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信二连副指导员李英是郑继军高中时的同学,每次她来时都先电话联系,这次她骑摩托车风风火火的来到连队里,李英给她倒杯水请她坐下,开玩笑的说:“不知大人来此,在下接驾来迟,罪该——”“该当——该当英雄”郑继军接着说到此,俩人都笑了。李英说:“你的消息真灵通,要了解我们的英雄的事迹吗?我把她找来,你们直接谈好了。”郑继军说:“谈是一定要谈的,不过我想先看一看你们救护的那个人,”李英说:“看是可以看的,不过,他不说话,”他是哑巴吗?郑继军紧张地追问。李英说:“不,不是的,他就是不想说,问他什么都不说。”郑继军沉思,他若是我哥哥,能说什么呢?他说我是师长的儿子,我是个精神病患者,我不回家,我——她豁地站起来,转过身去不让李英看到她流出的眼泪。低沉的说:“我们还是看看他去吧。”李英觉察到她有心事,只好和她一起到接待室去看郑敬文。白静出门来迎接,举手敬礼,副指导员向郑继军介绍说:“这就是白静同志。”郑继军还礼之后,怀着十分感激十分亲切的心情紧紧地握着白静的手说:“小妹妹,谢谢你,谢谢你呀。”白静急忙回答:“姐姐——首长好。”大家都笑了,人们的心情也都随着平静了许多。副指导员问,“他现在怎么样?”白静知道,他们是问有关郑敬文的情况,便回答说:“情绪稳定,现在睡觉了。”她们一起进到屋里,郑继军走到郑敬文的床前,扶摸他用绷带包扎的手,细心的观察他那青瘦的脸,此时,郑敬文睁开眼睛看她一眼,这是多么熟悉的眼神啊,是哥哥得病时的眼神,是哥哥离家时的眼神,是哥哥的眼神。“哥哥,哥哥——”她的声音沙哑了。正是:
郑敬文听到有人叫哥哥,看看周围的人都是穿绿色军装的军人,他闭上眼睛,在眼角流出了热泪。此时,郑继军扑到郑敬文的身上边哭边说:“哥哥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继军呀,哥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任凭郑继军怎样的哭,怎样急着叫哥哥,郑敬文是始终不睁眼睛不说话。副指导员扶起郑继军,让她坐在椅子上,对她说:“现在你哭是没有用的,自从我们见到他,就没有听到他说话,据我判断他不是哑巴,他也不是聋子,你叫哥哥他是能听的到,你那样的哭,那样的叫,他无动于衷一定有原因,一是他不是你哥哥,根本就不认识你,他和你没什么可说的。二是他真是你哥哥,因为病的原因他不认识你这个妹妹,或者是他认为不能认你是他的妹妹。”郑继军停止了哭泣,一边擦眼泪一边问道:“你们请医生给他看病了吗?”副指导员说:“是请我们营的军医给看病治疗的,医生说当务之急是治疗他的冻伤,还说他是精神病患者,提醒我们要对他加强营养和注意安全。”郑继军站起来说:“走我们找医生去。”说着拉着副指导员就向外走,俩人骑摩托直奔营部。
在郑继军的极力要求下,郑敬文住在军区医院外科病房。是单人病房,白天由继军家的保姆陪护,夜晚病房上锁以保证病人的安全。经过一段治疗,郑敬文的冻伤治愈,转到精神病院。
郑敬文的体重增加了,不再卧床了,经常起来走动,他对给他治疗冻伤很满意,让他住精神病医院非常反感。因为精神病医院是封闭病房,不需要陪护。
医院诊断郑敬文是精神分裂症,医生用治疗精神病的药量一天天的增加。郑敬文认为如果再这样吃药,大脑中枢神经受到破坏,将来我就是一个废人,从此他拒绝吃药。医生觉得强迫病人吃药对病人不利,影响疗效,他们找来郑继军做郑敬文思想工作,让他接受治疗按时吃药。继军苦口婆心的劝哥哥按时吃药。郑敬文心理很难过,他也很感激这位姑娘,他不明白那来的军人妹妹,他更恨自己糊里糊涂的住了医院,欠下了无法赏还的人情债,他决定将自己不是郑继兵而是郑敬文的实情对姑娘说清楚。郑继军见郑敬文的表情,时而内疚和脑丧,时而乞求与期望,她站起身来将郑敬文的头紧紧的抱在自己的怀里,痛哭起来,郑敬文的脸紧贴着姑娘的胸膛,他感到姑娘的心在颤抖,全身在颤抖,姑娘的心在流血,全身在流血。郑敬文的心震撼了,郑敬文的心流血了,郑敬文的心痛了,是被人类纯洁、伟大、真诚的爱刺痛了。他不能沉默了,他要说,他要将自己的身份说的清清楚楚。他轻轻地推开姑娘的双手,正重的、真诚的、庄严的宣布:“我不是你哥哥,我是郑——兵。”郑继军像放了气的气球软绵绵地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的说:“果然是这样,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无情的不认我这个妹妹。我的亲人哪,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尽到责任,没有照顾好有病的哥哥,更没有照顾好亲爱妈妈,爸爸呀,女儿对不起您。”说到这里她又痛哭起来。保姆拉着郑继军的手说:“小姐,你不要自债自己,你没有错,这个家全靠你了,你要保重身体呀,依我看哥哥说话了是好事情,哥哥就是哥哥,妈妈总是妈妈,哥哥知道妈妈当前的情况他能不叫妈妈吗?我找心理医生去,请他向哥哥说说妈妈目前的病情,说不定哥哥就能下楼看妈妈去。”
副院长是心理专家,他对郑继军的母亲精神病的起因和现状都了如指掌,他认真分析了老太太得病的前导因素,事件的结果及影响。所以他认为儿子的出现对老人来说是狂风倦走了乌云,阳光涌化冰霜。是治疗老太太的病是一服绝好的良药。保姆请他动员郑敬文认母亲,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他放下其他一切工作随着保姆来到郑敬文面前,对郑敬文说:“你知道是谁接你来医院治好你的病吗?”郑敬文看看继军说:“是妹妹。”医生说:“现在妹妹的父亲郑师长在边境执行重要任务,不能回来,母亲想念儿子把眼睛都哭瞎了,以后又得了精神病,现在他不想活了,滴水不进,你还不去看看吗?”郑敬文说:“我去了能起什么作用?”医生说:“能有起死回生的作用。心病还得心药治,老人家是想念儿子得的病,儿子到她面前她的病就可能好了。”郑敬文难为情的说:“可是——可是——我是郑——兵啊。”医生接着说:“只要是兵在她老人家面前叫妈妈,就能救她的命。郑敬文半信半疑的说:“叫妈妈也能救命?”“是的,叫妈妈也能治病,不但能治疗老人家的病,而且你的病也会好的。”没等医生说完郑敬文抢着问:“叫妈妈我的病就好了?”医生说:“老太太出院你也可以出院了。”郑敬文的心理很矛盾,他想早日出院当然好。前些日子我确实不知道那里来的妹妹,那时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现在我明白了,她不是我的亲妹妹,老太太也不是我的亲妈妈,今天我如果去叫妈妈,这不是欺骗的行为吗?姑娘不顾一切的将我的冻伤治疗好了,我无以报答,如果再欺骗人家母女这不是罪上加罪吗?可是医生说我向老太太叫妈妈就能救老人家的命,那么,我现在是应该不应该叫妈妈?保姆在一旁着急的说:“哎呀!我说郑哥哥,你还犹豫什么,妹妹能够千方百计的治疗你的病,你就不能叫声妈妈救救老人家的命。走吧,救老人家的命要紧。”说着拉起郑敬文就走,因为在外科住院期间保姆天天陪护郑敬文,所以郑敬文只好随着大家到女病房,看望老太太。
副院长问女病房大夫:“继军的母亲今天怎样?”大夫说:“今天还是不停叫兵儿,不过声音很小了,也起不来了,只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叫兵儿,她还是不吃饭,我们才给她输完液,现在是安定一些了。”他们走到老太太床前,隐隐的听到老人家叨念兵儿、兵儿的叫声。副院长附*来对着老人家的耳头边,亲切的说:“老人家你想谁呀?”这是触动老太太神经语言。她马上回答:“想儿子。”副院长说:“郑——兵来看你老来了。”老太太急忙说:“是兵儿吗?你在哪里?”抬起手来回的摸索,此时,郑敬文心如刀绞,热泪盈眶,双手抱着老人的手连连的叫:“妈妈,妈妈。”老人家的手紧紧地贴在郑敬文的脸上,在她那干枯的眼里流出两滴血泪,枯黄干瘪地两片*不断的颤抖着,她无话无语,无声无息,全身心地沉醉于母子相逢的幸福之中。
郑妈妈出院带兵,为继兵走为上计。
春天来了,寒冬过后,冰雪涌化,梳散细长随风飘舞的聊条上的嫩芽已经渐渐长大,树上的鸟儿不停地飞舞跳跃,动听幽雅地鸟语传到老人的病房。郑妈妈拉着郑敬文的手说:“儿啊,说也怪,你不在家的那些日子里,是我追你,夜晚做梦总是你在前面跑我在后边追,在白天只要我闭上眼睛还是你在前面跑,我在后边追。有时我追到城里,前面是人山人海啊,你在人群里时而出现,时而不见踵影,我不顾一切的钻在人群里找你;有时我追你到野外的庄稼地里,当你钻进高粱地、玉米地时就看不见你了,我就着急呀,急着找到你,当你走进瓜地里,看到你贪婪的吃瓜,我就停住脚,不想惊动你让你多吃点;有时我追你到深山里,你从这个山头跑到那个山头,我也从这个山头追到那个山头,有一次你从悬崖上跳下去了,我也跳下去了,跳在大海里,我在大海里看不见你了,就呼喊你的名字,那时我没有力气了,呼唤不动了,出不来气了,憋气憋的要死啊,就在这紧急关头,有人叫妈妈、妈妈,我恍惚看见是你,好像又是你将我抱上岸来的。在你回来的这些日子里,我一闭上眼睛就是你追我,我走到哪里你就追哪里,你还不停的叫我妈妈。现在,我已经想好了,我出医院的时候,你也要和我一起出医院。我们娘俩不能分开,我们也不应该分开。我也不让你离开我。”
郑继军到医生办公室对医生说:“医生同志,今天我妈妈就要出院了,我想在办理我妈妈出院的手续的时候,就便将我哥哥的出院手续也办了。”医生说:“郑敬文的病还没有彻底好,还应该住医院治疗,如果一定要出院必须按时吃药,定期来医院复查。”郑继军说:“我妈妈离不开哥哥,哥哥也想离开医院,我想还是让哥哥出院吧,哥哥继续治疗,妈妈也需要巩固治疗,就算开设家庭病房,我们一定按医院的规定办,我们都希望早日将哥哥的病治好,妈*病也不再反复。”
她办完了妈妈和哥哥的出医院手续,带着哥哥和妈妈回到家里,妈妈住自己的房间,郑敬文住在郑继兵的房间。这个房间陈设很简单,一张铁架木版的单人床,上边有一被一褥,有一写字台上面有台历和一个喝水杯子,有一把椅子,还有一个衣柜带书架的组合柜。郑敬文进屋里一头扎在床上谁也不看,谁问话也不答。
郑继军对保姆说:“我要回部队了,家里的事情就全靠你了,妈*眼睛不好,要注意她的安全,别让她摔着碰着。麻烦事多的是哥哥,他的病没有好,要按时给他吃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对家里的人都不亲切,还说这不是他的家。对他我是最不放心了,我还怕他再离家出走。”说到这她的眼泪出来了,拉着保姆的手继续说:“姐姐我知道这是很难的事情,你也知道的,我离开部队很长时间了,我不能不回去,我想好了,回部队以后要和爸爸商量,我准备转业回家,那时候有我们俩人照顾妈妈和哥哥,事情会好办些。”保姆说:“你安心回部队去吧,家里的事情有我泥,妹妹你听我说,不到迫不得以的时候,你不要提出转业的事,你聪明有文化又经过军队的几年培养,你在部队工作是有发展前途的,至于家里的事情你放心吧,妈*病已经好了,你哥哥是很听话的,他对老太太很是孝心,我想他不会再离开这个家了。”继军说:“姐姐,你说的是,我是不想离开部队,不过你看咱这个家呀,妈*眼睛看不见,自己管不了自己,她的起居作息穿衣服吃饭都得你照顾,还有她心中只有哥哥,一天也离不开哥哥,这几天来天天去哥哥房间和哥哥说话,可是哥哥问什么也不说,你看把我妈妈急的,我真怕我妈妈再急出病来。”保姆说:“是啊,他不光是不和妈妈说话,他的同学来看他,他也不说话,他的女朋友听说他回来了,高高兴兴的来看他,还给他拿来不少东西,他连看都不看一眼,人家女孩子和他说那么多的话,他连一句话也没有说,那女孩子无可奈何地含着眼泪离开了他。”
这个女孩子叫张春蕾是郑继兵的高中同学,俩人的关系很密切,在郑继兵有病的时候常来看他,对郑继兵离家出走非常难过,自己暗自流泪,在她心里的郑继兵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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