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直到他泛红的双眼被他的血染的更加殷红。萧君醉慢慢倒了下去,眸子中还保持着临死前那种绝望的神情,那种来自心灵的绝望。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渔樵老人要称它为苦玉,他当真是为了这件东西苦了一生,却还是逃不过宿命,还是逃不过人xìng的贪婪。
七月十六。
萧君醉的血染红了衣襟,染红了落月山庄,也染红了江湖。
这一天,对于整个江湖来说,就是一场屠杀。天下第一庄落月山庄覆灭,庄内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各门各派的高手也悉数毙于此处。解开苦玉之谜的唯一皮卷,不翼而飞。饮天傲至此隐遁江湖,消失无踪。侥幸未死之人,对于此事也是讳莫如深,不愿提及,生怕招来杀身之祸。也或许是老天眷顾,竟在萧君醉周旋之际,萧家老仆抱了一名婴孩逃了出去,以不至于萧家无后。
这名婴孩便是萧依寂。经过萧家老仆百般奔走,萧依寂终于在三岁时,进入陌红楼,拜了侥幸未死的仇天正为师。也正因为仇天正也经历了当年之事,对于萧依寂更是视如己出,教导有加,致使萧依寂在弱冠年岁便成为了江湖中骇人听闻的冷血杀手。
………【第二章 你是谁】………
二十五年后
年近逾百的仇天正,驰骋江湖数十载,在江湖中虽不是数一数二,却也是赫赫有名的一号人物。其建成的陌红楼,根基也是逐渐扎稳,做些买命活计。恩怨虽多,却无人敢欺,不仅因为他本人为人yīn毒狠辣,座下七大弟子,更是青出于蓝,堪称人中之龙。
大徒弟:洛天鸿,万中选一的用兵奇才,古时的奇门之术更是无一不通;二徒弟:叶雨枫,淡泊名利,习得一身惊人医术;三徒弟:南宫烈雪,习有一身扶桑忍术;四徒弟:阮麟浪,足智多谋,才华过人;五徒弟:萧依寂,则身负绝世剑术;六徒弟:上官云翀,轻功无人能及;七徒弟:凌吟傲,虽值弱冠年岁,却更是对暗器机关,无不通晓。
(正文)
又是一年chūn,放眼桃红漫天,风轻动,花瓣簌簌而落。萧依寂已记不得这是第几次在凌云城外看桃花了,自从仇天正替他这个徒弟报了灭门之仇,他便已不再计算rì子了。因为现在对他来说,生死早已抛脱身外。
萧依寂走在树林中,回想着一路走来。只见树林中,草动花香,树木青翠,一片迷人景sè,阳光柔和的shè在身上,远山近岫,更显一片凄雾蒙蒙,天还尚早,所以他的脚步也并不快。单说萧依寂,年约二十五六,两道斜飞的清秀剑眉,星眸湛湛有神,冷冷泛辉,涂丹般的双唇,那隐隐中透出的一股傲然之气。虽然身着乔装布衣,但扔掩不住他的丰神俊秀,英挺刚毅。
潺潺流水,声声鸟鸣,好不惬意。行走之间,一丝奇怪的感觉蓦然从心底腾起,便不禁停了脚步,游目细看,发现前面不远的树上有人,却掩藏的十分不好,甚至可以说,没有掩藏,见萧依寂望他入神,一个不小心,就从树上跌落下来,急忙从地上站起,掸着衣服上的灰尘。居然是个佩剑少年。凝目看来,这少年正值弱冠,袭一身粉红锦缎公子衫,身形极瘦,但却透着潇洒十分,面如寒霜,肤如温玉。一双明如秋水的眸子正不知所措。竟是个韶秀少年模样。
“喂?把钱留下,走人。看什么看?”
萧依寂用诧异的眼神盯着这个奇怪少年,心说:这算是打劫吗?呵呵,第一次看见穿公子衫的人打劫,也是第一次看见有钱人打劫穿布衣的,有意思!
少年见他不回应,继而又说:“喂,你不是想跑吧?告诉你,落下这个地界,碰上了我,你是跑不了的,本公子的剑是不长眼睛的。”说罢,便yù拔剑,怎奈一番用力之后,常见依旧在鞘中,在试过几次,剑却依然安静,不禁气的他自言自语:“老兄,给个面子好不好?不要每次都和我闹别扭吧?”
萧依寂站在不远的地方,更加诧异的看着他,目不转睛更有趣了,有一个好像土匪的人打劫,却拔不出剑:该不会在和那柄剑商量吧?
“喂,那家伙,你看我干什么?”那少年骄横跋扈的问了一句,面sè中透着一丝愠sè。
“你看,是这样吧?”话音未落,萧依寂的落痕长剑龙吟出鞘,划过一条炫丽的圆弧,落在了手上。剑身冷冷生辉,三尺内,毫毛蜷缩,一蓬淡蓝剑气笼着剑身,萧依寂冲那少年微笑,一弯犀利的弧线,yù将他的英挺不凡显现出来:“我不姓喂,在下姓萧,还敢问兄台大名?”
那少年反而好奇:“这剑好漂亮,在下洛霜……你呢?”那少年似乎已经全然忘了自己是拦路打劫的悍匪,也忘了危险。一把好剑,一副好身手,加之萧姓,江湖中有几人猜不出他的身份,除非这个人脑子不好,然而这少年就属于一种,疯疯癫癫,不识真假。
“看起来,你该是大户子弟,怎么看也不想拦路的悍匪?”萧依寂不禁把那平时的一面收了起来,只是觉得眼前这人极有趣,自己怎好扫兴?最重要的是萧依寂在他的身上,没有闻到一丝危险,也就没有平rì的戒备。
“不瞒你说,小弟也是逼不得已了,对于纨绔子弟,不说嗤之以鼻,也尽量避而远之”那少年看似十分爽快之人,又不谙江湖世事,萧依寂也自是放心不少。
“那,洛兄弟看在下,又如何?”
“你?”那少年轻蔑略带挑衅地瞥了一眼萧依寂,不过完全善意:“你虽然身着布衣,但却与你的xìng格气质极为不符,只怕你也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吧?”说着,还露出了一个鄙夷的表情。
萧依寂只是尴尬地笑笑,不禁为自己的易容术大叫失败。但想来谁又敢动他萧依寂?即便动了,谁又能伤的了他?谁能在落痕下全身而退?想找他的人,估计只有一种,嫌自己活得太久了。万人空巷,可能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也可能不是人都已经迁移,还有可能是有人随便的喊了一句:萧依寂来了!
“在下并非大家公子,但也算出身名门。萧依寂!”话音未落,一声娇叱竟出自刚刚那粉衫少年:“你是陌红楼聚啸堂的堂主萧依寂?”
“嗯?”萧依寂心头一惊,但旋即恢复了平静,到底他猜得不错,“他”果真是女儿身。
洛霜也不禁心中起疑,江湖中盛传陌红楼的萧依寂,冷酷无情,如同杀人恶魔,而眼前这个唇红齿白,英挺非凡的人,竟还俊面含笑的看着自己,顿时就不知所措:“你真的是萧依寂?”
“你果然是女儿身?”萧依寂冷冷地回,显然动了杀念。
“你果然是萧依寂!”一生yīn冷的厉喝,从背后传来。随即树林中yīn风四起,一时间连绿叶也是纷纷下落。几个紧衣杀手一从高处跃下,将萧依寂和洛霜围在了中间。
“你想拖住我?”面对洛霜,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他最恨别人骗他,尤其是他已经相信了这个人。
“拖你个头啊拖,你再不出手,你就拖累到我了。哼!”一声娇哼,粉面都腾起了红晕。现在她是百口莫辩,反倒也不再解释,长剑出鞘,随后便是几点寒星,几个杀手已顷刻毙命。但随即有不断有杀手从树上跃下。
萧依寂看得暗暗咋舌,合着刚刚她都是骗着他玩的。这愈加的让他起疑,不过刚刚的愤怒已压制下来。
“闪开。”萧依寂喝了一声,已腾空而起,长剑在空中打个圆弧,反映着耀目的光华,好看已极。不过再好看也可惜只是杀人的招式。寒星翻处,殷红飞溅。待耀华已毕,长剑落处,只剩一人而已,而多了一十二具yīn森冰冷的尸体。
萧依寂的剑快,快到炫目。却只是简单的一剑,没有剑花,没有挽式,却是非常实用。未及反应,长剑已落到颈间:“说!谁派你来杀我的?”
“不知道,知道也不会说!”那人挑衅了一句,若是换了别人,这该是何等的豪情万丈?该是如何的英雄?但是他错了,跟谁挑衅也不能跟萧依寂挑衅,否则会死的很惨。他挑衅了,所以他也死了。
“你不如问问我?”一声yīn冷狠毒的低喝从丈外草丛传来,随即身形一晃,便举巨剑直奔萧依寂,剑势之猛,如有泰山yù欺。
萧依寂怎敢怠慢?脚下步子一旋,便飞退了八尺,身形犹如孤雁,轻轻一点,旋即晃过了那剑的攻势。他不急于出手,而是游目细看来者。那是个而立年岁的男人,身形消瘦的如同蒲草,眼神中淡漠而凌厉,让人望而生畏。真难以想象,那一柄巨剑,他如何能使到出神入化?粗粗估计,他还没那巨剑重。
心念间,惊觉那股烈焰一般的杀意再次侵袭而来,只见他的衣袂被剑气一震,激荡的飘飞起,而他只是纵气而退,他迫近一寸,他便退一寸,眸中的轻蔑笑意愈加浮现,云步一旋,晃过巨剑同时,体内真气凝聚,落痕龙吟而出,挽了一式,便将自己笼在光幕之中,磅礴的内力涌动,几乎就将那干瘦的男人震了出去。
不过到底是久经生死之人,一瞬的转变,并没有让他惊慌失措,只是借着落痕的剑势,不退反进,竟是硬从光幕一侧,滑了过去,奔出战圈。那冷傲的眸子中,第一次,有了一丝惊恐的痕迹。他唇角抽动了一下,想要说话,萧依寂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落痕几乎在他走神的一霎,就直刺向他心脉。
人如飞仙,剑若流星,剑势之猛,分明是要将那男人置于死地。他又怎能坐以待毙?只是提真气,抽身飞退。只是,无论他如何退,萧依寂的剑,依旧在他胸前三寸,没有离开半分,也没有迫近半分,那一弯犀利的冷弧,让他看起来,萧依寂更像是个嗜血恶魔,愈加残忍!
直到退了几棵树的距离,那干瘦男人暴怒,他宁愿和萧依寂硬碰硬,也不愿像现在这样,任由那股陡然的杀意一**的折磨着他的神经。
巨剑暗凝真气,反臂封出一剑,趁机会再次站定丈外。本来惨白的脸上,多了一丝涨红。那是他强行出手所致。
这一次,萧依寂没有再紧追,只是将落痕置于一旁,冷冷的道:“现在肯说了么?”
干瘦男人却自顾自的笑了,轻咳了两声:“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到现在你都不肯使出你的绝招‘流星赶月’!”旋即看了看一旁的洛霜,又笑道:“你一个女子跟着萧依寂,早晚会死的渣都不剩,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
萧依寂一怔,而洛霜却露出了一个鄙夷的表情:“千金难买我愿意,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怎么样?现在想听我说话了吗?”干瘦男人笑着问,那讽刺的意味不言而喻。
“我不听废话!”萧依寂冷然,他知道他必定还有下文。
“爽快!那我也直说了,你只要替我除去一个人,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惊天的秘密,这事情和你大有关系,你自己考虑。”干瘦男人说的高深莫测,似是真的知晓什么秘密一般。不过在洛霜看来,那不过是她常常用来逃跑的套路。
“我说过我不听废话!”萧依寂漠漠然,依旧不带一丝情感。他就是他,不喜欢别人挑衅,不喜欢别人和他讲条件,更不屑别人威胁。这等人,在他眼里,犹如草芥,必须诛杀。
他的气势,再一次的凌厉起来,眸中微微泛红,十分可怕。落痕轻转,剑尖一旋,身形直shè向那男人。
没有犹豫,这一次,他毫不留情的使出杀招,右臂凝聚真气,直接灌入落痕剑中,那陡然杀气,更是将落痕染成红sè,嘤嘤作响。没有剑啸,剑光甚是夺目,已掩过初升暖rì。一点流星,雁惊起,此刻那孤冷的气势,更显得他狂傲已极。
干瘦男人不再覆之前淡然,饶是他素xìng高傲,也是略敛狂态,低低吟了一声:“流星赶月?”,话音未落,巨剑便挽了几式,将那杀招破开。他不再保留,竭尽全力与萧依寂周旋,暗暗提防着那出人意料的冷招。一招未满,一招又至,一时间两人缠斗在一起。
晨霭已慢慢散去,林中树叶纷飞,两道苍龙般的剑光也是愈来愈盛,干瘦男人倏然沉腕一抖,改变了攻势,脚下轻动,点尘不惊,那巨剑却是如猛虎一般扫向萧依寂的双腿。萧依寂冷笑,轻轻晃过巨剑,落痕直刺男人眉间:“羽残宫?”
他口中的羽残宫,正是江湖中久负盛名的杀手组织。更与陌红楼针锋而对,并起江湖。美名有传:陌红天正萧如影,羽残清啸饮无情。不过似乎说来奇怪,陌红楼一路走来,与羽残宫都相安无事,但却在几年前,仅因为一单生意将矛盾激化,使之成为今天这种不共戴天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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