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的……这下轮到顾端皱眉了。
不就是烧水么,看把他愁的,南叶哭笑不得:“世子,您把水倒进锅里,半锅就行,然后搁到炉子上,烧开就行。”
顾端虽然没烧过水,但却亲手烹过茶,什么叫做水烧开,还是知道的,只是不大情愿自己动手罢了。
南叶瞧他这时候,就跟个负气的小孩子似的,不由得笑道:“世子,要不要奴婢下床,帮您烧水?”
激他?真以为他不会烧水么?顾端瞥她一眼,倒水,端锅,盖盖子,一气呵成,然后认真地盯着锅,等锅里开始咕嘟咕嘟响,盖子周围也开始冒白气,便把锅盖打开,将切成蝴蝶片的海参丢了进去。
他十分顺畅地完成了规定的项目,得意看向南叶,就跟个想要邀功的小孩子似的,惹得南叶又忍不住笑了:“世子,留意西洋钟,一分钟后,马上把海参片捞起来,沥干水分。”
一分钟?这么精确?看来他赌菜时,还得随身携带一个怀表了?顾端连忙朝屋子里的西洋钟看去,眼睛都不敢眨,生怕过了时间,海参就老了。
一分钟,六十秒,转瞬就过,顾端忙着拿漏勺,把海参片捞了起来,沥干水分。他的动作很是生疏,一点儿都不熟练,但平时淡定惯了,即便不熟,也是不慌不忙,从容不迫,再加上长得又帅,身材又好,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当然,南叶极其怀疑,其他人其实跟她一样,大部分时间都是看顾端这个人去了,而没有真留意他在做什么。
南叶极其不舍地把目光收回来,转向深冬,道:“世子烫海参的时候,你也别闲着,赶紧准备甲鱼,宰好去壳,去骨,但壳别丢了,待会儿还要用来做装饰。”
深冬也望着顾端出了神,听闻南叶喊,连忙应了一声,红着脸杀甲鱼去了。
原来美男人人都爱,连内敛的深冬都不例外,南叶笑了起来,理直气壮地又看顾端去了。
让她很有些意外的是,顾端虽然没做过菜,但却学过画画,艺术造诣颇高,摆盘的功力相当了得,即便没有她提醒,也把一盘海参摆得是炫目无比,简直就像一副泼墨山水画了。
就算是她,只怕也摆不出这么漂亮的海参盘来,南叶由衷地赞叹一声,道:“世子,现在关键的部分来了,请您取一只小碗,开始调味。”
调味?顾端最怕的就是这个,上次斗菜,调味品都是南叶配好的,他直接朝菜里倒就行,这回让他单枪匹马地亲自动手,他哪里会啊!
不过,也许南叶妙计的关键之所在,就是这里呢?顾端突然就期待起来,忙从案板下取出了一只小碗,等南叶示下。
芦芽也意识到,这就是她最为好奇的地方了,睁大了眼睛盯住顾端的手,生怕错过了他的任何动作。
南叶留意的,却是顾端手中的小碗,居然是个薄如蝉翼的玉碗,上面有浅浅的浮雕,好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莲。不过是个用来调味的小碗而已,居然用这么精致的白玉碗!太,太奢侈了!虽然这样的碗,托在顾端修长白皙的手指间,实在是好看极了……
看来,夔国府这回是誓要将奢华进行到底了。
南叶再次看了看那白玉碗,顺带着又欣赏了一下顾端的美手,道:“世子,请您用新制的盐勺,舀一平勺玫瑰盐;用蒜泥勺,舀一平勺蒜泥;用白糖勺,舀一平勺白糖,全部都入小碗中。”
这指示简单明了,做起来也简单,一点儿难度都没有,顾端一一照做,挑了那套白玉的小勺子,正好和小碗配成一套。
待得顾端完事儿,南叶又道:“再劳烦芦芽姐姐,帮世子把酱油,米醋,黄酒,麻油和秋油,分别倒进不同的水晶罐子里。”
这活儿,是赌菜前的准备工作,所以可以由芦芽来代劳。南叶本来只让顾端准备四只水晶罐子,但既然芦芽多做了好几个,就把秋油也给加上了,这样顾端待会儿操作起来,倒是更方便了。
芦芽照着南叶所述,把酱油,米醋,黄酒,麻油和秋油分别倒进了水晶罐子,各倒了一满罐,再盖上了盖子。
南叶见她完工,便接着道:“现在请世子继续调味,酱油两毫升,米醋五毫升,黄酒八毫升,麻油五毫升,倒进刚才的小碗里。”
毫升?这是什么东西?深冬听见她这话,惊讶地停了手,抬头朝顾端看去。
☆、251。第251章 见证奇迹的时刻(二)
顾端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指,稳稳抓住水晶罐柄,高提,微倾,朝小碗里倒了一点儿酱油,随后竖直罐子,看了看刻度,问南叶道:“正好两小格,就是两毫升,对不对?”
“对。”南叶点头。
原来毫升,就是指罐身上的小格,不过这又是什么道理呢?深冬的好奇心,简直就快要追上芦芽了,但无奈她手里还有活儿,只得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收拾甲鱼去了。
南叶又给顾端提建议,“正式赌菜时,世子不妨另用一小碗来倒,待得容量准确无误,再加进其他调料里,不然若是不当心倒多了,那一碗调料就白费了。”
其实这问题,可以用个压力小壶来解决的,不过她得先研究一下华朝的材料,以后再说罢。
顾端这会儿就采纳了她的建议,另取一小碗,居然又是白玉的,不过他的手很准,每回都是刚刚好,从没倒多过。
两毫升酱油,两毫升米醋,八毫升黄酒,五克麻油很快都加入了调味小碗,顾端放下最后一只水晶罐子,拿雪白的帕子擦擦手,抬头问南叶:“我接下来做什么?”
南叶笑道:“请世子把刚才配好的调料拌匀,均匀地浇淋到海参上,再拿葱勺,撒一平勺香葱到上头,这道菜,就算大功告成了。”
这道菜,好像挺容易的嘛,顾端照着她所述,浇了调料,撒了香葱,最后把一道颇让人眼前一亮的凉拌海参,端到了她们的面前。
一道菜,光外面光鲜可不够,关键还得味道好,芦芽揣着极为怀疑的态度,拿象牙筷把海参拌匀,分作数份,再给顾端和南叶都端了一碗,连深冬也没落下,反正这不是正式赌菜,稍微耽误下也没事。
除了南叶,芦芽和深冬的脸上,都满是狐疑表情,顾端从来没做过凉拌海参,这菜的味道,能好么?
但当她们夹了一筷子入口,脸上的表情就完全变了,这海参,入口甘鲜,嚼起来软糯,各种味道搭配得也恰到好处,怎么尝也不像是个新手做出来的。
世子是如何办到的?
顾端见芦芽和深冬都把赞赏而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他,不由得笑了起来,把南叶一指:“你们该问她。”
于是芦芽和深冬齐齐转头,又去看南叶。
南叶朝案板上的小勺子和水晶罐子努了努嘴,笑道:“全是它们的功劳。”
原来如此!敢情刚才她不住地提醒顾端该加几勺盐,该加多少毫升酱油,都是经过精密计算,都是有讲究的,只是,她趴在床上,又没有亲手来做这道菜,是如何得知各种调料分别该用多少的?
难不成她平时在做菜时,就已经把这么多种调料的用量和比例全给记下了?!
这是何等的用心,简直细致到了可怕的境界!
她这样的人不赢赌菜,还能有谁来赢!
芦芽和深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一点,脸上都现出惊诧而又佩服的表情来。
南叶笑了笑,催促深冬:“甲鱼呢,赶紧收拾好,还有两道菜呢。”
深冬赶忙回神,继续剔骨,这会儿她除了暗自佩服南叶,心里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挫败感,她离南叶这样的境界,还差得远呢,就算她没有在洗衣房耽误这两年,也绝对达不到南叶这样的水平,这也就是为什么南叶上阵,可以直接当主厨,而她就只能做案板了的原因了。
到底再经过多少年的磨练,她才能和南叶一样呢?深冬一面想着,一面把甲鱼收拾好,肉和甲壳分作两堆,摆放整齐了。
看来深冬没做过甲鱼啊,南叶再次提醒:“把那肉,拿滚水烫一烫,剥皮,反复用清水浸泡,直至冲净血水。然后把甲鱼肉,称出一斤来,生姜切五片;大蒜两瓣,切片;葱白和葱绿分别切段。然后……你再帮世子调个水淀粉,这事儿由案板上的人来做,好像也没违反规矩。”
原来处理甲鱼还有这么多讲究,深冬这回不挫败了,而是把这次演练,当作了一次学习的机会,十分认真地照着南叶的吩咐来做,而且一项一项记在了心里。
一时深冬去切姜蒜,南叶看着处理好的甲鱼肉,开始纠结了,半晌没有出声。
芦芽不解问她:“怎么,这道菜有难度?照着刚才的法子调味,不就行了?”
拜托……不是这道菜有难度,而是顾端难搞定……他不是有个毛病,不上案板,不近炉灶么,可这道菜,是需要炒的,他不上灶怎么能行?南叶苦着脸道:“要不你去请世子上灶生火……”
芦芽马上也明白了问题之所在,犹犹豫豫地问顾端:“世子,您还是不肯上灶么?”
顾端眉头微皱,很是不情不愿,不过他没作过多犹豫,便道:“罢了,既是已经答应了要参赛,就照着规矩来罢,不然费了这么大的心,却让别人赢了去,心里更不快活。”
够爽快!南叶一下子卸下了压力,高高兴兴地道:“世子,请您坐锅热油,待油上浮泡殆尽,下姜蒜和葱白,炒出香味。”
顾端不知什么叫油热,但南叶已经明示了;顾端不知葱姜蒜该炒到什么程度,南叶也详细说明了,所以一切都变得没有难度,顾端轻轻松松地就爆香了锅。
这时南叶又道:“世子,下甲鱼,一直炒,直至甲鱼变色,然后放两毫升黄酒,半碗水,大火烧开。”
芦芽举起个彩釉饭碗,问道:“就这个大小,可使得?”
南叶点头:“很好,正式赌菜时,也就用这碗罢,免得乱套。”
芦芽应了,倒了半碗水,放到了顾端的手边。
顾端虽然一再表明过,自己不爱上灶,但真到了灶台边,却比谁都认真,从他脸上,一点儿也看不出不耐烦的表情来。不一会儿,甲鱼变色,他照着南叶的提示,加黄酒,加水,然后盖上锅盖,大火烧开。
南叶生怕他不知道什么叫做烧开,又提示了一句:“锅里咕嘟咕嘟冒泡泡,就是开了。”
顾端额边,顿时三道黑线,他再白,也不至于连什么叫做烧开都不懂罢,刚才他还烧水烫过海参呢。
一时水烧开,南叶又道:“世子,转小火,煮六分钟。”
烧木柴的大灶,所谓转小火,就是把柴从灶里抽出来几根,这事儿,芦芽代劳了,并向南叶解释:“到时有专门烧火的丫头,不用世子亲自动手的。”
那挺好,因为火候也很重要,有了专业人士代劳,肯定事半功倍,南叶点点头,提醒顾端:“世子,既然有人负责转小火,您就盯着西洋钟罢。”可惜华朝没有闹钟,不然就省事儿了。
顾端微微颔首,再次深深地觉得,自己应该另配一块怀表了,因为他先前的那块,赏给南叶了……要不,先找南叶借借?
☆、252。第252章 见证奇迹的时刻(三)
南叶也在盯着西洋钟,六分钟时间一到,马上提醒芦芽:“转大火。”然后对顾端道:“世子,朝锅里加三勺盐,加葱绿,最后加水淀粉勾芡,起锅,装盘。”
这回她没有详细解说,但顾端也明白,勺,得用专门舀盐的量勺,而且是平勺,不能堆起来。他虽然不常做菜,但手脚还是很利索的,加调料勾芡起锅装盘,一气呵成,毫无停顿,再加上他俊朗的外表,结实的胳膊,修长的手指,让整个画面极具美感。
深冬那边,这次没等南叶催促,就已经事先准备好了下个菜的食材,然后等着尝生炒甲鱼了。
看来大家对这次演练的成果,都很期待啊,南叶笑看芦芽,只见她已经夹了四碗甲鱼,准备分给她们了。
深冬并非特别爱吃的人,但今儿因为有期待,所以手脚特别快,率先夹了一块入口,只觉得肉嫩爽滑,葱香扑鼻,毫无腥味涩味,不由得大赞一声:“世子好手艺。”
南叶笑道:“我做过多少次菜给她吃,都没见她赞过一声,可见世子果真是好手艺了。”
顾端尝了两块,自己都觉得味美无比,就把这赞扬全单收下了,不过倒没忘记也赞南叶两句:“你这法子,比先前的傻瓜流程,更高一筹,这次的功券,想必是手到擒来了。”
但愿如此,这话儿南叶爱听,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芦芽什么话都没说,埋头吃甲鱼吃了一碗,又添一碗,直到南叶提醒她,外面有婆子守门,也该给她们留点,她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弃了去添第三碗的念头。
顾端比芦芽矜持多了,尝了两块,就搁了筷子,来做炖葛仙米。深冬早已把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