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溪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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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
一辆红色的士“吱”地一声尖叫着紧急刹在了晶华酒店门前。
姜梅钻出的士,抬头望望广场前坪巨大的电子钟,时针已指向十一点五十五分,离约定的时间还差五分钟。
还好,总算没有迟到。
抬手理了理齐耳的短发,姜梅深吸一口气,这才昂首挺胸走了进去。
晶华酒店是一间五星级酒店,其附设的西餐厅,因为采的是会员制,所以是S市的政商名流最爱光顾的地方,常常可以看到影视明星们的身影。
姜梅目不斜视,走进电梯上了顶楼的旋转餐厅,亮出会员卡晃了晃,直奔十七号桌而去。
十七号桌前坐着一个年约三十的男人,着一身裁剪得极为合身的黑色西装,打灰色带浅紫斜纹的领带,衬衫是灰紫色,亚麻的西装裤。身材修长,斯文俊朗,戴着银边眼镜,有谦谦君子之风。
姜梅今年二十九岁,在市公安局刑警队任法医五年,这是她第N次相亲宴。这次的对象听说是个商场精英,满心以为又是个满脑子奸计,一肚子坏水,聪明绝顶之徒,看来是她以偏盖全,先入为主了。
“对不起,临时有个案子,所以来晚了~”姜梅在桌前站定,绽了个歉然的微笑。
“不要紧,我也刚到。”赵刚起身,礼貌地替她拉开了椅子,顺势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
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衬着蜜色的肌肤,配上一头削得极薄的乌黑的短发,更显得干净利落,精神奕奕。
听说她是警界之花,业务精通,一把手术刀屡建奇功,破获无数大案。还以为来的定是个古板无趣的老姑婆,想不到如此英姿飒爽。
目光交会的瞬间,双方已在心底衡量了利蔽,算好了得失,抬头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很快的,菜上来,两人隔着一把怒放的天堂鸟,品着酒,听着优雅的音乐愉悦地进餐,偶尔低声交谈几句。
姜梅谨记着前几次的惨痛教训,绝口不提专业,保持礼貌的微笑,做一个最佳的倾听者。
然,人算不如天算。
不知谁转了频道,液晶电视墙上,原本的行云流水,忽而转为熙熙攘攘,姜梅背对着电视并未在意,赵刚却忽地看直了眼睛。
“呀,那不是福盛的宋总吗?听说失踪一周,原来死了?”
“你认识?”姜梅一时不察,转头瞟了一眼屏幕。
电视上放出一张死者生前照片,玉树临风,****倜傥。
“上个月还一块喝酒来着~”听着播音员甜美的声音,赵刚不胜唏嘘:“没想到竟被人杀了~”
“案子已告破,”姜梅以盘中的鳕鱼示例,左手执叉,右手执刀,把鱼眼挑出,灵活地切割着鱼身:“死者身中十五刀,死亡时间是四天前,情人买通杀手,手段极其残忍,剜眼割喉……”
赵刚瞧得目瞪口呆,那双白皙秀气的手上雪亮的刀叉泛着森森寒光,胃里一阵翻涌,掩着嘴夺路而逃:“对不起,失陪一下~”
望着他仓惶离去的背影,姜梅的叉子蓦地停在半空。
很好,她已在相亲宴里成功地吓跑了二十五个男人!
本来好好的,该死的,她为什么要回头?
站在酒店的骑楼下,姜梅犹在愤愤不平,忍不住仰天长啸:“上帝啊,赐给我一个男人吧!”
话落,咚地一声,一只花盆从天而降,把她砸得晕了过去……
穿越
脑子昏昏沉沉,象被人灌了几斤水泥,抬不起来。
“小姐,你醒醒,醒醒啊~”
“完了,完了,明天拿什么向王府交差?”
“都怪你,都怪你!嫌贫爱富,惹上那个魔王,现在好了……”
“行了,别说了!”
各种各样的声音,激烈的争执伴着嘤嘤的低泣,持续不断地响着,刺得她的头越发地疼。
“水,水~”喉咙干得要冒烟,逸出低低地小猫似的呻吟。
“小姐,小姐醒了~”跪在床畔的五更,一脸惊喜地低嚷。
姜梅艰难地睁开了眼帘,只觉得眼前一片雾状,模模煳糊,天空好象在旋转。试着动一动,发现手臂被人紧紧地攥住。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江秋寒长出一口气,抬袖抹去额间冷汗。
姜梅不着痕迹地把手抽了回来,迟疑地望向眼前的妇人:“你是……”
“湄儿~”莫萍泪眼涟涟,愧疚地垂下头去:“我是娘啊~”
别开玩笑了!
眼前的女人,一副柔弱可怜,唯唯诺诺的模样,哪有半点象她那个精明强干的老娘?
“小姐,你别动~”看出她眼神不对,五更忙过来掺扶着她:“想要什么,奴婢给你拿。”
王府,小姐,奴婢,还有个陌生的娘~
双耳吸收的讯息,让姜梅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搭着五更的手,她挣扎着坐了起来,环顾四周,越看越惊心,越看越心凉——桌,椅,床,帐,窗……入眼皆是一片古色古香。
不会吧,难道穿越真的这么流行?高楼上随便掉个花盆下来,就穿了?
“咳,”江秋寒轻咳一声:“没事就好,早点休息,明天早上王府的花轿就要来抬人了。”
“老爷~”莫萍站起来,望了床上的姜梅一眼,欲言又止。
江秋寒冷冷地瞪她一眼:“这事就这么定了,五更你跟我来。”
“是~”五更犹豫一下,脸上虽有不忿,到底不敢违拗,起身跟了出去。
姜梅怔怔地望着莫萍:“我真的要嫁人?”
穿过来就嫁人,而且还是嫁到王府?
莫非上帝听到了她的心声,果真赐给她一个极品男人?
“湄儿,”莫萍也知事到如今,除了让她嫁过去已没有退路,苦笑一声,握住姜梅的手:“委屈你了~”
“真是妇人之见!”江秋寒蹙眉打断她,冷声训斥:“这门婚事是自小订下的,凭湄儿的姿色,只要谨言慎行,必能讨得靖王爷欢心,这一辈子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有什么委屈可言?”
上天待她不薄,花盆砸下来不但没有嗝屁,还塞给她一个王爷老公,附送一副好皮囊,不消说,年纪肯定也较之前小了一圈,绝不会是个奔三的大龄愤青。
她笑都来不及,怎么还敢有委屈呢?
“我会的。”于是,她信心满满地笑了。
出嫁
透过大红的盖头望出去,世界是一片朦胧的红色,透着喜气,透着温暖,空气里却流动着某种莫名的诡异和阴森的味道。
天没亮就被人从床上挖起来,折腾了半天,塞进花轿,本以为王府娶妻,不说万人空巷,至少也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吧?
可这一路行来,静悄悄的全没些喜气。
更离谱的是,花轿居然是从侧门进的王府,偷偷摸摸不象是成亲,倒象是做贼。
她心中雪亮,这桩婚事只怕远不象江家老爷吹嘘的那般风光无限。
老天很公平,给了她年轻貌美,添些磨难和挫折也是理所应当的。既然事已至此,后悔吵闹都于事无补,唯一能做的就是凭自己的能力扭转乾坤,改写命运。
随着时间的流逝,房里的气氛越来越沉闷,姜梅终于忍不住:“如意,什么时辰了?”
“子时末了。”如意冷着脸,极不情愿地答了一句。
她也很委曲。
好好的跟在大小姐身边,不说横着走,在江家好歹也算有头有脸,称得上半个主子。
现在突然被派到这打小就寄养在寺庙里吃斋念佛,而且有心疾的二小姐身边来侍候,明着说进了王府是高升,其实连降几级都不止。
更何况,这王爷姑爷岂是寻常人?他战功彪炳,性格阴鸷,刻薄狠戾,万一最后揭穿真相,皮鞭家法侍候是小事,一个弄不好丢了小命也不稀奇。
二小姐心软又心善,糊里糊涂就嫁进了王府,真以为从此苦尽甘来,妻随夫贵。
她看得比谁都明白:这事,没那么简单!
“再等等吧,”喜娘表情尴尬,陪着笑脸道:“王府宾客众多,新郎官或是被缠住了也说不定。”
事实上,这靖王府就连大红灯笼都不曾挂,莫说宾客,就连小猫小狗都没有半只,冷清得不象话,哪有半点嫁娶的气氛?
她做媒半辈子,这等怪事还是头一次遇到。
“不用等了,”姜梅神色平静,淡淡地道:“如意,给喜娘打赏。”
如意诧异地瞟她一眼,还是依言掏了二两碎银赏了喜娘,打发她离去。
“帮我卸了装,睡吧~”姜梅扯下盖头,顺手再取下那顶沉重的凤冠放到一旁。
“小姐,这盖头得姑爷来掀,你怎么能擅自做主?”如意蹙着眉,又是惊诧又是鄙夷地训斥。
也对,二小姐自小在庙里长大,难道还指望那些尼姑们教她这些洞房花烛的规矩?
姜梅微微一笑,神情自若:“他今晚应该不会来了,谁揭还不是一样?”
“随便你~”如意不屑地撇了撇唇,心中的失望更甚。
鬼面
春末夏初的夜晚,天空蓝得似块透明的琉璃,疏疏落落的星星,寂寞地眨着眼睛。
姜梅摘下头上的珠翠,顺手放到妆台上,垂头小心地研究着这些纵横交错的盘扣丝带,慢条斯理地解开层层叠叠的喜服。
那把盘成复杂的样式,乌云般堆了满头的青丝,却让她束手无策。
“如意~”她转头,不得不求助于人。
如意恍若未闻,身体紧紧地贴在墙上,满面惊恐地瞪着窗外,瞳孔放大到极致,早已吓得昏了过去。
“怎么了?”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一张黑漆漆的鬼面贴在轩窗之上,两道精芒,自眼部凹处的空洞中射出,正冷冷地瞪视着她。
乍然见到鬼面那狰狞可怖的模样,姜梅吓得心脏怦怦乱跳,发出“啊!”地一声短促的低叫,掉头就跑。
连穿越这种不科学的事情都出现了,再来几只孤魂野鬼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几乎只在眨眼之间,鬼面已穿窗而入,倏然站到了她的身前,出手如电扣住了她的下颌,冷然俯望着她,声音冰冷而带着讥诮:“江湄?”
虽不知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但确定他是人不是鬼,姜梅反而镇定下来,按住狂跳的心脏,试着与他沟通:“是,你是谁?”
希望不会这么倒霉,嫁过来第一天就遇到刺客,成了替死鬼。
“你希望我是谁?”鬼面不答反问。
姜梅被迫抬起头仰望着他:“你是靖王爷?”
离得近了,才发现他不过戴着一张鬼形的青铜面具,身材极之高大,给人很重的压迫感。一袭墨色锦袍,华贵而气宇不凡。
藏在面具底下的眼睛犹如寒潭,幽深不见底,闪着冰冷残酷的光芒,浑身散发着冷傲的气息,既使在微熏的五月依然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
这里是靖王府,想来应该是警卫森严的。
而他能在如此深夜任意走动,且随便进入新房,想来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靖王爷,君墨染,她的夫君了。
君墨染冷哼,手底下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眼里的讥诮更盛:“好个淫-荡无耻的女人!自行掀开喜帕不说,竟然还宽衣解带,是江秋寒教你这样诱惑本王吗?”
这人好不讲理,若是他整晚不来,难道她就要一直穿着厚厚的喜服,戴着重得压死人的凤冠枯等一夜不成?
“咝~”感觉下颌骨几乎要碎裂,姜梅痛得蹙起了眉尖,苦于下巴被捏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咝声地吐着冷气。
“说话!”鬼面神色不耐,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姜梅扭头,试图挣脱他的掌控,好容易挤出一句话:“夫,夫君?”
他既然自称本王,想必她的猜测是不错的了。只是啊,这样的称呼还真是别扭。
羞辱
君墨染眼睛微眯,眸中闪过不屑和冷酷,修长如玉的手指改捏为托,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之对视。
“很好,”唇角微勾,挑出一抹嘲讽的微笑,声音冷漠全无一丝温度:“现在,你就来侍候夫君吧~”
“啊?”姜梅愣住,神情窘迫地望着他,耳根轰然发烫,俏脸涨得通红。
对啊,这是新婚夜,这是他的权力,她该如何拒绝?
他的眼睛在粘稠得如血般的灯光下,显得深不可测,黑得如同窗外的夜色,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逸出一个笑容,如荒原上的野狼,让人更觉毛骨悚然。
他的脸贴上她的,薄唇擦过她的耳际:“来吧,让本王瞧瞧,你学了哪些狐媚的手段?”
炽热的气息和铁器冰冷的感觉交织混合,带给奇异的颤粟感,姜梅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呼吸沉重了起来。
模糊间,她嗅到危险的气息。
“啧啧啧,果然是我见犹怜的美人~”他低叹,手缓缓下滑,沿着光滑的肌肤,抚上她优美的脖颈,忽地一紧,改抚为握,单手捏着她的脖子,几乎是拖着她大步走向床榻。
针刺般的疼痛倏地传遍全身,姜梅不敢挣扎。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男人,他恨她!
他是个疯狂的家伙,噬血而残忍,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