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你醒了?感谢上帝,你没事吧?)感到李睁开眼,克里森担忧而焦急的声音响起。
下意识的动了动身体,发现有一个重物压在他的身上,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冬季西装的呢绒布料与冰冷的扣子摩擦在他的脸上,这才使得李明白,有一个人在墙壁倒塌的瞬间,护住了他。
瞬间,那个黑人保镖的脸浮现在他的面前,“John?”李试探的问着,对方却毫无反应,只有微微起伏着的胸膛,显示着上方的人还有呼吸。
(Shit!)克里森的抱怨声在脑海中响起,(他们居然没用到连老窝都被别人放了炸弹?)
——炸弹?
(对,炸弹!)克里森肯定着,(难不成是佣人不小心引起的天然气爆炸?即使如此,那种冲击力可以使得墙壁都倒塌?)
李思索着,刚想问为什么时?身上的人影发出闷哼声。
“John?”李再次询问着。
对方似乎愣了愣,停顿了很久,才回答,“是的,医生,您还好吗?”说完,动了动身体,然后用肩膀努力的撑起压在他们身上的水泥砖墙。碎石滚落的声音,伴随着灰尘掉落在李的脸上,渐渐的,露出了一条缝隙,透进了外面的光亮。
似乎是他们这的动作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喂!有人在里面!”外面传来了一个人的喊叫声。随之,杂乱的脚步声向他们涌来,压着他们的墙壁开始被渐渐的移开。
“李!李!你没事吧?”
刺眼的光亮一下子涌入,有些不舒服的眯起眼,只是当耳边听到这焦急而熟悉的声音时,迷惑的,又睁开眼。
穆莱的脸色有些苍白,带着紧张,严肃的紧抿着薄唇,漆黑的双眸盯着自己。
甩了甩头,此刻,压在他身上的高大黑人已经站了起来。
他拍着西服上白色的灰尘,拉起了李。
李的头还是有些晕,脚步有些不稳,一旁的穆莱扶住了他,盯着他脸上由于碎石造成的伤口,有些担忧。
而一旁的John尽责的报告着当时的情况,“医生拿着食物正准备上楼时,爆炸正好发生,很突然,我只来得及扑到他身上,尽力把伤害降到最低。”
穆莱点了点头,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自己的保镖,“John,做的好……你没事吧?”
对方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穆莱会问这个问题。一手按住后脑勺,晃了晃脑袋,在确认没有任何的不适后,摇了摇头,“我没有关系。不过……”皱起眉,看着李,“医生,您刚才后脑着地,要不要请人看一下比较好?”
思索了片刻,其实李也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大碍,真诚的说,“不用了,谢谢你,John,你救了我的命。”
黑人保镖的嘴角扯了扯,似乎是想回礼。但是,最后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迅速的加入自己伙伴的行列,去整理爆炸后的惨状。
顺着他的背影看去,李才发现,另一边的走廊变得异常的开阔。两端的外墙还存在,可是,一边已经打通,露出了呈放射状被薰黑的的草地。所有房间几乎都被打通,甚至是穆莱的那间“娱乐室”,也倒塌了一半。
李甚至可以想像,如果爆炸就发生在自己身边的话,恐怕会连一点肉渣都不可能留下。
(唉,真是遗憾啊!)克里森深深的感叹着,(怎么不是另一端爆炸呢?)
勾起唇角,李当然明白克里森的意思,另一端,正是“黑鹰”的书房。搞不好,这个时间他正在自己的书房喝着咖啡,计划着下一个肮脏的交易!
“宝贝,你真的没事吗?”穆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时,李才想起来,自己正被他搀扶着。
打量着套了件丝质睡袍,赤着脚踏在一片狼藉地板上的穆莱,失笑着,“你就这么下来了?”
耸耸肩,却因为牵扯到背后的伤口,不得不龇着牙停止这不理智的动作,然后漆黑色的双眼带着莫名的温柔注视着李,“宝贝,我担心你啊……”
李冰冷的视线,戒备的看着对方,对于这个家伙的转变,必须是十分的小心。暗暗捏了捏手,却发现异样的柔软感。这时,李才发现,从刚才,他便一直紧抓着艾莉的玩偶,一刻也没有放开。
“这是艾莉的?”穆莱的表情有些呆楞,注视着李举起的手中,那个玩具。
点了点头,“昨天忘在你的车里了,刚才John正好帮我送来。”
迟疑了片刻,穆莱的表情有些怪异,张了张嘴,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扶着李往完好无损的另一端一间休息室走去。
李保持着沉默,而克里森,也没有说任何话。
自始至终,他们三人,都没有再提起艾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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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按照手下的描述,爆炸点是厨房,一旁紧邻着餐厅。
不过,比李所想像的好一些,厨房内的人还是找得到一些肉渣的。而一旁的餐厅,这个时候正是换班的时间,一些人便吃着早餐,去见了上帝。
这么说着,李自己都觉得幸运,如果不是John端着早餐正巧遇见他的话,恐怕,自己此刻绝不是如此简单的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
从残留下的痕迹中已经完全无法分辨那炸弹究竟是躲藏在哪里?用什么途径运进来的。要知道进入这间宅邸的所有东西都必须经过严密的检查。所以,很可能又是“黑鹰”内部的人干的。
为此,正如克里森所料,当时正在自己的书房内喝着咖啡的“黑鹰”在爆炸声响起的那一刻,便首先奔去了离自己最近的一辆防弹车内。在保镖了检查了几遍,确实确认已经没有任何的危险后,召来了自己最信任的一些部下,在书房内召开会议。
而穆莱,则以自己的身体不舒服以及“宝贝”的身体更不舒服为借口,在别人蔑视的目光之下,坦然的退出,回到了休息室,陪伴着自己受惊的“宝贝”。
听完他的叙述,李眯起眼,拿下了捂在额头的冷毛巾,锐利的目光盯着正坐在自己身边的青年。
“怎么了?宝贝?”穆莱扬了扬眉,一脸体贴的问着,“是哪里不舒服吗?”
李想了想,勾起一边的唇角冷笑着,然后凑近他,动作缓慢而带着压迫感,冰蓝的眼中看出不任何的情绪,只是紧紧的盯着对方的黑色双眸……
李靠在很近,近到穆莱甚至可以感到他呼在脸上的热气。微微的讶异从穆莱高挑的眉中显现出来,目光中带着兴味,回视着。
从别人眼中看来,像是互相爱抚的情侣般,穆莱因为后背的伤而挺直着背坐着。李则像伏在他身上般,淡色的双唇几乎一启便可以碰到穆莱的。
穆莱突然觉得有些口干,因为眼前突然变得媚惑的青年。
突然,李划过他的唇,顺着脸颊来到了耳际,轻吐着,“为什么这么做?”咬着牙的声音。
瞬间,穆莱的身体震了震,他明白李的意思了——自己因为受伤无法去餐厅拿早餐;而李去餐厅时正好被自己的手下给拦住;而在这间屋中唯一发誓对自己忠诚的John却也因为这个原因,而远离了餐厅……
在这场爆炸中,对于穆莱而言,几乎没有任何的损失。
“太巧合了,不是吗?”李紧贴在穆莱的耳际,用只有两个听得到的声音,说着。
突然,穆莱笑了,伸出手把李整个的拉入怀中,结实的手臂环抱着他,宠溺的轻吻着他光洁的额头,不正经的笑容,“宝贝,不用心急,好戏,才刚开始……”
李没有挣扎的靠在他的怀中,安静的听着他的心跳,有着普通人一样的温暖与心跳……
李有些疲惫的闭上眼,或许,真的是累了……
李想,或许,真的是累了……
所以,让游戏快点结束吧?
事实上,穆莱更是如此的期待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期待”就像是隐藏在内心,一个烧红的烙铁般,无时无刻不发出“滋滋”的响声,烧炙着每一寸的肌肤,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所以,让游戏快点结束吧……
关于那场爆炸,阿尔冯瑟归结为一次警告。
因为爆炸离自己的主卧很远,死去的,只是一些佣人与保镖。警方与媒体在他的刻意安排下,没有走漏任何消息,整个H市平静的几乎没有发生过任何大事。
而他也没有大费周章的寻找另一个住处,只是命人修补了一下。
一来,临时驻点反而没有这里安全。二来,所有的重要文件与资料,他不想随意的移动。再加上,阿尔冯瑟自己也不明白,如果是想铲除“黑鹰”的话,那么,为何不直接杀死自己呢?
直到阿贝特从门口的守位处拿到的一封信——老式古朴的信纸,厚实而没有任何的花哨,英式风格的居然用蜡油封口,上面印上了一个家族的族徽。
“‘卢切斯'?送信的人呢?”问着一旁的阿贝特。
摇了摇头,“我们不能对他如何。”所以,即使抓住了又如何?
笑了笑,散发着中年人特有的成熟魅力,“阿贝特,我只是问问而已,我们现在的局势当然不能让我们怎么样!”说完,毫不客气甚至是粗鲁的撕开了信封,浏览着上面所表达的信息。
“噗”的一声,阿尔冯瑟笑了。
金发青年皱着眉,看着他。
晃了晃手中的纸,“‘卢切斯’说这场爆炸是对我的警告,作为我上次那封‘求和信’并没有正面答复的惩罚……就是如此!”年长者肯定的语气。
阿贝特维持着刚才的表情,没有丝毫的震动,“他们想要什么?”
“一份名单,也是一份记录!”毫不在意的大声宣布着,“二十年来,‘黑鹰’与H市所有官员的来往记录。”在这黑暗的书房内仿佛炫耀般的张开双臂,“所有涉嫌的官员名单,交易记录,存款帐号,甚至是瑞士的,我都一清二楚!”
顿了一下,如鹰的黑眸直视着眼前的青年,“掌握了这份名单,也就意味着可以在H市畅行无阻!”
青年碧绿色的双眼变得深沉,他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老者,思考着,“那么,可以说,‘黑鹰’最有价值的便是这个?”
阿尔冯瑟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唇角勾起,莫测的笑容,“可以这么说……”数十年的苦心经营,就是这份名单。
“如此重要的东西,不会被人偷走吗?”像是出于纯粹的好奇,阿贝特这么问着。
长者的笑意更深了,带着炫耀,“即使被偷去了,死人,也不会再说任何话了。”
阿贝特沉默了一会,目光微移,注视着书桌上,那个没有连入内网的电脑。
阿尔冯瑟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但自信的笑容,他坚信,没有人能再偷走它……
“好了,阿贝特,明天我会去找一些‘老朋友’借点他们手上暂时不方便用的钱,你尽快的通过‘rose’把它们弄干净点儿,可以吗?”询问的语法,却是命令的口吻。
“我会尽自己所能的。”青年似乎不习惯把话说满,“你不打算听从‘卢切斯’的警告?”
“听从他们?”好笑的重复着,“如果我只要熬过这一阵,等到意大利的回复,那么,我还会惧怕谁呢?”
张了张嘴,知道自己逾越了,可是青年依旧好奇的问,“您想怎么做?”
挑了挑眉,但似乎没有露出不高兴的表情,“我会向‘科洛博’寻求帮助,就是上次同时寻求合作的‘文森·科洛博’,似乎那个小家伙干的不错?我会打一笔钱到他的帐户,然后作为‘黑鹰’的庇护者,或许,可以看到一场‘科洛博’与‘卢切斯’一场硬仗也说不定?不是吗?”
这么说着的长者,带着一种孩童恶作剧时的神情,令阿贝特有些侧目。
“好了,”拍拍他的肩膀,“明天这里的守卫就靠你了,如何?”
阿贝特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点了点头。
明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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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吗?”看着短信,不详的电话号码,只写了两个字。
收起手机,看着窗台前的书桌,现在,他依旧与李还有那个“blue”住在一间屋子。
由于二楼的客卧多少都有点损坏,穆莱也就拉着李住在他的房间。反正,他们是一对明正言顺的恋人了,不是吗?
“嗨,‘宝贝’,过来一下,这个游戏不错哦……!”电脑后,黑发的青年欢快的举着手,窗帘拉上了薄薄的一层,朦胧的光线照在他身上,显得有些不真实。
不过,‘他’算是真实存在的吗?穆莱摇着头,为这奇怪的想法——衍生出的人格,真的算是存在吗?
“来了,‘宝贝’!”这么说着,挂着一脸幸福的笑容,站在了那个青年的背后。
由于这一周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至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