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虞氏因为出身低微,一向看重别人对自己的评价,闻言果然犹豫起来。
小虞氏生怕夜长梦多,忙给她出主意:“老太君,咱们不捆她便是,就说在我那庄子上,有场赌菜,让她去出份力……”
只要把她诓到了庄子上,可就由不得她了,到时对外报个突然急病暴毙,难不成还有人来追究一个下人的死因不成?
虞氏自然猜得着小虞氏的打算,斜瞥她一眼,没有做声。
小虞氏思度其意,是不想担责任,只得暗骂一声老狐狸,叫来自己的陪嫁婆子牛妈妈,吩咐她道:“去告诉南叶,我那庄子上,马上有场赌菜,想请她去撑场子,让她即刻启程,不得耽误。”
牛妈妈会意,特意没带膀大腰圆的婆子,领着个小丫鬟,就朝西厨房去了。
☆、442。第442章 肉麻的表白
西跨院的太阳,似乎比正院的更大,牛妈妈一路走来,汗流浃背,连一条擦汗的帕子都湿透了,而让她更为郁闷的是,等她好容易走到西厨房,却被告知,南叶让衡清轩的芦芽请过去了,说是世子中午要吃一道什么什么菜,叫她过去交代。
世子的一日三餐,又不是南叶负责的,为什么要叫她过去交代?牛妈妈气得脑仁疼,但芦芽是衡清轩的大丫鬟,可轮不到她来指责,而她又不方便明目张胆地上衡清轩抢人,毕竟二夫人的指示,是要和和气气地把南叶诓走。
她实在没办法,只好领着小丫鬟,悄悄地守在了衡清轩外头,只等南叶一出来,就把她连哄带骗地弄上马车,飞一般地驰向二夫人位于京郊的庄子。
此时的南叶,正坐在衡清轩的耳房里,喝着凉茶,磕着瓜子儿,同芦芽两个人说闲话呢。芦芽嗑瓜子的技术非常娴熟,转眼间一把瓜子嗑光,又去抓另一把,道:“这是咱们府巷口卖的瓜子,味道十足,我最爱他家的,时时都备着。”
南叶道:“的确不错,不过这是炒出来的,吃多了上火,要是用同样的香料,改炒为煮,就会好多了。”
“真的?那我去跟他们说说。”芦芽很是雷厉风行,马上唤了小丫鬟进来,让她出去一趟,交代巷口卖瓜子的婆子,煮一锅瓜子,等着她去买。
果然,大宅门里混得好的丫鬟,比小姐还威风,而她,什么时候才能当上厨房总管呢?南叶嗑着瓜子,默默地想着。
一时小丫鬟进来回话,说已经打发二门上的婆子去了,又道:“二房的牛妈妈,在咱们院门外待了半天了,不知要做啥。”
芦芽摆摆手,道:“不理她,随她去,等世子回来。”
那小丫鬟便应了一声,去了。
芦芽走到门口,朝院门外望了望,啐了一口,道:“这老货,还真来了,幸亏我下手快,先把你叫了过来,不然你这会儿,只怕已经被她诓走了。”
“我?被牛妈妈诓走?怎么回事?”南叶惊讶极了。
“你不需要知道。”芦芽说完,想了想,又道,“世子倒是让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让你受到一丁点伤害。”
这话听起来,真够肉麻的,而且还是经由芦芽的口转告的,南叶不由自主地满脸通红,忙借着嗑瓜子,把头埋下去了。
芦芽看着她,眼中满是担忧,顾端简直是想要把他对南叶的爱慕,告知天下啊,他真的有这个本事,抗过夔国府的长辈们么?
……
夔国府正院,到处都是参天古树,但并不意味着,天气就不热了,牛妈妈在衡清轩外头待了足足一个时辰,热得是头晕眼花,即便有个小丫鬟在不住地给她打扇,也是无济于事。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中暑的时候,终于听见小丫鬟叫了一声:“世子回来了!”
世子回来了,南叶总该走了罢?牛妈妈终于来了精神,站直身子,朝路上看去。
这……世子的脸色,怎么看起来有点糟糕呢?牛妈妈随二夫人来夔国府,也有几十年了,眼力劲儿早练了出来,一看顾端黑着脸的样子,就没敢抬脚,不过她也并未离去,就站在原地,想要看看顾端这是怎么了。
顾端急冲冲地朝前走着,还没进院门,就吩咐衡清轩门口的丫鬟:“去把王大梁给我叫来!”
那丫鬟正待抬脚,顾端却又叫住她,道:“不用叫了,直接带人去把他捆起来,重打三十大板,然后赶到庄子上去,不许再回来!”
那丫鬟便回身叫了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朝着西跨院去了。
牛妈妈躲在旁边,听了个分明,原来是王大梁惹了事,所以顾端才这么生气。哎,王大梁?王大梁又没负责顾端的一日三餐,有什么好惹他生气的?莫非是因为每天早上的药膳?!牛妈妈突然一个激灵,转头就朝荣寿堂跑。
小虞氏见她这么半天才回来,还以为南叶已成功被诓去了庄子上,笑容满脸地看她,只等她亲口说出好消息。谁知牛妈妈冲进厅里,却是满面慌张,喘着粗气道:“老太君,二夫人,不好了,世子一回来,就让人去打王大梁板子,还说要把他赶到庄子上,再也不许回来!”
“怎么回事?!”虞氏一惊,忙派人去西跨院探究竟。
王大梁是虞家出来的人,他被赶出府,就是在打虞家的脸,因此小虞氏也很着急,忙问牛妈妈:“他为什么惹着了世子?难不成是药膳出了问题?”
牛妈妈急道:“奴婢也是不知,二夫人和老太君还是赶紧派人去衡清轩问个清楚罢。”
对啊,这事儿还得去衡清轩问,光去西跨院没用,虞氏赶忙叫旁边的珍环:“你去走一趟,问问清楚,顺便劝世子消消气,王大梁有什么不对的,好好教他便是,何必非赶去庄子上。”
珍环应了一声,朝衡清轩去了。
小虞氏还惦记着另外一件事,问牛妈妈道:“南叶现下如何?把她诓上马车了吗?”
牛妈妈沮丧地道:“奴婢慢了一步,南叶被芦芽叫去了衡清轩,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芦芽找她做什么?你这去了足足一个时辰了,居然根本没见着她?!”小虞氏不顾虞氏就在旁边,气得拍了桌子。
虞氏也很生气,如此说来,她们是不但没抓着南叶,反而还把王大梁给折进去了?这就是所谓的赔了夫人又折兵?为什么会这样?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她们一个是夔国府的老太君,一个是夔国府的二夫人,想要处置一名厨娘,居然要如何大费周折,而且还没成功,真是让人心塞!
牛妈妈见小虞氏盛怒,忙替自己辩解:“奴婢本想进衡清轩找人,但又怕打草惊蛇,芦芽那妮子精着呢,万一让她猜出咱们的真实目的,告诉了世子,可就糟了。”
这倒也是,顾端摆明了要护南叶,连老太君都拿他没办法……小虞氏想了想,觉得这倒是个挑拨离间的好机会,于是对虞氏道:“老太君,您别怪我多嘴,这大夫人成天吃斋念佛,固然是好事,但也该出来管管世子了,您瞧他,居然护着个厨娘,成何体统……”
☆、443。第443章 南叶也得罚!
对于大多数正常的老太太来说,内侄女再亲,也亲不过孙子,更何况还是长孙,虞氏正巧就属于这一类正常心态的老太太,因此听了小虞氏的话,非常不高兴,道:“你哪只眼睛看见他护着南叶了?他甚至自始自终,都没有露过面!你是他的亲婶婶,怎能朝他身上泼脏水!”
这叫泼脏水?!小虞氏一口气闷在胸口,差点没厥过去。阖府上下,还有谁不知道,顾端在护着南叶?他的确没露面,但这正是他的狡诈之处好不好?!
这道理,好像根本没法跟虞氏讲清楚,小虞氏直恨自己多嘴,干脆只喝茶,不说话了。
虞氏心里有气,也不理她,只催问珍环怎么还没回来。
过了一会儿,去西跨院的人,和珍环同时迈进门槛,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虞氏心里咯噔一下,先问去西跨院的丫鬟:“王大梁如何?”
那丫鬟哭丧着脸道:“奴婢去迟了,到的时候,王管事已经被拖去柴房,打上板子了。那些行刑的婆子,真够狠的,一下接一下,都不带歇的,王管事这回,就算能活下来,只怕伤也轻不了……”
朝死里打的?!倘若虞家来的厨师,被打死在夔国府,她以后还怎么面对娘家人?虞氏直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厉声喝道:“蠢货,不晓得叫她们打轻些么,就说是我说的!”
那丫鬟连忙撒腿又朝西跨院去了。
珍环上前递给虞氏一盏凉茶,帮她抚后背顺气,安慰她道:“老太君请放心,世子向来有分寸,不会要了王管事性命的。”
虞氏痛心疾首:“到底有什么事,非得让他把王大梁朝死里打?因为每天早上的那碗药膳?就算药膳没做好,让他重新做便是,何苦如此为难他!”
珍环瞅了瞅虞氏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老太君息怒,世子也是没办法,听说宫里的那位贵人,尝了今天的药膳后,大发雷霆,声称夔国府是在敷衍他。世子就算只是为了平息他的怒火,也得痛打王管事一顿,做给那位贵人看呀,不然他还真以为咱们府是故意的……”
“宫里的贵人大发雷霆了?”虞氏一惊,瞬间把什么娘家的脸面抛到了九霄云外,“这几天的药膳,不都是王大梁做的么,怎么今天的药膳就惹了贵人生气了?”
珍环道:“奴婢打听过了,世子说,今天王管事做的药膳,是一道苦瓜兔肉汤,里头搁了小松菌,本来贵人觉得这道药膳挺有创意,极喜欢的,但尝到小松菌,却发现浑然无味,而汤汁咸得一塌糊涂,还油腻腻的,这才发了脾气。”
王大梁做的药膳,水平居然差到这份上了?!这样的汤,别说是宫中的贵人,估计就算换成她,也会生气罢?虞氏惊讶了半晌,突然觉得不对,道:“这道汤,难道送去宫里前,世子没尝过的吗?”
珍环道:“奇就奇在这里,这汤世子在府里尝的时候,明明味道不错的,但不知怎么到了宫里,味道就完全变了。”
奇怪?有什么好奇怪的?小虞氏暗自冷笑,道:“同样的一碗汤,怎么可能换了个地方,味道就变了?肯定是有人从中作祟,换了一碗。”
虞氏沉着脸,没有作声。她面儿上否认顾端护着南叶,并不代表她心里不知道,今儿是南叶教王大梁药膳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天,她便将再无用处,自身难保,顾端未必不知道这个道理,他为了保住南叶,还真可能偷梁换柱,陷害王大梁。
但是,顾端是世子,是夔国府的主子,就算是他在陷害王大梁,又能怎样?别说陷害了,就算他明着要害王大梁,也没人能说什么啊。
就好像现在,即便虞氏断定此事是顾端在捣鬼,也总不能为了一个下人,就去质疑自己的亲孙子罢,即便这个下人,是她娘家出来的厨子。
但是,顾端居然为了一个厨娘,去陷害王大梁,难道他不知道,他这样做,会让自己的祖母脸上无光么?这口气,憋在虞氏的胸口,让她有点喘不上来。
珍环瞧着虞氏的脸色不对,揣度其意,道:“这可是送到宫里去的饮食,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去偷梁换柱?万一贵人震怒,祸及夔国府,人人都没法幸免。”
这话有理,顾端向来顾全大局,不会是这么莽撞的人,虞氏听了这话,心气儿稍顺,道:“告诉世子,同一碗汤,不可能味道变化这么大,此事必有蹊跷,不一定就是王大梁的责任,必须彻查。”
大宅门里的事,有几件能真正查清楚?小虞氏害顾端没成功,又生一计,道:“珍环言之有理,估计没人有这么大胆子,敢偷换送去宫里的药膳,既然如此,那就是那碗汤,本身有问题了,得好好查查,那汤究竟是谁教给王大梁的。”
能有谁教?肯定是南叶。这话对了虞氏的心思,忙对珍环道:“既然药膳出了问题,教的人也不能免责,去告诉世子,南叶也该打几板子,赶到庄子上去。”
南叶若能由顾端亲自来赶,是最好不过了,虞氏突然觉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许这次的药膳事件对于她们来说,是一桩好事呢。
老太君发话,珍环不敢怠慢,连忙动身,小虞氏不放心,冲牛妈妈使了个眼色,让她跟着珍环一道去了。
牛妈妈刚才没能完成任务,这回憋了一股劲儿,誓要把南叶成功送往庄上,路上就对珍环道:“待会儿若是世子不肯罚南叶,你就负责同世子周旋,我则悄悄地领人去西跨院,捆了南叶再说。”
珍环瞅了牛妈妈一眼,道:“妈妈若想擅作主张,先回去领了老太君的令再来。这事儿老太君只交代了我,妈妈跟了来,旁观便是,何必指手画脚。”
珍环讲话,可真够不客气的,牛妈妈被气了个半死,但这是老太君跟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