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我就发觉气氛有点不对头,死气沉沉的。“老肥”仍旧躺在床上,开着台灯,读着考研资料。
“宿管部刚才下了最后通牒了。”
“怎么说的?”我问道。
“它们说,明天早上六点以前务必离开此楼,否则封闭出口。”
“去TMD吧!可能吗?”我愤怒道。
“反正我是不会走。”“老肥”说道,“王老五他们寝室一个人也不会走。”
“废话!你以为我会走?太不现实了!我们出去住哪儿?”
“哎!你还好点。想回去就能回去,我们这些人呢,还要抓紧备战考研。”“老肥”晃了晃手里的《考研高数实用公式大全》。
“我能走得了吗?除非我飞回去!雪这么大,公路早就封了,火车票也早就卖完了,我怎么回去?”我纠正道。
“哈哈!也是啊。太好了,又多了一个人和我同患难了。”
“你还幸灾乐祸?!”我跳了起来,伸手做了一个要将他拖下床的姿势。
寝室的门被推开了,是“泡面王”王老五。
“呵呵!萝莉被你调教完了?”
“去死吧你!”我没好气地出了拳头,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泡面王一脸羡慕之情:“我说真的,那小丫头长得挺不错嘛!”
“你见过她?!”我忙问。
“那当然!”王老五说道。
“什么时候?”
“就刚才。她一直在后面跟着你的,穿着红棉袄。难道你没有发现吗?”
“老五,你可别开这种玩笑!”我不敢相信。
“谁骗你就是人妖!”
我想起了刚才在学校门口的那一幕,终于明白了门卫为什么会好好跟我打招呼。
“你本来就不男不女。”我推开了王老五,就要回去学校门口再看个究竟。
“算了吧!人家早就回去了。”王老五制止了我。
“老肥”始终是一言不发,捂着嘴偷笑。
“好了,咱们赶紧说说正事吧!”
“正事儿?”我疑惑。
“今天晚上你们确定不搬出去了吧?”王老五问道。
“搬个P!往哪儿搬?要搬早就搬了!”我抢道。
“没错!放心吧,我们寝室不会动的。”“老肥”也表态道。
王老五闻言大受鼓舞,高声道:“那就好!只要咱们心齐,看看学校那边还能把我们怎么样!”
第二天上午一睡醒,我们就发现整个楼真的被封住了。仅有的两个楼梯出口被铁门锁得死死的。无论怎么喊人,宿管部的儿子们都像死猪一样,趴在办公室里,连哼哼一声都懒得。
不过还好,水电仍旧供应正常。当日白天我们无人出楼。幸亏王老五他们寝室已经有所准备,储备了整整一箱子泡面,我们楼上仅剩的七个人聚在一起,共进了午餐(早餐就免了,因为谁也没有起那么早)。
然而,到了晚上,因为要做家教,我不得不下楼了。
这难不倒我们。近些日子美剧《越狱》着实在我们中国火了一把,我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么有技术含量的好片。当然啦,看了不能白看。我们也学会了不少实用的东西。
在第三季中,主角Michael为了同狱友Whistler逃出SONA监狱,曾经尝试过将渔网拼接起来制成软梯,从楼上的窗口吊出以供攀缘而下,从而逃生。
感谢老天,今天给了我们如此难得的机会去效仿并发扬一次越狱精神。我们从两个寝室凑来了一些废弃不用的床单,仔细地打结连接在一起,其中一端固定在了窗外的晾衣杆上。然后身轻如燕的我便顺着这条逃生索滑下,从二楼的窗口中成功地到达了楼下。
凌凌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便是:“你迟到了耶!”
我看了看时间,果然还是迟到了五分钟。
我刚要收起手机,凌凌就从我手里把它抢了过来:“让我玩玩!”
“先复习功课!”我坚持道。
“不!因为你迟到了五分钟,所以要让给我双倍的时间!”
反正我能呆到九点半呢,给你十分钟也不在乎。我这样想着,就答应了。
凌凌翻开了手机,饶有兴趣地拨弄着:“我看看你的收件箱……”
没想到这小家伙好奇心还挺强呢!反正里面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就让她看看吧。
我虽然嘴里说“不可以”,但却没有别的动作去阻止她。
我坐在了床边,听着凌凌读起了一条条短信:“08届物理系全体学生定于今日下午三点在南阶梯教室选择论文课题,不得缺席、代领,望互相转告。”
像往常一样,凌凌已经为我倒好了一杯热水,放在桌边。我端起来,轻轻地呷了一口,听着她继续念道:“《荣誉勋章》在哪个盘里?”
这是前些天的一个同学的。
“儿子,什么时候回家?车票买了没有?”
一听就知道是老爸前天早上发来的那条。
“快回寝室,有急事!”
这条是“老肥”的。
“孙杰,回去一定好好收集资料,开题报告很重要,相当于论文的框架。如果假期能够写好开题报告,开学后就能省很多力气。”
这是昨天下午导师发来的。
我终于不耐烦了,站起了身,伸了个懒腰:“凌凌啊,你这样一条一条的念给我,就不累吗?”
凌凌没有回答,仍旧拨弄着手机,咳嗽了两声继续念道:“四黑:张飞、李逵、地雷、J8,四快:闪电、流星、骑马……”
大事不好!听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昨天“老肥”发给我的那条黄色短信慌乱之间,竟忘记删掉了!
我像弹簧一样“腾”地跳了过去,赶在凌凌念出最后两个字之前,将电话夺了回来。
“好了!上课!”我收起了手机,说道。
凌凌并没有再去抢我的手机,而是站在那里“吱吱”地笑个不停,最后还咳嗽了几下子。
莫非那条短信被她读懂了??!!
完了!如果让她明白过来我的手机里面居然存着那么一条短信,凌凌以后会怎么看待我?我岂不是没脸见人了?
“笑什么呢?坐下吧。”我故作无事地说道。
“你怎么不改成宫爆鸡丁呢?什么是鸡8啊,还鸡肉呢!”凌凌捧腹大笑。
我总算是松了口气。还好以她现在的词汇量并没有读懂那条短信,大概她把“J8”当成了泥巴之类的意思了吧。wωw奇書网果然还是一个天真单纯的孩子啊,真是傻得令人怜爱。
“对了,凌凌,你几岁了?”我冒失地问道。
“上个月刚刚过了十一岁生日。”
我惊呆了,原来她真的还小啊,比同班都要小。
凌凌仿佛猜透了我在想什么:“其实嘛,在班里我还不算是最小的。我们班还有一个比我小九个月的呢!”
“是吗?这么说你还是个大姐姐呢!”
“那是!小看我江凌凌?休想!咳咳!咳——!”凌凌激昂地发着言,最后又是咳嗽了几声。
“怎么回事?感冒了吧?”我轻声问道。
“应该可能八成大概也许没准儿差不多好像是!”凌凌用了一大堆词汇敷衍了过去。
我想,一定是昨天偷偷跑出来跟踪我的时候着凉了吧。于是便试探性地问道:“是不是昨天偷偷跑出来玩了?”
“喂!拜托不要冤枉好人行不?我江凌凌可是最听话的良家妇女耶!怎么可能偷偷跑出去玩呢?”
“没有就好。我就是随便问问嘛。呵呵。好了,我们开始今天的内容吧!”
那一天晚上我回去的时候,大雪又飘了起来。我回到学校,站在宿舍楼下,等王老五他们将床单拧成的长绳放了下来,我又小心地抓着它,踩着一楼窗户的防盗网,攀到了二楼下面的腰线上,然后踩着滑滑的积雪谨慎地钻进了窗户。
就这样,我们一直盘踞在这空无一人的宿舍楼里,住了好多天。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绝大多数人都是为了聚在一起为考研备战,而我是唯一一个没有打算考研的,我留下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每天为凌凌补习功课,更确切地说,是每天见上凌凌一面。
由于我身材较为矮小,于是又为弟兄们充当起了差夫的角色。每天都由我沿绳索攀滑而下,带着大家伙的现金,肩负着神圣的使命,为着至高无上的荣誉,到外面买饭,然后带回来让他们用绳子吊上去。
但是从那一天以后,我再也没有迟到过,因为我知道,我同凌凌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
终于有一天,凌凌拿出来了她的同学录,让我在上面写了一份。她说,辅导过她的家教很多,但我是唯一一个男性。
我总觉得在凌凌的家里,隐藏着某些不和谐的因素,但却又难以言明。日复一日,我就在她与少妇日渐尖锐的矛盾中进行着辅导,每天都很晚才回去,尽可能多地陪伴她一些时间,让她不会感到寂寞无助。
然而,后来一些可怕的事情终于畅快淋漓地爆发了。
第七章 火加页
随着考试的日渐临近,我突然发觉补习的进度变得慢了下来。原因显而易见,凌凌或多或少地染上了一点考前焦虑症,注意力变得很难集中,而且极容易被外界分心。最明显的就是,计算错误令人担忧地频繁了起来。除此之外,咳嗽得也越来越厉害了。有的时候一阵咳嗽就要持续两分钟。
为了缓解她的压力,我特意放松了要求,每天都按照她的意愿,将题目抄在柜门上为她讲解。然而麻烦也随之而来,好几次在我投入地讲解时,嘴里会突然有硬邦邦的异物飞入,吐出来一看,竟然是粉笔头。
转眼已经到了1月16日,距离21日的期末考试只剩五天了。
这一天晚上,我完成了预定的计划,已经是九点五十,临走时,我特别叮嘱了凌凌:“今后一定要细心咯!这么聪明的小姑娘总是犯这种低级错误,多不好啊!”
凌凌眼珠子一转,立刻说道:“那当心我给你制造超级麻烦!”
我站起身来,整了整外套,就要离开了。
“闭上眼!”凌凌突然命令道。
我照办了。
“不准偷看!”
我哪敢偷看?谁知道她在想什么鬼点子呢!只听抽屉被拉开的声音,然后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令人异常揪心。然后就听到了塑料包被撕开的声音。
“不要睁眼,张大嘴!”
我又照办了。
很快一大团硬硬的条状物被塞进了我的嘴里。随之而来的是来自味蕾的强烈刺激。我想把那团东西吐出来,可凌凌死死地捂住了我的嘴。无奈我只得囫囵把它吞咽了下去。
辣!辣!!辣!!!
我差点喷出火来。凌凌手里拿着一包麻辣食品,早已瘫坐在了地上,一边“哧哧”地笑着,一边使劲儿地咳嗽。
“你想害死我吗?”我不住地吸着凉气,暗想这个小恶棍可真狠心啊!
“不跟你闹了,我得赶快回去了!”
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拉起了她,然后就打开了大门,在外面不顾一切地捧起一把雪填进了嘴里,这才镇住了口中的巨辣向学校走去。
我刚走出十来米,就听到凌凌在后面喊道:“回来!”
“你又要干嘛?”
凌凌举起了手中的食品袋,朝我递来:“这一包托付给你了!”
“不!绝不!”我虽然嘴里这样说着,两条腿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回走去,来到了她的跟前。
“那就最后一根。”
“好吧,这还差不多。”我捏了一根最短的,没有马上放进嘴里,而是拿在了手里。
“再见!”
“你要是敢把它扔了我跟你没完!”凌凌在后面远远地喊道。
我一直走出了好远,确定后面没有人跟踪后,才饱含不舍地将这根麻辣棒放进了嘴里。虽然只是一根,它的力量却足以抵御我身边的严寒。
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再次见到凌凌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第二天,我特意早了几分钟到了凌凌的家门口,轻轻地敲起了门。
过了好久,门被打开了。然而开门的不是凌凌,也不是凌凌的母亲,而是一个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老太太,想必是凌凌的奶奶吧。
我怀着不好的预感问道:“您好,我是来给江凌凌辅导功课的。她现在在家吗?”
“江凌凌病了,现在在医院输液呢。”
“哦!是这样啊。”我的心凉到了底,“好吧,谢谢您。”
老太太笑眯眯地看了我一眼,就要关上门了。
“哎,婆婆!能告诉我她在哪个医院吗?”我鲁莽地问道。
老太太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看着我说道:“你是个好孩子!看得出你非常喜欢我们家凌凌啊!好了,快回去吧。别冻着了。”
当天十点多,我接到了凌凌家的电话,是江凌凌。还未开口说话,我就听到了一阵吸鼻涕的声音。
“哥……孙老师!是我,我是江凌凌。”她的鼻音明显加重了很多,一定病得不轻。
“听出来了。你怎么病了啊?严重吗?”
“没关系的。我刚从医院回来,明天还要继续打吊针,晚上不能补习了。你后天还有时间吗?”
“有啊!当然有时间。”我立刻接道,总觉得凌凌的口气怪怪的。
“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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