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大可以不理这个女人,叶青云在云弈心中早已只是个名字。但既然打算和云弈结婚,那么有必要在婚前理清不想干的人和事。因为她深深知道,就算只有叶清云三个字,也会让云弈想起当年的惨痛教训。
六年的感情,有几个富贵男人能单方面坚持付出六年的感情。云弈本来就是个长情重情的男人啊!
叶青云不该再次出现在云弈面前。
幽幽一叹,就如东方澜不该再次出现在她乔小北面前。
浅笑,轻盈坐到叶青云面前,乔小北要了两杯咖啡。端起,敬她。却没有说一个字。
叶青云回国后就久经商场,懂得看人,也懂得设计人,此刻却有些看不懂面前的乔小北。有这么热情的对待男友的前女友的女人么?
蹙眉,她说:“乔小姐,你这什么意思?”
本来多少有点郁闷,这会儿乔小北噗哧笑了:“叶小姐,这话是我该问的。叶小姐,你约我来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乔小姐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听她一问,叶青云似有了台阶下,放柔了声音,漂亮的五官微微有了动人之感,人也略微楚楚可怜起来。
“叶小姐,你以为,像云弈这样的男人能忍受女人的背叛?”乔小北十分诚挚地询问。
“背叛?”叶青云讶然,“怎么能是背叛?他富贵,我贫穷。我哪里敢背叛,只是……不敢爱而已。”
轻轻笑了,乔小北凝她,轻轻地:“我不以为你爱过云弈。”
“胡说。”叶青云立即反驳,声音高昂起来,“乔小姐,你以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能不爱云弈。”
听上去倒真的爱过。乔小北沉吟着,轻笑:“如果你爱,而不敢爱,你会清高,绝对不会接受云弈长达六年的帮助。因为所有的女人在恋爱时,都不想被自己所爱的人看不起,就算不想被对方看到优点,也绝对不会暴露缺点。人穷志不穷。如果你爱他,就算大学四年你没法筹钱上学,可大学一毕业,你会完全脱离他的视线,**给他看,说明他爱的是一个值得爱的女人。可是你不是,而是进了云翔。叶小姐,只要你进了云翔,就说明你不自爱,也不爱云弈。”
“你……”叶青云大骇,惊得站起。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看上去云淡风清的乔小北。她低估了面前这个女人。想不到她浅笑间如此犀利。
“我以为,男人都不想看到背叛过他的女人。”乔小北轻盈站起,“而你,到今天为止,叶小姐,你眼睛里依然有些目中无人。你的表情告诉我,天地再大,你眼中只有你自己。叶小姐,你是不是遇上什么困难了,想要云弈帮忙?”
颓然,叶青云脸色灰败,低语:“不,一开始前两年的时候我爱过他,痴心妄想得厉害,梦里总是他,但是他爷爷奶奶找过我。所以我不爱了,说不爱就不爱,可是他提供的优渥物质让我已经离不开他。所以我堕落了,一再堕落。乔小姐,你是**,不明白我们穷人的辛酸……不过,这些也不说了,我如今确实遇上了困难。”
“云弈能帮到?”乔小北轻问。穷人的辛酸她知道,可是无须同她解释。
“他能帮到。”叶青云点头,又摇头,“可是他拒绝……”
无语,云弈当然会拒绝。换作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拒绝。不一定是怀恨,而是不想再由一次帮忙给这个女人任何希望。
她相信云弈是这种想法。
如此一想,乔小北笑了:“我觉得,求云弈,叶小姐不如想想别的办法。”潜意识里,她亦认为云弈不该帮忙。
“乔小姐不想帮忙?”叶青云听出来了,双手紧紧握住咖啡杯,“乔小姐看上去是个好人。”
“所以要做好事。可是做好事也要选对人。”乔小北轻笑,“叶小姐,帮你还是帮云弈,你以为我会如何选择?我可以肯定云弈是个好男人,可是我今天才认识叶小姐。叶小姐明白我的意思不?”
脸色瞬间苍白,叶青云似受到极大打击,久久盯着她,像看到怪物。
这神情乔小北可不明白了。她盯,乔小北也回盯。
重重一放咖啡杯,叶青云神情有些恐怖:“你们这些官二代富二代就没一个好人!都是贱种……”
真无语了,所有汉字最不堪入耳的莫过于贱,她向来一听这字就敬而远之:“叶小姐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一步了。”
可不是客气话,乔小北随手一拿包,转身就走。从来不喜欢和女人对骂,那是最没素质的表现。
孰料乔小北一动,叶青云拦住了她,放低声音恳求:“乔小姐,我打听到了。你不爱云弈,为什么不放手?你说我不爱,可是乔小姐你再想想,云弈这种男人有哪个女人不爱?我是女人不是神……”
无力,叶青云居然有备而来,短短一天居然连这种事也调查到了。
这女人挺高明,软硬兼施呀!果然是久经商场女人,厉害。她乔小北就没这么会转寰。
不得不配服,却突然间不想做商界女强人。计较太多,人便失了味道。也许,就是叶青云什么都想要,利欲熏心,才让她看上去这么俗气。
“我也认为好女人都会爱云弈。”乔小北勉强笑笑。
“那么,我能让云弈爱上六年而不移情,说明我有我的特质被他喜欢。”叶青云如此说。
这话值得玩味,可乔小北懒得说了,只静静地打量着她。叶青云忘了,世界上那么多负心男人,不是因为未爱过,而是因为曾经爱过。海誓山盟的都会变成曾经……
她这种完全不算什么。是遇上云弈这种好男人,遇上狠戾狂妄的真正糜烂的富二代,她早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
轻笑,乔小北低语:“林徽音惊才艳艳,俆志摩爱之入骨,后面依然为陆小曼痴狂。叶小姐,你还要想当年么?”
只有爱情没有保鲜期,得紧紧呵护才不会流失,何况是她叶青云这种所谓的爱情。
绕过这个心情矛盾的女人,走向门口。经过时,听见叶青云喃喃着:“原来,你比我更不相信爱情。那么,当他的长辈找你时,当他大把爱慕者向你示威时,你也会想当年的。”
轻笑,乔小北微微一停,眸光溢彩:“可是,我比你相信云弈。”
☆、第二十二章
叶青云闻言似受到灭顶打击,双肩颤动,捂面颓然坐下,晶莹的咖啡杯,被她一扫跌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走上归途,乔小北双手一抹眼睛,她掉泪了。为自己的话所感动。人之初,性本善,所以她相信许多人,可是绝对相信的人,只有自己两个死党和云弈,以及云皓天。
云皓天,这一生她是亏欠定了……
或许,与云弈的亲事真值得她好好期待,然后好好经营。
只是叶青云会不会甘于这样放手呢?乔小北摇头,不知道,可能会跟她遇到的困难大小有关。她刚刚忘了问她是什么困难。
傍晚回家,路瑶和杜心心先上楼了。杜啸和乔浪在花园游乐区不肯走,乔小北留下来看着两人。黑白分明的眸子落在乔浪小脸上,瞅着儿子快乐的笑颜陷入深深的回忆。
手机铃响,接起,里面却只有一首歌:
我多想告诉你我的心事
但每次总是欲言又止
怕你笑我不矜持
怕连友情都消失
这种感觉像首诗
浪漫却停留在纸
我笑我傻笑我痴
心跳不停爱你不止
……
《单相思》?双眸一合,珠泪滚落。一手抹掉,浅笑着:“皓天,最近不忙,还有时间听歌呀……”再也说不下去。许多人,注定要辜负……
确实是云皓天打来的。没有回应乔小北的话,歌声完了,悄悄地挂了电话。没有人知道他的生命有多沉重,前后九年的爱恋,本以为铁树都会被感动得开花,结果四岁的年龄让她永远不会回头看他。
他成了她永远的弟弟。和子杰一样。
“妈妈,你怎么哭了?”乔浪敏感地注意到了,不再贪玩,颠颠儿地跑向妈咪。
这孩子就是敏感。乔小北蹲下,轻轻地捏了捏儿子的脸儿:“妈妈看到宝贝长大了,高兴得哭了。”
“妈咪?”乔浪小小的人儿也蹙眉儿,他好象不太懂妈咪说的话耶。
忽然搂紧乔浪,乔小北泪如雨下,一直欠孩子一个解释——他的爸爸在哪里。这个秘密,穷这一辈子,她不会告诉任何人。永远不会……
忽然觉得光线暗了下来,诧异着,松开孩子,看到面前一双黑亮的皮鞋。抹掉眼泪,笑:“宝贝,妈妈没事。乖,哥哥正在等你和他一起玩,快去。”
“妈咪?”乔浪可不好打发呢,高高地仰起头来看容海,不是那么相信妈咪。
“真的。”伸出尾指勾上儿子的小指儿打勾勾。乔浪这才放心跑开了。
镇定站起,乔小北无视面前的人,然后转身。径直向家里走。
“小北——”还是追了上来,容海还是那个敦实的容海,可是她心境不一样了,便觉得容海不再是最初的那个稳妥可靠的人。
当初还说中南海保镖呢,现在看来倒像黑帮社会出来的马仔。动不动就出来掻扰她平静的生活。
“小北为什么不给容澜机会解释?”容海追问,大步跟上。
又是为了他?乔小北合眸,深呼吸,慢慢转身,轻轻地:“容海,你什么时候找我不为他?”
容海语塞,微赧,尴尬低喃:“小北,我是为你好。你对我们的恩惠,我永远也忘不了。真的,小北,我至今记得六岁时的你穿着干干净净的格子花衣,像个天使站在我们面前。所以,我无法做到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因误会分开。”
六岁时见过么?她对此毫无印象。可容海说得这么形象,那便是真的了。轻叹,当年她到底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改变了他们一生的命运。
“容海,我要订婚了。”她说,静静地仰首,凝着他,平静得像曾经的迎风小苑旁边的糊。
“小北!”容海大惊,骇然盯着她,终是忍不住,上前抓住她双肩,“我知道容澜有些事做得过分。因为在意所以常常不知如何是好,做事常常失了分寸。但他爱你,这是我们所有人都知道的。因为爱你,苗苗才会这样嫉恨小北。可是容澜是局中人,才不明白自己对你的心,看不出苗苗的心……”
“容海,我求你了。”低喃,乔小北摇头,“别再说这些。容海,下次如果还为他,请不要再找我了。”
“小北……”容海心痛,“两个相爱的人不该这样分开。”
“我不爱。”她说,缓缓摇头,“容海,四年前我就不爱了。不对,六年来我就没爱过。一个八大条的契约妻,怎么会有爱呢?如果容大哥看过那八大条,就不会这么说话了。容海,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
自以为是?这怎么会是乔小北说的话?容海惊住,愕然凝着她清冷的容颜。黑白分明的眸子有如璀璨明珠,一如当初那般纯净。她还是当年那个让人移不开目光的清纯淡雅的女人,只是生活的磨练让她容颜间坚毅些许,举止间更淡定从容。
她性本柔和,依然是纤细的感觉。她向来有自己的看法,常常自动深埋心底,可是表面依然淡淡,让人无所攻破。
“唉,你们……”长叹,容海竟一脸沉痛,瞅着乔小北的背影心痛,“是不是真要死掉一个才肯面对自己的真心。”
乔小北默默回去。真心?不是每一个人都懂得自己有没有心,更何况是真心!一把清泪,和着心痛,葬送说不清的曾经。
乔小北的决然让容海毅然离开,招了出租车,赶到东方澜所住的花园。
进了屋,看着一地的碎玻璃渣无语。红色的酒渍早已风干,可见这不是新痕迹。这一地的狼藉是何时有的?而且东方澜好象没打算收拾,好象打算让它一直保留下去。
抬头,阳台上东方澜正凭栏而立,深幽的黑瞳看着远方,寂静得让人心惊。
“我要是你,就是把小北绑起来,也要让小北听完整个故事。家国天下,四方兼容,你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如果不是你,今天换作任何一个人,嫁入东方家都难保她如此周全。”容海平静以告。
无人应答,黑衬衫黑西装黑皮鞋的男人冷肃而微微有着萧条。绷紧的脸有如大理石般坚硬,让人想像这根本就不是个有着热血的人。
“容澜,你说话呀!”容海上前,双手抓着他的领口,“你痛苦我不管,可是我不想看到小北痛苦。如果你顾忌苗苗,苗苗以后由我来管。”
“她会过得很好。”他说话了,淡淡地,听不出心意,“起码比我过得好。她若有心,会知道我如何对她。床第间的纠缠柔情,那是一个男人所有热情的全然放开,泄欲与宠爱,她分得清,不会不明白她对我如何重要。她是个聪明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