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犊梢猿ǹ男兀党雎癫囟嗄甑男氖隆�
「在十二岁之前,我总以为再怎麽调皮,或是不乖,每次都挨娘一顿打,他们还是我的爹娘,不会不要我的,所以有恃无恐,那些年真的过得好快乐……直到那一天,我在爹娘房外听到一个秘密,这才知道自己不是阮家的人……他们也不是我亲生爹娘,我更不是大哥和二哥的妹妹……」
原来真是这个缘故,瞿仲昂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在相公专心的凝听,以及眼神鼓励下,继续往下说
「我听到娘……说我太不听话了,等过两年,就要把我卖给人家当小妾……因为不是亲生女儿,所以说得一点都不在乎……以前总是想大哥和二哥是儿子,爹娘自然对他们好,我是女儿,早晚要出嫁,以後就是别人的了,当然没那麽关心……直到听见这个秘密才明白过来……我真的很害怕,所以告诉自己以後要听话,不要再惹爹娘生气,这麽一来,就不会被卖了……」湘裙说出十二岁时的自己,心中的惊恐惧怕。
「从那一天起,我努力当个听话的女儿,乖乖地待在房里学女红,不敢再到处乱跑,可还是每晚作着噩梦,天天都在担心会被爹娘给卖了……直到几年後相公上门提亲,有这麽好的亲事,他们当然马上答应,可是等我嫁进门之後才知道……」
瞿仲昂苦笑地接腔。「自己嫁的是个傲慢自大,又自以为是的男人。」
原本流着泪的湘裙顿笑了出来。「这可是相公说的。」
「我承认过去确实如此,不过以後不会了。」他用袖口帮妻子拭泪。
「我担心达不到相公的要求,当不了一个柔顺听话的贤妻,到时就会休了我,这麽一来,不只娘家回不去了,更怕再也见不到璇玉……所以拼命地忍耐……无论受到任何委屈都要吞下去,不能顶撞、不能回嘴……」
湘裙哭到不能自己。「可是我越是不敢反抗,越是怕做错事、说错话,公公婆婆就越嫌我畏畏缩缩,更不满意我这个媳妇儿……爹娘和大哥、二哥的野心越大,越是予取予求……相公……更是离我愈来愈远……」
他让泣不成声的湘裙靠在胸前,轻抚着她的背。
自己也是造成妻子痛苦的凶手之一,这让瞿仲昂更加自责,也决定要用往後数十年来弥补她。
哭了好久,情绪总算缓和下来,湘裙擦干泪水,再次仰起头来,双眼虽然红肿,不过已经恢复笑脸。
「可是在失去记忆之後,这些恐惧和不安都不存在,可以做回原本的自己,说想说的话,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不用顾虑太多,就算面对二哥他们,我也可以理直气壮,只要他们说得有理,我才愿意帮,想用威胁恫吓,我也不怕……」她很轿傲地拍着自己胸口。「这才是我,真正的那个我,只是压抑太久了,连自己都忘了,相公,你知道吗?」
瞿仲昂用力颔首。「我知道。」他已经听詹大娘说了。
「我不是真的软弱没有主见,也不是好欺负,只是就算想离开阮家,也没人可以投靠,更不知该何去何从……等嫁了人,公公婆婆又不当我是瞿家的媳妇儿,相公老是见不到面,又不肯听我说话,身边连个可以商量的人也没有……」她一口气说完,有些喘了。
他倒了温开水过来。「休息一会儿再说吧。」
湘裙啜了一口。「让我说完。」
「好,你说我听。」他柔声地说。
等顺过气,湘裙才继续说:「可是经过这次的意外,发现自己其实可以很坚强,只要勇敢去面对它,把真正的心意说出来,而不是一味地忍耐,总会出现转机的……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十二岁的孩子,早就长大,不再害怕会被卖了,只是那份恐惧已经根深根固,一旦面对爹娘,就自然而然地心生畏惧,就是不敢拒绝他们的要求,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知道相公会站在我这一边。」
「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我的妻子,当然要站在你这一边了。」瞿仲昂终於亲口说出这个爱字,她比面子还要重要。
她不禁想哭又想笑。「我知道……我不再是一个人了。」
瞿仲昂将她紧紧按在胸口。「当然不是,你还有璇玉,更有我爹娘,我相信不用多久,他们会完全接纳你这个媳妇儿的。」
回去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让爹娘了解整件事的始束,相信他们会放下成见,以及过去对妻子的误解,真正接受她的。
「我也会努力的。」
「接下来你打算怎麽做?」瞿仲昂在她眼中看到决心。
湘裙定定地回视他,语气坚定地说:「跟我爹娘面对面,把那个「秘密」摊开来谈,我不想再逃避下去了。」
【第九章】
又休养了两天,湘裙的精神已经好多了,体力也恢复不少,这才去面对自己的「亲人」。
她早就该这麽做了。
「要我跟你去吗?」瞿仲昂问。
湘裙轻摇螓首。「我想一个人去见他们。」
「好,我在这儿等你。」他尊重妻子的决定,有些事的确需要自己亲自去面对,才能打开心结。
於是,湘裙在詹大娘的陪同之下,来到内厅,只见在座的除了阮父和阮母,还有身为建州府知府的大哥以及大嫂也来了。
「小姑来了!」大嫂先看到她们。
二嫂将茶杯搁下。「我说小姑,你要咱们来这儿,到底有什麽事?」
「让爹、娘,还有大哥、大嫂、和二哥、二嫂久等了,因为我有些话想要说,所以才会请你们过来……」湘裙在其中一张座椅上坐下,态度从容不迫地说。「我已经想起所有的事,也找回失去的记忆了。」
闻言,阮兆铭陪笑一下。「那真是太好了,也不枉妹婿亲自陪你走这一趟,算是值得了。」
「二哥说的是。」她温笑地说。
阮母瞧见次子朝自己猛使眼色,这才想到差点把它忘了。
「对了!上回你二哥特地去探望你,跟你谈的那件事,到底帮还是不帮?只不过要你拜托女婿跟市舶司说一声,以後都可以免征舶税,都已经过这麽久,总该跟他提了吧?」
已经不再像过去,见到娘就会想到她说要把自己卖了的话,总是畏惧不己,现在的湘裙可以勇敢地迎视,她相信自己可以办到的。
「我已经跟相公提过,也了解了。」
穿着四品官服的大哥阮兆平也赶紧出声请母亲作主。「娘也说说小妹,不过是想当个二品官,这点小忙居然不肯答应帮忙。」
「你听见了吗?」阮母马上朝湘裙板起脸孔。「你大哥好歹也要当个二品官,咱们才会有面子。」
「上回我也已经跟大嫂说得很明白,如果大哥真是个好官,深受百姓爱戴,不需要相公开口,自然有升官的可能,不能因为是自己人,就一再破例,这也会落人口实。」湘裙勇敢地迎视众人惊愕的神情。「所以这个忙我帮不了。」
阮母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说什麽?现在仗着有相公撑腰,所以就不顾娘家死活了是不是?」
「当然不是,若真的不顾娘家死活,早就请相公将大哥的四品官位收回,让他回到一介平民的身分,家里的生意也不会再因为相公的关系,成为少数几个经由朝廷认可,可以从其他国家输入香药、犀角、像牙等贵重货品的特定商人……」她有些痛心地反驳。「这些可都是别人得不到的好处,只因为阮家有个首辅女婿才有的,还不够吗?」
「你……你居然敢出言顶撞?」阮母气急败坏地质问。
这下阮父也沈下脸了。「你怎麽这样跟你娘说话?」
「爹、娘,我看她现在心里只有婆家,根本没有娘家了,自己过好日子,就忘了是谁的女儿了。」阮兆铭悻悻然地哼道。
大嫂和二嫂也同声讨伐。「小姑,你到底是从阮家嫁出去的,就算已经是瞿家的媳妇儿,还是要记得是谁生的……」
「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谁生的?」湘裙眼神流露出浓浓的悲伤,她很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为何不要她?
「你、你在说什麽?」阮母有些慌张。「你当然是我生的。」
阮父脸色也变了。「当然是你娘生的,这还用说吗?」
「其实我早在十二岁那一年便知道那个「秘密」了……」湘裙如愿地看到被自己唤做爹娘的两人脸色都刷白了。「听到娘说过两年要把我卖给别人当小妾,反正不是亲生的,省得留在家里气死你……」
「那……那不过是气话……」阮母还试图狡辩。
接收到妻子的眼色,阮父也忙着圆谎。「是啊,你娘只是在说气话……」
「真的是气话吗?」她涩笑一声。「你们可知道这些年来我每天都在恐惧中度过,怕自己不听话,会被你们卖了,怕当不成相公心目中的贤妻,会被他休了,不管娘家还是婆家,都没有我容身之处……日子久了,我都忘了原本的我是什麽样子,多亏了这次的意外,让我找回了自己,也能坚强地面对事实……」
湘裙抬起秀美的下颚,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的「爹娘」,反倒是阮父和阮母被她盯到有些心虚。
「如果还是坚持我确实是你们的女儿,既然是亲生的,不就更该为我着想,希望我能过得幸福,不要再害我被公婆责骂了,所以能帮的我会帮,不能帮的还是不能帮……」
「这是什麽话?就算不是亲生的,好歹也把你养到这麽大,怎麽可以说不帮?」阮母气不过地脱口而出。
这下子想否认已经太晚了。
大嫂和二嫂都捂住口,一脸难以置信,也没想到小姑不是公婆亲生的。
「娘……」阮兆平和阮兆铭兄弟俩纷纷怒瞪着阮母。
「呃……」阮母发觉自己说溜了嘴,心想这下真的完了。
「你……唉……」阮父只能叹气。
阮兆铭见风转舵地笑说:「就算你不是爹娘亲生的,我这个二哥可是一直把你当做亲妹妹……」
「大哥也一样把你当做自己的妹妹……」
见他们表情毫不惊讶,湘裙不禁了然於心。「大哥和二哥早就知道了?」
「其实知道得……也不多……」阮兆平有些语塞。
「我的亲生爹娘呢?」湘裙只想知道他们的下落。
「他们都已经不在了,你亲生的爹生前是个秀才,不过运气不好,就是中不了举人……」事到如今,阮父也不得不跟她吐实。「而你娘在生下你时,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不到半年的光景,你爹跟着染上重病,而我和他又是结拜兄弟,於是在临终之前把还在襁褓中的你托付给我,希望等你长大,帮你找个好婆家。」
听到自己的亲生爹娘已经过世的消息,湘裙虽然伤心难过,可是得知自己并不是被抛弃,只是迫於无奈,不得不将她交给别人,总算稍稍释怀了。
「那麽他们葬在什麽地方?」她想在回家之前,去跟真正的父母磕头上香,这是现在唯一能做的。
於是,阮父把地点告诉湘裙了。
「咱们也不负你爹所托,帮你找个好婆家,回报也是应该的。」阮母还是理直气壮,提也不提要把她卖给人家当小妾的事。
她口气温静,但又带着几分强硬。「就因为看在你们把我养大的情分上,所以才跟相公商量,目前阮家拥有的一切才能保住,至於能不能维持下去,就全看你们自己了……」
「说到底你还是不帮?」阮母气呼呼地吼。
「就当是帮最後一次……」阮兆铭放低姿态地说。
「小妹,你可别这麽狠心……」阮兆平也陪着笑脸。
「小姑……」妯娌俩哀求地唤着。
最後连阮父也恳求。「这对女婿来说只是一点小忙……」
湘裙从座椅上站起来,语重心长地劝道:「爹、娘,大哥、二哥,做人千万不要太贪心,否则总有一天老天爷会全部收回的……请你们好好珍惜此刻手上拥有的东西,不要等到一无所有再来後悔,只要肯努力,一定会有回报的。」
该说的话都说了,她朝一脸大势己去的阮父、阮母等人福了个身,也是在向他们辞行。
「请多保重。」这四个字还代表着祝福,希望他们能早日想通,不要只想依赖关系,而是要学会靠自己。
把话说完,湘裙转身往厅口走去,当她跨出门坎,外头一片明亮,也仿佛走出心底的阴霾,顿时豁然开朗了。
「小姐,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一直陪伴在侧的詹大娘从头听到尾,总算明白当年发生的事,哽咽地说。
她笑着摇头。「都过去了。」
没错!已经过去了,以後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