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一把扯下挂在脖子上的美玉“玲珑”,远远地,扔向了洛绎……
洛绎一把接住,却是显得几分魂不守舍。
那副将见此,更是不待洛绎发话,自行朝手下大声道:
“楼相叛国,论罪当诛九族!尔等速速将她给我拿下!”
“遵命——!”
士兵们热血沸腾的声音,整齐划一,纷纷提刀就要往锦歌面前走!
“谁敢——!”
一道苍劲有力的女声,打乱了大夏士兵的脚步。
所有人不由地抬头高望,对面青玄的城楼之上,不知何时竟立着一锦衣妇人,云髻蟒袍,威风赫赫。
“南宫王妃——!”
方才下令的副将不禁惊呼出声,立时所有士兵都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饶是失魂落魄的锦歌,都猜出了来者是谁。
青玄能被称为南宫王妃的,非镇国公南宫弈的王妃莫属了!
此人……也正是南宫臣的母妃!
当真是天意么?
锦歌无力的牵起嘴角冷笑。
方才她在紧要关头扔给青玄守门侍卫的那块玉珏,正是当日南宫臣送她离开长安城时,命她转交给他母妃的信物。
若不是南宫王妃恰巧再此识得此物,只怕……
锦歌闭了闭眼。
“见过王妃。”
那欲上前拿人的副将朝着南宫王妃遥遥行了一礼,毕竟是他国王妃,这一礼点到即止。
“我等正在捉拿朝廷钦犯,还望王妃行个方便!”
“哦?钦犯?”
南宫王妃冷笑一声,一袭红衣让她在这边陲之地显得格外耀目。
“恕本宫失礼,大夏帝君尚未发宫文至此,本宫着实不知将军口中钦犯是谁。”
不待那副将发作,南宫王妃又道:
“倒是楼小主千里迢迢来我青玄,本宫自然当以礼相待相女,这才不失我青玄礼数。将军以为如何?”
那副将当下涨红了脸,眼下此地就属他官阶最高,可若叫他就此错失良机,他真真是不肯的。
只是王妃口中振振有词,却是叫他揪不出半分错来,当下他只好转脸去看洛绎。
洛绎依旧立在人群里,面色微冷。
他抬眼看了一眼副将,微微仰头朝南宫王妃处,漠然开口道:
“王妃所言极是,若无宫书,擅自越境便是刺敌!暂有劳王妃照应楼小主,待我等取来宫书,再做定夺不迟!”
“如此,甚好!”
南宫王妃顿时笑靥如花。
“来人,开城门,恭迎楼小主!”
“属下遵命!”
片刻便有人脚步匆匆的下了楼。
“吱呀——”
这座不大的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这一开门,径直叫人瞧见里头整齐步列着青玄士兵,竟是不下千人!
方才那位副将心中不禁抽了口气。
陈兵如此,莫不是青玄有异?
“本宫方才听楼小主与洛公子仿佛有些误会,不知洛公子可需前来一叙?”
南宫王妃面上笑意更甚,只是那笑却丝毫不及眼底。
洛绎不舍地收回一直黏在锦歌身上的目光,客气道:
“多谢王妃美意,不必。”
“如此……楼小主,本宫便要多留你些时日了。”
锦歌对上南宫王妃的眼,只好尴尬一笑。
陆续有士兵出来,列队恭迎锦歌。
锦歌与玄月对视一眼,如今……她们只怕是不想进去都不行了。
“咚——”
沉重的木门缓缓合上,直到再也瞧不见锦歌的身影,洛绎才缓缓收回了目光。遥遥朝着南宫王妃一礼,王妃淡笑着颔首答过。
洛绎利落地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往回飞奔而去……
小夭,你,等着我!
第69章 王府别苑
锦歌随玄月一道脚步缓滞的进了青玄国界。
此处城楼与大夏相对,高度相当。
锦歌二人在列队侍卫的带领下往城里走了小半会儿,抬首便见整齐列队的上前侍卫赫然立在面前。
这些侍卫肃穆而立,不怒自威。若不是锦歌这些日子已然在洛候的军营中待过,只怕定是要叫这些气势滔天的侍卫吓得软了脚。
这些侍卫右臂盔甲之上印着“镇国”二字,锦歌猜想,这多半是镇国公府的亲卫。
这若是在大夏,王侯将相私卫最多亦不得超过五百人,为的是怕有人意图谋反。而在青玄,帝君南宫刑与胞弟南宫弈乃一母同胞,南宫弈之子南宫臣乃下一任帝君人选,也难怪……这镇国公府好大的权威呀!
锦歌心中暗自咋舌,不由地朝玄月看了一眼。
玄月面色冷凝,面上瞧不出什么不妥来。锦歌稍稍安了心。
方才闯出大夏城门时,玄月竟是运了内力,带她飞身而至。想起玄月之前说自己的内力损耗大半的事,锦歌生怕他扛不住伤势。
想必……是自己给他喂了血的缘故吧。
不待锦歌细细思量,一道含笑的女声落进了锦歌耳中。
“楼相之女果然机敏过人,臣儿眼光倒是不俗。”
这一句话,带着几分轻佻之意,锦歌不由地抿紧了唇。
南宫王妃一只玉手轻提裙摆,另一只手搭在侍女腕上,身姿摇曳从城楼上下来,说不出的风情。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锦歌朝她伏了伏身子,声线清朗道:
“小女楼氏锦歌,见过南宫王妃。”
说话间,南宫王妃罗裙迤逦,脚步不紧不慢的走道锦歌跟前,似是打量了锦歌片刻,这才扬起唇角,道:
“罢了,来者便是客。既然臣儿有了安排,你便随我回府吧。”
南宫王妃说着话,不等锦歌二人回应,便由侍女扶着转身朝王府的马车走去。
这般随意的吩咐,哪里是待客之道,分明带着几分勉强收容她主仆二人的意味。
锦歌身形一僵,眸底露出一抹不快之色。
只是片刻,便垂了眸子。
回首瞧了瞧面色不善的玄月,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便抬脚跟上。
王府马车装饰华贵,毕竟是王室之风,竟是比寻常官员的马车,还要多出几分贵气来。
锦歌独自上了一辆马车,玄月是侍卫,自然不能与小主同坐,骑着马跟在锦歌马车后面。
锦歌注意到原先驻守在城门的几千侍卫并未跟着来,王妃只带了不到两百名侍卫跟在后头。
马车摇摇晃晃足足行了两个时辰,期间只停下一次歇息,便又马不停蹄的赶着路。
这些马都是健硕的良驹,速度行的极快,两个时辰已然离国界很远了。
若不是前头马车里坐着的是南宫王妃,锦歌差点儿觉得这节奏竟像是要带着自己逃跑一般。
休息的片刻,玄月骑马上前,行至锦歌车窗边缘,轻声道:
“小主,这不是去安阳的路。”
只这一句话,便叫锦歌心头一顿!
安阳是青玄的国都,南宫臣的府邸便是在安阳。方才王妃明明说是带她回府,眼下却不是去安阳的路?
锦歌想着如今为人鱼肉,玄月又伤着,眼下自然是逃脱不得。心中狐疑的猜测着这位南宫王妃的心思,她说这一切是南宫臣的安排,南宫臣尚要依赖自己的血水解毒,他眼下断然不会对自己下手才是。
可这南宫王妃么……锦歌说不出对她是一种什么感觉。她长相艳丽,却是不如南宫臣那般美的出尘,举止间总让人觉得带着几分媚色,便是这一分媚色,生生夺了几分皇家的贵气去。
所以锦歌在她面前,并无多少畏惧之感。
马车摇摇晃晃又行了半个时辰,便停了下来。
锦歌揭开帘子一瞧,倒是个景致幽美的庄园。
抬头一看匾额,流水涯。
名字亦美。
不待锦歌仔细打量周围景致,便见一干人等众心捧月般伺候着南宫王妃进了府门。自始至终并未有人前来指引锦歌二人。
锦歌与玄月不由对视一眼,她二人如今真真是寄人篱下了,王妃这是生生给她一个下马威呀!
玄月握在配剑上的手指紧了紧,锦歌瞧他抿成一线的薄唇,浑身散发出一股肃杀的气势,忙自顾下了马车,问询车前一侍婢,浅笑道:
“这位姐姐,不知……王妃娘娘欲如何安置我二人?”
这侍婢原先便得了娘娘的旨意,并不打算礼遇她二人。只是瞧着眼前这位不过十一二岁的小主遭了自家娘娘冷遇,竟是不哭不闹,面上依旧是一团和气,竟还称得自己一声姐姐,当下面色也没那么难看。朝着锦歌微微福了一福,冷声道:
“我家娘娘身子尊贵,这几日为了小主吃了不少苦,眼下小主进府自便就是。”
不过短短一句话,却是叫锦歌心头千回百转。
娘娘身子尊贵,这是在暗讽她如今的身份乃阶下之囚么?
饶是方才洛候的副将欲捉拿自己时说漏了嘴,洛候亦不过是这一两天才得的密报。可眼下这侍婢竟是侃侃而谈,可见南宫王妃一早便得了爹爹叛国的消息了。
是南宫臣?
这几日为了自己吃了不少苦……也就是说南宫王妃与自己在边界相遇并非巧合,而是早有图谋!若不是当日自己察觉出十二有异,只怕今日哪里是假意做客,当真是她王府的阶下之囚了吧?
南宫王妃先前说这一切南宫臣早已做了安排,那么这一场阴谋,果然是南宫臣一手所为么?
不会,爹爹那般人物,断然不会败在南宫臣一介少年手里。
锦歌不知为何,心中就是这般笃定。
压过眸底波澜,锦歌朝那小侍婢浅浅一笑谢过,寻了玄月便朝流水涯进去。
刚一进园子,便听得潺潺溪水流过的声响,锦歌不由地顿了顿脚步。
循声望去,南面竟是一谭碧水。碧水后头是一座稍稍隆起的小山,山涧石壁上有泉水落下,形成一道小小的瀑布,难怪名为流水涯了。
青玄地处漠北,不如大夏平原地形,水网密布。国内并无大型的河流湖泊,水源对于青玄国人而言,是极为珍贵的。
眼前这流水涯想必是镇国公府的一处别苑,竟以此碧潭为景,在国中可见地位尊贵。
“小主,您梳洗完毕后,娘娘邀您过去一趟。”
见锦歌止步,侍婢面带不悦的催促一番。
锦歌回过神来,面色不变,依旧温和道:
“如此,便有劳姐姐带路了。”
第70章 峰回路转
锦歌进了自己的院子,匆忙换洗一番,便跟着侍婢往王妃的住处去。
南宫王妃的主卧坐落在南面的一小块山丘之上,这里地势稍高,能将府中美景尽收眼底。建筑虽不见多精巧,却是处处透着华丽。
不待锦歌仔细打量,侍婢便脚步匆匆的进去通报了。
锦歌躬身候在园子外头,好半会儿,才有人传话来,王妃有请。
锦歌理了理衣裳,提起裙角进了园子。
王妃的主屋叫别苑更为宽敞,锦歌进门抬眼便见一座珊瑚红的双面刺绣屏风,上以金线绣着一只祥瑞鸟雀。
绕过屏风,南宫王妃精美的会客厅便露在眼前。
厅内简单放着几张金丝楠木雕花椅,王妃自己侧倚在主位一张玉榻之上,背后靠着一方祥云花样的金丝软枕。
见是锦歌进来,王妃稍稍抬了眼皮,只一眼,便又垂下眼眸,浅浅饮了一口侍婢奉上的参茶。
锦歌上前一步,行礼道:
“见过王妃娘娘。”
这一声语气极是平淡,丝毫不含讨好之色。
王妃这才悠悠的看过来,嘴角一扬,一抹冷笑在嘴角绽开。
“楼小主果真是好大的架子,竟劳得臣儿叫本宫亲自来一趟江回。”
江回便是青玄与陵安搭界之地,此刻她们行了小半天路,依旧尚在江回界内。
锦歌闻言一滞,只是片刻,抬眸道:
“今日多谢娘娘救命之恩,不知南宫世子还有几日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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