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着拍马屁的张总管,不知道自己拍到了老虎屁股,还喋喋不休的大惊小怪,“哎呀,明珠小姐你也被狗咬了啊!”
“滚出去——!”两个人异口同声,都不由愣了一下,对上眼时,两个人突然莫名其妙的咯咯笑起来,碰了钉子的张总管见状,只得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你这个小气鬼,居然还记在心里!我都把它忘了!”明珠不忘就此奚落一番,居然有这么小心眼的男人,她一觑,恍然发现那么多令她鄙夷的东西全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了!除了长得好以外,完全看不到他的优点!
“那是因为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敢咬朕啊!”他执起端砚上的湖笔时,唇边绽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调侃笑意,明珠倏地一下把笔抢了过去,戒备的目光咄咄逼人,“你要写什么?”
手僵滞的悬在了空中,指间空空如也,朱胤缓过神来,迷惑不解的抬起头,哭笑不得的瞅着明珠,“你怎么这么霸道?三番两次抢朕的东西?”
“是嘛?”明珠嘟起小嘴,眼睛眨巴眨巴的瞟了他一眼,挠着脑袋,佯装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无辜模样,娇嗔似笑,“那皇帝哥哥就告诉我,你到底写什么呢?”
镇静自若的浅笑,头一俯,墨黑的发丝垂泻下来虚掩住他温柔俊雅的靥颊,讳莫如深,“拟旨赐婚。”
“我不要!”明珠把笔一扔,绕到桌案后边儿,拽着朱胤的胳膊,如同一个任性娇纵的小姑娘,来来回回的拉扯不依,“皇帝哥哥,你千万不要拟这道圣旨,我还没想好呢!而且……你也要问问我爹的意思啊?”
“这件事,你爹和皇叔都已经同意了!”
“什么?!”一脸惊愕,明珠眉眼一挑,怒气冲冲的推了他一记,面红耳赤,“你们太可恶了,我有那么丢人吗?你们居然……居然暗渡陈仓的把我嫁出去?!”
差点被她连人带椅的推翻过去,朱胤心有余悸的捂着胸脯,透澈炯亮的眼眸里闪着冷冷的怨色,“金国王子派使节来和亲,我把宁王的郡主赐给他,和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是想嫁过去啊?”
“可……可你明明说朱昀哥哥要娶我的?!”
“是啊,”又重新执起笔来,朱胤抿嘴一笑,淡若无痕,“不过,他只和朕提了一下而已。大概是有点后悔了吧。”
匪我思存 不可以据(一)
身边一声不服气的冷哼,他的头猛地被戳了一下,一晃脑连圣旨上的墨迹也向外撇了好大一笔,回过神,忿忿的抬头,那捣乱的人儿早一溜烟跑了,屋外响起一连串急促渐远的叮当声。
张公公在她身后穷追不舍,时不时气喘吁吁的顿下子步,拍着腿哀怨连天,“明珠小姐,你等等奴家啊!慈宁宫不是往那边……”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她恍然大悟的一下子停住脚步,连喘了几口粗气,双手一插,直起了腰板,一回头,气势汹汹的瞪大乌溜溜的眼珠,“本小姐当然知道!”
翌日的午后,阳光懒洋洋的照进慈宁宫的院子内,台阶上的两盏黄蔷薇依然静沐着日晖,等待着绽放,越看越气人,躺在藤椅上的明珠干脆闭着眼,把头撇向了另一边,从昨天回来之后,她心里就一直纳闷不已,自己干嘛要生气呢?朱昀哥哥后悔了不是很好吗?居然会在意那个讨厌鬼的话,啊!难道——是自己真的想嫁给朱昀哥哥吗……
头顶上方倏忽像笼罩了一片阴影,丝丝的凉意,明珠蹙眉眯开眼睛,一片白茫茫的光泽中渐渐显现出一张清俊而亲切的脸孔。
“大哥?”明珠诧异的瞟了他一眼,表情可不怎么友善,也不看看是谁害她身败名裂的?!嘴一撅,“你是特意来给太后姑姑请安的吧?”
“嗯,”明少华点了点头,脸上随即又绽开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正好也有事找你。今天一大早,安亲王就亲自上门来提亲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却像一声闷雷打在明珠脑袋上方,明艳动人的柔腻脸蛋儿一下子紧绷,“爹他……怎么说?”
明少华若有所思的睇了她一眼,“爹他还没有明确回答安亲王,而且让我叫你回去商量!”
“我不回去!”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明珠倏地侧过身去背向他,失神的小声低喃,“我……我还没想好呢……”
默然的注视了她半晌,明少华忽然轻叹了一口气,劝慰道:“明珠,不管你怎么犹豫,怎么想好,最终也只能选一个,而且我觉得安亲王比玄琪要沉稳可靠,毕竟他是皇亲国戚,对明家——”
“大哥——”不等他说完,她唰的一下子腾起身来,打断了他的话,明珠眯着眼,回盯着明少华,嘟起小嘴,心里微微有些不平,“我不许你这么说玄琪!而且明家本来就是皇亲国戚,不需要再巴结任何人。”哼!这就是疼爱她的哥哥吗?居然想拿她的婚事做政治牺牲品?!还有二哥,竟然可以为了那个李清阑拿刀指向她!六年的时间,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明少华郁闷的摇了摇头,“你刚刚回来,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也不想知道!”明珠索性俏皮的一哼,乌瞳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坏笑,“要是二哥肯当着我的面扇李清阑一个耳光,我就心甘情愿嫁过去!”
匪我思存 不可以据(二)
“那也不可以嫁!”
冷冽的声音如一柄飞刀般唰的插进他们的对话,他们两个人惊诧的循声望去,容姑姑还是那身石青色高腰窄袖撒花绉裙的宫装,她毕恭毕敬的用手托着昂首挺胸、神气凛然的太后,两人面朝着他们正站在庭前的台阶上,太后脚边正是那两盏尚未开花的蔷薇,贡缎上一朵硕大的绛紫牡丹花倒十分应景的像是盛开在花枝上,栩栩如生又艳贵逼人,亦如她同样气势凌人的话,“明珠不可以嫁给安亲王!”
对立而视,明珠差点儿睁不开眼,在太阳光的直耀下,太后像镀了金身,浑身上下亮灿灿的光芒四射,分外刺眼。明少华同样眯着眼,却还是忍不住张口辩解,“太后姑姑,这是我爹的意思!”
这时,已从藤椅上跳起身来的明珠用胳膊肘把他往旁边使劲儿一挤,忙不迭抢白道:“爹也得听太后姑姑的,难不成你对太后姑姑有意见?”
“你——”明少华顿时气结,眼睛直瞅着明珠得意的朝他扮鬼脸,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回去告诉你爹,这回哀家做主了,安亲王这门亲事绝不许答应!”太后说得字字锵锵,有板有眼,尤其是那一种不容拒绝的目光逼过来,明
少华不敢再多言,吞了吞声,侧头瞥了明珠一眼,那眼神带着说不清的愁闷与哀怨,好像她犯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大错似的,让明珠心头莫名一怵,讶异了半晌没有吱声。
明少华灰心丧气的走了,明珠却一时恍了神,心里更加迷惑了,这样做是对的吗?这样一心推掉朱昀哥哥的这门亲事,自己真的不会后悔吗?
静谧的晚上,独自一人坐在临溪亭,仰望着天上那一轮弯弯如银钩的月亮,阵阵夜风吹袭而来,明珠心里倏地萌生出一股的凉意,忽然好想念玄琪和朱昀哥哥、飞扬哥哥他们,以前在扬州的时候,夜里经常四个人坐在一起看月亮的,玄琪最起哄逗她笑,飞扬哥哥也会在旁边附和他几句,而朱昀哥哥总会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安静的给她披上,朱昀哥哥对她那么好,自己却这么无情的拒绝了他,此刻回想起来,真是有些不忍心,自己真是太坏了!
蕴量了一下,她突然张开嘴,奋力的对着天空大喊了一句:“明珠,你是个大坏蛋——!”
“咯咯——”身后忽然传来一串笑声,那样熟悉,那样清脆悦耳,又那样烦人至极!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那个讨厌鬼,运气还真背,这话怎么偏偏让他听到了!
他信步走进亭内,悠闲自若的在她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嘴角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浅笑,在迷茫的夜色里显得有些诡魅而邪气,
“听说你是路盲,还敢一个人在这儿啊?”
匪我思存 不可以据(三)
脑中一嗡,明珠转过头错愕的睁圆了眼珠,那乌溜溜的眸子闪着不可思议的惊光,刚才还觉得凉飕飕的,脸上这会儿突然像涂了辣椒水,一阵火烧似的热烫,路盲?——真是气死人了,“你……谁……谁告诉你的?!真……真荒谬!”
“哦——”一声长长的惊叹,朱胤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看着她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嘴角的笑意不觉更深了,佯装出一副无心又无辜的表情,“这么说是真的了?”
啧啧的摇头叹息,他忽然伸出一根纤长的细指摸了她的鹅蛋儿,平日里看上去像蛋白一样的皮肤,触感果然比柔软的丝绸还滑腻,明珠被这猝不及防的偷袭给弄蒙了,傻怔怔的直视着他,心里好似被闪电击了一下,整个人麻痹了。
他一笑,温柔的靥颊上如沐春风,像一朵洁无纤尘的白色海棠花,而嘴里却带着玩世不恭的戏谑,“嗬嗬!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居然有个木头脑袋啊!”
轻薄了她,还敢说她是木头脑袋?!果然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明珠痛恨的咬了咬唇,一声无语的冷觑,她唰的站起身来,板着脸撸起袖子,指了指皓臂上那不相符的两排牙齿印,冷然一笑,嘲讽道:“这个我记得,我还记得那满屋子的木头,想必你的那些木头如今要堆满半个紫禁城了吧?”
放下袖子,她趾高气昂的扬着眉,煞是得意,哼,说她是木头脑袋,也不知道谁是真正的木头脑袋!装那么多木头,脑子肯定有病!
“原来你这么有兴趣啊?”闷哼了一下,朱胤不怒反笑,清亮的琉璃眼瞳里闪着狡黠的慧光,看得明珠一阵浑身不适,心里正想着要如何提防,不料他突然伸手拽住她的细腕,笑得绚烂而阴险,“那朕就带你去见识一番!”
谁要去啊?她才不想去呢!没想到他真的拉着她就走,明珠这下子慌了,一会儿左拐,一会儿右拐,搞得昏头转向的,这夜里黑压压的一片,脱离了太后姑姑的保护,她这岂不是要送羊入虎口?
“我不去啊,你放开我!我要回去啊——”抱着一丝可能被人解救的希望,明珠一路上囔囔个不停,时不时从身边经过几条巡逻的侍卫队,还有一些来去匆匆的宫女太监们,对他可是恭恭敬敬的,还要叩安行礼呢,哪敢响应她的求救啊?
穿过了一条冗长的宫道,路上的宫人渐渐稀少了,似乎到了某个僻静的角落,昏暗的烛光,褪色显旧的宫垣石道,笼罩在周遭的阴沉沉的空气,仿佛都透露出一种诡秘可怖的氛围。
“嘠——”头顶上方突然飞出去一只黑乎乎的乌鸦,惊恐之际,明珠心念一转,索性放开嗓门,号啕大哭起来,“皇帝哥哥,你放过我吧!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这副软巴巴的样子,实在是非她所愿,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她这个小女子也是不得已的……
匪我思存 不可以据(四)
朱胤忽地松开了她的手腕,在一片漆黑的殿内点燃了烛火,回过身来,明珠还手捂着脸在拼命的号啕大哭,他薄凉的唇角倏地勾起一抹哭笑不得的玩味笑意,“你哭了半天,怎么一滴眼泪也没有啊!”
滔滔不绝的哭声愕然而止,撇了撇嘴,明珠索然无味的收回手,忿忿的瞄了一眼四周,大大小小的木头堆在屋子里,比六年前多了不少,哼,原来已经到了啊!
她随手拿起身边一个类似公鸡的木雕,左右瞧了瞧,有鼻子有眼的,还有屁股和爪子,蛮像的嘛,要是再涂点颜色的话,肯定更漂亮!这只公鸡的肚子下面居然还垂有一根红色的细线,乌溜溜的眸子不由闪过一丝好奇,“这线是干嘛用的?”
“别——”不等朱胤开口回答,神色茫然的思忖了一下,她两个指头捻着红线往下一拉,尖尖的鸡嘴猝不及防的低下来,正好戳在她的鼻头上,英华殿内随即传出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啊——”
容姑姑蹑手蹑脚的走进屋来,正逢明珠拿着菱花铜镜自照,一旁侍候的宫女不敢噤声,殊不知她这个动作从早上一直持续到现在,眼里容不下的那粒豆大的沙砾,就是她鼻头上那黑糊糊的一团,她玲珑有致的琼鼻啊,竟然要遭这种罪!可恶——这都是谁的错啊?!
“明珠小姐,皇……皇上来看你了!”容姑姑也略微有些惶恐的回道,昨晚她可是见识到明珠小姐的厉害了,在旁边看着也心惊肉跳,给她敷药的那老太医差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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