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了摇头，李同样坚定的回视，“我和每一位客户签过保密协议，所以我不能。”顿了顿，“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在进一步的鉴定报告出来前，那东西对你毫无用处。”
松了口气，迈克相信李的话，完全的信任。“不过，李，拜托了，你可千万别像上次那个银行家跳楼事件中一样，让我作那样的笔录啊！”棕发的青年几乎有些哀求。
李挑着眉，好笑的看着他的反应，“你的意思是，要我作假口供吗？”
楞了楞，警察的正义感使他无法回答，“至少，你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直接？”
回答他的，依旧是李莫测的笑容。
（喂，发生了什么事？）克里森奇怪的问着。
我曾有个病人跳楼自杀了。李解释着，那家伙只是普通的忧郁症而已，可是他却把我当成垃圾桶一样把生活中的不快都向我抱怨，甚至连裁缝做衣服不合身，热水器总故障这类的小事都来烦我。
（哦，然后呢？）克里森想像着当时的情形。
然后？李冷笑着，然后我只问了一句：既然你觉得这世界没有任何美好，那你又为什么还活着呢？
（……）
接着，他便自杀了，从银行55层的大楼上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克里森沉默了，他开始替李所有的病人感到担忧——当然，包括自己和那个“小麻雀”。
“唉，”重重的叹口气，迈克继续说，“你那时可是差点被人道主义协会和死者的家属们控告啊！”
可是，看看李现在的表情，显然，他的用心并没有被李接受。所以，迈克讨厌在工作上与李相遇，十分的讨厌！
“啊，又差点忘了，”转移话题的迈克看了看表，站起身，把桌上的几张照片重新夹入记事簿中，然后又翻了翻，抽出一张被折得很小的纸片。“李，能帮个小忙吗？”
当李接过，小心的摊开时，楞住了，“你居然这么对待精神鉴定报告？”
后者无辜的摊着手，“折起来方便携带啊。”指了指照片上的女人，“那是我一个同期的朋友，不过比我厉害，早就升为FBI探员了。不过，一年前好像因为在追捕嫌犯时亲眼目睹嫌犯被射杀而有些精神焦燥。李，你也是FBI指定的精神鉴定师吧？一个有着美好前途的FBI探员就拜托你了！”厚脸皮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李轻抚着照片上那高鼻深目的红发美女，即使只是照片，那微挑的眼角不驯的眼神，已经喷出如火的激昂，“我知道了，让她和克劳蒂亚预约吧。”
“谢了，亲爱的，我得走了，先去和可爱的克劳蒂亚告别一下。”说完，迈克又作出捧心状，像来时一样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真是奇怪，”李看着那张照片，“克里森，你居然没有跳出来大喊美女？我记得这是你喜欢的类型啊。”
（嗯，是我喜欢的类型）克里森承认着，声音带着难得的认真，（李，她的测试你能让来做吗？只要问几下问题就可以了，不是吗？）
李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行，克里森，她是警察，而且精神鉴定报告除了回答问题外我还要仔细的观察她的反应。”
（李，我想亲眼看看她。）脑海中的声音有些奇怪，李甚至无法凭这猜想克里森的表情。
皱了皱眉，李有些烦躁的问，“你究竟怎么了？”
（李，一年前死在她眼前的那个嫌犯……我想，应该就是我……）
“……”
然后，再一次的，在这阴暗照不进阳光的室内，滞息般的感觉蔓延着。
活着的感觉
深夜，或者应该说是凌晨，黑暗的房间中，原本陷入沉睡中的人突然眼开了眼。他在黑暗中熟练的走到一旁巨大的书架，摸着第二排的书脊默数着数，直到第十个抽出，把手伸了进去。
这时才发现那些厚重的原文书籍其实有些是中空的，李掏出了一盒磁带，然后走到餐桌前拿起上面的微型录音机，按下了播放键。
“医生，那家伙想杀我，他恨我！因为我夺走了他的一切……”低哑抽泣般的声音在暗室中回荡，显得格外怆人悲恸。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李的视线有些模糊，眼中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脸的中年男子与照片浴缸中那扭曲的面孔交替着浮现在他的面前，录音袋中绝望与痛苦，无法控制的，李陷入了他的情感中。
（李？）突然，脑海中传来一个声音。带着睡醒时的慵懒，打着哈气，声音有些吵哑，（李，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吗？）
那一刻，李不可思议的感到一阵轻松，仿佛一只手把他从那痛苦绝望的情绪中拉了出来。李清醒的意识到——这里还有一个人陪着他。
“抱歉，吵醒你了吗？”李按下了暂停键，轻声的询问。
点了点头，克里森才意识到李看不到，（对啊，我可是刚睡下！今晚的女士热情如火，真有些吃不消。）
李轻笑着，“你就这么使用我的身体吗？”
耸耸肩，（李，我可很小心的没让她在身上留下痕迹！）不然，那位穆莱看到了不知会有什么恐怖的反应。（对了，你在听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这是琼斯先生诊治时的磁带。”再次按下了播放键，录音机中那仿佛呐喊的求救声再次传来。
（哦？）挑着眉，静静的听了一会儿，克里森疑惑的问，（李，他说有人要杀他。可是为什么对你那叫迈克的朋友撒谎？他明明有仇人吧？）
“……”
（还是说，）摸着下巴，克里森询问着，（这就是所谓的要维护客户的隐私？可是这不是给了犯人更多的逃脱时间？）
回答他的依旧是李的沉默。
克里森也不在乎，他知道李不愿回答问题时就会这样，于是又静静的听了会。当发现翻来覆去都是这些求救的话语时，也渐渐的失去了兴趣。正打算再去睡时，李的声音再次传来，“克里森，明天那位女警的心理鉴定就你来吧。”
楞了楞，这三天无论他怎么说，李都没有回复他，可怎么？（那我要问哪些问题？）
李笑了笑，“你想问什么说什么都随你高兴吧，反正我也可以通过这些反应写出一份令那些老头子们无话可说的报告。”
克里森哑然，良久，（谢谢……）
摇了摇头，“克里森，你还记得吗？我们这是交易，我满足你的要求，而你也必须用东西来交换。”
（……你想要什么？）有些怕怕的问，这家伙是恶魔吗？
冰蓝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着幽光，“我想知道你以前的生活、经历，还有童年。”
克里森迷惑了，（你不是说对这些不感兴趣吗……）
“……”
突然，克里森恍然大悟的，带着坏笑，（宝贝，原来连你也迷恋上我了吗？呵呵，不用害羞，因为爱所以想了解我吗？）
深夜中放松情绪的玩笑，只是当克里森敏锐的感到空气因为寒冷而渐渐凝固时，只能乖乖的闭上嘴，识相的，（好了好了，我要好好补眠去了。想想明天的大美女，叫什么来着？安娜？佛格？我的上帝啊，多么美丽的名字，多么美丽的重逢啊？）
于是，李不得不皱起眉听着他对上帝的歌颂，然后直到声音变成低语，最后陷入一片沉寂。
寂静的黑暗中，李依旧像雕塑般静坐在餐桌前，直到连他自己都感到僵硬，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克里森，睡了吗？”
回答他的依旧是寂静。
面无表情的，按着快进键，直到早后一段，松手，“医生，求求你，如果我死了，请你销毁我的病历和磁带吧？求求你，我求你了！”
轻叹了口气，李也迷惑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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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佛格有些烦躁的拿出烟，妈的那个死老头，不就是在审讯犯人时顺手拿起一旁的台灯砸了一下吗？谁知道那家伙这么容易就脑震荡进医院了？谁让那家伙说什么女人不该当警察，只适合在床上等着被干？居然还来让我来搞什么心理鉴定？
越想越烦，当发现没有打火机时，问着旁边的秘书，“喂，有没有火？”
正忙着整理资料的克劳蒂亚这才发现她的举动，“啊，抱歉，这里是禁烟的，医生讨厌烟味。”
皱了皱眉，想起这医生还是迈克那家伙介绍的，也得给他一个面子。
“克劳蒂亚，早安。”这时，一个清爽的声音传入了安娜的耳中，抬起头，一个温润的东方人面孔便印入眼中。
“请问，您是？”对方看着她，温和的询问着。
挑起眉，笑着打量着这位年轻俊美的医生，红色的长发像火焰般，伸出手，“安娜？佛格，很高兴认识你，医生。”
克里森有些紧张，伸出手，反省着这让女士等待的不礼貌的行为。
“抱歉，让你久等了。”来到办公室，克里森先打开了窗帘，让温暖的阳光舒服的照在室内，这才自在一点，他不喜欢黑暗。
安娜轻笑着，眼中带着挑逗，双手撑着办公桌身体微倾，“没有关系的医生，等待像您这样出色的男士，是我的荣幸。”
“……”克里森其实有点心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女士。他想起来了，这位美丽奔放的如吉普赛姑娘的FBI是如何与自己上床的——张扬的笑容，“你长的不错，这只是我的个人兴趣……”
（克里林，这种现象我可以理解为物以类聚吗？）李好笑着，为什么克里森所熟悉的女性都是如此热情如火呢？
克里森此刻无法反驳，呆楞着立在办公桌前，求救般的问着李，有丝紧张，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不是你要亲自见她的吗？）李好笑的看着他的反应。
可是……克里森想，有哪个家伙能平静的面对看着自己被杀的人呢？即使自己并不惧怕那次死亡，但……这也太诡异了吧？
轻笑着，李明白他的意思，（克里森，你是想帮她的吧？那么，就和你平时一样就可以了，我可不想在这时候当你的心理辅导师。）
唉，深吸口气，克里森闭上眼，整理了一下情绪，“安娜？佛格小姐，你不介意我称呼你安娜吧？”
后者双手托腮，艳红的嘴唇微启着，有意无意的露出敞开领口内的乳沟，翠绿色的眼中闪着诱惑的光芒，“医生，我希望你能这么亲密的称呼我，晚上你有空吗？”
微笑着，克里森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摇了摇头，拿起了一旁他的病历，模仿着李的口吻，“安娜小姐，你能简单的阐述一年前你亲眼看着那个嫌犯死在你面前的感受吗？”
安娜愣了愣，突然一股厌恶浮了上来，这使得她再也没有兴趣吊眼前的帅哥了，把自己摔在沙发上。“你和那帮子老头一样，真他妈的没趣！”
对于这样的指责，克里森毫不在意，她骂的又不是我。于是，克里森又重复了那句提问，“小姐，告诉我你的感受，你想到了什么？”
厌恶的瞪了他一眼，“还有什么感觉？不就是一个人死了吗？医生，难道你没看到死人过？”
克里森想，我是看到过尸体，但我却从没有看到过有人是如何在我怀中停止呼吸的。
“哈，我差点忘了，”女人突然大叫起来，“尊敬的医生，你们这种坐在办公室里拿着一小时几百美金收入的你们是不会明白的。”微眯起眼，女人带着嘲讽，“你知道吗？知道那种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失是如何令人战栗的快感吗？”
淡蓝色的双眼危险的眯起，“安娜，你喜欢这些吗？你喜欢死亡吗？”
楞了楞，瞪大眼，甚至有些怨恨的看医生，“你们他妈的根本不明白！有的时候生命根本不是我们能控制的，那本能的快感过后，那随之而来的悲哀与无力，是你们这些家伙可以明白的吗？”
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消化她话语中的含义，然后克里森轻轻的开口，“安娜，你想杀人吗？杀死那些夺走生命的犯罪者？”
“呯”的一声，安娜猛的坐了起来，狠狠的踢了沙发一脚，甚至让它移了位，“Shit！你这混蛋说什么！？”
响亮的声音在这空旷安静的房间内格外刺耳，似乎连自己也被吓住了，安娜烦燥的抓着自己的红发，来回的踱着步，抽出香烟习惯性的含着，双唇甚至发着抖，“不，对不起医生，我，我为我刚才的行为道歉，请你不要把刚才的话写进去，求你了。”绿色的双眼带点无助，请求着，“快一年了，每次我的心理鉴定报告都不合格，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便会失去当个警察的资格！”
克里森静静的看着她，接通了内线，“克劳蒂亚，麻烦你去买个打火机和烟灰缸吗？是的，我确定。快去吧。”然后淡蓝色的双眼带着包