少,只一件裙子外面薄薄的羊绒大衣,看到陈在洲买来厚大衣确实会有种安全感。
季陵初笑了笑,结果袋子,拿出一件给刘思筠穿上,自己也立马披上,有些感激的对着陈在洲说道:“谢谢,正是需要的时候。”
陈在洲看着刘思筠原本煞白的脸慢慢变回正常的颜色,也慢慢不再喘着粗气,便对着思筠说道:“刘小姐可别怪我买的外套不好看,我真的已经尽力买最新款最保暖的了。”
刘思筠也笑了笑,不再言语。
“十——九——”身后是众人倒数的声音。
陈在洲回头看看,看着那边还是有乌压压一片的人群,之前已经有一个地方好多人摔倒了,肯定是有人受伤甚至更严重,这边离观景台太远,看不清楚情况,但真的能够听见感受到那边人有人在悲痛的大叫。
“六——五——”
在一群人疯狂欢乐的时候,那边有人可能处于无尽的悲痛之中,季陵初看了看不远处有广告飘过来,随手捡起了一张,想看看什么内容,却只能看到二维码。好像不识字一样,只一味的等着黑白交加的二维码,把自己看晕。
“三——二——一——新年快乐——”
极度的喧嚣,极度的悲痛,极度的狂欢,极度的黑暗,这个疯狂的黑夜,把一切都做到了极致,陆续有一些人抬出来,季陵初看着手头上的二维码,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陈在洲在一旁陪着季陵初和刘思筠,开始确实太拥挤,加上各种警察、救护车,他们没办法弄到车离开,等了大概到快一点的时候,才联系到了一部车。
三人原本是打算去医院看看刘思筠的脚上的厉不厉害,害怕撕裂韧带什么的,但各个医院人真的是太多了,思筠也说没什么严重的,只是崴脚并不严重,三人便在24小时经营药店买了膏药,直接在药店里贴上了。
在人群中,刘思筠的包包挤掉了,也没敢蹲下捡起来,手机在包里也丢了。在药店,才用了电话打给家里,刚扣下电话没多久,陆道森便出现了。
他们看着陆道森风风火火的出现在药店,他还穿着家居的毛衣,迈着长腿几步就到他们面前,之前电话就告诉他刘思筠崴脚了,他仔细一看确实如此,顿时恼火起来。
“你们他妈都脑子有病是吧?哪里危险往哪边去吗?老老实实在外滩源看看灯光,或者和大家一起在兰心会所玩不行吗?不闹事不惹事有那么难吗?”陆道森劈头冲她们骂起来。
“喂,你能不能小声一点啊,这边有很多受伤的人买药,你能不能……”刘思筠看见陆道森还是很高兴的,听见他责骂她们也高兴,但陆道森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只是娇嗔的冲着陆道森做噤声动作。
季陵初不作声,只是觉得尴尬,自己本来没有准备见到陆道森的。她感觉自己可能真的是罪孽深重,怎么今晚碰到的人都是自己不想见到的,都是自我揣测的怀疑对象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喧嚣与宁静(4)
“喂,你能不能小声一点啊,这边有很多受伤的人买药,你能不能……”刘思筠看见陆道森还是很高兴的,听见他责骂她们也高兴,但陆道森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只是娇嗔的冲着陆道森做噤声动作。
季陵初不作声,只是觉得尴尬,自己本来没有准备见到陆道森的。她感觉自己可能真的是罪孽深重,怎么今晚碰到的人都是自己不想见到的,都是自我揣测的怀疑对象呢?
在一旁的陈在洲笑了笑,冲着陆道森伸出手:“还没好好认识一下,陆先生好,我是陈在洲。”语气礼貌又疏离。
陆道森还在担心的看着刘思筠的脚伤,一个劲的用责怪的眼神看着陵初和思筠,只是敷衍的和陈在洲握下手,随机说道:“叫我道森就行,我送陵初还有思筠回家,今晚多谢陈先生照顾,我想要不是你,可能她俩要被挤死了。”
陆道森这话怨气十足,明显是埋怨陈在洲带着她们两个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还让思筠受伤了,而陈在洲却只是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好像是在嘲笑陆道森。
反倒是药店里的踩踏事件亲历者听到陆道森最后的话纷纷看他,带着责备怨恨的眼神,这倒让一向厚脸皮的陆道森如坐针毡。陵初一看这样,便连忙说要回家,和陈在洲告别之后,与陆道森一同扶着思筠上了车。
陆道森还有思筠陵初做到后座,陆道森坐在中间,车子启动了,陆道森好像忍了好久终于爆发了:“你们两个有病吗?说真的,能不能有一天,哪怕有一天不要戏剧性不要吵架不要花样作死,敢不敢?”
“行了行了,”思筠笑着答道,但她还是享受他的关心的,“你刚刚在药店已经骂过我们了,现在还要说我们,累不累啊?”
即便是季陵初一直抱着她希望给她安全感,即便是陈在洲贴心的去买件厚外套让她忘记刚刚的踩踏,刘思筠也依旧心情阴郁,时不时回想起刚刚的恐怖时光。
而只有此时,陆道森微恼担心着她的时候,她才渐渐感觉到现实生活的美好,才渐渐感觉到刚刚的恐怖刚刚的拥挤刚刚的急促呼吸已经过去了。
刘思筠满脸笑意的看着陆道森,一直盯着陆道森,一直盯着陆道森,这倒让他有些不太自然,慢慢的竟然脸红了。
这让刘思筠笑到不行:“陆道森啊,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脸红的样子,哈哈,看来今晚也不是没有好的回忆啊。”
季陵初也跟着笑了,弄得陆道森皱皱眉头:“刘思筠,你信不信我这就让司机把你扔下去,你就用你的坏腿走回去把!”
正嬉笑着,小周停下车子,已经到刘思筠家楼底了,保安已经迎了上来,刘思筠笑嘻嘻的下车,摆摆手让陆道森和季陵初快回去,便被人扶进楼内。
“好了,现在该送你回家了,你不知道,你妈妈找你找的都快疯了,给我爸打电话哭诉。”陆道森侧身看了看季陵初。
季陵初勉强笑了笑,陆道森看着她这样笑,以为她还为今晚的事情而害怕,状态还没有调整过来,便开始安慰她。
“你别害怕,一切都过去了,看看只有思筠扭伤了脚,你和她人没事就是万幸,你先回家休息一下,等几个小时天亮了再去医院全面检查一下,或者等你睡饱了在去检查一下也可以,”陆道森絮絮叨叨的说着,却发现季陵初没有认真在听的样子,又开玩笑说道,“你可别吓我,万一你再出什么事,我爸和你妈下个月结婚你怎么出场啊?”
季陵初淡淡一笑:“你倒是挺会安慰人的,拿别人厌恶的事情来盖住更厌恶的事情?”
陆道森笑了笑:“这话说得,我只是希望你和思筠一切都好。”
季陵初抿抿嘴唇,等了一会儿还是冷笑着说了:“希望思筠一切都好就和她结婚,这有什么难的。”
陆道森瞬间拉下了脸:“季陵初,一码归一码,你怎么又扯到这上面来了?这件事情不是过去了吗?”
“不结婚也罢了,解除婚约也可以,起码要两家人商量着来,别在背地里耍些阴招,把人家名声搞臭再把解除婚约责任推给陆远。”季陵初看着窗外的灯光,说的云淡风轻。
“你他妈到底在说什么?”陆道森锁紧眉头。
季陵初转头冲着陆道森笑了笑:“从小就认识你了,不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脏话,恼羞成怒了?”
陆道森轻哼一声,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眼睛里居然有一点恐惧,害怕她知道点什么。
“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承认有什么大不了的,刘思筠不知道不代表所有人也不知道。中伤刘家、在刘家出事时煽风点火的人和恶意抛售股票、爆出刘氏丑闻、狙击刘氏的不是同一伙人,这个大家都能看出来。那么陆道森,你告诉我你是哪一个?”季陵初盯着他。
陆道森说道:“你省省你的瞎猜测吧,她家股票跌停板之前,你我不是还一起拿着信托……”
“得了吧,陆道森,”季陵初冷冷的说,“我不是小孩子了,别拿百分之一点六来哄我!经过这次事件,你成功的摆脱了刘思筠,又可以不被刘思筠记恨,可以和徐佩佩光明正大交往并且你可以取得你爸爸的赏识。多厉害啊,一箭三雕!我知道你不是终极大boss,但你已经是大赢家了,你还想要什么?我的赞赏吗?”
陆道森兀自笑了:“季陵初啊,我是在这件事情上做过不光彩的事情,也旁敲侧击得到一些消息,煽动过一些立场不定的股东,可你也别把我想的太厉害了,我还没有坏到那么高端。”
车子的隔音板降下来,司机说已经到季小姐家了,季陵初也不再言语。
下了车,季陵初头也不回的往家里走去,没料到陆道森也下了车追到她家电梯口,抓住季陵初的手臂:“季陵初,我做的一切都是在可控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