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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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石1-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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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的街道,挺拔秀立绿意盎然的植物,自己喜欢的东西,所费不多的小小得意,逛到累的疲惫和满足,露天的咖啡厅,各色广告的遮阳伞,可爱爽朗的伙伴,一杯漂亮又可口的冷饮,路上来往行人的口哨,偶尔遇到的微笑有礼的搭讪。 
那里的六年,我慢慢得到了平静。 
而如今,孩子们目光干净而带了几分崇拜,唤我的时候嗓门亮亮脆脆的。村里的人待我很好,集上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擦肩而过都会点个头。 
很开心。 
所以刚来时候下田干活笨得要命的丢脸事也就不计较了。 
其实我没有那么无能糟糕的,只是我很在意水蛭之类的虫子,老忍不住去看自己的小腿肚。 
偏偏晒得厉害有些中暑,加上半年前伤得厉害,本身就有些贫血,前头半个月又担了心,比较乏累。 
加上弯腰干活,脑部供氧不足。 
然后么……结果可以想象了。 
总之从此每次试图雪耻,都被张小六和六嫂撵回来。 
于是只能摆弄后院菜园,搓搓绳子编编草鞋。 
没关系,我把菜园扩大了一倍左右。 
草鞋,农家习惯,挂在篱笆门前随路人取用。出门干活走亲戚,坏了鞋子,同样就近摘一双就是了。 
篱笆下放上一两文钱,算是意外的客气了。 
开头几天,我一双也没有送出去。 
后来,还真有人给放铜板的。 
我的时间多,搓的绳细,编得密实,一句话,耐磨! 
其中有一回,居然一根草茎穿了三枚铜板,挂在原来挂鞋的篱笆条上。 
得意。 
我把它们原样挂到自己屋子的窗前。 
六嫂一边看得笑,直摇头,把手里刚割来的菜都摔了。 
至于吃的用的,高粱窝窝头,粗布衣,这些本就没什么。 
弄了些旧碎布,搅了浆糊,一层层贴了晒了,从六嫂那里讨了针线,纳成了千层鞋底的布鞋。 
美滋滋穿上。 
一回头没几天,晚饭后一大伙人闲聊,张小六磕磕烟袋,指指他自己脚上。 
也是千层底的,针线活计比我的漂亮多了。 
…… 
再过几天,张家坡众汉子人人一双,专供赶集和晚饭后串门磕牙穿。 
==|| 
日子一天天流淌,平静而温和。 
偶尔也会想想父母朋友。 
相信他们也会好好的。 
至于我么…… 
并不打算娶媳妇,又胸无大志,就这么终老好啦。 
十二 
六嫂要生了。 
稳婆请了来。 
过了两个时辰,稳婆出来,说有些难产。 
张小六团团转,顺时针。 
五嫂四嫂在帮忙,大粱小粱则实在熬不住,哄完妹子茅花,困过去了。 
我跟着团团转,逆时针。 
转了一晚上,幸而那老婆子经验丰富,加上六嫂是第四胎,终于母子平安。 
第二天。 
张小六宰了母鸡。 
我炖了,朝外头一扯嗓子,“大粱,来。” 
“时叔叔?”大小两个都跑进厨房来了。 
“你爹让你端去给你娘喝。” 
“好。”大粱吸了口香气,小心翼翼捧着碗走了。 
看看灶后看着火候的汉子,脸上居然是红的。 
小粱跟着我伸长脖子看了看,和我一起乐呵。 
“咚。”小粱脑袋上挨了一烟杆。 
“你懂什么。”张小六拍拍衣服上沾的柴末,扔下这句,出去了。 
小粱捂着脑袋,蹲到地上,委委屈屈地看着我。 
——又不是我敲的。 
小粱眨眨眼,开始红了。 
好吧好把,看在你爹没有敲我的份上,哄哄你就是了。 
“去,把鸡毛挑漂亮的收拾几根,时叔叔给你们作玩具!” 
寡言的汉子破天荒没有出去忙,跟着我转到村里头教字,然后蹲在屋檐下陪我编草鞋,又转到后院菜园,看我摆弄了半天菜园外头移植来打算嫁接用的野桃树。 
我实在忍无可忍,正要开口问他倒底想知道什么。 
张小六大概见我脸色不对,磕磕烟袋,结结巴巴,抢在我前头,“有,有没有办法,以后不,不要娃子了?” 
“药铺的大夫能开方子,相好了喝下就好。”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个,把虫茧扔到地上一脚碾碎,“还有些别的法子,不过不保险。” 
他吧嗒吧嗒了会,吐了几个烟圈,补了句,“对身子没啥别的吧?” 
“多少有些不好。”我收拾收拾修下来的枝条,老老实实说。 
他搔了半天脑袋,憋出一句,“有没有给咱喝的?” 
我想了半天,没印象,只好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他脸上有些失望,大概认为我既然识字,不该不知道。 
==|| 
我又不是神仙…… 
过了几天,集市的日子到了。 
张小六去了趟,晚饭前后回来,冲我憨憨笑笑,说是有。 
然后跑房里和他媳妇说去了。 
我站在院子里,拎着半只编到一半的鞋子,觉得冬初的太阳真暖和。 
“大粱小粱茅花,把你们的毽子拿出来,我教你们踢花样!” 
近到年底的时候,六嫂试探着问我要不要说房媳妇。 
颇为困扰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加上六嫂还在月子里,全说谎总不妥,可此时哪怕是适度倒些苦水,也不属于合适的作法。 
张小六领着会些弓箭的,山上弄些年货去了。他媳妇刚刚生了,集上什么出门可能过夜的差事,他是不肯去的。村里汉子哪里会勉强他。 
我没人可以解围。 
所以村长上门来问我要不要和他去集上的时候,我忙不迭应了。 
村长这趟要办些事,把村里该上的赋税交了。他毕竟多见了些世面,大概看出我有些难言之隐,找个机会说说话。 
小粱缠着一起去。 
六嫂点了头,顺带给他开了要买的几样日用。 
东西有好几车,村长和村里几个把子一人一车推着。 
就我和小粱两手空空,一路晃悠。 
小粱不过七岁,情有可原。我已经二十周岁拉,独轮车却是真的不会推。 
我知道自己只能帮倒忙,老老实实跟在后面。除了偶尔有袋米啊一匹布啊什么的掉下车了,能帮着捡捡,真的是跟着去看热闹的。 
却不料,这一去,就再没能回张家坡。 
十三 
走到集上,村长他们去交东西,我和小粱买了盐,剪子和针。 
而后坐在摊上,一人叫了一碗肉丝面。 
算是奢侈的了。 
小粱以前总是先吃面里的肉丝,然后面条,最后喝汤。我习惯撒把细葱花,拌开了,面条和肉丝一起,就着汤,从头到尾。他跟着我来了两次,居然也学起我的样子来了。 
夹了筷子面,塞到嘴里,看小粱还在努力搅拌,不由好笑。 
摊子外头新坐下两个办差的,往我这边多看了几眼,我察觉了,不过没有在意。 
这脸上的疤,到哪,头回见的人都免不了有这个反应。 
不过一会会,他们走了。 
面吃完,起身结了帐,和小粱拐向热闹的街上。 
我想,我并不排斥糖葫芦,如果有的话。 
  ^…^ 
不料,没有走出几十米,便被两个办差的拦住了。 
其中一个气喘吁吁,刚刚赶了路回来似的,打开一张画像,侧头对着我右脸看了半天,道,“广湖公子,大人找你找急了呢。” 
言语貌似恭敬,架势却不容置疑。 
当地公办的地方,姑且叫做衙门吧。 
侧厅,一镇之长,职务不明的官爷坐在一边,看着我的脸上的疤,连连嗟叹。 
两个办差的守在旁边。 
小粱被我支去村长那里了,我和他说被错认成了别人,一会会就能搞清楚。 
他们倒也没有拦。 
竟然替我也布了座和水,我没有坐。 
那座是给广湖公子的。 
我,不是。 
和他们解释了半天,却只是安抚我,见我恼意起来,甚至会陪着笑脸岔开话题,却又摆明了不让我走脱。 
明显在等什么人。 
也罢,等正主子来了就能认清楚了吧。 
时间已经过了一柱香多。 
要过那张像看了看,画了侧面正面,画功倒还漂亮。 
那人和我,竟然有八九分的神似。 
正觉蹊跷难得,却听得前头有马蹄声。 
而后,回身一看,是个锦衣打扮的人,大冬天地,摇着把扇子。 
他领着两个黑衣斗笠遮面的,还有两个家仆,进来。 
左边那个黑衣人我认得,是穆炎。 
收拢手上画像,终于微微松了口气,道,“你知道的,我不是什么广湖公子。” 
那人细细看了看我,点点头,给穆炎打了个眼色。 
穆炎一直沉默,此时迈前过来。 
从他眸子里,我本就看不出任何思绪,何况隔了层纱。 
穆炎立在我身前站定。 
冬季的阳光从他背后照进来,衬得他面目更加模糊不清。 
迟了很多步,我终于察觉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颈上一痛,我诧异,却已经沉入了黑暗里。 
十四 
——不是行星和恒星,而是射线与粒子,构成了浩瀚的宇宙。—— 
——不是蛋白质和水盐,而是射线与粒子,构成了我爱的皇甫芒,构成了你哦,芒,嘿,嘿嘿,哈哈,哈哈哈—— 
笑声从夜晚的天文台上溢出,传得很远,一直传向深邃的夜幕,和那条银白闪亮的星河。 
星河缓缓旋转,越来越快,越来越亮,汇成一片刺目的白光。 
白光闪没,投影电视的大画面上,空间站接轨的直播,爆炸和撞击后,满目的残骸。 
字幕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我不明白…… 
主播激愤的声音,不知谁迟到的尖叫…… 
芒…… 
芒! 
尖锐地倒抽一口气,我的意识清醒过来。 
很久没有梦到了。 
身上的衣物,如果没有记错,是真丝的触感。 
略动了下五指。 
指上的茧子被磨薄了。 
看来,已经趁我没有知觉的时候…… 
全——面—— 
专——业—— 
地打理了。 
睁开眼,白色纱帐赫然入目。 
纱帐后的床顶,重漆雕花,庄贵的深红。 
揭开身上的轻暖的缎面被子,我坐起身。 
房间的另一头,昨日那个锦衣的男子,放下手中的竹简,饶有兴味地看过来。 
他用的,不是一般时候男人看男人会有的目光。 
从衣着到这样的势态…… 
想令我不安吗? 
一旁候着的两个丫鬟弯身蹲下,替我套上室内暂时穿用的,姑且叫做拖鞋吧。 
双脚平放着地,起身,立定。 
一个丫鬟捧了衣物过来,一个伸手来解我的腰带。 
里衣也要换么? 
是主人的授意吧…… 
略略展臂,由着丫鬟解开留眠衫,如水丝绸滑落,而后被轻手轻脚地拿下。 
褪下亵裤,迈出地上的那团布料。 
既然想看,就好好看吧。 
左肋下的伤痕。 
转身,方便她们替我穿上新的内衫。 
也方便她们的主子看清楚,背后,以及膝弯上下的疤。 
蓝璃性子简单,吃过的苦头哪里只有这些。 
若不是和他同一批被卖进楼的,有个叫蓝玉的机灵孩子相护,这腿,怕是早就废了。 
想来,那三天的赶路,赶得膝盖疼,不是没有缘由的。 
可怜那蓝玉,因病而亡,死得居然比蓝璃还早了好几年。 
病死…… 
哼,谁知道真病假病。 
不急着知道锦衣男子的反应,也就没有看他。 
反正,我已经在漩涡里了,何必执着第一回合的结果。 
继续由她们替我穿。 
亵裤套上。 
中衣理顺,外袍系好。 
裘带。 
还有个小小佩饰。 
……见鬼的品味。 
算了。 
坐回床沿,套袜,着履。 
抹脸。 
漱口。 
顺着她们的意思坐到铜镜前。 
梳理,着冠。 
而后,两个丫鬟无声快速地收拾了换下用过的东西,退到门口,齐齐一躬身,揭帘出去了。 
看了看周围,窗边有张靠背椅,看上去应该舒适。 
走过去,开窗,坐下,看着院子,发呆。 
对峙着比耐性么……那就陪你玩玩。 
东平虎视眈眈,继大小两柯后,首当其冲的便是紧挨的梁和赖。 
梁国,其实也可以说是梁家。 
所以,穆炎的主子,镀城梁家的家主,不会是什么大闲人。 
我么,代写家信的时候,一唠叨便是半天的老婆婆老公公见多了。 
下雨天,或是农闲了,写完的碰到来写的,再凑上等着写的,三四个一起磕牙的热闹,也是有的。 
虽和富裕不着边,可几个粗碗,灶上烧的井水,几张长凳竹椅,都是招待得起的。 
院里布局大气,种的多是松柏类的常青植物。有人工折去了老枝,剪掉了败叶,这时节看来,竟然还是能凑出一片生机勃勃。 
几只雀子在树荫下跳来跳去,找着落下的松子,半腐败的叶间埋着的虫子,偶尔也跃上走廊的栏杆,左右看看。 
侧倚到椅背上靠得舒服些。 
后颈上,还是生痛得厉害。 
穆炎那一记手刀,劲道十足,落处准确,果然是杀人放火一把好手。 
昨日脱口而出的话,表明了我认识他,不晓得有没有给他添麻烦。 
能肯定的是,他主子已经知道我什么身世来历了。 
不管怎么说,穆炎还好好活着。 
死士死士,至今只是一个士,还没有死。 
不错了。 
十五 
两只雀子不知为什么,追逐着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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