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陵初一边想着一边翻着衣柜,找出牛仔裤和休闲衫,出门了。
“谁啊?”门开了。看见季陵初灿烂的笑容,“是陵初小姐啊?过来找齐芸小姐玩吗?”
是齐家的阿姨。
季陵初笑了笑,说道:“阿姨好,齐叔叔齐阿姨在吗?”
“没有呢,都出去了,只剩下齐芸在楼上,”齐芸家的阿姨笑着说道,“今天过来找齐芸小姐的朋友很多啊,现在小姐还在楼上和一个朋友在说话呢。季小姐上去看看,兴许你们都认识呢。”
季陵初笑靥如花:“是啊,真的要上去看看,我也觉得我们几个都认识。”
季陵初说完上了楼,楼上的哪个房间她是知道的,很久很久之前,她还是常常来这里玩,和齐芸还有刘思筠一起,窝在房间里,打开大大的衣帽间,每个人都在搭配衣服,每次刘思筠都作为设计师的女儿,搭配的又出彩又快速,而季陵初也是从小泡在这样的奢饰品堆里,从小和妈妈一起参加全球各地的时装周,所以也常常别出心裁。而齐芸却总是犹豫不决,总是在两样配饰中徘徊不知道选哪个好。
该是这样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小时候的她们总是玩闹,稍微大一点之后便相嫉妒相互揭露八卦,相互撕逼又很快和好如初。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现在的她们明明也只是相互揭短相互扒丑闻传绯闻,却为什么结果却这么严重?
从什么时候起,她们之间小女生之间的撕逼会关系到各自的家族利益了?从什么时候起,想让一个女孩出丑还要动用外人出马?从什么时候起,想找到谁是第一个泄密者会想到身边既爱又恨的密友呢?
季陵初皱皱眉,只是一步一步走着楼梯。
高跟鞋和大理石质地的楼梯碰撞发出的声音让她有些心烦意乱。是了,是了,她明明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的,她明明知道。
是从她们长大成人之后。
“咚咚咚——”季陵初礼貌的敲了三声。
齐芸开了门,她穿着橘色的小裙子,看见季陵初来有些吃惊,连忙虚掩了门,把自己和陵初关在房间外,低声说道:“陵初,你怎么来了?阿姨怎么也没给我说一声。”
季陵初笑了笑:“为什么不请我进去?”
齐芸勉强的笑了:“没什么,就是一个朋友。”
“哦?”季陵初往里面看了看,“在房间里接待的朋友啊,看样子是关系不错的。”
齐芸也只好敷衍道:“是啊,是啊,陵初,你看你今天来的不巧,要是早知道……”
“行了齐芸,你就别装了,”季陵初不耐烦的说,“不就是个记者嘛,咱们一起进去,看看谁爆的料多,你看好不好?”
齐芸有些震惊,不知所措,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你在说什么啊?”
季陵初冷笑一声:“我说齐芸啊,从小到大咱们两个吵了那么多次架,怎么现在还不敢和我真正撕破脸啊?你不就是想把昨天我和陈公子的事情透露出去吗?”
齐芸白了她一眼:“你少来。”
季陵初继续说:“昨晚聚会是程公子做东,请的人虽多,却都是有身份的年轻人,个个儿都可以查出来,记者一个也挤不进来。昨晚查人把裴老先生的孙女还有新宇少东都带走了,不用裴家人开口,李公子和他父亲就吩咐下去不让声张,你说你如果真的透露出去了,不说李公子愿意不愿意,这样先是惹得程公子也是不好做,你说到时候,是几家追杀你啊?”
齐芸不说话,但是季陵初知道,齐芸心里是在掂量着这件事情的分量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算尽人心(3)
“你怎么知道到时候大家会扒出你和陈公子之外的别的事情?只要我不说,没人会知道。”齐芸说道。
“呵呵,齐芸你真是太大胆了吧,倒时候这么多张嘴,谁说漏了都会算在你的头上。原本李公子就每个人都强调再三,程灏还是有些不放心,裴家也暗自的三令五申。他们都这么紧张,你倒是很放心把所有人的嘴都背在你一个人身上的啊?”
季陵初见齐芸又不说话了,便索性做出一副谈一谈的表情:“齐芸啊,看来我还是要给你分析分析局势。现在呢,是程灏、李公子、裴家、新宇四家都不想让人透露关于昨晚的只言片语,而关于我和陈在洲的绯闻今天几乎咱们圈子的人都知道了,连我妈妈那些人都知道了,按理说呢,你告诉记者我的绯闻,这真的是没什么的,但你说,万一这个记者一下子挖出了昨晚的内幕,这可是要算在你的头上的。”
季陵初看着齐芸有些害怕,便接着说:“当然,也许你有胆量替这么多张口作担保,也许你不害怕自己爸妈会因此受伤害,但你觉得现在我进去,事情会怎样?你说我掌握的绯闻会不会有关于你的呢?会不会有更劲爆的呢?”
齐芸只是不说话,还是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季陵初,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许不甘心的对头咬牙切齿:“季陵初,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没有变啊?还是喜欢拿别人的绯闻来要挟人,你什么时候能用一种更加高明的手段啊?”
季陵初优雅一笑:“但这最有效,不是吗?尤其是对于那些没有什么胆气却又喜欢私底下做点什么见不得人事情的人来说,这最有效了。”
齐芸满脸涨红,又不好反驳什么,只好说:“你走吧,这个记者还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我什么都不会告诉她的。”
季陵初眨了眨眼睛:“这我可说不好。”
齐芸看见她这种无辜的表情,更加生气,却也不好发作,只好用力的把身后的房间门打开,对着里面的美女记者大声说道:“赵小姐,出来吧。”
齐芸看着面前的季陵初,做出一副“能不能别监视我”的表情。
季陵初心领神会,但还是笑着做出“不好意思我不放心你”的表情,成功的惹火了齐芸。
齐芸看见那个女记者出来了,才笑着对那个记者说:“赵小姐,真是不巧了,我忘了我今天要和朋友出去玩了,可能今天不能陪你了。”
那个美女记者难掩失落,却也是有礼貌的笑了笑:“当然,那咱们过几天再约说说话,好吗?”
齐芸正要笑着说些什么,却被季陵初抢先了:“赵小姐,恐怕最近几天齐芸都没有时间了,真是抱歉。”说完便回头对着齐芸说道:“是不是,齐芸?”
齐芸看见她口蜜腹剑的这个样子,也不好当场发作,只好对着赵小姐笑了笑,瞎扯了一个任何多细胞生物都会识破的谎言,便笑着让阿姨把赵记者送走了。
齐芸和季陵初便相互笑着,满脸堆着笑,看着赵小姐被阿姨领着走出大门,这才换上了掐架应有的嘴脸,齐芸看着赵小姐已经走了,也对季陵初说道:“也不留你了,慢走不送。”
季陵初也已经达成了目的,便朝着齐芸笑了笑,说道:“这个自然,那齐芸,我走了,等有时间咱们俩再好好叙叙旧。”
齐芸看见季陵初就这么达成目的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还有些不高兴:“喂,我问你,你就这么确定除了我别人不会对报社透露只言片语?你就这么肯定?”
季陵初回头看着楼梯上的齐芸,笑了笑,说道:“我并不肯定,只不过是因为现在李公子对新闻业都在打点,而且大多数人并不知道真正的事情是什么,所以他们也是怕的,加上今天我这么一闹,他们以为李公子紧张的是今天你要爆的料,所以你不说,不会有人再多问的。”
齐芸轻哼一声:“你也是个爱赌的人。”
季陵初抬头看着还在楼上的齐芸,眯眯眼睛,像看着一场闹剧,还是说了句话:“你也听说了对不对?他们都说,我爸爸年轻的时候是个赌徒,在拉斯维加斯和澳门都很有名的。我想你也听说了,虽然我对他没有什么印象,但大概我身上也遗传了他好赌的因子吧。”
说完,季陵初离开了齐芸家里。
她知道,齐芸会有尽全力来阻拦新闻界和名流圈关于昨晚一切事情的联系,她和陈在洲的绯闻,更是齐芸保护的重中之重。不是为了季陵初,而是为了齐芸她自己。
她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以朋友身份来这栋别墅了。
从此以后,大家就都是撕破脸皮的人了,而且,她和齐芸,大概再无补救的机会了。
依旧是在书房,简从瑜还是在书房里喝香槟,她很享受这个过程,只是喝着香槟,手头上也没没有干其他的事情,这多少有点不合情理。但季陵初知道,她很紧张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了。
“妈,”季陵初朝她方向走过去,“妈妈,您别担心了,不会有事的。报社不会发现我和陈在洲的一丁点的事情,您放心好了。”
“你确定?”简从瑜还是有点不信。
“我确定这件事已经处理妥当了。”季陵初乖乖回答。
母女俩相顾无言,任由尴尬蔓延,最后还是简从瑜开了口:“我知道你很多事情都不在乎,这次要不是和家族企业有关系,你也不会费心解决这件事。”
季陵初刚要说些什么,却被简从瑜做手势制止。
“我知道,是因为我以前就是这个样子。我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模一样,对一些流言蜚语漠不关心反而觉得这是自己的关注度,对和另一些朋友吵架也毫不胆怯,还以为这会体现自己的气概和能力。但我到现在我才知道,以前这样子不太好。”简从瑜慢慢的说道。
季陵初这回倒不是很想说话了,简从瑜停了一会儿,有开口讲话了:“我们做的很多很多事情都是灰色的地带,所以我不能有单纯的好坏来评价,但对我这个年纪来说,可以用来评判应不应该做的标准,可以是之后的日子回想起来后不后悔。”
季陵初听了好久,知道简从瑜是人才,大约猜到了简从瑜知道了些什么,低低嗓音回答:“妈,我明白了。”
简从瑜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槟,粉色的液体倒在晶莹剔透的琉璃里面甚是好看,喝了一口,又抬头对季陵初说:“不,你不懂。我要说的是,在你拥有美丽香槟的时候,一定要喝了它。”
季陵初点点头,走出了书房。
回到房间才觉得头痛欲裂,昨晚的宿醉并没有让她的睡眠质量下降,并没有让她威胁人的效率降低,却和母亲说了几句话,便觉得有些头疼了。
季陵初不想在想刚刚简从瑜给她说的让她别做让自己未来后悔的事,不想考虑是不是真的在能拥有美丽香槟的时候一定要喝了它,季陵初不是不懂简从瑜的意思,但她现在的状态,真的不想考虑,也不想回顾自己的处境。
季陵初就这么在床上趴着,看见摆在床头上的自己的一张照片。
这大概是在她十六七岁的样子,第一次去澳门玩,对家人说赢了钱,穿着短裙在威尼斯人前面放肆的笑——照片传回家简从瑜却不喜欢,季陵初知道,简从瑜不喜欢赌博,因为她有个好赌的前夫。
季陵初怔怔的看着,拿出电脑打开一段视频。视频中可以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在露台地下站着,如果你看的仔细,可以看出这是承轩酒店的场地,而那个高大的男人便是赫赫有名的陈公子——是的,那天她和陈在洲一起偷听陆远的视频。
陈公子的眼线并没有骗他,当时确实没有关于这个地点的专门的监控录像,但恰好有个监控的角度被修改,拍下了他们两个。幸好季陵初凭借着未来继女的身份搞到了这份监控并把原录像删了。现在世界上只有季陵初的电脑里有这份证据,现在季陵初已经把任何有关自己的图像删除,只有这份视频,可以看见陈在洲。
季陵初想起刚刚和齐芸的对话,是的,没错,季陵初的父亲是赌徒,但她季陵初不是。
十六七岁的季陵初其实并没有赌赢,她只不过作为一个小女孩心理朝着亲友们炫耀而已。
二十一岁的季陵初并不像赌了,她原本就不是一个赌徒,她玩老千玩不过行家,她也不希望把自己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幸运上。
如果齐芸拿不下,季陵初的Plan B就是陈在洲——用她手头上的这份证据!
抱歉她不是赌徒,她要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她永远都会有两三个方案,知道完成自己的目标!
是啊,是啊,她不想以后后悔,明明陈在洲待她不薄,昨晚又救了她。
但是,但是,她不光是季家人,还是简家人,遇见粉色的香槟她也很喜欢,但只能等到自己不是宿醉的时候再喝。
季陵初把这张照片反扣在桌子上不再看它,叹了口气。
陈在洲啊陈在洲,对于以后终将发生的算计真心的抱歉,只能怪我是简家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算尽人心(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