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枯骨·连城(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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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枯骨·连城(上、下)- 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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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剑猛刺,覆海迎面斩向连惑,劈日迎战,胶着下两人的身体贴在了一起。 
  “我的王;这就是你的能耐吗?” 
  “连惑,你可是一心求死?”风佑冷笑着喘着气,连惑剑眉一挑,眼光微微上扬,风佑知道他是在看连城,但他没有转头,刚刚的疏忽不容许自己再犯第二次。 
  “不,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连惑的话说到一半,猛地使力,将风佑推了出去。 
  “知道什么……” 
  风佑的剑又劈了过来,冰与火的交战激起了耀眼的火花,风佑趁连惑一个破绽一剑刺下,谁料连惑猛然撤开摆好的防卫架势,覆海幽蓝的剑刃就这么深深扎进他黑色的铠甲,贯穿了整个左胸。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般,广场上的宫女尖叫了起来,风佑的眼睛倏地瞪大,下落的雨水从不同的方向,箭矢般的,向他视线的中央聚集,看着连惑的胸膛慢慢渗出的血,像一朵盛开的花。 
  四周安静了下来,连城从高台上一步步走了下来,众人皆屏息地看着她,看她被风吹散的张扬的发。 
  “咚”连惑单膝跪了下来,张开的手臂像是在迎接那个盛装女人的到来,风佑惊恐地瞪着他,瞪着他脸上残留的笑,那松开的剑柄还立在他的胸膛,随着他的动作在雨中轻微的抖动。连惑侧过脸看他,脸上的笑容让风佑惧怕,他说:“我想让你知道……活着并不比死更幸福!” 
  炎雷带来了倾盆大雨,淹没了连惑的声音,他突然仰天长啸,万钧雷霆,冷雨中,仿佛看见巍峨的宫殿颓然轰塌,恢宏天宇为烟尘遮没,破碎的琉璃雨纷纭而落。 
  他的身躯,慢慢向后仰去,在颠覆的天地中看到了连城苍白的脸。她跪坐在他的身边,没有泪,只静静握着他逐渐冰冷的手指,但他依旧看得出那金色的瞳孔中燃烧的透明火焰,和自己痛苦时一模一样的眼神。 
  雨珠从睫毛发梢掉落,连城真切地感觉到自己胸腔里燃起的没有边际的苍凉火焰,握着连惑的手,雪色肌肤下,涌动着一片暗蓝,那是悲伤的颜色,每一根被染成蓝色的血管,像是从心脏延伸而出的皱纹,织成网络。 
  “为什么要来!” 
  她听见自己破碎的嗓音,看见自己的手像溺水之人捉住稻草一样,紧紧握着连惑的手指,他胸膛的血红艳着,妖媚着,从覆海蓝色的幽光中向外涌,溅到她的脸上,在她的颧骨出开出了妖异的花。 
  连惑的身体抖动着,缓缓抽搐,血从口中涌了出来,但他还极力从剧烈的喘息中露出温柔的笑,手与她紧紧相握,另一只手松开劈日,轻轻抚上她的面颊。她晦涩而黯淡的眼神令人心痛,他的妹妹啊,他一生所爱的人…… 
  “……我……想见你啊……想……见你……” 
  指尖滑落,连城眼中的世界瞬间倾覆,连惑最后时刻的淡淡笑颜,有如涅槃时的平静与安祥,深情的眼神,绝望的话语,在寂静的雨中一点一点弥散。抱紧他的头颅,触吻着他的脸,纤细的触感记载着每一个遥远的回忆,血的欲望在连城体内奔涌,令她颤栗,令她疯狂。曾经以为自己能够承受失去他的痛楚,却不想成真时会化为刻骨铭髓的剧毒,慢慢地释放,慢慢地侵蚀着身心每一处角落,静静地撕掳吞食着肌体和意识。 
  “不!” 
  远处响起女子的尖叫,撕心裂肺的哭声渲染了整个广场,连城抬起头,见叶姜跪在雨中,而两旁众人窃窃,非议着皇妃的不同寻常。 
  连城漠然地收回目光,松开连惑的手,拾起脚边的劈日,红色的刀刃在青石板的宫道上留下浅浅的划痕,风佑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走远,才猛然惊醒,他飞身追了过去,在雨中寻找她艳红的身姿。 
  广场渐渐喧闹起来,叶姜匍匐在雨中,呆滞地看着连惑的尸体,淑妃绕过她,走到总管前接过风佑脱下的外袍,从宽大的衣袖中摸出了诏书。 
  “礼赞官!” 
  “臣在!” 
  淑妃将诏书递了过去,抬起下颚,冷声道:“陛下曾经说过,若连惑不愿归顺,立诛之,废连氏,复贬为宫婢!” 
  “这……” 
  礼赞官有些为难地看她,淑妃杏眼一瞪,大声道:“皇上亲拟的诏书怎会有假?连惑以下犯上,携剑进宫,是为大逆,皇上立后本就是除他的圈套,如今大势已去,反贼已诛,该让这场荒唐的立后落幕了!” 
  淑妃振振有词,众人附和,礼赞官头皮一麻,高声应道:“是!” 
  帝阁盘旋的阶梯不知道是命运的起点,还是终结? 连城攀上顶端,俯瞰脚下,前方是巍巍的城,后方是滔滔的赤水,那些零碎的往事,在脑海中无限汇聚、迸离,像点点遥远的星光,在亿万年的时空外闪烁迷离,却拼凑不起一个完整的记忆。 
  立在帝阁的边缘,仰面看噬裂天地的炎雷,手中劈日的刀光灼痛了双眼,意识逸出了躯壳,在耳际呼啸回荡。连城闭紧了双目,她已不想再看,看那个无限凄凉的未来。手指微微张开,劈日滑落,卷进了奔腾的赤水里。惊愕,颤栗,从心底喷涌的岩火,在瞬间冷凝之后,是麻木的平静。 
  “连城!” 
  那惶恐的声音是那样熟悉,连城转过身,看风佑立在十步之外,惊慌地看着自己。他努力伸着手,小心翼翼看着连城的下肢,脸上毫无遮掩的慌乱让连城笑了起来。 
  “连城,那一剑不是我故意的!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但是请你别这样!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愿意,不论什么东西!” 
  看着他张开的怀抱,连城笑弯了腰,此刻他不是“朕”了,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冷漠地俯视众生的君主。可他的身后依旧是杀戳,背叛,血腥的镇压和劫掠,面对他的恐惧。连城无动于衷地看着繁华如锦的宫城。 
  “……我想要什么?我要点燃整个天都城……”   
  往事轮回 爱恨离愁   
  “我……要点燃整个天都城……” 
  话音刚落,浮云蔽日,风起海啸,火焰覆盖了整个天都,火光里是连城含泪带笑的脸,她说:“我要点燃你全部的野心和欲望,和这个城一起……你没有失去过吗?现在,我就让你知道失去的滋味……” 
  那火红的身影随着坍塌的城池下坠,坠入深深的赤水,他听到自己凄厉的喊叫,然而抓不住那陨落的身影,下一刻看见的竟是冰冷的剑锋,被血的铠甲,劈日剑的炙刃,迎面是肃杀冷峻的脸和一双妖异的双瞳,那色泽如冰似火,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的眼睛…… 
  风佑大叫着惊醒,触目是深夜柔和的灯光,偌大的宫殿清冷幽寂,偶有几缕清风拂过纱帐。风佑大口喘着气,抬手摸了摸额头,竟是满头的汗水。他定了定心神起身披起衣衫,有些蹒跚的走向殿外。 
  凤栖偏殿的灯光还亮着,风佑皱了皱眉,走了过去,推开门,他放轻脚步,不去惊醒那值班的宫女,转过一道屏障,连城就静静地躺在龙凤雕花塌上,熟睡了一般,神色安详。 
  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伸手抚摸着她滑如丝帛的发,看青色的发丝在灯火泛着微光的金色中摇荡。手指轻轻捻散发梢,风佑低头去寻找那几缕白色的踪迹,却早已淹没在了昏暗的烛光里。 
  想起那日帝阁上她决绝的身影,风佑仍心有余悸,她真的就那样跳下去了,从他的眼前,跳入那翻卷的赤水。风佑的心一下子空了,就那样木然的随着她往下跳,激流里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能不停的去找,不停的伸手去触摸,他已忘了碰触到她躯体时的心情,只觉得自己随着她又活了过来,紧紧的抱住她,他终于明白失去是什么感觉,从小到大,他不曾拥有过什么,所以也不会失去什么,以至于他从不明白连城的痛苦,直到她的身影坠落,他才明白,原来失去是一种无法言语的空洞,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悲哀,如果是这样,他让连城失去过多少? 
  不敢再想,俯身亲吻她的额头,整整十天了,她依然没有醒来,十天里的天都早已天翻地覆,贵妃的自缢,淑妃的被贬,三个开国元老的革职,大风建国以来,还没有经历过如此大的变革,而这一切仅仅因为一个废后,一个乱贼的妹妹。 
  “丫头,醒醒了,该醒醒了……” 
  握着她的手,轻轻触摸指尖粗糙的手掌,风佑百感地看着她因苦役而变得不再纤细的手指,这一切是何苦呢?他与她难道真的回不去从前的时光了吗? 
  执起她另一只手,风佑看着她握紧的拳头轻轻叹息,小心扳开她的手指,却发现它们始终扣得紧紧的。 
  “藏着什么呢?让我看看!” 
  风佑笑着自言自语,从扳开的指缝间隐约看到一个金色的物体,他好奇的用力,又扳开一根手指,连城手心中握着的竟是一个金色的铃铛。 
  风佑愣了片刻,手一松,拳头又紧握了起来,他仿佛想到什么,惊讶的起身,看着连城的睡颜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停滞了片刻疯了一般的冲入凤栖主殿,在卧房里翻找,床榻木匣内的月魄镯静静的在月下呈现着它的光辉,风佑拿起它奔向偏殿,急促的脚步惊醒了值班的宫女,她胆战心惊的走到内殿,见风佑正跪坐在连城的床前,怔仲地看着她套不上镯子的手腕,那表情有些骇人,宫女不敢出声,在外面静静立着,听她们的王不停的自语:“你怎么会有铃铛和钥匙?怎么会有埋在月尘宫的东西?怎么会……” 
  宫女小步后退,想着他也许没有看见自己偷懒,正在庆幸时忽听风佑怒喝到:“派人把蒙虎叫来!” 
  “……是!” 
  宫女被他的怒气吓得发抖,颤巍巍地转身,风佑站起身,脸上的表情风云变幻,沉郁地看着眼前的连城:“丫头,幼年时曾有高僧说我命中该有一子,为了这一子我纳了无数后宫,只因为你不能受孕,可这月尘宫的东西为何你会有?难道说那一日并非我的黄粱一梦?难道你怀的是我的孩子?如果是这样……你到底骗了我多少……” 
  门外想起杂乱的脚步声,风佑侧身聆听了片刻,转身离去,深夜拂过的风从窗棂贯穿进来撩乱了一室的纱帐,连城的手垂在床沿,手指微微张开,一个金色的铃铛从掌心滑落,瞬间消失…… 
  “英招,你为何拒婚?” 
  “风音,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 
  蓝色的眼眸痴痴切切的纠缠着,满含着潮湿的爱意,让人浑身都酥软起来,湖光倒映下,她精致的容颜近在咫尺,那样真切,却又异常遥远,低低的嗓音随着涟漪荡漾开去,在夜色中慢慢沉寂,她说: 
  “风音,我爱的……是你啊……” 
  一瞬间的颠覆,再睁眼便是满目的雪,漫天的大雪猝不及防的飘然而下,大地一片素洁。伸出温热的手托起几颗欲坠的晶莹,不曾想却将它们灼伤,那无声的、娇弱的生命在手心里渐渐消融,最后化为一撮水,壮烈地完成了飞行的使命。站在空无一人的雪山之中,连城迷茫地环顾四周,不知自己身在哪里。 
  前方隐约传来婴儿的啼哭,连城低下身子四处寻找,一块山石的背风处竟躺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连城怜惜的将他抱起,轻触他被冻成冰冷的容颜,却惊讶的在他含着泪光的眼眸中看到一片湛蓝的颜色。连城搂紧他,在风雪中弓着身子向前走,所幸在不远处觅得一处洞穴,她生起火抱着孩子小心偎着火焰,解开他和自己冻湿的衣衫,用自己的体温暖着他冰凉的身体。孩子在她的怀中渐渐安静下来,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她,用短短的手指去拉扯她颈项上系着的金铃,连城所幸将它摘了下来,塞在他胖胖的手心里,看他高兴的笑了起来,使劲摇晃着手中的铃铛,连城随着他的笑容展颜,却莫名地涌起一阵悲伤。 
  怎么了?她自问,为何感觉身处在梦幻里,这双眼睛是那样的熟悉,仿佛牵动了自己所有悲伤与快乐的情绪,而自己在哪里,他是谁?那个女子又是谁,自己又是谁?一时间一切都混乱起来,头痛欲裂,而孩子的笑容越来越远,黑暗中看不见火光,唯有那金铃清脆的声响,一声声,一声声,传的很远……很远…… 
  天都 
  “太医,半月前你可不是这样和朕说的!” 
  风佑冰冷的嗓音让人从骨头都寒冷起来,跪在下方的太医颤抖着身子,惶恐地说道: 
  “娘娘的病症却无大碍,只是浸了水,受了风寒,头部的伤也并不严重,就老臣来看,三五日确实该醒了!” 
  “可到今天,已经十五日了!你还要朕等多久?等着看她精力衰竭而死吗?” 
  老太医吓得连连磕头,急忙道:“娘娘至今未醒确实蹊跷,莫不是头部还有其他硬伤,伤了神脉,臣恳请皇上,让老臣再近身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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