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和小阿姨说,把青青留下吧,他们不喜欢她,干嘛一定要和他们在一起。”这怨声怨气说话的是青青的姨哥张鑫,他比青青大六岁,高大健壮现在已经是一名威武的公安刑警了。
“那怎么行?人家才是一家人,咱们管不了人家的事。”
“妈,她不是小阿姨亲生的吗?难道是捡来的?”张鑫疑惑的问。
“臭小子,胡说什么。”姨妈生气的白了他一眼。
“那,为什么?他们对她那样,……”他继续本着职业精神刨根问底。
“你小阿姨生性好胜,喜欢男孩,柏家需要长子孙继承家业,青青是女孩,这就注定小阿姨的希望落空了,所以,你小阿姨只要一看到青青心里就不舒服”。
“唉!这都是什么人啊!她得不到柏家的青睐,关青青什么事。”张鑫为小妹妹抱打不平。
“周末有时间,带她出去玩玩,在我们这里一天就让她开心一天。你外婆不在了,可她心里把这当成家了,要不暑假怎么一个人跑来了。”
“知道了妈,我和姐都商量好了,你放心吧。”
这个暑假,对于青青来说,真是幸福啊!
除了每天要陪着姨父打羽毛球以外,姨哥张鑫、姨姐张莹还带她去公园划船、钓鱼,去草原看那达慕比赛(内蒙古少数民族的节日),去爬山。
周末坐上姨父的自行车,到青城有名的商业街去吃酸奶、冰激淋,羊肉串、牛肉烧麦……两人总是玩到天黑才回家,回去少不了姨妈的一顿唠叨。
青青和姨父总是互相吐吐舌头,做个鬼脸。当姨妈转过头的时候,青青赶紧低着头,一副“我错了,下次注意”的乖乖模样,姨父则是装作一脸的无辜和委屈,然后举起他们给姨妈带的宵夜——烧麦,姨妈即转怒为笑了。
愉快的暑假就这样过去了。青青踏上回申城的火车,离开亲人们的依依不舍,随着列车的驰骋慢慢变成隐隐地忧郁,小心眼里还有些不为人知的小小期待。
申城,九月的天气依然潮湿闷热。
现在是早上七点三十分,黄澄澄的太阳已经高高挂起,把学校操场照得金黄闪亮。穿着校服的学生们三三两两走进教学楼,多日不见,互相打招呼,讲述着暑假趣闻。
在柏青青看来整个教室犹如菜市场,收作业的,吃零食的、打逗的,聊天的,哼着歌的,望风景的,还有做卫生的,擦黑板的,真是一派新气象。
她坐在一边看着热闹的场面,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幅名画“清明上河图”,不由得脸上出现一抹淡淡的浅笑,小心眼里在琢磨,干脆我也画一幅“开学盛世图”,一定能引起校园共鸣。
突然,喧闹的教室里一阵骚动,人们先是交头接耳,再就齐刷刷地看向教室门口,这时进来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人高高大大的,一头规矩服贴的俊俏黑发,一双摄人心魄的凤眸,冷酷淡定,不可一世。女生们看到他,各个脸颊染上红晕,眼睛烁烁发光。
“这是?……”柏青青犹豫了,再次仔细端详,那人笑盈盈地向自己走来,已经到了前面,“嗨!你好。”他对着她笑着,两只眼睛眯着,嘴角也挂着一条优美的弧线。
“这!……”是他吗?真的是日思夜想的他!皮肤有点黑,个子又长高了,身体又壮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样瘦弱了,他在对自己笑。
柏青青尴尬地扯动了一下嘴角,急忙低下头,心跳悄然失序,她感到脸在发烧,好热啊!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汗珠微微渗出,两只手在慌乱中紧紧地交握着,难以相信他真的离自己这么近。
“班长,这是我的新位置吗?”
“等等,我查一下新座次。”漂亮的秦小惠班长在讲台上看着座次表。
“好了,你就是坐那里。”
“谢谢,班长。班长你真可爱,一会儿让我抱一下吧。”
“去你的,不要胡说八道。大家赶紧按照新座次坐好,收拾好书桌,八点钟在操场集合,新学期开学仪式。”
“哦……”全班一阵哄笑,还加杂着同学们有节奏地拍着桌子的声音。
午休时间,柏青青一个人站在寂静无人的长廊上,眼睛呆呆地看向操场,午后的微风吹来,她感觉有点闷热,闷得让人喘不过起来。
不知想到什么,眼眶微微红了,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地呼了出来。她正要转过头离开,忽然回眸,目光落在篮球场上那抹特别耀眼的身影,就这么盯着离不开了。
上课铃声响起,告知所有人该上课了。顿时学生们由四面八方鱼贯而入,往各自的教室奔去。
慕容楠气喘吁吁地跑进教室,三步两步就走过来坐在位置上,汗水顺着脸颊流淌,女同学们看见他的到来开始兴奋地交头接耳,“哇,他好帅啊,我好喜欢啊。”
“擦擦汗吧。”一个娇柔的声音从青青的身后传来,那是李小冉。
“谢谢,我自己有毛巾。”慕容楠说完,一屁股坐下,在自己抽屉中翻找着。
李小冉赌气得走回自己的座位,教室内一片哄笑声。
柏青青偷偷地把那条蓝白格手帕递给他,慕容楠赶紧接过来揩拭着汗水,然后放在鼻前轻轻地嗅着,“好香,是你的香气。”声音好小,只有他们两个听得到。
青青的脸上羞红,心里已经充满了得意,可脸上还是那样冷漠淡然,她很怕事情败露再次被人找麻烦。
放学了,学生们像是被关进笼中的小鸟、瞬间展开翅膀投奔自由,叽叽喳喳地飞出校门,奔向向往的世界。
慕容楠趁大家不注意在她手中塞进一只千纸鹤就匆匆离开了,筱彧拿起千纸鹤打开翅膀,还是那隽秀的字体,“暑假好长,我很想很想你。”
回家的路上,青青边走边想着那几个字,脸上慢慢展开笑意,越想越开心,不经意加快脚步,还开心地小声哼唱起《甜蜜蜜》。
从那天开始,青青经常收到千纸鹤,她也开始用千纸鹤向他传达心意。
“昨天夜里我梦到你。”
“不要乱讲话!”
“男生们说,你是咱们学校最漂亮的。”
“不准乱讲话!”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对吗?”
“再乱说,我生气了。”
“你生气时也很好看。”
每当慕容楠说到这里,柏青青就无语了,两人只有相视一笑,慕容楠更是得意。
【5…1】再解围
冬天白昼较短,才刚刚放学,天就黑下来。
柏青青没有像以往走在回家的路上,而是漫无目的地向江边走去。
昨天,因为妹妹和父亲吵架,被父亲不分青红皂白的用鸡毛掸子打,今天两只胳膊都不敢用手去碰,估计伤势和之前的一样,几条深深地紫色血印。
他们是不是我的父母啊?为什么是妹妹欺负了我,他们也不问清楚就认为是我不好?还要打我。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上次和慕容楠见面的江边。
她趴在栏杆上,两眼呆呆的看着江面:我该怎么办?真不想就这样回到那个讨厌的家。
“你怎么了?今天一天闷闷的。”一道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像是对自己说的。
抬起头,借着昏暗的路灯她惊讶的发现慕容楠就站在她的身边,她眼神变得迷惘,心思忽然有些紊乱。
“我一直跟着你,看你失神落魄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脸上,不想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心里在呼唤着:我好想抱你,呵护你。
“心里闷得慌,只想在这里呼吸一点新鲜空气。”看着他,淡淡的忧伤挂在脸上,眼框湿润了,由于天气冷,小鼻子已经冻得有点红了。
“天这么黑,你一个人在这里会很危险。下次不开心,你就叫上我,我们就到这里来,我陪你聊天,好不好?”
“嗯!”柏青青猛地扬起头,忍住眼泪不要流出来,直到眼泪真的回去了,她才低下头对着慕容楠点着头,慕容楠见状好想一把抱住她,手伸出来停到半空中犹豫了一下,然后一只手伸向她的背上轻轻拍着,好像青青就是一只搪瓷娃娃,怕自己稍稍使劲就会拍碎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青青喘了口大气,“我没事了,舒服多了。”
“好些了吗?那我们走吧。”
“青青,你记住,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我会保护你。”
一双温暖的大手牵住了这双冰凉的小手,柏青青的心里突然一暖,真想就这样一直牵着手,该有多好。两个人默默地走着,共同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被慕容楠关心的感觉真好,柏青青心里暖暖的。
柏青青这几天有些失眠,上课也没了精神,脑子里经常开小差。想起那天他温暖的大手牵着她的小手,想起他在临别时火辣辣的目光,生涩的拥抱,想起……
“柏青青……柏青青……”
“你怎么回事?这几天怎么魂不守舍的?放学以后到办公室找我。”说话的是化学课斯老师。
完了,这回真是要死翘翘了。
柏青青心里懊丧,慢腾腾地收拾着书包,伊洋和柏霖走过来。
伊洋神秘兮兮的贴近她,悄悄地说:“你怎么得罪他了?他可是很讨厌的,你可要小心点啊,我们在教室里等你。”
柏霖也凑过来,几乎是趴在青青的右耳上:“他经常对女生动手动脚的,我们很为你担心,如果在里面看到事情不好,你赶紧往外跑,知道吗?”
柏青青惊呆了,曾经听说有的男老师吃女学生豆腐,没想到自己撞了“大运”,倒霉啊!真倒霉!想着,就扬起皙白的小拳头在自己头上敲了两下,心里诅咒着:我怎么这么笨啊!真是蠢到家了。
两个好朋友看她一副可怜相,也都站在一边束手无策,面面相觑叹息着。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柏青青轻轻地推开门,年久失修的木门即时发出“吱扭……”的声响,吓得她浑身发冷,打了一个寒战,怎么像拍惊悚片啊。
“妈呀,怎么这么恐怖啊!”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听到悉悉索索翻书的声音,顺着声音搜寻,宽大的室内最后一扇窗的下面,正是那个“色……色……斯老师”,不知什么时候青青在心里把斯老师改了姓,姓“色”了。
天啊!没听说《百家姓》里什么时候又增添了姓“色”的新成员,如果真有姓色的,是不是有伤风化啊!。
柏青青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又回身轻轻关上门,在关门的时候她动了点小脑筋,将脚下半支铅笔夹在了门缝中,这样室内的声音就可以传出去,万一有什么事,门外的好朋友第一时间听到赶来救她。
怯生生的低着头来到距离“色”……老师办公桌两米远停住了脚,“站这么远干嘛?过来站这里!”斯老师指着他的办公桌旁边,青青慢吞吞地挪着步子,渐渐地一张黝黑粗糙的丑脸在她眼前慢慢放大。(平时上课距离远,没认真看过这张脸,居然这么丑,就像《巴黎圣母院》里的敲钟人,嘻嘻,有点夸张。)
“最近,听课不认真,不只是化学课,就连数学课、英语课的老师都反应你在退步。”
说着,他站起身,气呼呼地用手在青青的额头上狠狠地戳了两下,青青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用手拂拂额头,心里一阵厌恶,两只手在身侧攥起了拳头,低着头用余光提防着他。
斯老师看她不说话,反而更生气,低下头抓起一份作业甩在了她脸上。“自己看看,你的作业,简直一塌糊涂。”
此时,只感觉作业本的边边角角像无数小刀刃滑在脸上,一阵刺痛,她赶紧用手捂住脸,心里这个悔啊,后悔自己干嘛招惹这位色……老师。怀疑这个斯老师是不是虐待狂,一上来就要给她毁容。
斯老师看见她用手捂着脸站在那里,半天没有了动静。他跨出办公桌,向青青走来,把一只咸猪手放在青青的肩上,青青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浑身紧绷起来,“妈呀,他要干嘛?”柏青青已经开始狐疑了,身子也开始哆嗦。
这时,楼道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只咸猪手赶紧收回,就在柏青青和斯老师同时回头看向门口的时候,门被撞开,柏霖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对着斯老师就大声说:“老……老师,你快去看看吧,慕容楠和张盛在操场上打起来了,谁也拉不开。”
听罢,斯老师皱起眉,嘴里叨咕着“真讨厌!”就快速跑出去,消失在黑漆漆的楼道尽头。
柏霖拉着柏青青向外走,还对着她挤眉弄眼,青青看着她停滞了几秒钟,觉察出柏霖的诡秘,两人相视一笑,互相吐吐舌头,耸耸肩,她如释重负,明白了“打架是怎么回事”。
【5…2】再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