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可是天天在外面奔忙,对于各地住宿的环境和行情,那可是了如指掌,同那些旅店的掌柜打起交道来,他也是驾轻就熟。
恩莱科相当放心的让他处理这件事情。
果然,在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之后,恩莱科他们在那个老头的亲自带领下,来到了位于旅店最高处的一排房间。
那是三间并排在一起的房间。
那个旅店主事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房间并不豪华,但是收拾得相当干净。
而且主要的家具样样齐全,一座衣柜,一座矮橱,在角落中甚至摆放着一座梳妆台。
在房间的另一头开着四扇大窗,落日的余晖从这些窗户中投射进来,为这间房间铺上了一道金红色的光泽。
“这位客人,您的仆人不知道为什么坚决要为您订紧靠这边的房间。您看见了,这个房间绝对是一流的,保管您住的舒服。只不过,靠着这边的窗户,外面的景色绝对不是像您这样有身份的人愿意去看的,那面一片都是贫民窟,又脏又乱,相当杀风景。不如,您换到另一面住,房间都是一样的,不过另一面正对着大街,那可是我们这里最为繁华的一条商业街,是我们这里最美丽的景致之一。
“两边的房间价格相差并不多,但是那边可要方便多了,下面就是餐厅,如果您不想出门的话,您只要喊一声,马上就有人将菜单和美味佳肴端到您的房间中来。这可是最符合您身份地位的住处了,而且您还带着家眷,也许,您可以问一问您的……您的……您的那一位看看,也许换到另一边住会更加合适一点。”小老头无比殷勤的将周围的环境介绍了一番,最后指了指身边站着的贝尔蒂娜。
恩莱科当然明白,这位旅店主事指的是什么,同样也知道这个家伙显然误会了自己同贝尔蒂娜的关系。
不过恩莱科对此已经习惯了,这一路上,总是有人将自己同贝尔蒂娜看作是一同出行的一对小夫妻。
恩莱科实在不太明白,难道那些卡敖奇人,看不出自己和贝尔蒂娜的年龄还没有达到定亲成婚的年龄吗?
要知道在索菲恩,男女之间如果还没有成年便擅自订立婚约的话,对此,最重处罚可以判决流放三年。
恩莱科实在不太明白,难道卡敖奇王国,未成年定亲是被法律允许的吗?
因此,他曾经将这个问题请教过达克托老爹,对于这个问题,老爹不怀好意的对自己说:“如果卡敖奇王国禁止未成年人订立婚约的话,那么那位可爱的费纳希雅小姐,就没有必要害怕那头大色狼的骚扰了,不是这样吗?”
这句话将恩莱科说得哑口无言,幸好车夫卡兹为自己解了围。
卡兹告诉自己,在卡敖奇王国,很多贵族家庭为了能够替自己的孩子物色到美丽漂亮的妻子,往往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把那些小美女,小美人胚子订作自己的媳妇了。
而且为了这些小美女能够拥有同她们的美貌相称的气质,往往很小她们便被带离自己父母的身边,从此在未来丈夫的家庭中长大。
因此,在卡敖奇王国,幼年定亲,那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甚至当那些贵族们看中了自己喜欢的小女孩时,往往还会发生抢亲这样极端的事件。
而且,由于卡敖奇王国的民风彪悍,性情浪漫,因此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个抢亲的人,不但不会受到别人的指责,相反,还会被认为是个勇于追求爱情的人,而受到宽大处理。
很少有哪个官员会杀风景的作出处罚抢亲者的判决。
一般来说,最终那个女孩肯定会被留在男方的家庭之中的。
当卡兹告诉恩莱科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只是以为恩莱科是个成长在正统贵族家庭的贵公子,仅仅是对卡敖奇的民风民俗不太清楚而已,绝对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位贵客根本就不是卡敖奇人。
恩莱科听到这些的时候,他别提有多尴尬了。
而贝尔蒂娜和达克托老爹那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更加为这种尴尬的气氛,增添了两道诡异的色彩。
这种奇怪的感觉,甚至连那个完全是局外人的车夫卡兹都注意到了。
但是,他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为什么那个老爷子和那个姑娘这么奇怪的瞧着那位尊贵的客人?这一切同自己刚才所说的那番话有什么关系?
旅店主事的一阵连声招呼,将恩莱科的思绪一下子拉回到了现实。
他想了一想,觉得贝尔蒂娜和达克托老爹同自己的任务并没有什么关系,没有必要总是让他们为了迁就自己而一起受罪。
因此恩莱科向老板换了两间房间,不过,他自己仍然住在那间紧靠着贫民窟的房间。
这个决定令那个旅店主事疑惑不解。他管了这么长时间的旅店,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一位奇怪的客人。
如果这位客人是个吝啬鬼的话,他应该不会换房间。
如果他换房间的话,那两间紧靠大街的房间无论如何应该自己享用,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将好房子让给仆人们居住的主人。
旅店主事越看越感觉这位贵客来历蹊跷,身份古怪。
他暗自对恩莱科留心起来。
恩莱科接过旅店主事递上来的钥匙,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径直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在夕阳余晖的笼罩之下,眼前的景色显得那样恬淡而又宁静。
眼前倾斜向上的一段山坡上面,紧紧挨着一间间破陋的平房。那些平房是用各种不同材料搭建起来的,形状千奇百怪。
有些是用木材搭建的,有些是用石料迭成的,有些是用碎砖头堆砌起来的,而其中最简陋的那些房子,竟然全都是用茅草扎成的。
从窗口望去,这些五颜六色、千奇百怪的房屋,就犹如在那道山坡之上打满了各种各样的补丁。
恩莱科看着这些简陋的贫民窟,一种异样的心情涌上心头,自从离开维德斯克之后,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这种情形了。
在卡敖奇王国,这种情况相当普遍。
很多破产,失业的城市居民沦落为贫民,这些贫民朝不保夕,干着最重最累的活,住在最破最烂的地方,吃着最臭最脏的食物,他们所过的生活,甚至连那些古代作品中描写的奴隶还不如。
住在那里的人可以说是社会的最底层。
恩莱科望着眼前这一片贫民窟,望着贫民窟中犹如迷宫一般狭窄黝黑的道路,望着在贫民窟中佝偻着缓慢行动着的人,那些没有生气,骨瘦如柴的人,恩莱科第一次为了他人而感到悲哀。
但是他对于眼前的情况,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没有能力帮助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也许,自己可以给这些人一些食物,甚至是一些钱。但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自己能够永远帮助这些人吗?对于这些贫民来说,一顿饱食难道就能让他们脱离苦海了吗?
恩莱科陷入深思之中,他完全没有发现,门外,旅店主事的那双眼睛正紧紧注视着自己。
那位主事,一直待在门外始终没有离开过。
对于他来说,这位客人实在太神秘了。
首先,他从直觉上便感到,这位客人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多年接待顾客的经验,让这位主事练出了一双锐利的看人的眼睛。
他只要对某个人仔细瞧上那么一眼,就可以八九不离十说出那个人的身份,所做的工作,以及哪里人士。但是,这位神秘的客人在主事的眼中,却是一位谜一般的人物。
首先,这位客人看上去相当随和,对于这里的环境以及出入这里的人,并没有一种排斥感。
从这点上来说,他应该和自己一样,是个平民。
但是,这位主事绝对不敢如此猜测。
因为那位神秘的客人无意之间流露出来的那种气质,令他感到面对的是一位贵族,而且那位主事直觉感到,恩莱科的地位相当高贵。
其次,恩莱科的年龄和他关注贫民窟生活的奇异举动,同样令主事先生迷惑不解。
这位主事先生产生了同车夫卡兹同样的想法——这位神秘的客人,是朝廷派遣下来的钦差大臣。
不过由于同样的原因,那个主事也与卡兹一样,对这件事情不敢轻易确认。
另外,那位主事先生实在无法肯定,这位神秘的客人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人。
有好几次那位主事已经几乎认定这位客人来自外国了,但是这位神秘的客人无意间的一些举动,令那位主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了。
因为在这位神秘的客人的言语之中,有着极重的塔兰郡的口音,而他的举止行动之间,却又有着相当浓重的喀司纳郡的痕迹。
塔兰郡地处群山之中,民风粗犷彪悍,但是,偏偏受到卡敖奇上层社会的歧视,那个地方出来的人往往千方百计想要掩饰自己的口音,毕竟一个塔兰人是绝对不会受到上层贵族阶层认可的。
几百年来,那里只出现了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名人——那便是大魔导士科比李奥。
而与此相反,喀司纳郡是个盛产上流贵族的地方。很多有势力,有影响的贵族都在那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大多数的贵族,全部都以学习喀司纳郡的礼仪风俗,作为自己最为重要的一项课程。
当一个标准的喀司纳郡人,已经成为了进入上层贵族阶层的第一步。
这位主事先生尽管已经见过很多学习喀司纳郡标准礼仪,并且自认为是经典的喀司纳郡人的贵族,但是,他们中没有一个可以同眼前这位神秘的客人相比。
在那位主事记忆中,能够和这位客人相提并论的,只有每年都要来这里几次的海格埃洛公爵大人。
那位大人可是喀司纳郡的郡守,是当地历史最悠久、最有名望的名门望族。
难道眼前的这位神秘客人,同样是出自于那个显赫的家族吗?
经验丰富的主事先生,对于恩莱科的身份越来越感到扑朔迷离。
同车夫卡兹不一样,这位主事掌管着的,可是一家广受那些南来北往的商人和旅行家们赞赏的旅店。
那些走南闯北、交游广阔的客人们,不但为旅店带来了隆盛的名誉,而且还带来了来自各地的最新消息。
主事先生早已经从那些顾客的闲谈之中,了解到朝廷已经派遣了新的钦差大臣,到各地进行巡查了。
而且,这位钦差大臣,同从前大魔导士科比李奥大人担任钦差大臣时一样,完全不惊动地方上的各级官员,采用微服私访的形式,巡视整个卡敖奇王国。
凭借这几点,主事大人实在相当怀疑,眼前这位与众不同的客人,正是那位钦差大人。
但是,恩莱科的年龄,让主事先生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怀疑。
毕竟在传言中,那位钦差大人可是拥有着与大魔导士科比李奥大人,相同实力的禁咒魔法师。
尽管这位主事先生对于魔法,并没有太多的认识,但是他同样知道,魔法的修为是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够积累起来的,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未成年的上位魔法师,就更别说,被誉为魔法界瑰宝的大魔导士了。
而恩莱科并不知道别人如此注意自己,他仍然站在窗台前眺望着远方。
远处那被映照成一片鲜红的群山,那连绵起伏,犹如鲜红色波涛一般的群山。恩莱科听达克托老爹介绍过这个地方。
连绵的群山中尽管种不出一粒粮食,但是这块寸草不生的土壤之下,埋藏着无数珍贵的矿藏。
正因为如此,这里成了卡敖奇王国矿产资源最为丰富的一个郡。
这里出产的金属,这里铸造的刀剑,这里制作的铠甲,这一切全都为卡敖奇王国强大无比的军事实力,提供了坚强的保障。
但是,恩莱科同时也听老爹提到过,住在这里的那些矿工们的艰苦生活,听说过在那些条件极其恶劣的矿井中工作的艰辛,更听说过经常发生在这种矿井中的那些可怕事故,以及这些事故为那些死去的人和还没有死去的人,带来的无比痛苦。
恩莱科静静望着那鲜红且绵延起伏的群山,望着那层层迭迭、蜿蜒曲折的山脊,望着隐没于云层之中的山峰,望着那渐渐被黑夜所吞没的地方……
夜晚降临了。
劳累了一天的恩莱科跑到楼下的餐厅之中,胡乱吃了一点东西,便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休息去了。
说实在的,这个地方的食物实在不怎么出色,这同样也是恩莱科对晚餐并不太感兴趣的原因之一。
这里的人对于美食的兴趣,显然不像对于美酒那么强烈,但是恩莱科偏偏对于那种饮料敬谢不尝。
回到卧室中的恩莱科马上便上床休息了。
虽然今天一整天他都坐在马车里面,但是这种旅行同样使人觉得相当疲乏,因此,回到自己房间的恩莱科,很想好好休息一番。
但是,当他刚要睡着时,突然,房门外面有人敲门。
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恩莱科,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
当他将房门打开时,只见在门口站着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看到开门的,竟然是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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