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虽为戏子,却与一般戏台之上的戏子不同。不必满脸的油彩,也不必唱念做打,只需略通琴棋书画,擅长曲艺歌舞。从某种程度上,更像是高等的歌舞妓。达官显贵为了彰显自己,争相以邀请到杏花庵的当红戏子为耀。岁月变迁,宴会的主人依旧如初,然而宴会上的戏子却换了一批又一批。
“子寒姐,软轿已在门外等候,我们可以出发了。”
“今晚你不必随我去了,有琳儿陪我就行。你留下来照顾月晴吧。”我接过翠儿手中的披风,径自出了子寒斋。
“姐姐,还是让我陪你去吧。陈二少爷早就对你不安好心,我怕琳儿应付不来。万一……”翠儿追了出来,试图劝我改变主意。
“难道没有你,我就出不得杏花庵了……”我并没有停住脚步,冷冷地道,“你回去吧。”
翠儿愣了会儿没有说话,良久颤颤的应了句:“那我回去了,你,小心点……”
过了好久,感觉翠儿依旧站在原地,但是我没有回头去看她。
陈老爷的寿宴年年举行,并没有太大的新意。照例是先敬寿星,接着孝子贤孙送上寿礼,座上客说着干巴巴的祝词,多是“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之类,然后便按亲疏、地位分别上座。随后欣赏节目,或是戏剧,或是歌舞。今年也不外如是。
琳儿第一次随我参加寿宴,木木的只管站着,凡是必得我亲自叫她,方才回应一声。如果是翠儿,不必我说话,一切已办得妥妥当当。我的兴致并不高,唱过曲,便避开喧闹的人群,挑了处僻静之席兀自坐下了。远处,人声喧嚷、觥筹交错。冷眼看尽这热闹,反生出凄凉之感。
“阿福,阿才,请这几位贵客到其他席上就坐。”不知什么时候陈少华已踱到我的身后。他朝座上挥了挥手,那些人立刻散去了。“子寒姑娘,怎么一个人坐在这角落?”
“陈少爷,您怎么也在这儿,不用陪陈老爷?”
“我爹自有他的旧友相陪,我是专为寻子寒姑娘而来。古人云“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然而要我说,纵使灯火阑珊,怕也遮不住子寒姑娘的绝代芳华。”这个陈二公子,腹内没有二两墨,偏爱学人附庸风雅,着实使人厌恶。若非看在银子的份上,他身边我一刻都待不得。
“陈公子谬赞了,子寒如何当得起。”我举杯道,“这杯就由子寒敬陈公子。谢谢陈公子的盛情款待……”
陈少华一把握住我举杯的手,完全脱去儒雅的外衣,露出丑恶的嘴脸。“子寒姑娘,我对你是真心的。你不知道,我想你可是想的紧,你若从了我,我保你锦衣玉食,从此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使劲的挣脱他的手,孰料打翻了酒壶,酒水撒了一身。
“我帮你擦擦……”陈少华借机轻薄,一双脏手在我胸前乱摸。
“时候不早了,子寒该回去了。”我挡开他的脏手,顺势离座站了起来。“琳儿,备轿。”
然而那丫头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压根没听到我说话,仍一动不动的坐着。
“何必这么急嘛!我又不会吃了你……”陈少华把嘴凑到我耳边,他满嘴的酒气,令人窒息。“既然你不愿意我碰你,那我就不碰。我等你乖乖地……”
我别过头去,他见我脸有愠色,稍稍收敛了些。
“姑娘别生气。不过既然来了,总不能这样离开吧。陪我喝上三杯,少华立马送姑娘回去。”他挥挥手,下人捧上一坛酒。
我即便讨厌陈少华,却也不得不给他几分情面。虽算不得海量,但是区区三杯酒,还不至于把我灌醉。“好,既然如此,子寒先干为敬。”我端起酒一饮而尽。
“果然海量。”陈少华端起酒杯,却并不喝,反把酒倒在地上。“只可惜……”
我突然觉得很困,陈少华奸笑的嘴脸在我面前摇晃了几下,渐渐地变暗了。模模糊糊听见他说:来人,子寒姑娘醉了,把她送到厢房去。
第七节 惊变
迷迷糊糊的觉得我被人抬了起来。我开始后悔,如果此时翠儿在我身边,我便不会着了陈少华这个恶棍的道。“翠儿,我……”未等说完,我便失了知觉。
昏昏沉沉之中,一朵浪花扑面而来,我来不及躲闪,被它直直的打在脸上。我打了个激灵,努力地睁开眼睛。四周一片黑暗,远远地有几点星火,一镰弯月冷冷地盯着周围的一切。我只觉身下软软硬硬,哪里是躺在软榻之上。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觉得浑身酸软无力。脸上凉凉的,冲杂着酒味,分不清是水还是酒。
“你醒了!”四周空旷无人,陡然传来男子的声音,我着实吓了一跳。定定神,才看清身边坐着一个浑身黑衣的人。他以黑布蒙面,看不清长得什么样子。
“你是谁?我怎么在这儿?你想怎么样?”我依稀记得自己原本是在陈府贺寿,喝了陈少华的三杯酒,不想被迷晕了。只记得陈少华说:“来人,子寒姑娘醉了,把她送到厢房去。”然而我又怎么会在这儿?我虽然对陈府不是很熟悉,但我可以断定这儿绝不是陈府的厢房。虽说逃开陈少华那个恶棍欺凌是件好事,但是眼前这个人是正是邪?是福是祸,一切都还言之尚早。
“你一下问了那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黑衣人用手捏住我的下巴,他下手很重,手指似乎要嵌入我的骨头里。
我用尽力量想摆脱他的手指,然而他的手却勒得更紧,像钳子一样死死卡住我的下巴。
“放开我……”我想喊,声音却小的连自己都听不到。
“你想叫人啊,”他松开手,“叫吧,叫吧,叫的大声点,否则没人听得见。”
“救命!救命啊!”我用尽力气,凄厉的声音在空气中传开,最后消失在空旷的夜色里。
“琳儿……你在哪?快来救我啊!”然而没有人回应我,周围死一般的沉寂。
“琳儿,是你那个笨丫鬟吧。不用叫了,她现在在陈府的厢房里,恐怕正做着美梦呢。”他的笑声让人觉得恐怖。
“放开我!你这个恶魔。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想反抗,却使不出一丝气力。
“我想怎么样?”他的手顺着我的发髻慢慢下移,指甲沿着脸颊滑下来,最后停在嘴唇。他的指甲又硬又长,像刀子一样。
彻底的绝望反而让我冷静下来,虽然无法逃脱,但也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我现在既无力反抗也无法逃走。就算你要杀我,也不能让我稀里糊涂的死吧。”
“杀你?”他的手在我的脖颈处游移。“我怎么舍得。好吧,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我原是个梁上君子,本想趁陈府大摆寿宴之际,干票大的。没曾想看见陈府的家丁匆匆忙忙的抬着什么。于是我就尾随他们到了厢房。无意间听见其中一个家丁说“这么标致的人儿,和她睡一觉,纵是少活十年也愿意。”我这才知道他们抬的原来是个女人。这时又听得另一个家丁说“可不是,但是看着就让人*。如今她着了咱家少爷的道,动弹不得;贴身丫环也喝了咱的*,今天夜里可该咱家少爷风…流快活了。”趁他们离开的时间,我潜入厢房内,一看果然有一绝色的美人儿,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你偷抱了出来。”他咽了口唾沫,自顾自的说下去。
“我一直抱着你来到这儿。这儿是有钱人家闲置的府邸,平时没什么人来。就算你叫破了喉咙也没人听得见。倒不如乖乖从了我……作对露水夫妻……”他一把扯去我肩上的水袖。锦缎撕裂的声音划过夜色,苍凉而诡异……
我刚刚才逃出陈少华的魔掌,没想到此刻又陷进贼子的手里。呼天不应,呼地不灵。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你喝了陈少爷的蚀筋软骨散,一时半会动弹不得。倒不如乖乖地听话,少受点苦。”在他疯狂的撕扯之下,我胸前的衣物早已破碎。
“滚开,你要干什么?”惊恐之下,我出于本能的尖叫。
“干什么?干天下男人都想干的事。”
我只能任由他退去我的罗裙,除了哭泣与哀求,什么都做不了。“求求你,放开我……”
他用双手按着我的肩膀,嘴唇在我的脖子、胸前、腹部疯狂的撕咬。他的手在我身体上下摸索,突然一下将整个身子压了上来。我绝望地侧过头……
“什么人!”,伴随着声音的响起,一团火焰慢慢移过来。
作者题外话:希望大家多发评论,多提宝贵意见,以便作者进一步改进,为各位奉上更好的作品……小乙在此谢过各位!!!
第八节 诱惑
“见鬼了,这深更半夜的谁在这儿,坏了老子的好事。”黑衣人从我身上滚落下来,匆忙的消失在黑暗中。
那团火焰渐渐靠近,原来是个纸糊的灯笼。提灯笼的是个年轻的男子,一副书生打扮。映着火光,看的并不清楚。
“公子救命!”求生的本能使我顾不得身上衣衫尽碎。
书生将灯笼近处凑了凑,显然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连连退后几步。手中的灯火在摇晃之下熄灭了。
“救我!”
……
醒来已是第二天的黄昏。睁开眼,四周是陌生的环境,想必是昨晚的书生救了我。
我身上搭着灰色的薄被,身上的罗裙不知何时被换成白色的轻衫,虽然破旧,倒也干净。
环顾四周,屋子并不是很大。正对床尾的地方横放着一张书桌。书桌上一角堆放着厚厚的书本,旁边的笔筒里斜插着几只毛笔,一方砚台静静地守在桌子的另一角。东南角有一扇纸糊的窗子,窗子下摆着一张方桌,桌上有一把铜色水壶和一盏暗红色瓷杯。屋中的布置虽然简陋,却井井有条,反让人觉得舒适雅致。
书生背对我端坐在方桌旁边。他身上穿了件青色长衫,腰带上无一丝点缀。从背影看,略显清瘦。
虽然身子依旧酸软,但总算恢复了一点力气。我挣扎着坐起来。他听到声音,急忙站起来想要扶我,但手在半空却停住了。
“姑娘醒了。”他退回到桌旁坐下,垂下眼睛,并不看我的脸。
“多谢公子相救。”想起昨晚自己衣衫^不整的出现在他面前,我不觉脸上发烫。
他意识到什么,连忙解释:小可昨日夜归,在闲置的院邸外听人呼救,于是就进去查看,没想发现姑娘昏倒在草地上。不得已,才抱姑娘回寒舍。有失礼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见我并不说话,他接着道:“小可无意轻薄,只因姑娘的衣服破碎,才为姑娘换上长衫。但请姑娘放心……我是闭着眼睛的。”
他的脸涨得通红,羞涩之情溢于言表。迟疑了一会儿,拿起水壶夺门而出,“姑娘想必渴了,我这就去打水。”
“等等,”我叫住他,“你帮我打盆水来吧,我想梳洗一下。”
“哦”他应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去了。
不一时,他便用木盆端来一盆清水,将桌子往床边挪了挪,把水盆放了上去。我解开凌乱的发髻,将一头秀发轻轻挽起,以水为镜,简单的梳洗了。
再进来时,他的手上捧着一碗白粥,上搭着一双竹木制的筷子。看见我,愣了一下,把粥放在桌上。
见他端了水盆,转身欲要出去,我急忙伸出手去。
“我现在浑身无力,能否烦劳公子扶我下床。”他愣了愣,终于还是接过我递出去的手臂。但却尽量不靠近我,只是用手轻轻地托着。倒是个正人君子。
吃过粥,他见我恢复了些,便道:“看姑娘衣着打扮,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儿,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姑娘说了,小可好送姑娘回府。”
“你要赶我走?”一见他说要送我回去,心内立马一惊。若我此时回去杏花庵,怕有十张嘴也难还我清白。只能暂时留下,再做计较。
“姑娘不要误会。只是寒舍简陋,衣食粗鄙;再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违常礼。姑娘长时不归,家人怕是担心坏了,还是早些送姑娘回去为宜。”
“念钰自幼父母双亡,被人拐卖至大户人家做婢。不想昨夜被贼人掳劫,幸得公子相救,感念大恩。孰料公子嫌弃,不愿相容……”听得他说起家人,一时心酸,忍不住掉下泪来。 “若我此时回去,难全清白不说,恐怕因此而受责罚丢了性命……”
听我说的可怜,他犹豫了会儿,终于答应让我再留宿一晚。
情知他是正人君子,我轻轻解开衣带。轻衫滑落脚下,身子*暴^露在他面前。“救命之恩,念钰无以为报,情愿以身相许。”
他呆住了,旋儿扭过头去,摸索着捡起轻衫,为我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