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何以堪(瞎子原来我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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衾何以堪(瞎子原来我很爱你)-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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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无焉的泪又一次滚出眼眶来,“你的意思说念衾他还活着?”

    “是的,但是苏先生的伤势比较严重仍然在抢救。”

     
    桑无焉挂了电话,一下子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身体一滑坐到侯机大厅的地上,埋起头抱住膝盖放声大哭。她什么都不奢望,只要他继续这么活着,原来她是这么爱他,爱到甚至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交换这个奇迹。

    东京的医院里,苏念衾昏迷了多日。

    
    那天,他们处理完事情后,预订的是苏念衾先回国,小秦善后。小秦准备把苏念衾送到上飞机再说。结果在去机场的路上,和一辆闯红灯的丰田相撞。那辆车从右边冲来,司机与苏念衾都受重伤,另一侧的小秦只有轻微的脑震荡。

    苏念衾右侧的肋骨全部骨折,并且插到肺里,而脑部也有裂痕,情况十分不乐观。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但是其它就在于他的求生欲了。”

    所有人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她一直守侯在旁边寸步不离。

    
    从前,苏念衾总是比她晚睡,又比他早起,而且他对声音响动格外敏感,睡眠很浅,所以桑无焉很少见到他这么安静的样子。睫毛搭拉下来,嘴唇抿得紧紧,插着输液灌的手被微微平放在被子上,上面全是这几天扎的针眼,青了一大片,很让人心疼。

    
    她轻轻拿来放在眼前端详,很修长的手指,却因为从小弹琴的缘故指节练得有点突出,手掌打直时指尖也有点微微上翘。这样的手指,总是不知道轻重,惹得他气极时便会使劲抠住她的手腕,偶尔也会温柔又宠溺地揉揉她的刘海。

    苏念衾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很简洁的细细的铂金指环。那是过年时,桑无焉接受他的求婚后,第二天带他去买的。

    “这是我烙在你身上的印记,免得以后有女人对你垂涎三尺。”桑无焉当时傻笑着表示。

    戒指加上来回路费,才四百块钱。

    程茵知道后乐极了,“无焉,你做的这个买卖可真划算。”

    就是那样一件小小的便宜的东西,却被苏念衾视如珍宝,从未脱下来过。

    桑无焉摩挲着那枚指环说:“苏念衾,你套上它就表示是我的人,没有我的允许,天堂地狱都不许去。”

    到了第九天,桑无焉趴在床边熟睡,迷糊中有人摸了摸她的伸出来横在他胸前的胳膊,然后又摸了摸她的头发,过了一会又回过去摸她左手光秃秃的无名指。

    男人开始不悦。

    桑无焉察觉到异动,从梦中惊喜地抬头。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戒指不要随便摘下来,你就是不听……是不是?”苏念衾虚弱地移开氧气罩,每一个细小的动作或者是嘴唇的开合都让他的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从死亡的阴影里逃脱出来后说的第一句话,依然是语气微愠地冲她发火。

    这一次桑无焉非但不生气反倒傻傻地眯起眼睛一笑,眼眶里的眼泪便随之挤了出来,“苏念衾,你怎么还是很讨厌。”

    (全文完)

    
 

番外1
  
    婚后,家里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这种奇怪在桑无焉眼中可以解释为:那个男人更加神经质了。

    桑无焉毕业后,在A城一家社区心理辅导中心上班,虽然说工作比较轻松,但是也时常加班或者在外与朋友上街闲逛。因此,大多时候并不比苏念衾早回家。

    不过新婚宴尔,只要她在家,总是高高兴兴地开门迎接苏家大少爷的归来,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即使是苏念衾忙完一天异常疲惫,他也会勉强地微笑着吻她的额头。

    苏念衾却有一个小小的改变。以前他总是自己掏钥匙进家。但是自从结婚后,他再也没有掏钥匙的习惯,即使是随身带着也要按门铃,等待女人开门。

    有时候会站个三五分钟确定家里没人以后,再取钥匙。

    无论是司机、小秦还是桑无焉并没有把这放在心上,直到——

    那天正直周末,苏念衾却因为一些要事要去公司,桑无焉便一人在家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苏念衾回家按门铃的时候,她正看到有趣之处,舍不得离开。

    他从不会发生忘记带钥匙的情况,但是门铃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响。

    她嘴里一边不悦地嘀咕,一边去给他开门。拉开门锁后,桑无焉惦记着电视里的情节,所以没与他打照面就又跑回去继续看。

    一集播完以后,桑无焉乐的哈哈大笑,突然她想起来门口怎么没有动静,苏念衾好象还没有进来?

    不可能!

    她嘀咕,她明明开了门的。于是桑无焉放下遥控器走到门口一看:门大打开着,苏念衾铁青着脸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送他回来的司机拿着伞在后面急得团团转。

    此刻正在下大雨,虽然门口有很宽的屋檐遮挡,但是雨水同样也被大风刮进来湿了他的肩。

    桑无焉有点莫名其妙。

    “你干吗不进来?”

    苏念衾阴沉着眉目,不答她的话,脸色比外面低沉沉的天还难看。

    桑无焉心想,难道又惹到他了?于是她也开始生气。

    两人就这么站着,一人门外,一人门内,又僵持了将近十多分钟,老司机终于第一个耐不住,“外面飘雨,还是让苏先生进门再说吧。”

    桑无焉看到苏念衾湿得越来越深的衣服,突然心疼起来,正要妥协,却遇到苏念衾刚好发作。

    “关门!重新来过!”苏念衾一边咆哮,一边大步跨上来拉上门。

    只听门合上的时候,“砰——”地一声巨响。

    桑无焉吓地几乎跳了一下。

    什么叫重新来过?她问自己。

    三秒钟以后,门铃居然又响了。

     
    桑无焉心中真的很纳闷,不知道苏念衾究竟怎么了。为了探索究竟,她又一次开门,看到苏念衾等待他余下的反应。没想到他居然和往常一样,进门脱鞋然后伸过手来,淡淡说:“我回来了,无焉。”

    桑无焉木愣地“恩”了一下,接住苏念衾伸过来的手。接着她被他放在胸前轻轻地吻了前额。

    苏念衾进卧室,拿东西,放水,洗澡……有条不紊。留下桑无焉一个人,站在玄关呆呆地半晌没回过神来。

    一切好象和往常以前,只是他的脸还有些阴沉,亲吻的动作有点僵硬,他的唇在外面已经冻得冰凉。

    桑无焉为了验证究竟是那个地方出的问题,居然在第二个星期故技重施。

    她预计到他要回家的时间,故意将门虚掩着没锁。

    苏念衾依然按门铃。

    第三次,她干脆将门大开,然后去干别的事情,苏念衾回家仍然按门铃。

    她终于明白过来,与其苏念衾是说要她来开门,不如说是他强制性地让她来迎接他回家!!

    
    凭什么!?桑无焉在电话里对程茵抱怨:“他认为他是日本男人?还要我每天在玄关点头哈腰地说:‘欢迎您回来,您辛苦了’?”虽然他在家里很有经济地位,但是也不能这样蛮横吧,她也可以养活自己的。

    程茵在另一头大笑。

    “你不要笑了好不好,我已经很苦恼了。”

    “他自己怎么说?”

    “他只字不提。”

    “平时呢?”

    “除了这个以外,其他生活一切正常。”

    有时候,桑无焉会开门后故意将他遗忘在门外,无论是站二十分钟还是一个小时,苏念衾都绝不妥协。必须要重新来过:她牵他的手,他吻她的额头。

    “你就把他搁那儿,看他站一晚上还横得起来?”程茵没心没肺地说。

    “我不理他,他大概真会站到天亮。”依照苏念衾的脾气,绝对有可能。

    “这叫活该。”

    “我……”桑无焉苦着脸,但是她心疼。

    第二个星期,桑无焉中午和社区中心的同事一起吃午饭。一个同事突然聊到大家最近接手的一些案例。

    她是学儿童发展认知心理学,所以大多接触的是儿童病人。但是那个叫赵萌的要好同事却尽遇到婚姻方面的案例,说起来也是千奇百怪有些意思。

    吃完饭后,赵萌依然是“婚姻啊——“这句感慨结束谈话。

    那天,这句听过多少次的结束语在桑无焉心里突然有了一些共鸣,下午她溜赵萌的工作室,将苏念衾婚后的异常行为说了一遍。

    “结婚以前,我们就住在一起,但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桑无焉补充说。

    赵萌笑了笑,“这是一种男人的仪式。结婚以前你们只是恋人,但是婚后他要用一种方式来表达你是他的妻子了,成他生命中真正的一个部分。”

    “为什么偏偏要选这种方式?”

    “他不想你忽略他。”

    “难道我亲密地迎接他回家就能表示没有忽略?”

    “男人喜欢以一种确切的方式来表达自己,比如他要你戴上戒指来证明你的身份,也希望用什么来表达他在你心中排在第一。这是他们的仪式。”

    “那么我可以把这些理解为因为他太爱我了么?”

    “当然。”赵萌环抱着双臂肯定地点头。

    “除非和他离婚,我就要永远这么将就他?”

    “从某种方面来说,他是孩子气的。等他心灵真正成熟以后,对婚姻有了安全感就会自然而然地消失。”

    孩子气?桑无焉在回家的路上回味这三个字,同样是研究社会心理学,李露露总认为苏念衾的霸道是男人味的体现,而赵萌却说是孩子气。

    男人?孩子?

    不管他是男人还是孩子,但是教育一个真正的孩子的方法却真的很特别。

    
    小杰被余微澜在法律上正式收养以后,也改了名字——苏君杰。大伙依然小杰小杰地叫他,除了苏念衾。他总是连名带姓地喊:“苏君杰。”从法律上来讲,他是小杰的大哥。

    从两岁开始,经过三年的治疗小杰几乎已经和正常儿童无异。但是依然爱动,个性内向,走路的平衡性不佳。

    小杰格外粘桑无焉,用余小璐的话说就是:“咱们苏家的两兄弟都着了桑无焉的魔。”他常常前来做客。

    桑无焉和余小璐去超市采办,留下苏念衾一个人看孩子。

    苏念衾照旧坐在沙发上听新闻,不会管他。

    小杰多动,当然不会乖乖坐在对面板凳上,于是搬上小板凳开始去爬上二楼的楼梯。爬了两阶就踩滑了跌在地上。

    苏念衾闻声走来,侧着头,“苏君杰?”

    小孩子哼哼了两声是要哭的征兆,他的病使他天生不爱哭,但是后来他发现只要自己一哭便能得到桑无焉等人更大关注,于是也开始用这一手。

    “流血了?”苏念衾居高临下地问。

    “没有。”他带着哭腔说。

    “骨折没?”苏念衾有些麻木不仁地问,丝毫不觉得他自己是大人而小杰是个五岁的小孩。

    小杰不知道苏念衾说的“骨折”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手脚能动?”苏念衾没有耐性地解释。

    “恩。”他委屈地眼泪直流。

    “那就行了,别哭。”苏念衾居然没有下身抱他,只是转身又回到原位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并且命令:“自己爬起来,最好别哭。”。

    “为什么不能哭?”小杰憋着小嘴,努力的忍着眼泪,他知道苏念衾说的话一般都不可忤逆。

    “你是男人,男人是保护弱者的,怎么能想哭就哭。”

    “但是我是小孩子。”

    “孩子?能走路能说话就不能算孩子了。”苏念衾发表自己的见解。“苏君杰,记住你是男人,苏家男人的责任便是要保护好家里所有的弱者。”

    “那我可以保护无焉姐姐?”

    “她不行。她在我的管辖范围内,你要另外寻觅。”苏念衾挑高眉宇,宣布。

    “哦——”小杰似懂非懂地蹙着淡淡的眉毛说。

    
    桑无焉发现,每次让苏念衾与小杰单独相处以后,小杰就会发生一点变化。一次,她和小璐因为百货公司打折在那里兴奋地唧唧喳喳讨论不停,小杰独自坐在那里看他的连环画,半晌之后抬起头来,打量她们两人然后颇为感慨地说:“哎,女人——”

    还有一次,桑无焉一时兴起要为小杰洗澡,没想到他却拒绝桑无焉进浴室,躲在门后拼死不从,“你是女人,我是男人,你怎么能看我洗澡?”

    远处,苏念衾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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