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圆走到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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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圆走到圈-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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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头的陈姨一听是李院长来电,想到他那样繁忙,还想着她这个故人,心里一时感动万分。她热情地回答了他的问题,继而又连连夸赞李奥阳是当下社会里难得的好孩子。又说他对工作的认真程度比之李院长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甚至他都将“重要的”病患接到家里亲自照顾。
  就这样,李院长轻易便从健谈的陈姨口中,了解到了关于那个女孩儿的基本讯息——阮蓝,儿子接收的一个病患。
  挂断电话,李昌瑞感觉心跳有些剧烈。随着年龄的渐渐增长,这样猛烈的心跳节奏他已经好久没有体会了。当下,伴随着心脏的剧烈跳动而来的,还有阵阵若有似无的疼痛。
  他想起儿子看那女孩儿的眼神,又想到她的“身份”——儿子的一位“病患”。儿子所在的科室非比寻常,他十分清楚那“病患”意味着什么。想到这里,他心里的那丝疼痛更加明显了。
  李昌瑞枯瘦的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内心在一阵儿激烈的挣扎后,他突然发动车子,调头,继而驶离停车位。
  出小区门的时候,正遇上往里走的秦淑莲。但他似乎没看见她对他招手,只是一脸决断地径直朝外驶去。
  剩下秦淑莲愣愣地面对绝尘而去的车子疑惑不已。
  这天晚上,李奥阳工作上没什么需要加班的事情。于是他便陪在阮蓝身侧,给正在接受注射的阮蓝读书。
  李奥阳上身靠着床头,阮蓝的头就势依偎在他的肩膀上,脸上带着一个暖暖的笑容,闭着眼睛,静静听“故事”。
  “曼祯半晌方道:‘世均,我们回不去了。’”李奥阳蹙着眉,读到这里,他忍不住评价道,“沈世均性格太懦弱了,他不该让曼祯说出这句话的。他是男人,必须负有保护心爱的女人的责任。在和曼祯的爱情中,这个人显得过于被动、过于懦弱,以至于被各种人事摆布,是一个可怜的可恨之人。”
  “不,我并不是这样认为。”阮蓝张开眼睛,头在李奥阳肩头蹭了蹭,她说,“很多时候,人力自是无法胜天。古话说,‘一命二运三风水’,祖先们长久的生活经验累积而所得出的结论,并非是全然没有根据的信口开河。或许很多胸怀大志的人,会说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思进取的表现,但现实的确是这样。很多事情,我们总是尽力去争取,但并非就能自然而然地取得预想的结果。付出跟回报不成正比,不正是那些反对派们常常抱怨的话吗?
  “世均和曼祯注定了只有半世的缘分,缘分尽了,分离是必然的结果。世均不是也很痛苦吗?你看他:最气人的是自己完全无能为力,现在就是粉身碎骨也冲不进去,回不到当初,没法把她救出来。
  “我总觉得,世均没有错,这里面的人都没有错,包括曼祯的姐姐当年对世均的隐瞒、欺骗。一切归根结底,无非是那个注定了我们再如何努力争取、不肯屈服,也改变不了事态发展的‘缘’字。”
  “阮蓝,”李奥阳随手将书放在身侧,他低下头,看着阮蓝过分白皙的脸庞。他看到她接受放射线照射的部位上的皮肤,已经慢慢开始出现放射性皮囊炎的症状了——皮肤发红,并出现了红斑。最终,他的视线挪回到她的眼睛上,说,“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总是喜欢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了。你本性就是这样,你理解的了‘好人’,又能那样轻易宽慰‘坏人’,你的心得是怎样的玲珑剔透?”
  “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阮蓝冲李奥阳笑笑,说,“我觉得事实的根本是,你看我的眼睛带着选择性放大镜——我的优点,你总会无止境地去放大;而我的缺点,你却选择忽略不计。”
  李奥阳将阮蓝深深揽进怀里,说:“能遇上你,我只觉得我何其有幸。”
  阮蓝的心在甜蜜中颤抖了一下,“何其有幸”,这个词她曾经也想到过,也曾发表过跟他完全相同的感慨。
  阮蓝唇边挂起一个甜过蜜糖的微笑,她满足地在他温暖的怀抱中闭上眼睛,悠悠道:“我只知道,每次读这本书到这里,曼祯说,‘世均,我们回不去了。’都会止不住泪水。但如今,我却没有,感知到的,唯有同你的怀抱一样温暖宜人的幸福。看来,爱情真的具有不可思议的魔力,深陷爱情的人即便读的是悲剧,却也能从个中对比里,倍加珍惜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决定,从明天开始,每天都给你读童话。”
  “为什么?”
  “因为在那些故事里,到最后,公主和王子都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就像我们这样吗?”阮蓝抬起头,脸上带着大大的微笑看着李奥阳。
  李奥阳抬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颊,但小心避开了她脸颊的后半部分——皮囊炎显现的地方,以防止感染。他吻了吻她的眼睛,说:“我们现在还没到故事最后呢,至多算是中间部分:公主在饱经磨难,王子也在努力解救他心爱的公主的路上。所以,公主一定得发奋图强、坚定信心,为了那个有些傻笨、只能眼睁睁看着公主受磨难,却无法为她分担痛苦的王子,再难,也得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才不是呢,王子一点儿都不笨,他聪明的很,而且医术高超。他根本就是公主的福星,遇上王子,是这个平凡普通的公主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那么,下面的时间,就请王子和公主展望未来的幸福生活。”李奥阳大手拥着阮蓝的肩头,享受着当下的惬意。
  李昌瑞来到医院,他先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有点急事儿需要处理,让秦淑莲不用等他吃饭。继而,他打开电脑,进去医院住院部管理系统,调出了阮蓝的资料。
  半个小时过去之后,李昌瑞已然将阮蓝的基本情况熟稔于心。他双手交握着放在办公桌上,一双眼睛凝视着电脑屏幕,心却在慎密地思考着一些事情。
  周围一片寂静,李昌瑞腕上手表的秒针“滴答”行走的声音清晰可闻。这“滴答”声不快不慢、周而复始的重复了一段时间之后,只见他一双眸子里透出一丝决断。接下来要怎么做,他心里已然有了方向。
  他的双手似乎微微有些颤抖。拉开那个放有全家福照片的抽屉,那只欲取照片的手抖的更厉害了些,犹豫了两秒钟,他还是将那照片拿了出来。
  他看着照片里儿子舒朗的笑容,心却在疼的滴血,另一只手的手指慈爱地抚过儿子的脸庞,口中低声喃喃道:“奥阳,你终归还是太年轻。”
  随后,他将视线移到妻子脸上,轻声道:“木槿,你是同意我的计划的对吗?你也不希望看到奥阳将来会重复我现在这样的生活,是吧?”
  李昌瑞端详着照片,心里的主意越发坚定。片刻后,他将照片重新放回抽屉里,双手的颤抖,随着抽屉的闭合已经完全止住了。他依旧是那个沉稳、练达的李院长。
  他拿起手机,拨通电话,他说:“老陆,明天下午下班后我去你的诊室找你,有事情跟你商量。”
作者有话要说:  

  ☆、有种希冀,叫做“来日方长”

  周二这天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但李奥阳的诊室里又走进来一对夫妇。他们是回来给丈夫做复查的,但由于CT取片那边出结果晚了些时候,因此耽搁到了现在。
  阮蓝像平常那般坐在诊室外面的椅子里,透过敞开的诊室门,她朝里面的李奥阳报以微微一笑。
  一段时间后,阮蓝看到那对中年夫妇站起身来,并极尽感激地同李奥阳说着道谢的话。但稍顷之后,阮蓝就只顾好奇地看着从走廊那边,径直朝她的方向走来的两人。
  一位是她熟悉的陆主任。陆主任自然也看到了她,脸上始终带着那招牌般和蔼的笑容。但令阮蓝奇怪的是陆主任身旁的那位“尊者”。
  阮蓝想了想,还是这个称谓合适他。尽管他身材瘦削,且已微微显露驼背之势,但丝毫没有影响他带给人的那种坚毅、伟岸的感觉。而他头上掺杂着的被岁月染白的发丝,也不过更加加深了他“权威性”气质的厚重感。
  阮蓝只觉得这人似乎是“权威”一词,栩栩如生的形象代言人。此时,他也正用这样一种威严的眼神看着她。在这样的目光的注视下,阮蓝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看向对方。
  好在这时陆主任走上前来,他拍了拍阮蓝的肩膀,示意她坐着就行。随后,陆主任的目光职业性地看着阮蓝的脸颊后部——放射性皮囊炎出现的地方,他再次拍了几下阮蓝的肩膀,鼓励道:“加油,坚持下去,会好起来的。”又问,“做到第几次了?”
  “今天刚做完第二十二次。”
  其实,刚刚拐过走廊,李昌瑞一眼便看到了安静地坐在椅子里的阮蓝。这一次,遮着她大半个脸的口罩没有了,唯有她头上的那个毛线帽跟上次见到她时完全相同。但即便不是因为这顶帽子,想必李昌瑞也定然能一眼将她认出来。因为那双纯净透彻的眸子。
  此时,李昌瑞近距离地看着那双眼睛,他从里面看到了一个纯净的不含任何杂质的世界。因为这份纯净,使得他的心颤了颤,但不过一瞬,之后,便又恢复到了先前的坚定。
  “快了,再坚持一下,还有十三次就赢来全面解放了。”陆主任宽慰阮蓝道。
  此时,那对复查的夫妻带着满脸的笑容走出诊室六。再次谢过李奥阳后,他们沿着走廊渐行远去。
  陆主任对阮蓝指指朝他们走来的李奥阳,说:“你先进去找李医师咨询。我们也体会一下排队等候的感觉。”说着,他朝身侧比他高出些许的权威人物看了看,并开玩笑道,“是不是李院?有时候只有真正换位到患者的角度,切身去体会一些就医细节,才能找出更好的完善、提升医疗服务质量的缺口,对不对?”
  李奥阳这时走上前来,他先是跟陆主任打了个招呼,继而看着李昌瑞道:“李院长。”
  “奥阳,你先接诊阮蓝,我们等会儿没事儿。”陆主任道。
  “还是您们先说吧。”李奥阳说着,侧头看着身边的阮蓝,柔声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好吗?”
  阮蓝微笑着看着李奥阳点了点头。
  “这样好吗?”陆主任看着阮蓝问,“不会怪李医师不讲原则,随便就让别人‘加塞’吧?”
  阮蓝笑着摇摇头,欢快地重新坐回椅子里,表示她情愿等待。
  约莫一刻钟的工夫,诊室门被从里面拉开,陆主任依旧一脸微笑的和那个“权威人物”一同走了出来。
  “我们好了。”陆主任开玩笑道,“阮蓝,为了补偿我们占用了本该是你的就诊时间,你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尽管敞开了向李医师发问,现在可是没有其它病人等候呢,多延误他点儿下班时间,完全没问题的。”说完,他再次鼓励性地拍了拍阮蓝的肩膀,便同那人一起离开了。
  那人走到拐角处时,再次回头看了阮蓝一眼。那一眼,令阮蓝心里说不出的紧张,阮蓝直觉到那眼神里包含了很多种复杂的、无法用语言将其描述出来的含义。
  李奥阳走到阮蓝身侧,一只有力的长臂将她圈进怀里,凑到她耳边低声道:“陆叔身边的那人,是我爸。”
  “啊?”阮蓝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挣脱出李奥阳的怀抱,看着他的神色难掩慌乱,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呀,我完全没有准备呢。”
  李奥阳牵起她垂在身侧的一双手,并作势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说:“要准备什么?这都已经很好了嘛。”
  阮蓝没再做声,她回想起刚刚那人在拐弯前,回身看向她的眼神,心里不知怎的,隐隐有些不安。
  李奥阳低头在阮蓝眉间轻吻一下,说:“等我一会儿,我进去把衣服换下来。晚上回家有事情跟你商量。”
  回家途中,李奥阳将车子驶进一家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并对阮蓝说:“给我二十分钟。”
  比他说的时间提前了几分钟,李奥阳再次出现在阮蓝视线里,他手里还多了一个纸质手提袋。
  阮蓝看到那纸袋的款式她并不陌生,只不过这个比之前那个略微显大一些,但铭牌标识分明是一样的。
  李奥阳在驾驶室坐定,侧身看向阮蓝时,却见她一张脸已然涨的通红。
  李奥阳笑了,故意覆在她耳边道:“勾起了一些美好的回忆,对吗?”
  他的气息扑在阮蓝左边的耳廓上,使得阮蓝的半个身子触电般酥麻麻的。她伸手推了他一把,说:“李医师怎么是这样一个人啊。”
  “怎样一个人?”李奥阳重复阮蓝的话音刚落,便不由分说地将她揽进怀里,深情地吻着她干巴巴的嘴唇,继而,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道,“你指的是这样的我吗?”
  阮蓝红着脸想挣脱他的禁锢,但却未能撼动他分毫。只得由着他,全然将自己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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