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知道,”绿珠见有机会立功,忙不迭地回道:“虚先生把小姐带过来之后,发现雪球一直跟在后面跑。本来他们打算把它杀了,后来柳公子说留着它,或许以后有用,就把它捉了关在笼子里带回来了。”
现在看来,柳公子还是挺了解小姐的,小姐看到雪球的确很高兴,不是吗?
杀我?能杀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雪球冷哼出声,不屑地把头转到一旁,鼻子里直喷冷气。
“虚先生?”姜梅笑睨它一眼,拍拍它的头以示安抚,转头望向绿珠:“怎么名字这么奇怪?”
“我听他们相互称呼,好象名字都是取自二十八星宿里的。”
“这样啊?”姜梅忽地想起那日掉落沟底,听到二人对话,其中不是有个人叫什么“宿主”?
当时只觉这名字稀奇古怪,也不明白什么意思,还以为是听岔了,现在想一想,十有八九就是这二十八星宿的头头,或者直接就是柳无风了。
但不管是哪一种,有一点可以肯定:往商队的马饲料里放巴豆,乃至散布流言想把她挤出商队的,显然是柳无风的主意。搞不好,那日偷袭营地的马匪也是他在幕后指使!
三嫂是美人
接下来三天,柳烨都没有出现,姜梅的活动范围固定在了这座华丽的庭院里。
仆从们对她很有礼貌,可惜只限定于生活上的服务,至于其他,不论她问什么都是三箴其口,拒不做答。
雪球从侍卫仆妇们私下的闲聊里收集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消息和八卦,姜梅把它们归纳总结了一下,大致了解了一些啖星的国情。
原来啖星共有五位皇子,柳无风居中,原名柳烨;大皇子柳煌是皇后亲生,自小体弱多病,长年吃斋念佛不问国事。
二皇子柳灿是德妃所生,德妃为人跋扈,善妒又阴狠,盛传容妃为她所害,并不为皇上所喜;柳灿天资聪颖,人又圆滑融通,加上舅父是当朝右相,岳父为一代名将,手里握着啖星国三分之一的兵权,候选太子呼声最隆;
三皇子柳烨的母妃容妃早年倒是颇受圣宠,可惜五年前病故,皇上爱屋及乌,对柳烨也算极为眷顾。可惜,容妃出身贫寒,病死之后,柳烨在朝中无人支撑,势孤力单,自是不敌柳煌。
柳烨也算能吃苦,十几岁就自请边关,从小小参将做起,拼杀到定远候的位置,全凭一颗过人的头脑和过硬的本领,手底下能人异士颇多,其中二十八星宿,更是扬名海内外。
三年前他突然在国内销声匿迹,有人传他其实早已病死;有人说他是诈病,韬光养晦,即借此避开朝中堂派之争,又暗中积聚自己的实力;也有人说他看破红尘早已出家;也有人传他早被柳煌暗杀……
姜梅当然知道,他其实是跑到邀月在靖王府当了个小小的管家!以一个皇子,定远候的身份,扮演一个管家,三年滴水不漏,没有破绽,姜梅不得不叹服,此人能忍常人之不能忍,确实不容小觑!
四皇子柳煊为淑贵人所出,性子软懦,人又蠢笨,是个墙头草,风吹两边倒的人物,争夺太子无望。
五皇子柳烁,温和儒雅,妙解音律,能诗善画,一手好书法,可惜身有残疾,下半身不遂,长年坐一辆轮椅。
现国啖星国内,有能力与柳煌一较长短,争夺太子之位的,除了柳烨再不做第二人想。
他去国三年,卧薪尝胆,此番归来,自然是带着与柳煌决一死战的决心而来。国人都在等待,看这兄弟二人,这场明争暗斗如何鸣锣开场?
事实上,从柳烨踏入啖星的土地的第一天开始,这场斗争已经悄然开始……
姜梅叹息:既然身为皇子,亦有常人不知的痛苦与烦恼。由此看来,那些荣花富贵,又有什么意义?
“江小姐,请留步~”歉然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打断她的沉思。
姜梅抬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瑶华院的大门口,再往外可就过界了。
她哂然一笑,心知坚持也是枉然,转身离去。
“四,四公子~”侍卫惶急地声音响起:“请留步,少主并不在家。”
“前面可是江湄,江姑娘?”
姜梅心中诧异,自柳烨走后,这瑶华院里只有些丫头仆妇和侍卫值守,所有人都尊称她一声江小姐,敢称呼名字的一个也没有。
她回过身,见到一名华服青年男子,长身玉立,五官倒也算俊朗,可惜肤色微微有些蜡黄,一双眼睛似未睡醒,微布着血丝,目光闪烁,不停地上下打量着她。
对照一下资料表,她已经了然:此人定是世人嘴里那个扶不起的阿斗,常年混迹于歌台柳榭,醉生梦死的四皇子柳煊。
“对,我是江湄。”姜梅不动声色,冷淡地平视着他:“请问尊驾是谁,有何贵干?”
柳煊笑眯眯地抱拳向她揖了一礼:“四弟柳煊,给三嫂请安。”
姜梅吓了一跳,忙侧身避让,怫然不悦:“请柳公子放尊重一点,你我素不相识,怎么一见面就胡言乱语?”
这人有毛病吧?哪有人一见面就叫嫂子的?
“哈,”柳煊想是平时常被人奚落,倒也不以为杵,依旧笑容可掬地道:“一回生二回熟,三嫂何必见外?咱俩很快就是亲戚了,还望三嫂在三哥面前,多多关顾小弟才好。”
“莫名其妙,谁是你的三嫂?”姜梅见他胡搅蛮缠,竟不知收敛,一颗心咚咚狂跳,当下俏脸一沉,转身就走。
她一心认定柳烨柳烨不远千里把自己骗到啖星,目的在于江秋寒手里的那张藏宝图,谁想到他的目的竟是想要娶她为妻?
这柳煊一口一个三嫂,倒把她叫得心慌意乱,没了主张——这是在他的地盘,万一他要用强,她要怎么反抗?
真是奇了怪了,在现代她想找一个男人都那么难,怎么跑到古代男人缘好得让她害怕,莫非人品大爆发了?
“哟~”柳煊倒没想到自己已然亮明了身份,她一个外来的女子竟然还敢给他脸色,这时也挂不住,冷笑道:“三哥这还没当上太子呢,三嫂如此拿乔,是不是太早了点?”
“四弟!”身后传来低沉浑厚的男音,十分具有威慑感。
姜梅回头,柳烨得到消息已匆匆赶回,朝她递了个歉然的眼神,姜梅沉着脸,冷淡地撇过头去。
柳煊打了个寒噤,回过身,脸上堆起的阿臾的笑容,令姜梅不自觉地恶心地皱起了眉毛。
“三哥,你回来了?”柳烨笑睨着姜梅,语气里带着点炫耀与讨好的味道:“我正在给三嫂请安呢。三哥真是好眼光,三嫂俏丽可人,阿娜多姿,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呢~”
“嗯~”柳烨缓缓踱了过来,在姜梅身边站定:“我与湄儿还有些话要说,不方便留你,今日就先回去吧。”
不是威胁,是坦白!
“呃~”柳煊看看姜梅再瞧瞧柳烨,见气氛不对,再一想姜梅的反应,忽地明白自己只怕闯了祸,忙脚底抹油:“两位好好聊,改天再来拜访。”
柳煊前脚离开,姜梅立刻拂袖离去,不愿与他多谈,更不想听他的解释。
“江湄!”柳烨早有准备,紧紧地拽住她的手腕:“你听我说!”
“说什么?”姜梅怒火中烧,蓦地回头,冷然逼视着他:“说这一切都是误会,说柳煊吃错了药乱说话,还是说我耳朵有毛病,听到的全都不是事实?”
柳烨定定地望着她,慢慢地道:“不,你没听错,他也没说错,你的确即将成为他的三嫂,我确实要娶你。”
“你说什么?”没料到他连辩解都不做,直接承认事实,姜梅怔住。
“我说,”柳烨望着她,眸光复杂,眼底藏着一抹温柔,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道:“我们即将结为夫妻。”
妻子,多美的名字。而姜梅,多适合他的女子?他柳烨也将要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妻子,这是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
“哈!”姜梅气极反笑:“真是好笑!为什么每次结婚,我自己都不知道?”
不告而娶是古代男人的嗜好,还是流年不利,要不然就是她特别倒霉,这世上唯二仅存的奇葩都给她遇上了?
“结婚?”柳烨挑眉,对这个新名词有些好奇,但也能从她的表情大致猜到意思,并不觉得愧疚,坦然一笑:“我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
“多谢定远候的错爱~”姜梅冷冷一笑:“可惜,小女子福薄,怕是无福消受。”
“江湄,”柳烨悠然低叹:“别急着否定我,我对你是真心的。”
“真心?”姜梅嘲讽地弯起了唇:“当然是真心,只是那份真心都是冲着我们江家传说中的藏宝图而来的吧?”
“你说得不错,藏宝图我是肯定要的,没有它我登不上太子之位,也就无法报母妃之仇。”柳烨不闪不避,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斩钉截铁地道:“但是,你对我来说同样重要。”
权利和江湄,江山与美人,他都想要,他也比任何人都有资格拥有,不是吗?
姜梅气到无语,冷着脸一言不发。
“江湄~”柳烨顿了顿,放慢了语速道:“我知道君墨染到了啖星,我也明白唐郁的来头不小。不过你要明白,再强的龙也没办法压过地头蛇。这里是啖星,我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你不要妄想逃,你也不可能逃出去,还是乖乖地做我的新娘好。”
“你威胁我?”姜梅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问。
“江湄,”柳烨微微一笑,伸指轻轻地抚过她的颊,声音低柔:“这不是威胁,只是坦白。我不想欺骗你,说可以放你离开。因为我做不到。”
箭已在弦上,于公于私,他都不可能放开江湄。
姜梅猛地偏头,厌恶地避开他的手:“别碰我!”
柳烨怔了一下,眼底燃起一簇火苗,忽地伸指牢牢地捏住姜梅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他对视:“别用这种语气说话,这让我很不高兴!”
“放开我!”姜梅吃痛,蹙眉吸着冷气。
柳烨伸指轻轻地抚过她的眼睑,低柔清雅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寒意:“你很聪明,一定懂得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所以,不要试着反抗,也不要用看苍蝇的眼神看你的相公。我不是君墨染,没有那么大的雅量,可以让一个女人骑到头顶上!明白吗?”
姜梅打了个寒颤,定定地看着他,忽地说不出话。
是,他不是君墨染,他就是一个疯子,体内流着的是疯狂的复仇的血液,骨子里轻视女人,看不起女人!惹怒了他,很有可能给自己带来无法想象的后果!
所以,就算她有再多的愤怒和不满,都要忍耐忍耐再忍耐!
“对,这才乖。”柳烨捏着她的下巴,俯身在她脸上逡巡了片刻,十分满意她的沉默,低首在她唇上印了一个吻,这才放开她,笑道:“记住,十天后,就是婚期。”
象是一条毒蛇的蛇信吻上唇,姜梅遍体生寒,脸色瞬间变得纸一样惨白,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抬起袖子去抹嘴唇,也没有甩他一个耳光,不争气的泪水涌进眼眶,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
老天,她现在才明白,原来君墨染所谓的复仇有多小儿科?面前这个男人比他疯狂十倍!也危险十倍!
眼前的男子,为了权力,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会不择手段地毁掉所有阻止他前进的拌脚石!
“你累了,去休息,明天一早与我进宫见父皇。”柳烨面无表情地看着虚弱得好象随时要晕倒的她,强行抑制住想把她搂在怀里温言安慰的冲动,冷冷地交待。
不,他绝不能心软!否则他会被眼前这个女人掌控主动权,变得象君墨染那样凄惨!不但谈不上复仇,得不到天下,还会失去她,失去一切,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一辈子一事无成!
姜梅没有吭声,僵硬地转过身,一步一步慢慢地离开,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尊严,绝不许自己在他的面前落下泪来。
“小姐~”绿珠焦灼地站在远处,看着两人的谈话陷入僵局,一直不敢上前,直到这时才飞奔着过来,搀住姜梅的臂:“你没事吧?”
“不用,我能走~”知道柳烨在身后注视着自己,姜梅倔强地推开绿珠,咬紧牙关,哆嗦着一步一步拾阶而上。
柳烨眼底浮上歉疚和怜惜,低叹一声,悄然离去。
对不起,江湄,他别无选择!
进宫面圣
北风呼呼地吹了一夜,大雪纷纷扬扬的下着,冬日的夜显得如此寒冷而漫长。姜梅碾转了一夜,终归没能想出应对的法子,天却已悄然亮了。
绿珠敲门进来,看到姜梅布满血丝的眼睛,暗暗地叹了口气,默默地上前侍候她梳洗完毕。
“笃笃”侍女轻敲房门,送进来一套华丽的织锦宫装和一整套名贵的首饰:“小姐,候爷在花厅等候,半个时辰后进宫。”
姜梅低头检视,发现那些首饰上居然也纹刻着宝月楼的印鉴,不禁莞尔一笑:“圣武皇后,你牛,影响力无远怫界!”
“小姐~”绿珠被她笑得心里发毛,怯怯地望着她:“这衣服~”
“换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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