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轩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终究依着若离的意思,不忍心的放开了她的手,命令许公公取了小暖炉放置在若离床铺上,连文华殿的龙鼎暖炉都取到了这里,然香木为若离取暖。
御医拈着红绳紧拧眉头,几次想开口却又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最后在云轩薄怒的眸子中只能颤抖跪地道:“皇上,贵妃身子虚弱,又感染风寒。。。。。。”
“那你还不开药?”云轩打断了御的话,隐怒道:“一群庸臣,为贵妃把脉也须如此之久?”
数名御医纷纷低首,无人敢应声,然跪下地上的正是资格最老的御医管管事,他低首沉思半晌,又不敢冒然开药,就结巴道:“皇上,臣听闻国师医术精湛,不如。。。。。。”
那老臣话还未讲完,就听云轩愤然道:“当真是庸臣,滚出去。”,说完,竟站起身重重的踢了一那老管事一脚,面容铁青骇人。
数名御医个个脸色仓皇,纷纷上前扶起老管事颤声告退,匆匆离去。然云轩又冷然的挥退所有宫卑,面色凝重的坐于若离的床前。
“若儿可愿意让国师诊治?”许久之后,云轩竟带怒的问出了这一句。
若离在心中叹息,只是苍然道:“臣妾的命拿捏在皇上的手中,若皇上愿意请国师便请,若皇上不愿意请,那臣妾又能如何?”,说完,就觉心头一闷,一股血腥之色侵上了喉间。
怎会如此?若离心惊,想来昨日她也只是用内力震开云延的纠缠而已,虽会伤及自己,但也不至于如此严重。
而刚才她也从御医的眼中看到了恐慌,轻按住自己的心脉,竟发现脉象杂乱无章,缓急无续,难道这副身体也要。。。。。。呵,上天当真待她不薄,竟然两世为人都要死于十七岁。
难道这就是天命?佛陀让她穿越琉璃佛界与地狱三途河的目的就是要她再一次含恨而去吗?若离的心,顿时凉透。。。。。。
云轩用一双满含愤怒的双眸凝视着若离,仿若要将她烧成灰烬一般,但却在察觉到若离脸色闪过绝望神情之时怔住,一股无边的恐慌顿时袭满心怀,身体一僵,忙俯下身子道:“若儿,你觉得如何?”
若离冷然的摇了摇头,忽而笑了起来,苍白的面容带着绝色的美,她强坐起身,看着云轩道:“皇上,能将皇上赐给若离的琴拿来吗?”
云轩一愣,脸色顿时变得更为紧张,连那双原本带怒的眸子也染上了慌乱之色,他扶住若离的身子道:“现在要琴做何?”
若离坐起身,看着那盆如舞般跳跃的火苗,释然笑道:“臣妾只是想唱歌而已,皇上不同意吗?”,怕是这一曲便成绝响了。
天不从人意,然人也不愿人命于天意,奈何,奈何!
云轩愣怔的看着若离那如花般美丽的笑颜,忽抚上她白皙的面容道:“若儿,不要如此,你让朕觉得,觉得。。。。。。心慌。。。。。。”
他的若儿是怎么了?云轩心头的慌乱越来越麻乱,但依旧是强压下了心头那份不安,转头对着门口低吼:“将贵妃的‘凤凌琴’取来,快!”,随后转头看着若离,轻声道:“若儿,先躺下好吗?等那群庸医配好药再。。。。。。”
云轩的话还未说完,若离就伸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她心里明白云轩忌讳欧阳无情,所以他是不会允准欧阳无情来给她诊治,既然注定是死,那么她,至少还有选择如何死去的权利。
“皇上想听什么,若离唱给您听”,一句皇上叫得陌生而疏离,但却惨杂着浓浓的不甘,是为自己命运沦落的不甘。
这句话,让云轩的心几欲破碎,于是他当真恼了,忽扶住若离的双肩低沉道:“若儿,你当真要如此对朕吗?”,他对她不好吗?为何她一直都要如此对待自己?
若离凄然一笑,此时许公公捧着琴走进来,若离无力的挥开云轩的双手接过琴,愣愣的看着,呢喃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
云轩一阵心揪,赶忙说道:“朕没有,若儿,朕没有将若儿瞥之于秋扇,朕只是。。。。。。若儿,我。。。。。。”,他怎会让他的若儿如秋扇一般瞥去?若他的若儿当真是秋扇,他也愿一年四季都藏在怀中,不离不弃。
若离看着云轩那双慌乱的眸子与紧张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伤怀,敛下睫,素手抚上琴弦,似无心拨弄,却声声哀戚,让听琴之人心惊悲痛,心底升出无数疼痛。
门外,刚赶到这里的欧阳无情听着这凄凉的曲调,淡漠的眸子一滞,随即敛下眼睑,但是大汉却在看到自家爷眼中一闪而逝的情绪后,硬是将轮椅推走,半刻不做停留。
“易山,你在做什么?”欧阳无情冷然道,伸手用内力挡住了大汉的脚步。
大汉眼中写着坚决,然在被迫停下脚步之时,竟满脸横怒的道:“爷,您爱月儿姑娘,爱得几欲心碎,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等月儿姑娘亡故之时逼出她的灵体,到时候,爷不就可以拥有她的灵魂与心了吗?为何还要救她,爷这不是成全了别人委屈了自己吗?”
欧阳无情眼中闪过愤怒与不堪,冷然吼道:“够了”,黄袍袖中的大手握成了拳头,手指咯咯作响。
易山心一痛,立刻跪在欧阳无情面前,“爷,易山这是为您着想啊,爷,等月儿姑娘的灵体逼出后,易山去找天山冰雪莲为月儿姑娘做肌肤,找瑶池水晶为月儿姑娘做身子,然后你们一同归隐明日山庄,从此日月同辉。。。。。。”
欧阳无情立刻打断了大汉的话:“我不要这些。。。。。。”
此时,一个灰色身影突然在花园中闪过,欧阳无情猛然抬头,手中六尺金线蓦地飞了出去。
56淑妃有孕
此时,一个灰色身影突然在花园中闪过,欧阳无情猛然抬头,手中六尺金线蓦地飞了出去。
看到那丝金线如游蛇般向自己袭来,杜相顿时心生惊恐,立刻运气用内力向那枚金黄色的铜钱冲去,但却未想到欧阳无情的内力竟在他之上,那丝线竟不正不邪的缠住了他的手臂,凭着一股冲力,整个人居然被拉向前去。
欧阳无情双眼闪着凌厉冷清的杀气,一手拈上金线,眉宇轻动,眼眸对上杜相那双恶毒视线时,薄唇竟抿起了俊美冷然的笑意,指尖一收,那金线便回到了他的手中。
伸出白皙的手指轻梳了一下耳边长发,俊美的面容带着一丝高傲,眼神别具深意的别至花园处,道:“月移花影上栏杆,臣相艳福不浅。”
说罢,欧阳无情也未给杜相反驳的余地,只是示意大汉推他离开,然嘴角却含着若有似无的冷笑。
这路过此地的宫女竟纷纷面红耳赤,一双双灵秀的大眼在欧阳无情身上绕着,却在见到杜相之时掩嘴而笑,只因‘月移花影上栏杆’的下一句正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前几日,杜相封了皇后身边陪嫁的丫鬟翠娥做了相府夫人,这事原本已经被后宫谈论成笑话,然,欧阳无情用如此暧昧的语调用在年老沧桑的杜相身上,有心人自然浮想联翩,然国师在用六尺把脉给杜相诊断之后才如此说法,更是让杜相在人前贻笑大方,让人以为杜相可能因为‘春宵’而虚弱。
欧阳无情走后,杜相竟然面色如常,只是那双凌厉狠毒的眸子染上了几许杀意,但片刻之后他竟然又转回了之前的温吞之色,负手离开了御花园,神情自若。
昭华宫内,云轩立于窗前,似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但眉宇之间却显着几许挣扎,许久之后才转身漠然道:“朕还是命国师前来为若儿诊治吧。”
若离手指拈着琴弦,半躺在床上,并未看云轩,只道:“宫中御医已经去配药,皇上就不必如此麻烦了”,既然他无心让欧阳无情来,又何必出言试探?
云轩把玩白玉扳指的手突然僵了一下,望向若离的眼神满是探究之色,他神色略显迟疑,眉宇微拧,似在内心几度挣扎,天人交战,最后只是冷然向门外道:“去将国师请来,快!”
“是”许公公得令,赶紧甩着白拂手,匆匆往忠君殿方向奔去。。。。。。
若离坐在床上,敛下睫,只道了声谢,就让春兰进来将帐帘放下,只露一只青葱白皙玉手在帐外,心头淡淡叹息。
若是此次连欧阳无情都救不了自己,那么自己在乘鹤西归之前,是否要前去‘普度山’将魔琴取回?不,不成,若离又摇了摇头,她还不能死,若是当真死了,慕容府上下百余口的性命,怕是云轩一个都不会放过。
因而,她决然不能轻贱自己的生命,云轩杀了自己的大哥,又利用上官一族打击慕容家的势力,若是自己在此时有事,怕是四妹又要被父亲送进宫来,以她那单纯的性子,必然会。。。。。。
“国师到。。。。。。”,许公公一声传道,打断了若离的思绪,她慌乱敛神,眼角隔帐瞥向那名俊美绝伦的男子,心头突觉安心不少,一时半感交集,柔声道:“国师,若离把命交给您了。”
欧阳无情心头一动,眉宇轻拧,伸出手,弹指间,那根金线便环绕在了若离的手腕上,向若离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敛睫,暗运内力为若离疗伤。
若离微微点头,轻躺下,闭上了双眸,她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她还有太多的事情尚未完成,就算当真要走,也要了无牵挂的走。。。。。。
然他们却不知,云轩在听到若离那句神似求助的言语之时,眼中竟萌生了浓烈的杀意,英俊的面容也冷漠骇人。
时间飞逝,一晃半月已过,若离的身体也已经痊愈,然这半个月道是发生了不少事情,正如欧阳明日当日所说一样,淑妃上官容竟然怀了皇嗣,并且已半月又余。
此事在后宫的确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不少妃嫔都面色憔悴,就连皇后在来探望若离病情之时,都憔悴了许多,对于自己的装扮也只是稍微施了脂粉,头戴两支金簪,衣着也简单的很。
若离坐在凉亭中看着这样的皇后,巧然鄢笑,抚了抚垂于耳侧的长发道:“皇后今日怎么又空来看若离?”
其实若离不用想也知道今日前来所谓何事,云轩这几日除了陪在上官容的身边外,就是每日来朝华宫探望若离几次,而皇后如此憔悴前来,不就是想让皇上看看吗?
这手段虽不高明,但却是最有效的,毕竟已有数位妃嫔已经来过了,然皇后到现在才到她这来,可见翠娥离开后,她的忍耐度道是见涨。
皇后面色苍白,只是陪了一个笑脸,因为她并没有见着皇上的身影,因而心头的失落大过于心底潜藏的哀伤。
也许,皇后虽被杜相操控,但却是真心爱皇上的,否则又何来憔悴之说?哪像她,虽心里难过,但想开了便也觉得无碍,依旧如常般生活,可是后宫里那些怨妇可就苦多了。
“看来妹妹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那本宫就也不打扰妹妹赏景的兴致了”,皇后脸上的失落十分明显,就连离去之时的身影都略显憔悴,看得春兰都有些不忍心了。
只道:“娘娘,皇上还真是,纳了这么妃子却又一个不理会,不过幸好皇上对我家娘娘很好。”
若离敛笑,摇了摇头,这一切还尚不知定数,之于云轩,她并无把握,叹息一声,抬眼望向那片即将盛开的寒梅,素手抚上了手腕上的羊脂玉镯,眼神飘渺,看来,这场腥风血雨,不远了。。。。。。
57她是棋子
淑妃怀嗣,这个消息道是震惊不少人,就连面对宫卑嘲笑的杜相都开始担心起来,云国四大家原本就不合,如今上官一族占了上风,这还得了?
原本,北杜氏、南司马、西慕容、东上官这四大家是云国掌权的四个最大家族,以杜氏权倾朝野、司马氏掌管各地税收、慕容氏掌管军权帅印、上官家掌管民生大计,也就是官盐买卖。
整个大云国除了后来崛起的‘明日山庄’与‘八大钱庄’之外,这四大家财富无予绝伦,可与一国相媲美。
可是就在云轩登基的第二年,少年得志的君王以欺君通敌之罪打压了司马一族,不仅收回了税赋主宰权,还抄其家,获得黄金八千万万两,白银九千万万两,良田豪宅不计其数。
且,上至古稀老人下至呱呱坠地婴儿,全部被杀,完全断了司马一族的香火,并在其族谱画了诅咒,从此司马一族便在云国消失无踪。
如今,只剩下杜氏、慕容、上官三大家在朝掌权,且三家都有千金嫁于皇室,如今上官一族因得嗣脱颖而出,怀得了大云国的第一皇子,这又怎能让其他两大家族安心?
清晨一早,若离就收到了慕容府的密信,父亲命令她暗中除掉上官容腹中的皇嗣,绝不能让皇子出生,否则慕容家的势力必然会被打压,好时难免上官氏不会趁机报复杜氏与慕容氏。
上官氏虽是四大家族之一,但却一直都是处弱势,如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