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车身的掩护,她观察了一下眼前的地势。左侧和后侧皆有黑衣人守着,前方黑影憧憧,貌似一个车队,唯一的空当便是右边的灌木丛。
此刻,方便完毕的车夫正提着裤子向马车的方向走来。
开心连忙一猫腰,蹑手蹑脚地钻进了身旁的灌木丛中。
车夫并不知道车内的人已经逃匿,径直坐上自己的座位,与一旁的黑衣人窃窃私语起来。
走了没几步,耳边隐约响起了流水的声音,开心抬头一看,心顿时凉了。
灌木丛的尽头,淡淡的月色笼罩着一条大河,宽达数丈,水流湍急,暗潮涌动。
退,退不得;进,进不得。她该如何是好呢?
正发着愁,突然前方车队里有个人影快速向她走了过来。她一惊,刚打算猫腰蹲下身,却听来人说道:“如烟,好了没有,公主要出发了。”
开心一愣,心知对方显然是把她当作车队里的熟人了。
何不将错就错呢?这样想着,她便低下头,跟在来人后面离开了灌木丛。
刚走上驿道,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便直奔她们而来,正是那个想要带回妹妹的男子。只是,很显然,她的妹妹并没有答应他的要求,因为他的脸色看起来非常难看。
“王上!”身旁的女孩恭敬地唤了一声,随即垂首站在了路边。
见此情景,开心连忙屏息站在了女孩的身侧,头垂得越发低了,唯恐被他发现自己已从马车上逃脱出来。
好在男子只是与她们擦肩而过,并未停下脚步。
“回府!”但听男子大吼了一声,随即便传来了“嗒嗒嗒”的马蹄声。
抬眼看去,几骑一车已经绝尘而去,瞬间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开心心头的那块巨石终于落了下来。 。。
收留
“如烟,还愣着干嘛,赶紧走啊!”
“哦!”
开心低低地答应了一声,刚刚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只要进入车队,她这个冒牌的如烟肯定会穿帮,倒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这样想着,她的脚步越发地慢了,只等着与前面的女孩拉开一段距离,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如梦!”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如烟?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吗?”
“怎么可能?我方便完毕,立刻就回来了。倒是你,不知所踪,公主正在找你呢。”
“可是……”如梦疑惑地转过身,发现一个娇小的黑影正迅速地向着与她们相反的方向移动着。
“站住!”如梦怒不可遏。哪里来的野丫头,竟然冒充如烟,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太气人了。
开心听她一喊,顿觉不妙,哪敢停下,索性撒开脚丫奔跑起来。
“快来人,抓刺客!”如梦见此情景,立刻大喊了起来。死丫头,看你往哪里跑!
开心头皮一麻,内心狂跳,双腿也开始不听使唤,倒不如先前跑得快了。
但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瞬间已来到她身边。接着,亦不知怎么回事,只感觉衣领一紧,身子一轻,便被马上的人拎了起来,头朝下,背朝上,死死地按在了马背上。
刚想开口申辩几句,来人已经拨转马头,急返而归,扬起的尘土一股脑儿呛进她的喉咙,憋得她说不出话来。
“公主,属下已将刺客捉回!”马上之人朗声说道。
语毕,他大手一松,开心便从尚未停稳的马背上重重地摔了下来,啃了满嘴的尘土。
“哦?”冰凌有些奇怪,想不通谁会孤身一人在这驿道上行刺于她。“抬起头来!”她好奇地说道。
开心连忙爬了起来,磕头如捣蒜。“小女子因为迷路不小心冲撞了公主您的銮驾,并非有意为之,请您恕罪!”
“这么说来,你不是刺客?”冰凌看着眼前瘦弱的女孩,年龄应该比自己大一点,但满脸的诚惶诚恐,怎么看也不像是刺客。
“公主明鉴,凭我的身手只有被人行刺的份儿,哪能行刺于人?”她低垂着头,轻声说道。打小,她便见惯了父亲小心翼翼、低眉顺眼的模样,虽倍感不屑,如今情况紧急,却不自觉地模仿上了。
人群中响起了一阵哄笑,连冰凌也止不住地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只有如梦不服气地说道:“既是迷路,刚刚我将你误作是如烟时,你为何不说清楚?还有,如烟一出现,你便溜之大吉,这又是为何?”
“禀公主,小女子已经一天一夜未进食了,本想跟着如梦姑娘混进车队偷点吃的,谁知还没靠近车队便遇上了真正的如烟姑娘,所以只能逃跑了。”
“哦?懿德,我那车上还有些许糕点,都拿与这位姑娘吃吧。”冰凌吩咐刚刚将开心捉回来的男子。
“是!”懿德答应了一声,上了冰凌的马车,未几,便捧着一摞糕点走了回来。
开心道了谢,接过糕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她确实一天一夜未进食了,也确实饿极了,所以吃得特别香。
“如梦,给这位姑娘取点水来。”冰凌道。
如梦翻了翻白眼,老大不情愿,却仍是端了一杯水来,递至开心手中,不冷不热地说道:“瞧你这吃相,真是饿死鬼投胎,小心噎死!”
“如梦,不得无礼!”冰凌轻斥道,又问开心,“你家住何方,如果顺路,本公主便送你一程吧。”
“啊?”开心一愣,有点反应不过来。
“公主,人家不领您的情呢。”如梦一逮着机会,便对开心冷嘲热讽起来。
“不,不是!”开心急忙辩解道,“只是……只是……我其实是个孤儿,根本无家可归。”
南岛,眼下断然不能回,否则定会给南婆婆带来灾难,她可没忘记他留在墙上的那八个字:“此地危险,不宜久留。”可是,除了南岛,她又能去往何处呢?所以,只能说自己是个孤儿了,好在,她本来就是个孤儿,并不算骗了这个善良的公主。
“撒谎,既无家可归,又何来迷路之说?”如梦第一个叫了起来。
“我原本一直和年迈的外婆住在一起。前些日子,外婆去世了,临死之前嘱咐我去投奔月国的远亲,不想,走着走着,便迷路了。”开心开始佩服起自己的瞎掰本领来。
“月国的远亲可知你要投奔于他们?”冰凌问道。
开心摇了摇头,“我与他们相隔甚远,素未谋面,亦不曾有过书信来往,故他们并不知外婆已经去世,更不知我将前往投奔。”
“如果他们并不欢迎你呢?”冰凌又问道。
开心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冰凌对她的身世再无疑虑,见她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问道:“你可愿意做我的宫女,随侍我左右?”
“啊?”开心又是一愣,随即便雀跃起来,忙不迭地磕头,“奴婢愿意,谢公主收留之恩!”有了公主这把保护伞,既可躲得了她的王兄的追捕,又可衣食无忧,何乐而不为呢?
“你叫什么名字?”
“开心。”
“开心?虽然俗气了点,倒也实在。人这一辈子,开心就好。”冰凌喃喃低语,似是说与开心听,又似说与自己听。
就这样,一行人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又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一路上,如梦不停地拿开心的名字和身世开涮,极尽嘲讽挖苦之能事,逗得众宫女哈哈大笑,只有如烟偶尔插上几句,为她打抱不平。
夜色越来越深,宫女们累了,或坐或卧,纷纷闭上了眼睛,如梦也终于住了嘴。
开心却怎么也睡不着。
通过刚才她们的谈话可以推断出来,她所跟随的公主是冰国的公主冰凌,那么,她的王兄便应该是冰国目前的君主冰魄——她幼时曾立下重誓要亲手血刃之人。
早知如此,她又何必费了那么多心思逃离他呢?
唉!开心在内心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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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包1
又走了两日,便到了冰国的边城——罡固。
城墙之外,芳草萋萋,杨柳依依,一派春暖花开的繁荣景象。
碧空之上,一行白鹭直上青天,欢快地鸣叫着,以表达北归的喜悦。
触景生情,冰凌忍不住流下了一行清泪。白鹭南飞尚有北归的时候,而她此去月国,却不知何时方能再回到冰国。
“公主,城墙之上风大,容易受凉,您还是回行宫吧。”如烟目露忧色,轻声说道。
出了罡固,便是月国的土地了,冰凌不舍就此离别,便吩咐下面在这个边城里逗留三日,以解远嫁之痛。而今天,正是三日当中的最后一天。
宫女们不能切身体会主子的痛苦,一早便纷纷离开行宫,结伴逛街去了,只留下如烟和开心随侍左右。
“不妨事的。”冰凌指了指身上厚厚的披肩,说道,“我想一个人独自待一会儿,你和开心在城墙下面等我吧。”
如烟无奈,只得和开心走下了城墙。
“公主,月国迎亲的使者已经来到行宫,小的奉懿德将军之命请您速速回去。”两人刚走下城墙,一个小厮便迎了上来,冲着开心低头便拜。
开心一愣,却听如烟斥道:“死奴才,瞎了你的狗眼,公主分明还在城墙之上,你怎么胡乱称呼?”
小厮惶恐地抬起头,又疑惑地看了看开心,这才发现眼前的女孩眉宇之间虽然与公主有些相似,但衣着、气韵却实在差了许多,于是忙不迭地打招呼:“姑娘息怒,小的瞎了狗眼,认错了人,该掌嘴。”说完,竟当真抽打起自己的嘴巴来。
开心一惊,这冰国的规矩还真是大,下面犯了错误,竟都不需主子亲自动手便自我责罚起来。
“罢了,回去告诉懿德将军,本公主稍后便返回行宫。”不知何时,冰凌已经下了城墙,站在了如烟和开心的身后。
小厮这才住了手,捂着红肿的脸颊回去了。
“开心,抬起头来,让我仔细瞧瞧你的样貌。”冰凌说。
开心抬起头来,内心因为刚才的插曲有些忐忑。虽说公主待人和善,但总不喜欢身边的宫女和自己长得相像吧。
冰凌伸出纤纤玉指,托起了开心的下颚,细细端详了一番,问道:“如烟,开心与我是不是真的长得很像?”
如烟不明白冰凌的意思,苍白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开心更是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内心寻思着要不要效仿别人先自我责罚。
“不用怕,说实话。”冰凌依旧托着开心的下颚,目光却是对着如烟的。
如烟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扫了又扫,终于低声说道:“开心的五官与公主的确有很多相似之处,可是……”
“够了,回行宫吧。”冰凌突然打断了如烟的话,也放开了开心的下颚,径直往不远处的轿子走过去。
一路上,两个女孩一左一右地走在轿子的两侧,均沉默着不敢吱声。
终于,行宫到了。
但听冰凌在轿子里吩咐道:“如烟,告诉懿德将军,我受了凉,头有些发晕,不宜待客,明早再接见迎亲的使者吧。”
“是!”如烟答应着离开了。
轿子继续前行着,直至来到冰凌的房间门口,才停了下来。
开心连忙走上前去,掀起轿帘,扶冰凌下轿。
“开心,你在我廊下守着,没有我的吩咐,哪儿也不能去。”进入房间之前,冰凌对开心说道。
“是!”开心惶恐不安地守在廊下,猜不透冰凌会将她怎样。
未几,便见懿德匆匆走了过来,一进门便大声道:“属下该死,明知城墙之上风大,还由着公主去吹风。”
“别嚷嚷,我并未受凉,只是扯了个谎而已。”冰凌压低声音道。
“啊?”懿德愣住了。
冰凌走上前,对着懿德附耳说起了悄悄话。
“公主万万不可!”冰凌话未说完,懿德便已经脸色发白,急切地直摇头。
“有何不可?我自幼深居简出,莫说月国人,即使是冰国人,见过我真面目的也少之又少。除非你们泄露秘密,否则根本不会有人发现我和开心调了包。”冰凌道。
“公主,此事能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能瞒得了月王,却瞒不了王上。他日,若东窗事发,王上得知真相,懿德即使有十颗头也不够他砍的!”懿德激动地申辩着。
“凭着王兄素日对我的疼惜,我自能保你不死,你又何须如此担忧你的这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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