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住新形成的泥土地面,可惜那些毁去的参天巨木无法再催生出来。
罗天伪娘停手,呼出一口白气,摇头叹道:“亏得你们修为不深,只是砸了一元峰,还能恢复。若是轰成碎片,除非大罗天仙下凡,吾是没得办法了。”
“嘿嘿,那你该谢谢我们手下留情才对不过你这一招好厉害,把整个山头炼成法宝,能守能攻,还能当洞府,随身带着走……”
苏琬击掌,盯着罗天伪娘眼珠滴溜溜的转。
罗天伪娘笑道:“微末之技,不足挂齿。你若有兴趣,吾将这炼山为印的法门说与你听。”
苏琬眼睛一亮,就要答应。
琅轩抢声说:“多谢仙长厚爱,师妹离家已久,晚辈奉师叔之命接师妹归家,就不打搅仙长潜修了。”
罗天伪娘道:“这话错了,琅琬本是仙子,吾还需向她询问天界事宜,何来打搅。”他挥挥手,阻止琅轩的拒绝,又道:“你放心,她若真心想走,吾决不阻拦。小龙儿,你领他去药泉疗伤。流光,你回去告诉桃渧,人,吾先留下了,离开前可去万始园一游,能得到什么,看你福缘。”
万始园是一元峰放法宝的禁地,宝物有灵,可自行认主。
流光应声离去,脚下轻快,虽然没有得到罗天前辈的指点,但能有一件宝物也不错。
锦绣天龙艳羡的看了眼流光的背影,然后朝琅轩引手道:“道友请随我走。”
琅轩看着苏琬,一动不动。
苏琬推推他:“师兄你去吧,那药泉我虽然没泡过,但修真七绝之一拿出来的东西,肯定不是一般货色。去吧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哪也不去。”
琅轩略一沉吟,伸手:“碧云令拿来。”
苏琬毫不犹豫掏出玉牌,递了过去。
琅轩解下腰间配饰,从丝绦中取了一根朱线,将碧云令串起来,再还给苏琬,认真吩咐:“戴上,不许再放储物囊内。”
苏琬点头,满口答应。
琅轩硬是看着她戴上了,这才说:“若有通信,碧云令便会发热,若有求救,会冷如寒冰……”
“知道知道,你爹给的清云典上写了,我又不是三岁孩子,你疗伤去吧,等回来我有好东西送你。”苏琬挥手赶人。
琅轩见苏琬将碧云令塞内衣里贴肉放着,这才放心,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锦绣天龙对琅轩老妈子似的行为看不过去,白眼翻了一个又一个,不过刚才打斗场景还历历在目,他跟苏琬动过手,自然知道苏琬的厉害。琅轩能跟煞星打得势均力敌,抗住天雷,他还是挺佩服的,但是——他扫了眼琅轩的手,对那两把不次于仙剑的莹白双剑更感兴趣。
什么时候清云门多了一对上好仙剑?虽然琅轩的修为比他弱,但有两把仙剑在手,应该称得上强敌
有时间……
琅轩似乎感觉到对方的战意,停住脚步,手一抬,麒麟双剑出现在掌心。
他横剑在前,沉声问道:“先做过一场?”
锦绣天龙转身看看,这里离罗天真人所在的位置已经很远,心中不由一动,但想起只要身处一元峰,没有罗天真人不知道的事,强压下心底的战意,挑眉一笑。
“你伤势未好,我不能占你便宜。等你养好伤,御剑坪相候,届时还望不吝赐教。”
琅轩也回头一看,然后朝锦绣天龙点点头:“这里确实不是切磋的好地方。那么,一言为定。”
两人击掌,目光相视,瞧见对方眼中浓浓的战意,不由同时一笑。
男人的友情就是那么奇怪,明明刚才还恨不得你死我活,但下一刻,又好似多年老友般融洽聊了起来。
锦绣天龙从袖中掏出两个黄李,自己叼了一个,将另外一个抛给琅轩。
“你师妹可真是个煞星,而且还是个妖孽煞星,道兄你竟然能让她对你言听计从,小弟佩服佩服”
琅轩抄手一捉,黄李是仙果,哪怕在归元宗这种大派,也是珍稀植物,一般人吃不到,他横了对方一眼,没有客气,叼了果子,除掉身上衣服,仅着一条亵裤走进药泉,在水中盘膝坐定,三两口吃完黄李,将果核弹指一射,击向锦绣天龙。
锦绣天龙头一歪,躲过飞来的果核暗器,忙道:“口误口误,绝无贬意,在以前,小弟也经常被人说成妖孽,只当妖孽是个好词。”
琅轩半眯着眼,体内周天运转,嘴角微微上挑,“作为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被比下去了的感觉如何?”
锦绣天龙瞪眼:“嗨凡人跟妖孽不能相比好不好你那师妹连罗天前辈都捧着敬着,我想死了才跟她比啧啧,谪仙下凡,怎么就落在你们清云门?妖孽啊说句话都天道相和,仙界通道说开就开,行事比我还嚣张傲气,指不定是天庭公主出身吧”
“你吃过她的亏?”琅轩上挑的嘴角越加明显。
锦绣天龙叹了口气,蹲在药泉边玩水。
“何止吃亏,差点连命都葬送在她手上了。”咬牙切齿:“一个月,只用了一个月,虽然是重修,但也不必这么吧?又是金丹又是元婴,还同时引发双重劫雷,渡劫跟玩似的,劫雷在她手上像条小蛇,放大缩小,想如何就如何,害得我都生心魔了道兄你就没受过打击?”
琅轩嘴角拉下来,轻声哼道:“你都说了,人跟妖孽不能比,我资质一般,又不是天纵奇才,从来不和人比。”顿了顿,瞥了眼岸边耷拉着脑袋的锦绣天龙,又道:“她去年五月才开始修行,三月内结成金丹,至今不到一年。”
“果然是妖孽”锦绣天龙磨牙。“这么好的资质,难怪桃渧师叔一定要绑她来。”
“我爹对师妹极为看重,她不可能留下。”琅轩指尖连弹,一颗颗水珠化作冰珠密密麻麻射向锦绣天龙。
“也只有你们才吃得住那煞星我看师叔自己都后悔了,绑弟子绑回个煞星,太能惹事,为了只灵宠几乎把雀灵峰给废了,再不送走,等师父回来,有得师叔好受。”锦绣天龙手在水面一抹,一面水镜凭空升起,挡住颗颗冰珠,“你是水属性的寒冰体质?”
琅轩点头:“你是金属性,有仙剑金翎,灵器一品锦绣扇。”
锦绣天龙耸耸肩,他的资料几乎整个修真界都知道,琅轩能随口就说出来他并不奇怪,“金翎剑是师祖赐的,我看你那两柄仙剑不比金翎差……”
话音未落,只听得“锵”的一声,金翎剑自己跳了出来,仿佛不满主人将它拿来跟别的剑比,用剑柄在他头上连敲好几下,冲到琅轩跟前,剑锋抖动,挑衅的发出筝鸣。
“好剑”
琅轩瞧着金翎剑眼睛发亮,手一挥,麒麟双剑飞了出来,蹭蹭他的脸颊,如飞蝶穿花般舞动,回应金翎剑的挑衅。
“麒麟双剑,白玉坠为麒牙剑,墨玉坠为麟牙剑,仙器,未测过品阶。”
琅轩说着,看向锦绣天龙。
两人视线相撞,同时看到对方眼底的战意,心中微动,剑随意动,叮叮当当的缠斗起来,此时谁也想不起御剑坪之约。
锦绣天龙祭出锦绣扇。
琅轩祭出八卦盘。
轰
……
苏琬对一元峰的浮云阵很感兴趣,浮空加聚云的双阵组合,用仙器轻灵羽做中心驱动,四颗千年妖兽内丹为能源,完全不同的符文组合,却能产生同样的效果,这让她对修真界的符阵术有了新的了解。
“原来这样也能组合?布阵的人高明,真高明”
苏琬啧啧有声的赞叹。
罗天伪娘略带几分得意的道:“五行宗第五代高手符老人临飞升前亲手所布,八百年来,从来没出过故障。”
“原来不是你布的啊”苏琬挺失望,她还想跟布阵的人好好谈谈,说不定对制符大师级升神级有用呢。
罗天伪娘一噎,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好不好他主攻的是剑术,辅助测算,符阵这种高深玄妙的东西能懂得皮毛就已经算好的了
“让你失望了,吾惭愧。走吧,见过浮云阵,该上去了。再不离开,那两个混小子就要把一元峰给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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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天脉山第一二三回谈心
第一二三回谈心
“道友,御剑坪再来,如何?”右臂齐肩而断的锦绣天龙龇牙抽气。
“如君所愿”左肩穿了个鸭蛋大洞的琅轩冷声回应。
两人视线相撞,电闪雷鸣,嗞嗞啪啪作响,锵锵几声,一金两白三把仙剑跳了出来,嗡嗡颤鸣,蠢蠢欲动。
“你们两个混小子”罗天伪娘怒道,“还不给吾干活去”
伪娘就算竖眉瞪眼,也凶煞不到哪儿去,特别是他声音还清清亮亮,好似没变声的男孩,那就更加没威慑力了。
不过在场两人都擅长透过伪装看穿本质,知道伪娘的厉害,抿抿唇,同时哼了声,扭头不看对方。
琅轩脚一踢,挑飞脚边的断手,手一拍,用捏碎的丹药捂住伤口,已经止了血,正以肉眼可见速度合拢的伤势好得越加快了。
锦绣天龙捉住飞到跟前的手臂,往右肩一安,戒指中跳出一颗离陨丹,他喷出一口真元,催化丹药,接好手臂。
打架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伤了自己不说,伤到花花草草们更麻烦,特别是这些花花草草的主人还是得罪不起的人物。
两人打得兴起的时候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如今看到消失无踪的药泉,还有遭受过洪涝火灾的山林,心里都有些虚,对于不准使用法术,用手脚收拾善后的惩罚不敢有异议,转身一左一右,一南一北,背对背,干起力气活来。
“小姐,真的不用去帮忙吗?”
夜北最是心软,看着累得汗如雨下的两男人,忍不住拉拉苏琬袖子。
苏琬瞟了眼对面的罗天伪娘,伪娘感觉到她的视线,抬头又露出他那百合花盛开的笑容,然后低头整理关于天界情况的玉瞳简,苏琬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撇撇嘴,继续用树枝在地上画符文,模拟浮云阵。
“做错事的又不是我,管他们呢。”
夜北担忧的叹:“但是他们身上有伤呀,事情可以等治好了伤再说吧,不然留下了后遗症怎么办。”
苏琬瞥了眼还穿着血衣干活的两人,再看看一脸忧心的也被,用脚扫了扫地面,将树枝一丢,朝罗天伪娘说:“您看,慢慢看,我跟小家伙去谈谈心。”
“去吧,山中有禁制,别走远了。”罗天伪娘头也不抬的挥挥手。
苏琬拎着夜北飞出几里地,落到一颗大树上,很凶残的赶跑一窝黄雀,占据了它们搭窝的树干,扯了两片叶子递给夜北。
“我记得你会用叶子吹小调,吹一曲来听听。”
夜北捏着两片叶子,摇摇头:“这种叶子不行,要蛋形的小叶。我这里有竹箫,**给你听吧吧,你想听什么?”
苏琬说:“随便,轻快点的。”
夜北想了想,将竹箫凑到唇边,呜呜咽咽的吹了起来。箫声空灵婉转,不比笛子那般清脆响亮,就算是轻快曲调,也总觉得有些凄清。
夜北一曲吹完,放下竹箫,抬头默默的看着苏琬。
苏琬眉心微蹙,似乎在凝神思索什么,阳光透过树梢晒在她脸上,使他散发一圈浅浅的光晕,仿佛一尊玉雕。
在夜北的记忆里,苏琬一直是天真、急躁、招摇的代名词,像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以为世间没有什么能强过他,这样隐含愁绪,心情郁郁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小姐?”夜北轻轻扯扯苏琬的衣袖。
“嗯。”苏琬回神,拿出一块玉符,输入真元,捏碎,一个透明的光罩升起,将方圆十米的空间包裹其中。她端正坐姿,正视夜北,认真问:“你知道我想跟你谈什么吗?”
夜北皱眉深思:“是琅轩公子,还是青鸾快要涅槃?”
苏琬摇了摇头,直接说:“不是,我们来谈谈你。”
“我?”夜北惊讶的指指自己,见苏琬点头,心中一颤,惊讶问道:“谈我什么?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苏琬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捏捏夜北的脸颊,微微一笑,提了一个突兀的问题:“夜北你一直想做人,在你理解中,人类应该是什么样的?”
夜北脸上有点痛,本来忐忑的心反而平缓下来,想了想,说:“复杂,很复杂吧。人类是万灵之长,是先天道体,草木花妖灵兽飞禽修行到一定境界,都要化形为人类。其实人类的形体并不一定适合妖类修行,但人类很聪明,化形后大脑会更加灵活,像人一样思考。”
苏琬一直以为夜北对人类痴迷是因为前主人的关系,没想到只是为了能像人一样思考,这让她很不能理解,思想跟形体应该没关系吧?大概是种族不同,所以认知有差异吧。
“你说的没错,人很复杂,我也经常无法理解很多人的想法。”苏琬卷起袖子,指指手臂上隐约可见的粉色牙印。
“不过我更想问你,你那时为什么阻止我跟罗天伪娘动手?”
夜北摸了摸门牙,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说:“罗天仙长可是修真七绝之一,有天罗网,你不是他对手”
苏琬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他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