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的问题解决了,南叶又请芦芽帮忙,把大蒜捣泥,葱切段,再分别用天平称蒜泥,葱段和白糖,最后对顾端道:“还是请世子寻个严谨认真的巧匠,再分别打三把勺子,一把要刚好能装下两克蒜泥,一把要刚好能装下三克葱,一把要刚好能装下一克糖,还是和盐一样,这会儿咱们称的是什么品种的大蒜、葱和白糖,赌菜时还用这个品种,莫要随意变动。”
顾端还是弄不懂她这是要做什么,只是机械地一一记下,不过听得倒是很认真。
南叶称完固态调味品,又让芦芽帮忙打来一罐水,称出一克,拿给顾端看。
这回顾端有经验了,不等她开口,自己先道:“又要打一把勺子,刚好能装下这一克水?”
“世子答对了一半。”南叶笑道,“的确是要刚好装下这一克水,但并不是拿勺子装,而是罐子,而且……最好是水晶的带柄罐子,外面标上清晰的刻度,这样才好看清用量。”
水晶罐子!只是为了用来装水?!而且不是喝的水,而是用来做菜的水?这是不是太过于奢侈了?!芦芽差点惊呼出声,不过,她身为世子跟前的丫鬟,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只不过惊讶了一下,就马上坦然接受,赌菜挣的,不就是面子么,这么骚包的水罐子一拿出来,还不得艳惊四座,成为各府津津乐道的话题啊。反正夔国府这点钱,又不是出不起,让老太太大夫人她们知道了,没准儿还觉得此举无比风雅,刚好符合夔国府低调的奢华风格呢。
芦芽都这样想,顾端就更不以为然了,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南叶的要求,只是好奇:“刻度是什么?”
是,华朝没有量杯,更没有精确容量的概念,不然她也不会用称水这么麻烦的方法了,南叶耐心详细解释:“这一克水的容积,就是一毫升,每一毫升,标上一小段横线,作为刻度,每五毫升,刻度线长一点,每十毫升,刻度线再长一点,当然,还得标上数字,免得总要去数刻度……”
南叶怕顾端听不明白,请芦芽拿来白纸和自制黑炭笔,就趴在枕头上,一面说,一面画了个罐子,上面标了精确刻度,只不过她把阿拉伯数字换成了汉字,免得顾端看不懂。
顾端何等聪明的人,一看就明白了,连称没有问题,他会亲自监督工匠进行这项工作。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南叶点了点头,又叮嘱道:“这样的罐子,世子不妨多做几个,以后派得上用场,就这场赌菜而论,至少也得四个。”
四个?虽然完全不计较高额的成本,但顾端还是一愣:“一场赌菜,需要用这么多水?”
“水?不不不,这罐子不是用来装水的,当然,如果世子愿意多做一个来装水,也不是不行。”南叶笑了起来,“这四个罐子,是分别用来装酱油、米醋、麻油和秋油的。”
原来这水晶罐子,还不是用来装洁净透明的水,而是用来装酱油这些黑乎乎的调味品的?!芦芽这回不是惊讶,而是震惊了,不过她还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算了,要骚包,就骚包到底吧,只要能赢比赛,管他呢,说不准这水晶罐子,又将成为华朝赌菜斗菜界的新潮流呢。
咦,说起来,怎么南叶总能引领华朝赌菜斗菜界的新潮流?
顾端看起来,就比芦芽平静多了,仿佛南叶提出的要求,不过是几个普通的陶瓷罐子似的,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
其实南叶心里,也有些吃惊,她没想到,如此苛刻的要求,顾端居然都答应了下来,而且连原因都没问一句,不知是因为他太想赢得比赛,还是太过于信任她了。
顾端把刚才南叶提的要求,理顺了一遍,并拿过她的自制黑炭笔,好奇地研究了一番,然后扯过一张白纸,一一记了下来。
南叶探头一看,马上汗颜,一样用的是简陋的自制黑炭笔,为什么人家的字,就能照旧隽秀飞逸呢,其实她的字,也不算特别差,但跟顾端一比,简直就是狗刨了。
顾端写完,抬头看她,问道:“还有么?”
南叶努力让自己从自卑的心理中挣脱出来,点头道:“还有一样东西,这东西,虽然不是由世子亲自使用,但也不可或缺。”
“什么东西?”顾端忙问。
芦芽也好奇地竖起了耳朵,她急着等南叶全部说完,然后逼着她讲这样做的缘由呢,刚才她虽然从头听到尾,但却是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249。第249章 丧心病狂
南叶指了指顾端写的记录,道:“还请世子加上两台最小称重为一斤的磅秤,到时分别给水台和案板的人用。”
水台和案板的人,还得用磅秤?这是什么道理?顾端十分配合地提笔记下,但脸上的表情,还是显露了他此时诧异而又不解的心情。
芦芽实在忍不住,问道:“南叶,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南叶笑道:“姐姐莫要生气,其实不是我要故意卖关子,而是这些东西不先准备好,我无从解释起。”
原来这些工具,是先决条件,芦芽明白了,忙问:“那还有要准备的么?”
南叶想了想,道:“暂时应该没有了,但如果到时要用其他的调料,就得重新再做勺子或罐子。”
芦芽明白了,敢情是一种调料配个勺子或者罐子,这事儿虽然繁琐,但办起来也简单,她主动向顾端请缨:“世子,这事儿就交给奴婢罢,奴婢保证工匠们日夜开工,一天时间就把所有的东西做出来。”
顾端点点头,把记录的单子交给了她,又对南叶解释:“我们夔国府,专门养了一班做器皿的工匠,十分方便,只不知做出来的东西,能否符合你的要求。”
不愧是国公府,做这个都不用上外面请人的,南叶道:“那就请他们尽快做出来,给我看看,若是不行,咱们再改。”
芦芽好奇心盛,急着弄清楚这些工具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一等他们说完,就匆匆向顾端行礼告退,带着单子找工匠去了,简直比顾端还要积极。
屋内只剩下了顾端和南叶两人,不知怎地,气氛竟有些尴尬起来,不过任他是谁,一个趴着,一个挨着床沿坐着,也会觉得有点尴尬吧。
但虽然尴尬,顾端却没急着走,沉默片刻,主动出声:“若是这次赌菜真拿了第一,一定再赏你一枚功券,再把那套勺子和水晶罐子,也赏你一套。”
不得不说,顾端太会找着南叶的兴奋点了,她一听功券二字,还哪管尴尬不尴尬,马上笑容满面,又是向顾端道谢,又是跟他讨价还价,请他把勺子和水晶罐子,换成其他的工具赏她,因为这些东西,是给不会做菜的人用的,她使不上。
瞧她这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哪里还有先前脸红害臊的影子,顾端唇边啜着笑,眼神温和平静,好似一汪清泉,倒影着南叶明媚的笑脸。
一时到了南叶服药的时间,付妈妈亲自领着婆子送进来,顾端退至一旁,看着南叶服了药,又叮嘱付妈妈和婆子们一番,方才离去。
南叶服了药,倦意袭来,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这一睡,也不知睡了多久,反正醒来时,已是繁星满天。一名婆子守在她的床前,见她醒来,马上递过来一杯水,喂给她喝,又告诉她道:“芦芽来过了,让我告诉你,世子之所以买下蜜糖,是因为知道了上次斗菜的那事儿,特意买下她来,了却你的夙愿的。”
这婆子机械地复述着芦芽的话,显然并不明白意思,但南叶却是一听就懂了,顿时感激万分,真不知要如何做,才能还世子的这份情。
同婆子聊了几句,又补了晚饭,南叶继续睡觉,这一天下来,也实在是太累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芦芽的效率,简直是要逆天了,第二天等她睁开眼睛,床前竟摆了张大桌子,桌上满满当当的都是各式大小的勺子和水晶罐子,光闪闪地晃人眼。
这么快就做好了?!这才过了一个晚上而已!南叶完全掩饰不住脸上的震惊表情。
芦芽见她如此,颇有些得意,拿了把勺子递到她手里,道:“我怕你不满意,勺子和罐子,各做了三套,你瞧瞧合适不合适。”
南叶瞅了瞅手里的勺子,惊讶问道:“这是银制的?”
“对,还有瓷的和玉的。”芦芽说着,又递了两把到她手里。
玉的!居然拿白玉来做量勺!简直是丧心病狂!南叶望着手里光洁小巧的勺子,说不出话来了。
芦芽却是一副誓要将骚包进行到底的模样,居然搬了一架纯金打造的天平出来,拿勺子舀了玫瑰盐,称给她看,以测试这勺子度量的准确性。
南叶看着那架天平,无语半晌,问道:“这也是刚做出来的?”
芦芽仔细称完盐,拿给她看,笑道:“不是,这是老太太赏的,说这东西丢在她的库房里也没用,既然我们这回想要好好显摆显摆,就送给我们了。”
什么叫他们想要好好显摆显摆?!她之所以让世子打造水晶罐子,跟显摆一点儿都不搭边好吗??那只是为了方便看用量!如果是个不透明的罐子,那刻度就得刻在里面了,探头朝里看时,黑乎乎的一片,能看到什么呀!万一要用一毫升的酱油,他给倒了半升进去,怎么办?!
南叶觉得,自己一定被误解了,而且这误解,还扩大到老太太那里去了,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芦芽却是乐在其中,称了玫瑰盐,又来称蒜泥和葱,还对南叶道:“大夫人听说我们这回赌菜如此讲究,颇为赞赏,说只有用心,赌菜才有趣味,因此特意着人送了上好的玉料来,这才有了白玉做的勺子。”
用心?这是用钱吧?不过这样一套值钱而又漂亮的工具拿出去,的确挺吸引人眼球的,南叶已经不想发表意见了,只是仔细看芦芽称重,这些勺子和罐子,是要用来度量调味品的,可得非常精确才行,不然就是徒有其表了。
不过夔国府养的工匠,手艺和态度都没法说,几套工具测量下来,竟没有一个不合格的,而且他们非常细心,生怕东西多了,会让人分辨不清,所以特意在每把勺子和每个罐子身上,都刻上了其用途,比如用来舀盐勺子的柄上,就雕了一朵怒放的玫瑰,外加一个俊逸的盐字。
在用来舀蒜泥的勺子柄上,雕的是几瓣俏皮可爱的大蒜头,外加一个蒜字。
用来装醋的水晶罐子上,雕了一只长颈瓶,瓶身上盖了个章,章上是个醋字。
有了工匠们如此巧妙的心思,这几套勺子和罐子,简直堪称为艺术品了。南叶本来还觉得,用这些名贵的材料来打造量勺和量壶,太过于浪费了,但待仔细看了,却是爱不释手,深悔不该拒绝顾端的赏赐。
南叶满意了,芦芽也就放心了,赶紧道出在心里压了整整一晚上的疑惑:“工具都齐全了,你这下该能告诉我,这些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了吧?”
☆、250。第250章 见证奇迹的时刻(一)
南叶笑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不如就请世子过来,同时备好赌菜所需的食材,就在我这里演练一回?”
实物演练,可比光用嘴解释直观多了,芦芽欢快地应了一声,拔腿去了。
这回,她再次展现了她超高的办事效率,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把南叶所在的这间西屋,布置成了标准的赌菜场地,顾端也给请了来,甚至连深冬都没落下。
因为正式赌菜时负责水台的人还没定,这回就让深冬一人身兼两职了。
这回赌菜,因为规定要各施其职,用不上统筹方法,所以流程倒是很简单,深冬从容不迫的把剖开海参,洗净泥沙,放入清水中,加盐浸泡。
南叶在一旁提示:“待会儿要用一两半的净海参,你这会儿就拿磅秤,估算一下重量,最好不多不少,因为多了,浪费时间,少了,使用时又不够。”
还得称重量?怪不得旁边放着小磅秤呢。深冬诧异地看了南叶一眼,照着她说的,拿磅秤先称了一下,再才用刀把泡好的海参,批切成了蝴蝶片。
南叶看着她完工,提醒顾端:“世子,该您上场了。”
顾端轻轻拍了拍袍子,走到案板前,身姿犹如松柏挺拔,站在一排美玉小勺和透明水晶罐子前,简直就是一道风景线。
南叶不知不觉地,就多看了两眼,直到顾端温润的目光朝她望来,方才回过神来,脸上一红,忙接着道:“世子,请您把切好的海参片放入沸水锅,烫至断生,再捞起来,沥干水分,摆入盘中。”
沸水早有人烧好了,顾端正要动手,南叶却皱起了眉头:“这是犯规的罢?按照这次赌菜的新规则,水应该世子亲自来烧,是不是?”
好像是的……这下轮到顾端皱眉了。
不就是烧水么,看把他愁的,南叶哭笑不得:“世子,您把水倒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