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走到那对破烂的衣服前,弯腰忍着心中恶心的感觉拿起一件散发着浓重腥臭味道,沾染着五颜六色的油渍的长衫,随后将它扔到沐云杉的脚边,冷冷道:“既然是我送给御女的礼物,御女总要穿上试试合身不合身不是吗?”
言下之意,便是让沐云杉当众穿上那件肮脏不堪又散发着恶臭的衣服。
“修仪娘娘,这些东西一看便知道是不干净的,安御女如今身怀龙种,半分也马虎不得,若是她穿了这件衣服以后身体有抱恙而使龙子受损,皇上岂不是要怪罪到娘娘头上去?”
这样的侮辱,除非真的是乞丐,否则没有人能够忍受。沐语死死瞪着孟修仪,恨不得冲上去将她千刀万剐,沐言则还保留有一分理智,知道这种时候孟修仪最顾忌的是什么。
沐云杉垂下眸子,破碎的阳光照射在她脸上,苍白的小脸儿竟然比素色的长裙还要素雅透明,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斑驳剪影盖住了微敛的眸子,掩住了其中的光芒,在外人看来却柔弱而又刚强。
她并不说话,可与上一次的柔顺截然不同的坚持却让孟修仪心头的火越烧越旺。
这个贱人,真当她怀了孩子就得到了永远不会倒下去的庇佑?
“安御女,某不是你以为肚子里有了孩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别忘了,自打你怀孕以来皇上可是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你,他早已经抛弃你抛弃孩子了!现在留着你不过是看你可怜,你有什么资格敢拒绝我的赏赐?别说是这些洗洗就能穿的衣服,就算我送给你的是一堆没用的石头,你也必须当作宝物供起来!”
风越刮越大,门外衣袂翻飞的声音越来越响,沐云杉眸中精光闪过,突然抬起头来直视孟修仪的眼睛,委婉却又坚定道:“修仪娘娘,臣妾从来都不曾打算用肚子里的孩子来做什么,他是我和皇上的结晶,是我们共同的孩子,对我来说就仅此而已。臣妾自知从前做了很多错事惹得娘娘不快,娘娘生气怪罪臣妾也是应当。娘娘要如何惩罚,臣妾都没有怨言,臣妾只恳请娘娘,让孩子平安出生。”
说着,她身体伏地,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嘭”的声响,再抬起头来时,那上面鲜红的的液体格外刺目。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谦卑姿态,孟修仪虽然觉得奇怪,心下却遏制不住地涌起狂喜的感觉,她哈哈一笑,斜睨一眼沐云杉磕破的额头,红的血白的面,这样的组合让她觉得格外顺眼。
“真是个贱人,你肚子那个将来也肯定是个不受宠的,你们一对母子就算在宫里苟延残喘,也只有看人脸色的命!我今天心情好,衣服的事就算了吧。
你们最好长点儿眼力,不然下次,我定要让你们穿着这些衣服出去溜达一圈!哈……”
说着,她正要狂笑出声,却在眸子瞥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男子时僵住了所有表情,惊愕的模样如同见到了恶鬼一般,身体突然抖得像是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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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09 章 亦真亦假逞修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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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给别人的垃圾别人都必须当作宝物供起来,孟可凡你好大的气魄!”
欧阳锦凤眸冷冷凝视着孟修仪惨白的脸,满脸怒气的模样仿佛随时都会将她拖出去碎尸万段一般!
“皇……皇上……您,你怎么会在这里?”
孟修仪脸色惨白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男子,他英俊的脸布满了怒容,满面寒霜的模样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可怕面目。
门外冷风肆虐着大地,叶儿落尽的枯枝在冷风吹拂下发出“呜呜”的凄厉声响,好似承受不住寒风这般残酷对待而发出抗议的悲鸣。
屋内,欧阳锦怒喝:“若不是朕恰巧经过这里,怕是永远没法听到你这般有气势的话!孟可凡,亏朕平日里以为你温婉贤德,你就是这样对待比你位分低微的妃子的?”
李婉儿站在他一旁插不上话,却暗中对沐云杉调皮地眨巴一下灵动的眼睛。沐云杉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欧阳锦光临思惠轩的原因。
“臣妾……臣妾……”
孟修仪恐惧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在欧阳锦的威压下,她只能结结巴巴地强词夺理道:“臣妾只是无心之失啊皇上!臣妾是看安御女她生活环境简陋,所以才送来了生活用品!皇上,臣妾是好心!”
沐云杉唇角勾起嘲讽的笑,却又转瞬即逝。
这个蠢女人,当真是会给自己挖坟墓。
果然,孟修仪不提这件事还好,提起这件事欧阳锦强忍的怒火彻底喷发了出来:“生活用品?就你带来的那些垃圾?好,孟可凡,既然你认为那是好意,就将你送来的东西全部带回去!
一个月,一个月之内你都要穿着这些东西,不许浣洗,不许换下来!”
孟修仪当即就白了脸色:“不,皇上,臣妾知错了!求皇上收回成命!”
她心里恨极了,都是因为沐云杉那个贱人,皇上才会这般对待她!可是现在,她没有精力找那个贱人算账,欧阳锦的怒火若是不消,今后她便再也没有恩宠可言!
她跪爬几步上前想要抓住欧阳锦的衣衫下摆,却被欧阳锦嫌恶地一脚踹开。(。pnxs。 ;平南文学网)
“皇上……”
欧阳锦刚想说话,却听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响起,他怔了征,怒气消散了不少,看向说话之人,他眸光微微波动着,却不说话,只等着那人开口。
只要她开口,就算是想要将孟修仪即刻打入冷宫他也会如她所愿。
沐云杉抬起眸子,幽幽看进他的眼里,水润的眸中几许思念,几许愧疚以及看不到底的爱恋。欧阳锦看清了她全部的情绪,却没有看到他想象中的怨恨。
他一愣,心中的感觉复杂难言。
仿佛不能承受他的目光,沐云杉再次垂下眸子,声音也有些虚弱:“皇上,那些东西虽然脏了些,洗洗也能用。孟修仪只是从五品的修仪,臣妾相信她是真的没有好东西,否则断不会拿出那些东西来送人的。
她也是好心,希望皇上不要怪罪她。”
谦卑的话语让所有人都是一怔,孟修仪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将头点的重重的,附和道:“安御女说的没错,臣妾的确是拿不出好东西来了,皇上……”
最后一声皇上叫的声嘶力竭,仿佛是要证明她的真心一般。
可惜,现在的欧阳锦所有目光都投注到了那个苍白的女子身上,她额上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她几近透明的脸颊让他的心隐隐抽搐,她隐忍的态度更让他心疼。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敌不过她刚刚匆匆一瞥的目光让他震撼。
为什么,她不怪他?
闭上眼睛深吸口气,他压下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对孟修仪道:“竟然敢仗着朕给你的位分作威作福,那就降一级吧,回你的锦仁轩闭门思过去。”
冷冷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孟修仪惊愕地忘了恐惧,怎么也想不到她就这样被降了一级!
“皇上,臣妾真的知道错了!求皇上收回成命啊!”
厌恶地瞥一眼鬼哭狼嚎的女人,欧阳锦对门外的郑忠海吩咐道:“把孟宝林送回锦仁轩,将这些垃圾也带回去,让她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每日都要穿着这些衣服。”
郑忠海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下欧阳锦的神情,见他真的动了怒,当下不敢耽搁,只得领命而去。
直到尘埃落定,李婉儿才走上前搀住沐云杉的手臂,眸中是不加掩饰的心疼:“皇上,安姐姐实在是太可怜了,前些日子她病重,现在身体才好又经受这样的折腾……”
拿着手帕为沐云杉擦了擦额上的血迹,她突然看向欧阳锦乞求道:“皇上,快给安姐姐请个御医吧,这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臣妾这里可没有。”
被她一提醒,欧阳锦如梦初醒,赶紧吩咐门外的人请御医。
犹豫再三,他还是走上前去扶起沐云杉来。
被他温暖的大手握住手臂,火热的触感透过不保暖的衣衫传入身体,沐云杉俏脸红了红,别开目光不敢看欧阳锦的脸。
她心下厌恶这样的触碰,却又不敢让欧阳锦看出来只能选择不看。
可在欧阳锦看来,这样的躲闪却是女孩子家的娇羞矜持。他已经渐渐确定她不恨他,所以想当然地代入了自己的角色。
“杉儿,朕来晚了。”
叹息一声,他轻轻呢喃道。
沐云杉身体一震,强忍着深入骨髓的恶心感觉,她抽回手再次跪下,垂眸轻声道:“皇上,是臣妾有罪,若是臣妾当初知道那些事,一定会想方设法为皇上分忧解难。
让皇上因为臣妾为难,臣妾罪该万死,实在无颜再面对皇上。”
她说的越是谦卑,欧阳锦心中的愧疚便越浓。
千言万语唯有化成一声长长的叹息,欧阳锦握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将她带起,轻抚她隐隐可见青筋的瘦弱小手,他道:“罢了,从前的事莫要再提了,今后你只是朕的女人,朕孩子的母亲。”
长时间的折腾让沐云杉身体虚弱到了极点,她眼睛有些模糊,不禁晃了晃身体。李婉儿见状赶忙从背后抱住她不让她倒下去,口中焦急道:“安姐姐,你可一定要撑住啊,这一次有御医了,我们不必辛苦找药了,你可以一定要撑到御医来啊!”
她两次提到找药,欧阳锦眸中划过浓浓的疑惑,待到将沐云杉安置到床上后,他奇怪地问道:“婉儿,你刚刚说什么找药?”
李婉儿面色变了变,想要说话,却听沐云杉剧烈咳嗽两声,握住她的手出声道:“皇上,没有,上次我们在闹着玩呢。”
她越是这样说,欧阳锦便越是疑惑,凤眸挑了挑,不怒自威地看向李婉儿,他问道:“怎么回事?如是说来。”
小脸儿白了白,李婉儿歉意地看了沐云杉一眼,眸底却闪烁着精光,看向欧阳锦时如同最纯真的小白兔一般,可怜中透着一股子小心翼翼的味道:“回皇上,前几日安姐姐半夜发起了高烧,不知为何竟然向臣妾去讨要退烧的药。
幸好前阵子臣妾生病又偷懒剩下了几包药没有吃,就送给了安姐姐,不然现在指不定是怎样的光景呢。”
欧阳锦瞳孔紧缩,蓦地看向门口,待到发现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才想起来郑忠海去办事了。
心下无奈一叹,沐云杉不去看得意地向她邀功的李婉儿,却对欧阳锦乞求道:“皇上,臣妾罪孽深重,请皇上不要因为这件事怪罪任何人!”
欧阳锦眸中幽光一闪而逝,早已明白了其中的是非曲折。见沐云杉懂事的不计较,他不禁更加心疼。
“杉儿,委屈你了。”
想了想,他眸中精光一闪,坚定道:“你一定待朕,朕定然会保护你的!”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却是郑忠海奉命回来了。听到这个陪在自己身边二十几年的老奴的声音,欧阳锦心中怒气上涌,冷声道:“传令下去,即日起,安氏之女云杉升为正六品宝林。让六局的人速速为安宝林备置新的生活用品!”
刚刚他就发现了思惠轩的环境差到了极点,整个屋子散发着霉烂的味道,炭火气味又浓重。沐云杉可是怀有龙子的人,如果她的身体养不好,将来孩子怎么能发育好?
方御医很快就来了,沐云杉淡淡瞥沐言一眼,见她面色平静地对自己点点头,才配合着伸出手去让方御医诊脉。
良久,方御医眸中划过疑惑,在欧阳锦的注视下却不敢将疑惑显现出来,只能恭敬道:“皇上,安御女的身体很虚弱,需要静养。不过大概是上苍保佑,孩子倒是没有大碍。”
闻言,欧阳锦终于松了口气。
又陪沐云杉说了会儿话,郑忠海来禀报朝臣求见,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熙文宫内,听着方御医的禀报,顾熙媛眸中划过浓重的不甘之色:“这个贱人当真好运,身体都虚弱到这种程度了,孩子竟然还能平安无事。”
方御医点点头,眉宇间的疑惑却始终没有褪去:“这是微臣行医以来见过的最奇怪的症状,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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