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有几分认真,我停下脚步,很认真地看他:“二哥,我知道你为什么总是缠过来。你性子本来是很高傲的,这么一直低了身段来讨好我,很委屈你自己。”
他看向我,长长叹口气,如墨的眸子动也不动地凝视我,里面有我所不知道的情绪:“咪咪,本来我也觉得会很委屈,可是现在我不觉得委屈,如果你能因此而对我有一点点好感,我的自尊都给你也无所谓!”他顿一顿,苦笑,“这些话,我自己都觉得好肉麻,所以,以后都不会说了。”
不管他是演戏还是真情流露,都让我觉得手足无措。
我呆呆站在那里许久,才讪讪一笑:“二哥,以前萧咪咪纠缠你,是因为她还不知道什么爱情,她不知道,怎么去爱,怎么去选择。。。。。。”
商怀瑾朝我叹口气,拍拍我的头:“那你现在知道什么是爱了么?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了么?”他欲言又止,“咪咪,所谓的人心隔肚皮,放在我们这些家庭里,只会将这句话的含义扩大一百倍。”
我沉默着看他。
他不依不饶,又问道:“咪咪,你了解萧别么?”
一句话正中靶心。
我对萧别,感情很复杂,我既怀疑他,又忍不住亲近他,我爱他,却又对他戒心满满,明明两人每日交流,甜蜜无比,却总觉得隔着天涯海角。
萧别就像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我站在沟边,只能看见其中的黑深,却永远探不到底。
“你也不会全部相信他对不对?”商怀瑾垂下头,“他其实是。。。。。。”
我听见极细小的声音,像要刺破空气一样,带着一丝厉风袭击过来,等到我回过神,商怀瑾的胸前已经绽开了好大一朵血色花朵。
他惊愕地看着自己的胸,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一样,直挺挺地往后面倒去。
时间静止了,所有的声音都消逝了,我只听见我粗重的呼吸声音,短短的几声之后,我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我闭着眼睛叫喊,浑身哆嗦地蹲下来,卷成一个小小的球,头像裂开一样的疼,像是无数把斧子正试图劈开我的头颅。随着头顶处传来的极端痛楚,我感觉得到,神智正渐渐离我而去,陷入黑暗之前的最后一瞬,我听见顾小少焦急的安抚声:“咪咪,你睁开眼来。。。。。。”
我用力撑开一线眼,迷迷糊糊地瞪他。
顾小少一脸的悲怅,将我摇得跟抽风一样:“萧咪咪,我不许你去死!”
“。。。。。。”想要告诉他,就要死掉的其实另有其人,我哆嗦着伸出手指,向旁边被众人围着的商怀瑾指去。
顾小少暴怒地大声呵斥我:“你还想着他?他就是个废物,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好!”
“。。。。。。”绝对的鸡同鸭讲!我一口气提不上来,抓着自己的衣襟,大口地喘气,头疼得更加厉害。
顾小少又气又急,抚着我的胸口,怒骂:“你就该废物利用,拖商家老二挡在你前面的!”
噗嗤,顾小少,你太有才了!我终于被他激得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闭着眼昏了过去。
PART16 第二次晕厥
我醒来的时候,手是被握着的,那种温温热热的感觉,让我很舒服。我极力睁开眼睛,昏暗的床头灯下,萧别正皱着眉头闭着眼,拉着我的手趴在我的床边。
估计是我醒来时无意识的移动惊动了他,萧别突然跳了起来,伸手来摸我的额头,温热的指尖放在我额上足足有三分钟才放下去。
“还好,烧退了!”他满脸的倦色,眼睛底下深深的两个黑色眼圈。
我咳了一声,嗓子里干涩不已,萧别连忙将我轻轻扶起来,抿了一口水,将水从口舌之间渡了过来。
我瞪大了眼,脸上火辣火辣。
他淡淡一笑,拍拍我的脸:“你生病的时候,我都是这么喂你水喝的,好几次,你都过来抢。”
他的唇角还残留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映着他略有些苍白的薄唇,显得更加诱惑无边。
我一口水来不及咽下,给呛得眼泪横飞。
我干咳了几声,看着萧别唇边那抹笑意,尴尬得无地自容,别着头转了话题:“商二哥,他要不要紧?”
萧别的眸子闪了闪,很温和地回答我:“应该是没有问题,是气枪子弹,又打偏了,不过要疗养一段时间。”
我想起商二少最后想说但没有来得及说完的话,心里不禁有些疙瘩。
“咪咪,你的头还痛么?”萧别在我身后塞上两个枕头,将后背高高地垫了起来,然后伸出食指在我两边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揉,“我检查了一下你的身体,通常来说,只要情绪不要有太大的波动,五年之内,应该头痛的毛病就会慢慢好起来。”
我仰起头来看他,撒娇:“是从马上摔下来的缘故么?”
萧别淡淡地笑,拍了拍我的脸:“估计是那一次恢复得不好,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么?”
我想起顾小少的试探,小心翼翼地问萧别:“萧别,我听说我以前是一个左撇子。”
萧别闻言,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安抚地摸了摸我的头,道:“是的,不过医学上也有过先例,人的大脑受伤以后,会改变许多生活习性,不要太在意。”
我看他说得轻描淡写,心里很是委屈,却又不知道这种委屈从何而来,一下子愤怒起来:“我整个人都变了是不是?”
萧别大惊,捧住我的脸,小心翼翼地看我,问:“是谁说了什么,还是咪咪想起了什么?”
我摇摇头,看着他,一脸无辜。
他沉呤了一会儿,双手握住我的手,道:“咪咪,如果你没有安全感,那是我做得不够好,如果你总是介意于过往,肯定是现今我让你不开心。”
我很诧异他会这么说,连忙摇了摇头:“不是,就是心慌。我就像是一个新生儿,一下子就过渡到了19岁,这种感觉很心惊。”
其实,不是这种心惊,而是,我就像一个借尸还魂的幽灵,一下子就改变了人生,这让我很害怕。
萧别的手温热修长,将我整个手都用力裹了起来,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眸子黑得惊人,他和我脸对着脸,用一种极为认真的表情对我说:“咪咪,不要怕,以后都有我陪着你一起度过。至于之前的记忆,我觉得对于你来说,失去了反而是一种幸福。”
他叹息:“萧咪咪的19年岁月,过得实在不幸福!”
我默然,替这位早逝的少女感到悲哀。
他缓缓低下头,轻轻吻在我的唇瓣上,小心而热烈,许久之后,他离开我的唇,用一种感恩的口气低声道:“咪咪,我庆幸19年后,来的是你,我喜欢萧咪咪,19年后的萧咪咪!”
这样的语言,毫不华丽,也不惊心动魄,可是我的心在这一瞬,甜蜜无比,他是第一个将我和以前那位萧咪咪区分开来对待的。
我很感激他能够分裂地看待我和那一位。
“萧别。。。。。。”我颤抖着扑在他的怀里,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不愿意想,也不愿意怀疑,就盼着从此能单纯地和萧别拥有最纯粹的感情,“我也爱你!”
我大胆地凑上去,碰了碰他的唇,自己先不好意思了:“萧别,你以后不要骗我,也不要伤害我,我便一直爱你,相信你!好不好?”
我抬头,想就这么糊涂下去,将全部的信任都交到他的手里,一直爱下去。
萧别似乎被我的举动给惊住,许久之后,他伸出手来,将我抱进怀里:“咪咪,你只要信我,这一刻的爱,毫无欺骗,以后我也不会伤害你,我保证!”
我感觉我的眼泪都要溢出来了,自从醒过来以后,我每日都是彷徨无措,唯一想去信任的人,却总是疑点重重。
这一刻,他给了我保证,给了我承诺,我觉得我的心终于有了可以依靠的支点。
他紧紧的抱着我,抱了好一会儿,突然下巴搁到我头顶上,闷闷道:“咪咪,顾小少,他喜欢你!”声音里有着浓浓的醋意。
这一点也不像平时的萧别,我印象里的萧别总是宠辱不惊,淡定异常,似乎所有的情绪都压抑到了心底的最深处。
“哎?我不喜欢他!”我好笑,伸出手去回抱他,顺手在他的背上拍了拍,他居然还撅着嘴巴,很可爱的样子。
“他长得比我漂亮,家世比我好,又跟咪咪经常在一起。。。。。。”
他居然还会抱怨!
我掐掐萧别的脸颊,瞪起眼来训他:“你怎么不说,每次有聚会,总有小姐千金找你,她们一个一个比我温柔,比我更淑女。。。。。。”
他会过意来,一把捂住我的嘴巴,笑了一笑:“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好了我们都不要再彼此抱怨了,咪咪,相信我,她们跟你不一样,在我心里,你是独一无二的。”
我用脑袋蹭蹭他的脖颈,也告诉他:“萧别,在我的心里,也没有人能够和你比较。”我脸上发热,却忍不住继续道,“看到过最好的,就不会在乎其他!”
我们的话音结束在热吻之中,这一次,已经不单单是唇瓣细语,萧别的吻远比他的人要圆滑,这一点,我在此次的热吻中,有了深刻的领悟。
“咪咪,我爱你!”
我拉下他的头,将他的宣誓用唇都堵了回去。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又轻轻合上,我和萧别谁也没有兴趣抬眼去看。
不管是谁,请他暂且回避吧!
我在萧家的医院足足躺了一周,才又回到圣保罗精英学院,离学校的周年庆,也就不到一周的时间了。
“咪咪,你还要参加演出吗?”系主任很低声下气地问,“你要知道,多一点课外活动,对你以后会有很大的帮助,还有。。。。。。”
“我去!”我飞快的打断他,本来那一天也就是一时激愤,敬业的精神我还是有的,更何况真要退出,顾小少那里,还不知道要给系主任多少压力。
“啊,萧同学,你真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层次的好同学。”系主任的脸立刻雨过天晴。
我朝天白了一眼,忍不住想抽飞他。想起那张老虎皮,我就想打人。
“我们讨论过了,如果你同意参加,排练是可以忽略的。”
我的精神为之一振:“那样最好!”那样只要痛苦一次,好过每天披着毛皮,大汗淋漓。
系主任朝我笑一笑,极尽谄媚之色:“这都是顾同学的提议,他说你需要多休息,所以排练都是在缺少女主角的情况下进行的。”
我黑了脸,这种女主角,不要也罢。
“你放心,咪咪同学,这个女主角的机会,我们一直都替你留着的,谁也无法抢走。”
我背过身去,默默地挠墙。那啥,不用留了,谁愿意谁就取走好了,对于我来说,我现在唯一希望的是安安全全地在圣保罗毕业。
“你放心,这一次,我有信心我们系的节目会让所有的人都耳目一新,绝对独占鳌头!”
我转过脸,温和地朝他笑:“那么就请你好好地监督彩排的同学们吧。”
到了周末,我终于见到了第一男主角顾小少。他似乎瘦了好大一圈,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几乎以为受伤的不是我和商怀瑾,而是这位仁兄了。
他看着我,眸光流转,似有千言万语,凝视了好一会儿,又突然转过头去,摆弄手里的帽子:“你的身体,好一点没有?”
拖着老虎皮,我朝他很开心地笑:“好多了,其实受伤的是商二哥,结果先晕过去的倒是我。”
顾小少夺过老虎皮,朝我身后努努嘴:“道具换了,不用老虎皮了。我让人订做了连身衣,衣料很薄,穿起来应该不会太难受。”
哎?我转过身去,负责道具的同学果然正举着一件薄薄的连体衣向我挥舞:“萧同学,这件才是道具衣。”
我乐呵呵地接过来,照着身上一比,顺手就把这件虎纹衣给穿了起来,朝着顾小少眨眨眼:“怎么样,是不是更威风?”
他瞄了我一眼,突然烦躁起来,扯着我的胳膊对着工作人员大叫:“这谁做的衣服?什么水准?穿起来跟内衣一样,给我做得宽松点,再休闲点!”
宽松点,再休闲点,难道是阿迪达斯?
“把衣服脱下来!”他转过脸来看我,伸手拉我的拉链。
我挣扎着从他的手腕里脱离开来,自己拉开拉链,利落地将那件超级贴身的虎纹连体衣扒了下来,跳着脚正准备去看新的舞台背景,刚走了两步,衣袖却被他一把拉住。
“粉钻的事情,是真的?”他很认真地看我。
我愣了愣,不觉好笑,估计顾小少之前一直都当我在诓他,于是,我认真地点点头,正色道:“嗯,是真的,是有这么一个人,我一直爱着他。”
他的眼神里分明有苦涩,这让我万分奇怪。长久以来,顾小少对萧大小姐的态度不可谓不坚决,一再声明,强硬地和她划下界限,生怕和萧咪咪有任何暧昧。我以为顾小少对萧咪咪一直是纯粹地厌恶着,此时乍看到他眼里交织着的苦涩,心下不禁惊了一惊。
他转过脸去,又低低地问我:“还是萧别?”
我惊诧于他的那个“还是”,但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了他:“嗯,是的。三个月以后,我过二十岁生日的时候,我们两个就会定下来,所以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