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大夫人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赶忙将虹儿扶了起来,“娘的心肝啊,你怎么坐在地上啊,是不是摔着了啊?”她又愤怒地瞧了阡陌一眼,伸出手指着她,“说,是不是你,欺负了我家虹儿?!嗯?”
“你说我——”阡陌瞪大了双眼,又指了指虹儿,“欺负她?”
“不是不是,”虹儿赶忙解释,“没有人欺负虹儿,是虹儿贪玩想出去,番强才摔到地上的。”
大夫人却根本不信这个真相,大骂道:“肯定是你!看我家虹儿单纯善良,故意欺负她的!”
“你搞笑吧!别在这里狗咬吕洞兵,不识好人心!”阡陌也来了火气。
“滚!”大夫人的泼妇劲又上来了,“给老娘滚出赵府!”
这一声喝立刻引来了众人,赵千墨闻声也出了房间。
“这上天入地,碧落黄泉姑奶奶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还不由得你来干涉!可是你今天侮辱我了,我就呆在这里不走了,看你拿我怎么办?!”阡陌插着腰,并不怕她。
好骄傲的人啊,赵千墨心中默想,本不想插手这件事。可这女子食了圣药,鲜血可以解百毒治百病,说不定以后会对她有用处,一定不能让她轻易走了,一想到这里,她连忙整整衣服,拨开了众人,众人也识趣地给她让了一条路。
“大夫人,”赵千墨施了一礼,“阡姑娘是千墨不远万里请来的尊贵客人,还请您给一个面子吧。”
大夫人本还想大骂,可又不好对她当面发火,只是默不作声,脸颊气的通红。
赵千墨见她不明着表态,用手拨开额前的头发,淡淡地说:“等一下锐之哥哥兴许就来了呢。”
她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可是却清晰的传入了大夫人的耳中。
那妇人听完这句话,只好从肥肉中挤出了一丝笑意,惺惺道:“哦哦,我倒是忘了,那千墨啊,快带着客人下去休息吧。”
赵千墨说了声是,拉着阡陌的袖子便欲离开,可是阡陌一双眼睛仍然死死地盯着大夫人,似想把她看穿一般。赵千墨见状赶忙给她使了个眼色,手指不觉加大了力度,阡陌哼了一声,甩甩袖子,便跟着赵千墨去无忧阁的客房休息了。
……
“看什么看!还不去干活!”大夫人脸上有些无光,大骂围观的众人。
众人赶忙成鸟雀状四散开来,生怕触怒了当家主母。
“呸,狗仗人势的贱人,看以后世子殿下玩腻了她,老娘我怎么往死里整这贱人!”大夫人狠狠地说道。
“阿娘啊,别这样了,她们都是好人……”
“虹儿啊,”大夫人脸上写满了担忧,“做人不能太善良了,以后有谁欺负你,就跟阿娘说,阿娘绝对不饶他们!”
“可是真的没有谁欺负虹儿啊,阿娘你不要担心了,虹儿整天在赵府吃得好睡的香,阿娘都不让虹儿出府,哪里会有人欺负我呢?”
“你呀……”大夫人的声音这才恢复了正常,“傻人有傻福,上天自会庇佑你的。”
虹儿没有说话,只是觉得刚才离开的陌生女孩真有趣啊,下次碰到了一定要和她多说几句话才好呢……
***
无忧阁
“赵姑娘,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阡陌好不容易才平复心情,此刻心中却是五味陈杂。
“阡姑娘但说无妨。”
“还记得那日客栈时我与你换房间的事情吗?”
“自然记得。”
阡陌沉吟了一下,“那日,子夜有刺客进来,他们的目标,应该是你。”
“什么?”
赵千墨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巴,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了然。
“那大夫人为什么要处处与你作对?”阡陌终于把埋藏在心底的疑虑倒了出来。
“娘亲本是雍城城郊的农女,身份低微,父亲当初把娘亲偷偷接进府中,百般宠爱,大夫人嫉妒娘亲,便诬陷她偷盗,将娘亲赶到了破屋之中,那时,娘亲已经怀了我……”赵千墨的眼眸微微发红,声音越来越微弱。
“这样啊……”阡陌也找不到安慰她的话了。
“其实父亲肯定知道是大夫人在说谎,可是他却惧怕大夫人的权势,毕竟,她也是出身于雍城的名门望族之中啊。”
“那你又该如何?”
往事已经过去,可是未来却是需要筹谋的。
“大夫人,她之前害死过一个叫诺屏的丫鬟,我们可以从这点入手。”
阡陌看着她的眼睛,觉得这双凤眸仿佛怎么都看不透一般,如江南烟雨一般朦胧,却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管他的,帮她就是了。
谁叫最后是她,救了她呢。
也是命吧,把她们两个纠缠到一起。
☆、第十章 福龙玉佩
赵府,入夜
大夫人很早就上了床,却辗转反侧,老爷大病还未痊愈,一直都是与她分房而睡的,可是今日,空气中带着一丝诡异的气氛,让她怎么也无法入眠。
窗外的风声簌簌,树叶偏偏也落下了,在窗上划过片片斑驳的黑影。
“哗”的一声,一直燃烧的蜡烛灭了。
大夫人不禁拉上了被子,心头有些莫名的慌张。
“大夫人……大夫人……”
耳边响起了奇怪的声响,是在做梦吗?
大夫人将帷帐掀起,发现桌边赫然立着一道人影!
那人影一袭白衣,长发遮着脸,看不清面容,突然,她拨开了乱发……
屏住呼吸……
“诺屏!”
大夫人的声音有些颤栗,是诺屏的脸!
“大夫人,你为什么要害我?”这人影的声音有些阴冷。
“不是我……不是我!”大夫人的害怕是那么真实,好像不是在说假话。
“那你为什么要派刺客害赵千墨呢?”
“你……你不是最讨厌赵千墨吗?”大夫人缩到了了床角,“是我派的刺客,可是她死了,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阡陌没有料到大夫人会这样说,隐在门后的赵千墨却是手心一凉。
“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门外的丫鬟许是听到了声音,提着灯笼却看到了门外的赵千墨。此时赵千墨一袭黑衣,还戴着面纱。
还好眼疾手快,赵千墨一下就点了她的睡穴,之前在缠着锐之哥哥学了些粗浅的功夫,果然是有用的。
阡陌也觉得已经达到目的了,便长袖一挥,大夫人瞬间就昏迷在了床上……
……
“那些刺客,是她派的。”阡陌撕下了人皮面具,低声说。
“知道了,可是即使知道,我也不能当面挑明。”
赵千墨叹了口气,将面纱摘下,“不早了,阡姑娘,今天谢谢你了,快去睡吧。”
阡陌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离开了。
她到最后也没有问她关于死去的丫鬟诺屏的事情,人人都有秘密,也许有些事,埋在心底就好了吧。
**
次日,清晨,赵府
流苏快步走来推开了赵千墨的房门,上气不接下气,“来了,来了!”
赵千墨皱了一下眉,以食指立在唇边示意她不要这么大声,又掖好了母亲的的被角,轻声说:“什么来了?”
流苏见状只好压低了声音,“锐之世子来了,正在赵府的雪琴湖边等着小姐呢!”
赵千墨心头一喜,凤眸轻扬,嘴角还依恋着一抹笑容。一别数月,是锐之哥哥来看自己了吗?她整了整刚换上的女装,又扶了扶头饰,跟着流苏出了门,还不忘轻轻地把门掩住。
穿过长长的回廊,绕过花园,仿佛每走一步,心中就更紧张了一分,当转过最后一个拐角时,雪琴湖旁的一袭青衣映入了眼帘……
那青衣公子转过身来,面如冠玉,清逸脱俗,独立在湖边的柳树旁,更显秀雅。
这人不是锐之哥哥又是谁?他在等她啊,泪水浸湿了赵千墨的双眸,她快步奔去,像只归巢的雀儿一般扑入了他的怀中。
梁锐之只是笑笑,抚摸着她的长发,眼神中满是宠溺,“墨儿,离家这么久只给我写了一封信,回来了也不马上去看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只要是你想来王府一定是畅通无阻的吗?”
“不,不是的,”赵千墨急忙解释道,“我……我也很想你,”她羞红了脸,微低着头,如朝霞初升,“只是每日风餐露宿,赶路后已是累极。再说娘亲的身体不好,我一回来,肯定是要侍奉在侧的。”
“好吧,想来是我错了,竟然跟你的娘亲吃醋,”他轻拍自己的头,似是惩罚一般,又双手捧起她的脸,“我看看,怎么又瘦又黑的,是该吩咐厨房给你好好补补了……”
……
阳光下的赵千墨可真美啊,她身着一身鹅黄色的宽袖长裙,腰间系一根同色的丝带,颈上还戴了一块淡粉的芙蓉玉。眉目如画,风姿如柳,清丽如莲,这风景本是平常的雪琴湖因为她的到来而显得格外灵动清秀。
好一幅才子佳人图啊,阡陌隐在湖边的一块大石头后面静静地想。当流苏推门而入时,在无忧阁客房休息的阡陌就睁开了眼睛,抢先一步赶到了雪琴湖,躲在了暗处。
当男子转过身时她却并没有注意到他的面容,目光却瞬间被他腰间水头极好的玉佩给吸引住了。阡陌一看便知,这不是……?心头似劈过了一阵惊雷,久久不能平静,她的手在发抖,阡陌抑制住心头的激动,轻咳一声,从石头后面信步走了出来。
赵千墨并未发现石头后面有人,不禁惊叫了一声。但是梁锐之似乎早就有所察觉,还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要她别怕。
“哎呀,刚才小民在石头后躺着晒太阳,一不小心睡着了,醒来后听到世子和赵姑娘的谈话,小民就想着如果不出来跟二位打个招呼,也真是太不礼貌了,对吧?可是刚才不小心让赵姑娘受惊,还请见谅啊!”阡陌福了一福,又由衷地赞叹道,“赵姑娘和世子殿下真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啊!”
“这位姑娘是?”梁锐之笑问道。
“这是我从玉龙雪山请来的神医阡姑娘。”赵千墨急忙说,言语中仍叫她“神医”,却并没有说她的名字叫阡陌。
梁锐之眼神一冷,心头一震,心想:这位就是传说中玉龙雪山的人吗?有意思,原来那人天天心心念念的就是她啊,除了眼睛特别一些,长得也不过如此啊。转而又愤愤地想到,那人已经数月没有消息了,上一次传来的密信还是……收了遐思,他微微还了一礼,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墨儿的父亲。”
阡陌做出很吃惊的样子,连忙摇手道:“哎呀,这真不敢当哩,世子殿下跟小民行礼真是折煞小民了。”又眼波一转,悠悠地说:“不知赵姑娘是否还记得跟小民的一个约定呢?”
赵千墨显然没想到她此时竟扯到这个话题上来了,隐约有不祥的预感,面上却微微一笑,“自然记得。”
“哦?”梁锐之眉毛一挑:“不知道墨儿与姑娘有什么约定呢?”
阡陌抢先说:“赵姑娘说如果我救活了她爹就会送我一样心爱之物呢。对吧,赵姑娘?”她的神态间一派天真烂漫,纯洁无害。
赵千墨的脸色有些变了,她迟疑地点了点头。
“嘻嘻,我现在想到了,”阡陌轻快地说道,“我要的就是——”边说边玉指一挑,“就是他!”
手指指向的正是雍清王世子梁锐之。
阡陌当日在石室之内只是看赵千墨气质不俗,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可能会帮助到自己,便让她许了誓,没想到今日竟然真的派上用场了。可是阿弥陀佛,天地良心啊,她对梁锐之可是一点都不感兴趣,此刻心中想的念的全都是他腰间的那块冰种翡翠福龙玉罢了。
赵千墨心下大骇,她努力地平复心情,用力扯开一抹笑容,道:“阡姑娘可真爱开玩笑呢,不过这个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呢·。”边说边摇了摇梁锐之的手臂,“你说对吧,锐之哥哥?”
梁锐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这女子是从玉龙雪山里出来的,虽然面容丑陋,可是却嵌着一双宝石般的茶色眼眸,邪魅无比,那双眼睛似笑非笑间,竟透亮的叫人移不开眼,也真是难怪了,他心下有些明了。
只见阡陌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赵姑娘怎么会这样想啊?小民当然没开玩笑啊,刚才在石头后面无意瞧了一眼,便被世子的俊逸风姿所折服了,只盼能服侍左右,就是死也甘心了呀。”
赵千墨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情丝弥漫纷乱间像北风飘雪片的天空,脸上的红润似全被吸走一般,脑中竟像被糊了浆糊一般混沌。想又到这女子容貌绝美,媚色天成,现在虽然戴着面具,可万一……她想都不敢想后面可能发生的事,只是心底却有一个莫名的声音一直在呼喊,不可以,不可以……这声音此起彼伏,愈演愈烈,最后竟成燎原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