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事。”
“冬日祭典?”
嗅觉敏锐的不二登时眼前一亮,因而没有注意到某人在听见“姐姐”时手下一顿画花的符纸。
“怎么,不二你也有兴趣来参加?”
观月卷着头发阴阳怪气地道。
“这好像不关水野君什么事吧?”
不二不甘示弱地含笑反问。
“都说了,是观月,不是水野!”
观月气急反笑,
“还有,这里是小暖的神社,自然也是我们家的!”
“水野君这时候倒承认自己是人家弟弟了?”
“都说了,是妹妹,不是弟弟……啊呸!说错了,是哥哥!”
“原来水野君也挺有自知之明的嘛,在下也觉得你更像妹妹呢~”
“你血口喷人!!!”
……
“你不都管吗,学姐?”
一片争吵中,裕太偷偷移到仍在安静工作的观月身边问。
“无伤大雅,让他们吵去吧。”
观月头也不抬地淡淡道。
“可是,刚才老哥欺负观月学长的时候,学姐不是还教训了他一顿吗?”
裕太有些不解。
“那我刚才教训你兄长的时候,你不也阻止了我吗?”
观月淡定地拿起刚写完的符纸吹了吹,放到一边,意味深长地瞟了他一眼。
“嘿嘿……”
裕太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
“其实,我只是觉得他难得吃瘪的样子挺好玩的。”
“彼此彼此。”
观月眼带笑意,不动声色地和他对视了一眼。
无意间暴露了自己天然黑本质的裕太继续道:
“而且,虽然我早就对老哥没有什么心结了,但是每次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对着我,就觉得他头上的天才光环也没怎么遥不可及了。”
“没想到你还挺在乎你的兄长。”
观月难得有些感叹地道。
“观月学长不也挺在乎学姐你吗?”
裕太不由反问道。
“怎么?你真的这么觉得?”
观月闻言顿时飞快地转头,也顾不上什么优雅的仪态了,目露渴望地唆使他说下去。
裕太倒是被她的急切吓了一跳:
“很明显不是吗?观月学长只是喜欢口是心非,这种事还是我们外人旁观者清。”
“唔……”
观月思索着点了点头。
裕太看她已经陷入了思考,也不再打搅她,转头又望见仍在幼稚拌嘴的两人,转了转眼睛,挥着手中的锤子道:
“老哥,能帮我一把吗?我一个人忙不起来。”
多少年没听见自家弟弟用这样撒娇的语气求自己帮忙,不二顿时两眼放光,哪还记得炸毛到一半的观月初,仿佛一只看见了肉骨头的大狗摇着尾巴就扑了上去:
“哎呀,这种小事就交给哥哥我吧!裕太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语气之谄媚、姿态之狗腿,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老哥,帮我把这堆东西抱过去。”
“好!”
“老哥,那边的钉子松了。”
“交给我!”
“老哥……”
“放着我来!”
……
“这就是我宿命的对手……啊!”
观月初一脸黑线地望着眼前“兄弟情深”的好戏,语气复杂。
一转头,他却对上了另一双同样暗含期待、渴盼的冰蓝色眼睛,在面无表情的脸上格外地不协调。总是微抿的淡色唇瓣轻启,声音仍是一贯的清浅冰冷,可内容就不怎么正常了:
“小初,如果你也想……我也可以的!”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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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某个免费劳动力在自家弟弟的“鞭策”下任劳任怨、忙上忙下,观月再不情愿,也还是邀请了不二到时一同参加祭典。
是日,华灯初上,夜色伴着渐渐沉没的夕阳一点点笼罩了神社。点亮的彩灯与招摇的纸幌下,形形色色的摊子支了起来,琳琅满目的商品映着灯光与月辉美不胜收,引得来来往往的游人驻足而观。更有欢笑的孩童三三两两穿梭其间,簇拥着去抢那枝上挂着的护身符。
观月一身巫女装,神情肃穆地主持过祭礼,又为前来拜谒的信徒赐福。待到忙碌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这才有功夫问候早已到来的不二等人。
她微微颔首,有些歉意地对裕太说: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没关系!”
裕太连忙挥手道,
“学姐那么忙,也不用特意迁就我们。”
观月初皱眉看着她在冬天都有些汗湿的鬓角,不悦道: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忙?神主呢,他今天都不回来吗?”
观月理着头发,漫不经心地道:
“反正现在神主已然是我,他一朝得偿所愿,怎么还会回来?”
观月初眉头皱得更紧,却也不再多言。
裕太连忙打圆场:
“那什么……我刚在那边看到有占卜的签筒,正巧学姐也忙完了,不如让她帮我们解签吧!”
观月初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里,闻言便不耐烦地随口道:
“这些有什么好看的,这里真正有名的是后院那个能占卜的池子,以前……”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住了口,偷眼觑了一旁的观月一眼,似乎还带着点懊丧。
被打量的观月面色平静,仿佛浑然不觉。
不二却是眼尖地瞥见她无意识攥紧的手指,心下一动,不由轻描淡写地提议: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就去看看吧?”
话音未落,两个姓观月的同时转头,死死盯着状若无辜的他。只不过,一个纯是惊讶与几不可见的怜悯,另一个却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与审视。
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令这一方小天地与周遭的欢笑喧嚣隔离开来,恍若两个世界。
倒是依旧毫无所觉的裕太挠了挠头,有些疑惑地打破了三人的波涛暗涌:
“老哥你想占卜怎么不去找姐姐,你不是一向不信这些……唔!”
话未说完,他就被见势不妙的观月初一把捂住嘴。
“叫你乱讲话!”
他压低嗓音在他耳边轻斥,而后抬起头干笑了两声,
“呃……那个……我们两个想去逛逛那边的摊子,既然不二有兴趣就麻烦小暖你带他去了!”
说完,他果断地拎起还一头雾水的裕太开溜了。
“他怎么跑得像后面有鬼在追他?”
不二纳闷地望着他一路狂奔扬起的尘烟,有些恼怒他拉走了自家弟弟。
观月不发一言,举步向某个方向走去。
“诶,你去哪儿?”
不二连忙赶上去。
“不是你说,后院占卜池?”
她头也不回,兀自大步流星。
不二一愣,笑意加深了几分,不由加快了几步与她并肩而行——管观月初怎么回事,反正这难得的二人独处时间不抓紧把握,他就不是青学的天才了!
越走越偏,穿过一片竹林,终于任何人声都不可闻了。一拐弯,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水池便赫然映入眼底。
冬天,群芳已谢,却更显得一池碧波越发静谧清澈。微风漾起圈圈涟漪,打碎了倒映在池面上的一双人影。
不二随着观月走到池边。只见她微微半跪,以手撩拨池水。银色的如水月华洒在发上、肩上,还有水中修长柔韧的素手上,与水光交相辉映,竟让他一时有些痴了。
她又轻点一下水面,仿佛“铮——”地一声,方才还荡漾的水面霎时光滑如镜,清晰地映出了两人的模样。
一片沉寂中,观月突然开口:
“想卜什么?”
“啊?什么?”
不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观月却难得没出言讥讽,只是安静地等他开口。
不二想起了她的问题,脱口而出:
“姻缘!”
话一出口,他又不免有些懊恼:太过直白了,万一吓到了保守的对方就不好了!可再小心翼翼中带着点小雀跃地望向观月,又立马什么小心思都歇下来了——人家根本没想到这方面!
观月淡定地站起身,凝神静气,专注地望向水面。一旦事关本职工作,她一向是绝不容丝毫马虎的,即使对象再怎么讨厌。
挂于夜空之上的一轮明月与水面的月影遥遥相对,一时间,竟仿佛同时出现了两个月亮。雪肤乌发的巫女便立于双月之间,衣袖飘飘,似要乘风而去。
突然,她眉心紧皱,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如此复杂的表情:似是震惊,又似是迷惑,还有飞快闪过的诧异、错愕、恍然、挣扎、无奈……直到最后,竟忍不住怔怔地出神,心思也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
不二在一旁看得心惊,不由出声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观月像是被这一声拉回了神,恍恍惚惚地转头望了满脸焦急的不二一眼,突然毫无征兆地转身,逃命似地埋头就跑。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跑的,一眨眼的时间,还没等不二反应过来,那白衣红袴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不二一个人立于原地,寒风飘零,倍显凄凉。
远处,突然传来了观月初的声音:
“小暖,你们好了没,该结束……诶?她人呢?”
已走到池边的观月初有些警惕地瞪着还呆呆站在原地的不二: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对她做了什么?!”
“喂,我就算想做什么也要看我打不打得过她啊!”
不二哭笑不得。
谁料观月初再一次找错了重点:
“这么说你还真对小暖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就知道,你这个无耻小人伪君子真禽兽!!!”
说着,他就要张牙舞爪地扑上来。不二头痛地躲开,有些无力道:
“好了,我们暂时休战好不好。现在的关键是,观月她突然跑开不知到哪里去了!”
“怎么会?”
观月初闻言果然错愕地停下,
“是不是你又说错了什么话?”
“没什么啊。我就是请她占卜了一下我的姻缘,很正常吧?”
不二觉得自己真是万分委屈。
另一边急得原地打转的观月初却压根不听他的辩解,突然一把拉过他的领子:
“喂,你没有提什么关于家人的话题吧?什么父母、祖父母、姐姐……都没提吧?”
不二神色一动,但还是如实回答:
“没有。”
“那就好!”
观月初大舒一口气,放开对他的钳制重又在一边苦思冥想。
不二低头理了理衣袖,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深思——说起来,确实从未听闻观月谈起任何除了观月初以外的家人。原来还以为是没有,谁料到居然一个不缺,听起来似乎还有一个亲姐姐……可是,那么,她为什么要三缄其口?甚至连别人提都不能提一句?
他抬起头眼神晦涩地望着急得焦头烂额的观月初:他似乎了解不少内幕,现在这样为观月的失踪而焦虑,是不是也是因为他知道对方某些不为人知的往事,会令她变得脆弱极端?原来看上去完美无缺、勇敢无畏、自信严谨的观月暖,也是有弱点与软肋的!
突然,观月初灵光一闪,转头问不二:
“虽然听裕太说你们小时候一直住在千叶,但你有没有来过东京?”
不二不明所以:
“……没有吧。”
“啊,那就不是他了……”
观月顿时失望地转头。
“等等!‘他’?哪个‘他’?”
不二眼神一凛,猛地拉住观月初,
“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那个人和我很像?他和小暖什么关系?”
“等等,谁允许你叫她小暖的?”
观月初没好气地打开他的手,
“还有,你问这么多干吗,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独留不二一人在池边。
晚风低低地从池面拂过,发出呜咽的悲鸣。嶙峋的枝桠在水面投下晃动的阴影,纠葛在一起。浓重的乌云渐渐遮住了月光,令刚刚旖旎的夜色荡然无存。
他低着头,垂下的发为总是微笑着的脸蒙上了一层阴翳,使得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都无法探究他此刻的神色。
双手渐渐握紧成拳,寒风将一句低语吹得支零破碎:
“呵……和我……无关……吗……”
作者有话要说:
☆、正午【下】
For she did not want him to see her crying。 She was such a proud flower
她其实是不愿意让小王子看到自己哭泣。她曾经是多么高傲的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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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枪舌战、吵吵闹闹、你来我往,时间就像是观月一箭箭射出的飞矢,“呼啦”一下,去年的新生便也做了学长学姐。
而青学的网球部,终于也在樱花纷飞的枝下凑齐了实力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