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怨丁芷兰在姜国府地位太低,主子间的内斗轮不上她,她就只好同些下人较劲了,如玉腹诽几句,继续苦劝:“大小姐,您就算要出气,也得悄悄的,方为上策呀……”
丁芷兰想了想,觉得如玉这话有道理,终于不闹着要去找南叶了,改口道:“你总算聪明了一回,这主意不错,待我好好想想……”
什么主意?什么好好想想?她这是要暗中报复南叶的意思么?哎哟我的大小姐,您这智商,其实真不怎么高,报复的事,还是算了罢……如玉想说又不敢,只能苦笑着看着丁芷兰皱眉深思去了。
在她们不远处,顾淑怡已不知何时同叶天都离了席,一前一后地到了一处照屏后。顾淑怡垂着头,耳根红红的,绞着裙带不说话。
叶天盯着她粉嫩的脖子看了一会儿,笑道:“二小姐不准备作声了?现下是我们名分未定,尚能偶尔在聚会上见见面,等咱们真订了亲,再想见一回可就难了。”
顾淑怡听得订婚二字,耳根更红了,声如蚊呐地道:“听说老太太已经开始准备给大小姐说亲了,等她的亲事定下来,咱们的也就不远了……”
“谁跟你说这个来,我又没急。”叶天笑了起来。
顾淑怡臊得满面通红,恨不得把头垂到胸口上去了。
叶天看着她因为垂头,完全裸露在外的脖子,突然就理解了那些有钱人,为什么娇妻在怀,还要去左一个右一个地纳妾,这就好比顾淑怡和香秀,两人完全是不同的风情,即便同时拥入怀中,也肯定是不一样的感觉。
想起香秀,他心里又开始一阵一阵地难受,想他堂堂太学高材生,新科状元,夔国府的座上宾,香秀凭什么就瞧不上他?当初悔婚也就罢了,而今沦落成了奴仆,却居然宁肯当个卑贱的厨娘,也不肯给他做妾!
凭什么!凭什么!叶天心里恨着,问顾淑怡道:“我说的那水粉汤圆……”
顾淑怡见他终于说起正经话题,总算没那么窘了,微微抬起头来,道:“南叶帮我去问过了,说是香秀不会做水粉汤圆呢,想是你记错了?”
香秀不会做水粉汤圆?怎么可能?她在家时就会做的!等等……南叶?莫非又是南叶从中作梗,不许香秀同他来往?叶天想着想着,脸色变沉,问道:“真是南叶去帮你问的?你不曾亲耳听见香秀说?”
顾淑怡一愣,点了点头,她有些不明白,叶天为何这么执着于水粉汤圆,于是含羞道:“要不回头我去学学,做给你吃。”
叶天面带宠溺表情,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你是千金大小姐,怎能下厨?不如到时挑个会做水粉汤圆的厨娘,带到我家来。”
带厨娘去他家?那便是嫁他的时候了,顾淑怡的脸又红了起来。
叶天这会儿,急着去找南叶求证,故意朝照屏看看,道:“我们出来也有些时候了,还是赶紧回去罢,不然让人看见就不好了。反正等咱们成了亲,有的是时间,不急这一时。”
顾淑怡让他说得耳朵根红成了一片,垂着头点一点,率先转出照屏,走了。
叶天等了一会儿,也步出照屏,不过并未朝南叶那边去,而是带着自家一个丫鬟,先找了处僻静的小院子,再才交代那丫鬟几句,让她去找南叶。
那丫鬟很快便在射箭场的对面,把南叶给找着了,并照着叶天教的话道:“南叶姐姐,成国府二公子吃醉了,在那边院子里撒酒疯,嚷嚷着让您过去呢,你们世子没办法,只好让我来叫你,姐姐快随我过去罢。”
南叶见她面生,狐疑道:“你家公子是谁?”
丫鬟继续照着叶天教的说:“我家公子姓叶名天,不过他这会儿并不在院中,而是亲自为成国府二公子煮醒酒汤去了。”
叶天?他还会煮醒酒汤?是为了向成国府二公子献殷勤么?南叶一面嘀咕,一面举头四望,见的确不见顾端和陆子美两人,只好动身,随着那丫鬟去了。
☆、299。第299章 我要让你消失!
半山别院的射箭场,是从后花园里,专门隔出来的一块空地,同正院并不相联,因此除了箭场之外,还修建了几处小院子,以方便主子们歇息。
丫鬟领着南叶前去的,便是这样的一处院子。
途中,南叶有心叫上香秀或是深冬做伴,但可惜她们都被对自助餐感兴趣的小姐缠住了,无暇分身,她只好独自随叶天的丫鬟前往。
绕过半个射箭场,再拐过一片茂盛的小竹林,院门赫然出现在眼前,不得不说,这院子的位置极佳,虽临近射箭场,却因为这片竹林的遮挡,喧嚣全无,闹中取静。院子背后,是巍巍群山,想必推开后窗,山中美景便能一览无遗,世子和成国府二公子,真会挑地方吃酒呢。
但等她随丫鬟进到院子里,才骤然发现不对,院中冷清清的,毫无寻乐吃酒过的痕迹,顾端和陆子美也都不在,反倒是说去煮醒酒汤的叶天,背对她站在一株结满了青桃的桃树下。
怎么回事?南叶面色微变,脚步停滞不前,就站在门口,低声问带路的丫鬟:“你说的成国府二公子呢?还有我们世子呢?”
丫鬟一副无辜的表情,摊手道:“我也不晓得,刚才还在的,要不你问问我们公子?”她说完,微一躬身,就退出去了。
南叶觉出不对,想要转身就走,但叶天毕竟是夔国府的客人,倘若因为无礼,被他告上一状,也够她受的,因此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福身行礼,道:“奴婢见过叶公子,不知我家世子和成国府二公子现在何处,还望公子告知。”
“他们吃醉了酒,已是睡着了。”叶天随手朝屋内一指,转过身上,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他仰头望了望树上挂着的小小青桃,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南叶发感慨:“山中气候,到底与平地不同,你瞧,这桃子都还没熟呢。”
桃子熟没熟,关她什么事?南叶只觉得莫名其妙,淡淡笑了笑,没有接话。
谁知叶天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仿佛夏日的天空,早先一秒还是风和日丽,一眨眼就电闪雷鸣了。他伸出一只手,抓住桃树干,另一只手遥遥地指向南叶,咬牙冷笑:“你还真是一贯地给脸不要脸,好好地同你说话,你偏爱理不理!”
这人是不是有神经病啊,他自己发感慨,她不过没接话,就叫给脸不要脸了?虽说早知道他本质上是个渣男,但表面上还是人模鬼样的呀,怎么今儿突然变身咆哮帝了?
南叶很有些不明所以,道:“叶公子说什么,奴婢听不明白,您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吩咐,奴婢就先走了。”
“听不明白?你不是西厨房最聪明的厨娘么,还会听不明白?!”叶天说着,一步一步地朝她逼近,太阳穴处青筋暴起,看起来很有些狰狞,“我看你是香秀朋友,不嫌弃你身份低贱,处处以礼待你,可你是怎么对我的?三番两次教唆香秀拒绝我好意,还手段耍尽,拦着她,不许她做二小姐的陪嫁通房,你说,难道这不就是给脸不要脸?!”
他特特地把她叫过来发脾气,敢情是为了香秀的事?那她可得好好地跟他说道说道了。南叶冷冷一笑,斜眼看他,道:“我只晓得,读书人最重诚信,叶公子贵为新科状元,想必更爱惜羽翼。你当初让我给香秀传话,信誓旦旦要救她出牢笼,娶她为妻,可到头来,妻成了妾,还要逼她给二小姐做陪嫁通房,这样不要脸的事您都做得出来,我委实担心,万一香秀真给您做了小,只怕是从一个牢笼跳到了另一个牢笼,永世不得翻身了!”
南叶提及诚信,叶天的脸上,微呈尴尬之色,但却也只是一闪而过,转眼又是冷笑满面:“香秀她悔婚在先,你还好意思跟我提诚信?当年她趁着我求学未归,一声不吭就把自己卖进了学坊,我是念及旧情,才没去官府告她,不然像她这种身负婚约却自卖自身的,是要吃官司的!”
因为悔婚的事,香秀对叶天确有愧疚之情,不然也不会气到心痛,也恨不起来,南叶暗叹一口气,缓了神色,道:“香秀是有苦衷的,不然谁会愿意把自个儿给卖了?可是,就算是她有错在先,这婚姻大事,也得凭双方自愿罢,既然她不肯给你做妾,你又何必逼她?”
“我逼她?!”叶天的情绪又激动起来,“我每每夜里约她出来见面,她都是满心欢喜,要不是你从中作梗,她早就已经是二小姐的陪嫁通房,只等着和二小姐一起嫁入我家了!事到如今,你居然说是我逼她!真正逼她的人,其实是你罢?!”
好不讲理的一个新科状元!南叶气到发笑,不知如何同他争辩,只得道:“看来咱们两人是说不通的,不如我把香秀叫来,让她当面告诉你,她是自愿不肯给你做妾,还是被我逼的。”
谁知叶天把手一伸,扯住她的领口,一把将她扯进院内,道:“你以为我不知道,香秀处处都听你的么,你就算叫了她来,还不是你让她说什么,她就说什么,有什么用!”
南叶被他制住,吃了一惊,拼命挣扎,大喊:“你要做什么?!”
“我要作什么?”叶天嘿嘿冷笑,全然没了往日儒雅的书生气质,“我已经想明白了,只要留着你在香秀身边,香秀就永远不会答应给我做妾,所以,只有你消失不见,一切才有可能。”
他想让她消失不见?!怎么个消失不见法?南叶听了他的话,是既惊慌,又奇怪,难不成这叶天,对香秀是一番真情?为了得到她,不惜这般大费周折?可瞧着怎么都不像啊,那他为何如此执着于香秀给他做妾这件事情呢?
她一面想着,一面大声呼救,这里和射箭场,不过隔着一片竹林,应该会有人听见的。果然,才喊了两声,就见自院门外,一前一后走进两个人来。
她惊喜不已,忙高喊“救命”,但才喊了一声,声音就戛然而止。那进来的两人,竟是姜国府的大小姐丁芷兰,和她的贴身丫鬟如玉!
丁芷兰怎会在这里?她一向恨她入骨,变着方儿地对付她,她这会儿进来,到底是想救人,还是帮着叶天一起害她?
南叶原本惊喜的心情,突然变得忐忑起来。
☆、300。第300章 把她推下悬崖!
丁芷兰走进院门,停了停脚步,手扶到如玉的胳膊上,看看叶天,又看看南叶,满面惊讶:“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南叶明知不太管用,但还是开了口,叫道:“大小姐救救奴婢,叶公子要杀奴婢!”
“你要杀她?!”丁芷兰看向叶天。
叶天自然矢口否认:“大小姐误会了,南叶是夔国府的厨娘,我怎会有那种念头。”说着,犹豫着,非常不甘心地慢慢松开南叶的衣领。
南叶心中一喜,赶忙外逃,但还没等她跑两步,却听得丁芷兰大叫:“你松手作什么?!抓住她!抓住她!”
她一面喊着,一面把如玉朝前一推,恰好挡住了南叶的去路。
叶天辨不清她的意图,本在发愣,见着丁芷兰这举动,方才反应过来,大喜,赶忙上前去追,同如玉前后夹击,很快便又将南叶擒住。
果然!果然丁芷兰是不会帮她的!南叶很有些绝望,大声呼救:“救命!救命呐……”
“还不赶紧堵住她的嘴?!”丁芷兰狠狠地掐了如玉一把。
如玉赶忙上前,慌手慌脚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塞进了南叶的嘴里。
南叶努力地想要把这团东西吐出来,但可惜如玉塞得很紧,无论她如何运用舌头和牙齿,还是纹风不动,使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来。
叶天见丁芷兰连南叶的嘴都塞了,再无疑虑,拖着南叶就朝屋里走。
丁芷兰显得非常兴奋,紧跟在他后面,不住地问:“你准备怎么处理她?割喉么?血流太多,会让人发现的!要不还是把她吊起来,伪装成自尽的模样?”
叶天回头看了丁芷兰一眼,心里头纳闷极了,他要杀南叶,是因为她碍着了他的事儿,可这丁芷兰是堂堂姜国府大小姐,就算和南叶有过节,也不至于是什么深仇大恨罢,怎么就这么恨她呢?
算了,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吧,只要丁芷兰在这件事情上,是跟他一条心就好。如此说来,他还得庆幸,刚才进来的人是丁芷兰,不然若是别人,他今儿不但杀不了南叶,还可能惹上麻烦。
叶天拖着南叶,到了西屋的后窗前,示意丁芷兰打开窗户朝下看,道:“大小姐,您朝下瞧瞧,看是什么?”
丁芷兰依他所言,开了窗户,探头一看,茫然道:“除了万丈深渊,什么也没有啊。”
叶天笑了起来:“正是要万丈深渊才好呢,咱们把她朝外一推,岂不是人不知鬼不觉,什么麻烦都没有?”
丁芷兰这才了悟,跟着也笑了起来:“原来叶公子特特地叫南叶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