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将军纵使在喜欢这个儿媳,此刻事关军机要事,哪儿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儿女情长?
众副将原本眼角暗藏的笑意被洛将军一脸的肃穆纷纷吓了回去。
洛绎坐在当场,面上只觉得火辣辣的一片,心中简直咬牙切齿。
少年一张粉雕玉琢的面上尽是压不住的羞愤。
这个死丫头,又在玩儿什么花样!
“胡闹!”
洛候爷终究一声叹,接着又端起羊皮地图,明摆着不打算叫洛绎理会此事。
青鸟尴尬的半膝跪在当下,退也不是,进也不行!
今日早晨少爷和楼小主在帐内的动静,那可有不少人都听见了,这都……情深意切到那种地步了……
楼小主尚未及笄,便于少爷……想必,少爷是极喜欢她的。
若是自己方才压着不报,指不定时候要被少爷整治成什么样儿!
一想到平日里没少受洛绎捉弄,青鸟仍心有余悸的偷偷转脸瞥一眼洛绎。
洛绎阴沉着脸,愤愤地朝他一瞪眼,只差没上前一步将他一脚踹出去。
青鸟忙缩回目光,委屈的想着,我这可真是两头不讨好啊!
洛绎白了青鸟一眼,低头去看手里的地形图。
如今军中不太平,他们需早早做好敌军来犯的防御才好。
目光落在青玄与赤炎的地形上,洛绎却如何都入不了心一般,只觉得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分疑惑来。
是哪里不对呢?
洛绎抬眸,便瞧见依旧跪在下首的青鸟。
不对!
楼锦歌那死丫头不是一直嘀咕着悔婚的事儿么?
照她那性子,急着撇开与他的关系都来不及,又怎会主动说出这等话来?
洛绎又思索了片刻,忙一撩软甲袍子,一溜烟儿地奔了出去。
洛候想要制止都来不及了,耳边只传来洛绎远远的招呼:
“老头子,我去看看就回!……”
军营之中竟称呼他老头子,洛候爷当下气的吹胡子瞪眼!
“臭小子,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好在底下一帮副将通情达理,忙劝洛候息怒,这少年人的事儿嘛,大家都是过来人,有谁不懂?
青鸟趁乱跟在洛绎身后,逃一般的出了营帐。
洛绎一路上是运了几分内力的,以他的轻功短短数里地自然不在话下。只一会儿的功夫,人便潇潇洒洒的落在锦歌跟前儿。
锦歌不曾想到洛绎来的这样快,待她反应过来时,洛绎已然飘然然在自己面前落了地。他头上银冠素雅,银白色的软甲在阳光下星星点点,耀目的很。尤其是那一张桃花脸呐,真真晃了她的眼。
“咳——”
洛绎清了清嗓门,故作高傲的斜眼盯着仍僵坐在马上一脸呆滞的楼锦歌。
锦歌瞬间清醒。
十二上前给洛绎请了安,洛绎神色极淡地看了他一眼,只稍稍点了头。
锦歌见洛绎面上神色安然,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莫非……她的猜测竟是真的?
“洛……公子,有劳了。”
洛绎这还是第一次听楼锦歌当面唤他“洛公子”,心中不由地一怔。
洛绎一路奔来,原想着她定是有什么急事要寻自己来的,没想到她竟然悠然的坐在马上,果真是等着自己抱她下来。
洛绎有些不淡定了,甚至……有点儿招架不住……
她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纵使察觉锦歌有异,可在侍卫面前,洛绎毕竟还是要面子的。
他可是神武侯洛将军之子,日后那是要平定天下的大将军,哪里能在军营里做出如此……令人不齿之事呢!
纵使……他心中还真是藏着那么一份欣喜。
可他才不要被这野丫头骑在脖子上撒野!
念及此,洛绎当即冷着脸,别扭的表态:
“楼小主这是手脚断了?”
楼锦歌正欲朝他伸出的一只手就那么尴尬的停在半空。
她居然被嫌弃了?
原本打算寻了洛绎来一瞧究竟,极是他瞧不出,自己也能找个机会当下就告诉了他。可眼下这个局面,倒是叫锦歌不淡定了。
是谁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媳妇儿来着?!
锦歌深吸几口气,令自己镇定下来,眼下抓住奸细是大,如何都不能生出半分差池!
见十二背对着自己,锦歌忙伸手掐了一把自个儿的大腿。
再抬眸时,已是泪眼汪汪。
“你——你当真是这般薄情之人!”
说罢,自己竟卯足了劲儿从马上一蹴而下,面上依旧是装作极伤心的模样,含泪望着洛绎。
洛绎眼睁睁的瞧着楼锦歌以极丑的姿势下了马,险些一条腿挂在脚蹬上没摔一跤,生生忍住了眸中的笑意。
十二未瞧见锦歌方才掐腿的动作,洛绎可是瞧了个清楚。加上锦歌如今完全不对套路的话语,洛绎此刻自然明白自己猜的不错,锦歌定然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在暗示自己了。
“我……我这就寻了我家侍卫,回长安去!”
锦歌言罢提着裙角就要跑向营帐,片刻脚下一顿,回身委屈的看向十二,道:
“你且在此候着,哪里也不许去!今日你可是亲眼瞧见洛公子对我这般无情的,一会儿洛候爷来,你可得为本小主作证!本小主今日非要与他解了这婚约不成!”
“哼——!退婚就退婚,小爷我还怕了你不成!这等娇蛮女子,爷才不稀罕!这就手书退婚书与你!”洛绎明白了锦歌所指,一撩袍子就要与她一道去营帐。
十二愣在当场,有些疑惑地蹙了蹙眉,终究哪里也没去,牵着马站在原地。
目送二人进了营帐,不一会儿便传出铜盆和茶碗撞击的声音,因隔得稍远了些,十二根本听不清二人在屋内说着什么,只是偶有吵闹声传出。
十二无奈地松了松眉头,转身目光投向马副将营帐所在的位置,目光阴狠焦虑。
第55章 侯爷知情
锦歌与洛绎此刻在帐内片刻不得消停。
随意的挑了几件物什打砸了一番,又故意高声喝斥了几句,这才交换了一个颜色,凑到一起。
期间洛绎压低了嗓门,神色冷静:
“查出什么了?与这侍卫有关?”
锦歌不会无缘无故带个侍卫回来,方才她那一番吩咐,只怕是为了留住此人,且不让他起疑。
锦歌警惕的瞅了瞅门帘方向,并不见动静,忙凑到洛绎跟前,小声问道:
“你果然瞧不出此人有何特别之处么?”
洛绎盯着锦歌乌亮的眸子,一时有些怔住。
特别之处么?
方才那侍卫与他见礼时,他倒是留心到他是飞鹰骑的一员。不过……这并未有异常之处啊。
见洛绎蹙眉想着什么,锦歌面色显得颇为紧张,试探道:
“你们……都瞧不出他的眸子是琥珀色的?”
洛绎闻言一惊!
琥珀色的眸子?
他为何并不曾发觉呢?
“你确定?”
洛绎的声线因错愕带着几分紧绷之感。
锦歌点了点头,继续道:
“我之前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不过再三确认却是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没错,可……仿佛其他侍卫并瞧不出来,我一着急,生怕他跑了再难寻到,便出此下策把人给你带来了。”
洛绎紧紧盯着锦歌的眼,眸光里闪烁着不确定。
锦歌知道光凭自己一面之词,又毫无证据,自然不能叫他信服。可眼下,她确实毫无凭据可拿。
“你…。。不信我么?”
锦歌怔怔的看着洛绎,说不出此刻为何心里竟划过一丝失望。
洛绎眸光一滞,片刻,轻咳了一声,掩饰道:
“就凭你那脑袋壳子,何时能骗过小爷?”
锦歌心中一颤,竟没来由的生出几分欣喜之意,甚至都忘了他这话是在揶揄自己。
“那你看,咱们眼下如何处置他才好?”
若是即刻将他抓捕,一时他们拿不出证据不说,若是军中尚有其它奸细与他接应,极有可能打草惊蛇。
洛绎神色冷凝地思索了片刻,面色有些为难的看向锦歌,淡声道:
“此事……只怕瞒不住老爷子。”
楼锦歌动作一僵,告诉洛候爷?
洛绎见锦歌面上忧虑,缓声道:
“飞鹰骑乃侯府亲卫,如今自查起来,必然要惊动老爷子。”
锦歌了然的点了点头,可是眉间依旧是压抑着担忧。
这些日子军中出了这样大的事儿,毫无痕迹可循,洛候爷只怕近来费了不少心。如今他二人若将此事和盘托出……锦歌又有些担心,毕竟事关相府满门性命……
“你无需忧心,此事老爷子心里有数。”
洛绎话音刚落,门外远远传来传来青鸟小心翼翼的声音:
“洛参军,楼小主,洛将军请二位过去一趟。”
锦歌与洛绎无奈的对视一眼,这可真真是躲不开逃不掉,想必方才二人一番争吵,早已传到了洛候爷那里,这会儿……只怕是要为他二人调解调解。
锦歌面色为难的看了看榻上依旧毫无起色的玄月,心头直打鼓。
洛绎许给锦歌一个安心的眼神,率先一撩帐帘走了出去,行至门前,一脚揣在青鸟身侧,朗声道:
“你去让飞鹰骑的侍卫暂且不用回营,一会儿老头子问起来,尚需他回话!”
言罢,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竟头也不回地往洛候营帐中走。
不一会儿,楼锦歌也面色不善的出了营帐,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面沉如水。
十二远远望着二人愤愤的身形,不由地叹了一声气。
眼下他时间紧迫,谁曾想竟叫这种事情绊住脚!
青鸟过来传话,十二掩过眸中厉色,躬身听命。
锦歌候在洛候帐外,洛老九已经进去半盏茶的功夫了。
期间锦歌只听见谁不小心打翻了茶水的声响,其后便什么声音也没了。
这大帐是洛候平日里商议军情之地,仿佛做了些特别的布置,叫人听不见里头人说话的声响。
锦歌心头突突直跳。
叫洛绎知晓自己身份,亦是她大意之下闯下的祸患,如今再叫洛候知晓……。
锦歌不禁有些担忧,若是爹爹知道,不晓得会不会责怪自己鲁莽。
自己当日送走洪侍卫时,叫他找来族人对洛绎施法,好让他忘记自己身份这一茬,如今……事态愈发不受控制了……
“来人,请楼小主进来。”
不待锦歌想出对策,便听得里头洛候爷吩咐道。
锦歌深吸了一口气,侍卫撩起门帘,锦歌躬身进去。
洛候父子面对而立,靠的很近。
“见过洛候。”
锦歌心里压着事,简单的给洛候爷行了礼。
洛候一时并未答话,锦歌有些尴尬的等在当下,手指不安的攥在一起。
“起来吧,孩子。”
洛候发了话,锦歌这才敢起身,抬眼看过去,洛候面上神色并不明朗。
锦歌有些紧张的看向洛绎,仿佛在这偌大的军营里,只有他才是自己能依靠的人。
“九儿方才都与我说了,这……可都是真的?”
洛候行军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等怪力之说。若不是向他开口的人,是他嫡嫡亲的儿子,只怕早就叫人轰出去了。
锦歌目光稍稍往洛绎面上扫了扫,洛绎面色安然的朝她点了点头。
事已至此,断然是瞒不住了。
锦歌给洛候行了大礼,言辞恳切道:
“小女实在有难言之隐,这才欺瞒了侯爷许久,望侯爷体谅。”
洛候亲自上前将她扶起,一时感慨:
“你若是存心欺瞒,便不会救九儿一命,你是我洛府的恩人!”
锦歌心中一动,当下并不知说什么才好。
“你且安心,待相府侍卫有所好转,本侯亲自命人护送你回府。切记,有关你的身世,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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