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为的要大的多,多的是名门世家请他去讲道,要不然就是去做法事。这对于时限不多的春霄来说可不是个好现象,所以逮着个机会,她就要提醒一下张鹤卿,自己这里的事情可是十万火急的。
“杜公子犹如鱼入大海,音信全无,与其无头苍蝇似的四处调查,还不如这样走动走动,也许会有线索也不一定。”对杜尚秋的事情张鹤卿有自己的步调,而且他的任务是面对所有扰乱世间的妖魔鬼怪,并非只围着杜尚秋一人打转。
没有得到他的积极响应,春霄憋着一股不满又无法发作,正寻思怎么再催促催促,一行三人就已经到了护国寺的正门前。
护国寺不愧是朝廷的赦建佛寺,即使在佛教渐渐不吃香的今下,也依然是殿阁重重,香烟袅袅。
张鹤卿报了自家名号之后,他们三人很快便被小沙弥殷勤的领到了主持的内院,只不过与主持会面的仅是张鹤卿一人。无聊之极的春霄连带着无聊之极的绝儿没一会便坐不下去,又跑到前面的大雄宝殿里观光去了。
参佛进香一向是闺阁千金和夫人们难得出门游玩的机会,只是春霄在世时一颗芳心都在姐夫董荣的身上,对出门来寻找贵公子不怎么感兴趣,也就不怎么进庙门。于是今日看着这些金碧辉煌,宝相庄严的佛像殿室,她只觉得目不暇接,连连驻足,往日里算不上多虔诚的心,此时也变得肃然起劲起来,对着正中的三世佛像就叩拜了下去。
大慈大悲的佛祖啊,请求您让小女子心想事成,让尚秋快快回复正常吧!如果真的让我得偿所愿,那小女子这辈子……呃,不,是下辈子,一定会捐很多很多的香油钱!塑很多很多的金身的!
她这边嘀咕着,那边的绝儿也蹲在边上打量着俯瞰众生的三座大佛,只不过作为一个爱岗爱业的小道童,他纯粹只是在赏玩。
“鬼姐姐,对着他们祈祷有用吗?我怎么觉得你还不如对着我师傅磕头烧香比较管用。”
“切!一边玩去,少跟我贫嘴!”春霄瞪了绝儿一眼,然后老老实实的对着佛像磕了三个头。
她确实也不知道佛祖究竟管不管的着阎罗地府,但是眼下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反正对着佛祖磕头总是磕不出错来的。
正这么琢磨着,殿外头忽然一声振聋发聩的撞钟声,浑厚悠远。春霄回头一看,却是一队侍女拥着一位贵妇入了殿来。
今天并不是初一十五的上香日,香客也不算太多,所以这一队主仆就显得格外惹眼。那头戴纱笠的夫人莲步轻移到春霄旁边的蒲团处,大概是察觉到了春霄一直在看她,便对春霄嫣然一笑,即使隔着一层纱巾,也让春霄觉得温柔和煦。
然后这贵妇便挨着春霄跪了下来,合掌、俯首、躬身叩拜俱都严谨周密合乎礼法。春霄离她很近,所以也能将她的表情看清一二,只见这妇人的神色亦是诚心实意,眼角眉梢处还带着殷切的期盼。
“不知道这位夫人是在请求什么?”春霄无意之间,脱口便与这个陌生妇人攀谈了起来。这不矜持的行为让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贵妇也是有点惊讶,可是看了看春霄后还是悠然一笑道:“妾身是为了乞求犬子病体早日康复而向佛祖祷告的,妾身只望所有磨难都只降临妾身一人,而让犬子能平安健康。”
原来是一位慈母……春霄茫茫然的点了点头。或许是被妇人的虔诚所感染,她现在对这种心心念念着一件事情的人,就是有一种同病相怜的亲切感。
“那么姑娘又是来请求什么的呢?”妇人回答完了问题,也同样反问了春霄一句。
“我?”春霄苦涩的笑了笑,这妇人的言辞让她不由的就想起了杜尚秋。倘若那杜府的大夫人有眼前这位母亲万分之一的心肠,杜尚秋也不至于此,自己……也不至于此吧。
“我是请求佛祖保佑我的……夫君,他如今一人漂泊在外,杳无音讯,我希望佛祖能保佑他平安回到我的身边。”
妇人微微显出一些吃惊,大概是春霄姑娘家的装束,并不像是已婚之人,但她也很快释然道:“小娘子一心虔诚,佛祖必定会庇佑你家夫君的。”
“谢谢夫人,小女子也祝愿令郎早日恢复健康。”
两人这么客客气气的互相安慰着,从佛堂后就走进一个小沙弥,先是对着那妇人一鞠躬,然后说道:“苏夫人请跟贫僧来,后院香堂已经为夫人打扫好了。”
那后院香堂一般都是留给显贵香客休息的,这些人平日里也都是一掷千金的布施。听了小沙弥的几句话,春霄便又对那夫人多出了一丝好感——身处名门,又虔心礼佛,是一个不错的淑媛啊。
她的目光就这么跟着那贵妇一直到大殿的后门,然后便看见张鹤卿从那里走了过来,正好与妇人擦身而过。
“怎么,在看什么?”张鹤卿虽然闭着双眼,但是对他人的动作也都有所感悟。
“没什么”春霄回过神来,“只是刚好看见一位非常美丽的夫人与道长擦身而过。”面由心生,虽然只是匆匆几眼,但她相信那位心肠好的夫人也一定颜如舜华。
“是吗?美不美丽的,也不过就是一副皮囊罢了。”
张鹤卿随口一语,怄的春霄一下子没换过气来。她心想这道士纵有天眼,却只在乎鬼鬼怪怪,当真好无情趣,口气便跟着不善道:“道长是不是已经谈完了?那我们接下来就去办尚秋的事吧。”
“不急,贫道刚刚得该寺方丈所托,还要先去一家人家看看。”
“啊!又要去干什么啊?道长,先来后到啊!你应该先帮我找尚秋嘛!” 春霄不免苦着脸抱怨起来,无奈张鹤卿晃了晃衣袖,已经施施然的走远了。
巧探查贵家疑症(2)
站在金城坊的内巷之中,春霄抬头望去,前方这座深宅大院便是张鹤卿受护国寺的方丈之托,上门拜访的地方。头一天他们到时被告知主人有事出了门,今天第二次前来,很快便被仆人引了进去。
两人先被带到了厅室好茶好果的招待着,不一会,一个像是管事模样的年青人走了出来与两人见礼。
“在下葛林涛,乃府上主人的内弟。”年青人说话彬彬有礼,原来不是家里下人,而是主人的亲戚。
他先是恭敬的对着张鹤卿行了一礼,待看到春霄时,大概觉得女扮男装的她是张鹤卿的随侍道童,所以只是微微点头,便又对张鹤卿道:“道长经普善大师推荐而来,必是一方高人,府中之事,想必大师也对道长说清楚了吧?”
“贫道已经知道了。”张鹤卿闭目点头,接着就由这位葛林涛继续带路,将二人领向内院。
关于张鹤卿此次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春霄昨天也翻问了一遍。据说乃是这府内的小公子得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病症,诸多大夫都苦无头绪,当家主母便向经常布施的护国寺主持道出了此事,那位老和尚也不知看出了什么名堂,便转手推荐了张鹤卿。
“我家内兄刚亡故不久,外甥又得了这样的病,家姐不希望下人乱嚼舌根,所以本不想请和尚道士一类的到府里来,不过普善大师是家姐信得过的高僧,他又推荐了道长您,想必道长也是作风稳重之人吧。”
葛公子一边带路,还一边絮絮叨叨,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希望张鹤卿口风严谨,不要将府内的事情对外张扬。这让一旁的春霄听着,不由的被扯痛了一丝心弦。
张鹤卿的口风当然是信得过的,可也正是如此,才让多少冤屈血泪就到他为止,再不足为外人道也。就像杜尚秋的事情,他只管斩妖除魔,却不会管人间衙门是否能替死者伸冤。
而眼下这高门府邸……不知又掩藏了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此处,春霄就对那尚未谋面的什么主母生不出一丝好感来。只不过这次,却是让她出乎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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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苏氏,见过道长。”
一位温柔婉约的妇人,对着张鹤卿盈盈一拜。虽然对她的样子没有太深的印象,但是那声音却让春霄心里咯噔一声——这不是昨日庙里偶遇的那位夫人吗?!
她想起了当时小沙弥曾称她“苏夫人”,再一联想府外大门上所挂的“苏府”匾额,原来果真就是同一个人啊!
只不过她今日扮作道童模样,苏夫人似乎没认出她来,她也便不做声了。想起在庙里这夫人对自己儿子病情的担忧之心,春霄就不免在内心暗自检讨了一番:不该主观臆断,这世上还是有不少真心实意的好人的。
“……那么可否让贫道先见一下小公子?”
就在春霄愣神的当上,张鹤卿已经同苏夫人攀谈了起来。说起那小苏公子的毛病,也是新鲜奇异。半月多前这孩子曾溺过一次水,之后便喜欢上了泡澡。乍一听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这孩子却喜欢到了一天要有大半天时间要泡在澡盆子里,否则便精神不振。时间长了,甚至会手脚麻痹,昏聩晕厥。
“自然是要让道长一见的,不过小儿他此刻正在沐浴,请道长稍等片刻。”苏夫人轻声细语,只是看她下意识的搅动着手帕,看来内心还是有些不自在。
“其实,小儿这事虽有些奇怪,但在妾身看来,只要沐浴一番,也没有什么问题……”踌铸了片刻,苏夫人看了张鹤卿一眼,还是把心中的顾虑讲了出来,“所以妾身觉得这事并不需要劳动到蘸符问仙的地步,只是普善大师好意,妾身无法推辞,道长您认为呢?”
张鹤卿之前一直默默的听着,这时仅仅淡然的回答了一句,一如他初至杜府时少言寡语的性子。
“有什么问题,还得见过了小公子才知道。”
苏夫人的脸色为之一白,想要再说些什么,门外却已经窜进来一个小小的身影。
“娘,你找我?”清脆的童音划空而过,一个小男孩飞奔着扑至了苏夫人的怀里。
站在张鹤卿身后的春霄细细打量过去,正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少爷,年岁大概比杜承宗还要小一些,正撒娇的趴在母亲膝边。
苏夫人的表情忽而恢复成了无限的宠溺,一边轻轻的抚摸着儿子的头,一边对他说道:“快给客人行礼,那边是来为你看病的张道长。”
顺着母亲的手指,小男孩看向了张鹤卿。春霄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她总觉得那一瞬间,小苏公子的表情变得有些恐惧。
“娘……我没有病,也不需要看病。”他更紧的贴近了苏夫人,弱弱的抱怨了一声。
“娘知道熙儿没病,道长来也只是例行探问而已。”苏夫人似鼓励的拍了拍儿子,又转向张鹤卿道:“那不知道长准备怎么诊治呢?”
“小公子,麻烦你到贫道这里来。”张鹤卿没有直接回答苏夫人的问题,只是伸出一只手冲小苏公子招呼道。可是他那样的冰冷面孔,别说一个小孩子,就是春霄遇上了,也不见得愿意过去。
果然,小苏公子眼中蒙上了一层明显的害怕,只是朝张鹤卿挪近了一小步,细声问道:“道……道长要做什么?”
“小公子不用担心”,见张鹤卿一声不吭的注视着人家,春霄不得不出来活跃一下气氛,“道长他只是想看看你而已。”凭她对张鹤卿的了解,她猜他此刻恐怕正在观察小苏公子的“气”吧。
张鹤卿没有否认她的话,也没有再逼迫小苏公子靠近自己意思,只是接着看了他一阵子,便对苏夫人道:“贫道希望能与小公子单独呆上几日,这期间,夫人及府中下人都不得靠近,一日三餐只要送到门口就好了,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娘,我不要!”没待苏夫人开口,小苏公子就重新趴到了她的身边,撒娇似地晃动着她的身体,“我想天天都来见娘,我不要被一个人关起来!”
苏夫人看着儿子,面上也全是不舍,“道长这是何意?”她为难的瞅了眼张鹤卿,“有什么事在熙儿房里看不就好了?”
可是面对苏夫人略带恳求的柔弱表情,张鹤卿倒是铁了心的坚持己见,“夫人不用担心,贫道这么做自然也有贫道的道理,绝对不会伤害到小公子的。”
“那道长究竟又要做什么呢?”
“只是……观察而已。”
“可为何非要将我们隔绝与外来观察?”
“……请夫人务必答应。”解释到最后,张鹤卿干脆就不解释了,甚至带了点最后通牒的意味:“如果夫人不想小公子永远离不开沐浴,就请把他交给贫道吧。”
苏夫人最后还是抗不住张鹤卿的冷硬,勉强的答应了他的要求,还特别按他的吩咐划了一个靠近池塘的院落给三人居住。
春霄跟着仆人一起帮忙把有关小公子的日常所需都收拾妥贴,而张鹤卿则像初至杜府时那般,独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