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焦急的低头,看到弥勒将法杖插在地上,捻指而坐,眉目慈和,口中念念有词。周围顿时升起一个透明的结界,将几个同伴都护在了其中,这才微微缓了心。
刀刀斋摸着脑袋摇头晃脑:“有办法啊有办法,除非铁碎牙和天生牙联合到一起,否则,是打不过丛云牙的……”
“可是……”犬夜叉担忧的朝惨烈打斗的地方看过去,杀生丸一身白裘翻飞,若隐若现,却显出了几分狼狈。
那个人,那么骄傲,会……吗?
犬夜叉握紧了铁碎牙,心头忽然有些踟蹰,可是,一回头,看到苦苦支撑的弥勒,冷得发抖的戈薇,还有被那些负面情绪围绕满脸痛苦的珊瑚,终于冲了上去。
“刹那猛丸——”
刹那猛丸转过头来,看到挥刀而至的犬夜叉,挑衅的扬了扬眉,只一闪已经到了他身后。
犬夜叉惊怒交加,堪堪回头,只觉一刀凌厉的劲风唰的斩下,耳边却砰的一声清脆的撞击。
杀生丸斜眼瞪他,略有些喘气:“滚开!不要碍手碍脚!”
刹那猛丸却是笑了起来,逗弄一般:“啧啧,这就是犬大将的儿子?竟然没有一个中用的。难怪,连老子都会死在我的手上!”
“闭嘴!”杀生丸压低了身子,连连还击过去,脸上的妖纹隐隐流动起来。
“哼,这样的人,怎么配做十六夜的儿子?十六夜!十六夜——”
犬夜叉瞪大了眼。
“为什么要背叛我——”
刹那猛丸猛然隔开杀生丸,一闪之间,已经到了犬夜叉眼前。犬夜叉抬起铁碎牙一挡,却听噌的一声,心便猛然凉了半截——铁碎牙上,竟然出现了一段裂口。
犬夜叉咬了牙,只来得及说一句:“不许侮辱我的……”胸口已是一凉。
有什么阴冷的东西顺着那刀流尽他的身体里,将他的心捏起来、缠起来,让他想哭……
犬夜叉踉跄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刹那猛丸站在他的身边,冷冷的垂着头看他。
他晃了晃,终于向后一仰……
那一瞬间,他听到很多人在叫他的名字,似乎,还看到杀生丸猛然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
他这样想,然后抬手捂住了眼睛。
他看到小时候,看到小时候那座又脏又破的院子。
很多人,穿着华丽的衣服,坐着高大的马车从他的院子前面走过,那些人总是掩着嘴,却用很大的声音嘲讽。
“啊,你知道吗?这个院子里住的就是那个为妖怪生下孩子的女人呢……”
“天啊!据说,那个孩子长得那么高——那么大——,牙齿又尖又长,还会吃人啊……”
“真是不知廉耻的女人啊……”
……
他们会说很多很多难听的话,那个时候,他抱着他的花皮球就站在院子的门口。
他总是在他们说那些话的时候,不停的喃喃:
“没有。”
“不是的。”
“犬夜叉不吃人。”
“母亲才不是那样的人。”
……
他固执的用所有人都听不到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回答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
那个时候,母亲会从院子里走出来,丝毫不顾那些女人鄙夷的目光。
她会蹲下身来,捂上他的耳朵,或者牵起他的手。她会说:“犬夜叉,不要管别人说什么。犬夜叉的父亲,是很勇敢很厉害的人,犬夜叉要为他自豪。”
那个时候,他总是扑到母亲的怀里,用力的抓紧,用力的点头。
温暖而馨香……
他一直记得的,那是母亲的味道。
他有些困难的半抬了眼,看到杀生丸与刹那猛丸斗在一起,招式狠绝,不复风雅。
他艰难的撑起半边身子来。
他还记得的,刀刀斋说,必须要铁碎牙和天生牙一起的……
他眯起眼睛来,其实,他已经看不太清楚了,但是,一定要找到!一定要找到!妖气碰撞的漩涡……
他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然后定定的看着杀生丸,用力的挥下了手中的刀:“爆破流——”
他看到刹那猛丸回过头来,惊讶的笑:“原来你还没死啊……”
然后,他也笑:“死的……是你……”便这么直直的向后倒下了。
半途中,头一偏,他便看到杀生丸在刹那猛丸身后皱着眉,挥下刀:“苍龙破——”
他想,原来,自己到底还是看错了杀生丸,这个人,那么骄傲,可是,却与他一起挥刀。
只一个眼神的交错,便明白自己的乞求。
他想,好了,终于完了……
于是,闭上了眼。
好累。
谁?
谁在抱我……
母亲大人……
两股力量,支配天和人的力量,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朝刹那猛丸席卷而去,那猛然攀升的压力让刹那猛丸的眼瞳一缩。
“想让我回地域去,就全都别想活——”
那噼里啪啦仿佛挟着闪电一样急速靠拢的两股力量之间,刹那猛丸忽然放弃了所有的抵抗,将丛云牙往地面一插,怒吼到:“开启吧,冥府的大门——”
轰隆隆的一声巨响,地面猛然颤动起来,沿着丛云牙向两边裂开。
巨大的阴风从地底钻上来,刹那猛丸在那样的阴风中大声的笑着,然后坠入那黑暗的裂缝,被吞噬,不见人影。
爆破流和苍龙破砰的一声撞击到一起,螺旋一样拧动着,然后轰隆一声汇成一股,顺着那巨大的黑腔轰的一声钻进去。
丛云牙咔嚓咔嚓的响,也随着那巨大的力量慢慢的朝下坠落。
“戈薇小姐,快走——”珊瑚骑着云母,俯下身来,将抱着犬夜叉的戈薇拉上了云母的背。
杀生丸冷冷的看着刹那猛丸坠入黑暗之中,却忽然全身一抖,窜过一阵心惊。
他听到刹那猛丸的惨叫,从那地底的黑暗中惊悚的爬升上来:“啊——给我陪葬吧,凤十日——”
他骇然的转过头去,果然看到十日双目茫然的张开手向巨大的裂缝中纵身一跳——
“十日——”杀生丸冲过去,却仅仅碰到十日的脚跟,便……错失了。
杀生丸想也不想,脚在崖边一蹬,人已飞射而下,朝着那茫然无知的黑暗——冥界的大门跳了下去。
该死!他怎么会忘了!十日的心性,一直都是他最大的弱点,上次,他抱着犬夜叉哭的时候,他就知道的!
该死!
“杀生丸——”戈薇回头,便看到杀生丸的白袍一翻,已消失在了断崖边。
然后,巨大的轰隆隆的声音中,那崖竟然又这么合上了,仿佛从来没有打开过。
一切,宛若最初。
十六夜,我劈开了冥府的大门,放出了万千的鬼魂,却仍然没能找到你啊……
身体四分五裂的时候,刹那猛丸在一片黑暗中微笑着闭上了眼,眼前是许多年前,那座城堡中,明媚温柔的少女一回眸的微笑,轻衣带风。
“刹那猛丸……”
《'犬夜叉'战国魂引》司徒妖妖 ˇ黄泉之路ˇ
眼前是一片浓墨重彩的黑暗,不管怎样努力去看,仍然不可捉摸,仿佛突然失明了一样。
伸出手去,什么都触碰不到。
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
那种让人完全无法适应的失去五感一般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杀生丸在这片寂寂的黑中一步一步的朝前走。
不知道会走向哪里,或许,是下个轮回;不知道会走到什么时候,或许,是下辈子;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或许,再也无法遇到那个人……
毕竟,是冥府,是……神的领域……
可是,他不想停下脚步,仿佛一停下来,就真的与那个人失之交臂了。
杀生丸在寂寂的黑中握了拳,却连掌心的刺痛都感觉不到。
那个时候,如果能快一点,哪怕就一点,或许……
他的银发,一贯有蒙蒙的银色光泽,可是,在这片黑寂中却一点也不可见。甚至,抬起手来,就放到眼前,也仍旧什么都看不到。仿佛身体的每个部分,都一点一点消失了,站在这里的,除了神智,什么都不曾剩下……
这样的,连自己的存在都无法确认的死寂,几乎……可以将人逼疯……
杀生丸摸索上腰侧,虽然感觉不到,可是,那把自父亲死后就一直跟随自己的刀,即使闭着眼也能拔出来。
噌——
即使是很轻很轻的声音,却在这样的死寂中无限放大,仿佛连灵魂都随之颤抖起来。
天生牙的刀身上,发出蒙蒙的亮光,一小团,柔和的将杀生丸笼罩其中。
杀生丸抚摸着刀身,感受着刀身细微的脉动,心头忽然升起一股说不明的感觉。
父亲大人他,一直一直在守护着我,不管是曾经、以后,还是这次与丛云牙的战斗。
谢谢你,父亲大人……
杀生丸握起天生牙,横空一斩——
巨大的力量如练一般涌向四周,然而,这掌握着天之力量的一击,却沉沉的消失在了周围困顿的黑暗中,无影无踪。
“不行吗?”杀生丸皱着眉,终于抬了脚,一步一步慢慢的朝前走。
借着天生牙微弱却仿佛指引一般的光芒,杀生丸看到自己走在一条细窄的带子上,长长的带子高低起伏凭空悬在这一片黑暗之中,回头、前望,皆是毫无尽头。
杀生丸低头,看向细带的两侧,恍然觉得两侧的黑暗涌动得十分诡异,一团一团,微弱的起伏着,仿佛沉睡的心跳一般砰嗵砰嗵……
难道……这便是……黄泉之路……
遗忘前生,指引来世。
杀生丸轻轻的撩起耳侧的银发,别在耳后,脚下的步子却无一丝迟疑。
十日,我不会放开你,永远……不会……
即使是黄泉,我也会带你回来……
或许,一开始,对那个人只是好奇,好奇父母对他的态度,若有若无的尊敬。
或许,一开始,只是单纯的对于强者的崇拜,还有他那懒散态度的鄙视。
或许,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个人,是不一样的,不管是与人类相比,还是妖怪。可是,后来,他却成了眼中唯一的色彩……
唯一的色彩,周围的来来往往都只是他的陪衬。
这颗心,渐渐的装满了他;这双手,已经习惯了他的皮肤;鼻子,记住了他的味道;嘴唇,习惯了对他的亲吻。甚至,全部的身心,都理所当然的学会了对他的占有。
所以……等我……
“喂喂,这个家伙是谁?为什么会直接掉到冥府来?”
“你问我,我去问谁?”
“不过,看起来很漂亮啊,冥王大人大概会喜欢吧?”
“你的意思是……?”
“呵呵,你说呢?你难道想永远都呆在这种地方?”
“咦,这家伙好轻!”
“你小心着点儿,可别划花了他的脸!”
“知道知道!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来扛?”
这是杀生丸第一次看到冥府的大门,高大、威武都不足以形容,那样的门,顶端已高到看不清轮廓,仿佛缠绕着一层雾蒙蒙的东西,门身上纹刻着许多看不懂的字符,闪着诡异的光。
白色的灵气在那些字符上缓缓流动,在这一片黑色的死寂中显得耀眼而夺目,甚至让一路黑暗而来的人产生一种膜拜的冲动。
门的两旁是两座有杀生丸真身那般大的石像:一为牛头,一为马面;一人扛锤,一人拿杵。双目圆瞪,面目狰狞,死死的瞪着入口处。
杀生丸顿了顿,然后沿着那黄泉之路一步一步走过来。
石像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仿佛扭动的机关,然后挥舞着武器慢慢的站了起来。
两个声音洪亮得叫人耳朵轰隆隆的响,偏偏又一起开口,一字差别都没有。
“生魂?想要擅闯冥界吗?还不快回去!再向前走,就叫你魂飞魄散!”
杀生丸仰起头来。
他如今大小,还不及牛头马面脚背高度,然而,便是这样的仰视,仍不能损他半分风姿。
“请让我进去,我要见冥王。”
到底是面对神族,便是杀生丸也不得不用了敬语,只是,他那般的面无表情反而让两个看门的神动了怒,舞动着锤和杖怒吼起来。
“区区妖怪!”
“尔等生魂!”
“岂能容你进我冥界!”
巨大的锤轰隆一声砸下来,杀生丸脚在黄泉之路上一点,猛然跃起,哪想,半空之中,另一把神杖猛然挥了过来,杀生丸只一滞,已经仿佛失去了力量一般猛然掉了下去。
杀生丸惊诧的抽刀一挡,却被巨大的力量推得在那行若飘带的黄泉之路滑出很远。
脚下一歪,竟踩在了路的边沿上。
那悬空的路底,一开始因为惧怕天生牙的微光而浮动不安的黑暗悄无声息的涌了上来,黑色如同烟雾触手猛然抓住杀生丸悬空的一脚,狠狠往下一带——
杀生丸猝不及防被拉了一个仰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